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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途回首五十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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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途回首五十年记

黑龙江省祖国医学研究所高式国

【作者简介】高式国(1902~),河北省宁河县入。一九二。年中学毕业后曾任塾师,同时自学中医。先后师事予吕秦交、蒋鹤青、吴道善等人。毕生穷治医经,对针灸学说亦有较深入的研究,着有《内经补正》、《针灸穴名解》等。

我于一九二。年毕业于依兰道立中学校,因无力升学,居家闲散二年。一九二二年,邻右父老凑集五个儿童,强余教授,非所愿也。时当乱世(军阀混战),人喜言兵,余亦窃读六韬孙吴等书,并重温史地,思以追随时势。转思学此下技,何以致用,即便小成,亦只听人指使助纣殃民而已,遂即中止。次年生徒加多,内有中医之子,其父商余教以医书,余遂先买《本草从新》备课。此为余乎生阅读医书之始,亦即望见医途之始。此后常虚心向药店老医请教。药店老医不善讲授,且猜余有意刁难之也。独有老中医吕泰交(宇际安,山东昌邑人,清末附生,年六十余岁)视余可教,热心传授。有时携卷来塾,指示要点,惟恐余之中辍也。余喜极,师事之。吕与余互约,午课余就彼,晚课吕就余,以此为常,此为余在中医路上初学迈步也。但未敢依此为业。师弟相处,意气投洽,研医之外,兼习经史。吕师最喜《周易》及《左氏春秋》。快意时则畅谈时势及古今英雄成败,常夜深忘倦。吕不喜谈文,常日:文章诗赋,乃小儒事也。又日:《诗经》民情也;《书经》政治也,《春秋》司法也}“礼记})教育也《易经》科学也。有时谈及《内经》。余日:文字太深,使人难懂,吕日:凡关理论之书,着重在悟。只要把《内经》的“内”字悟透,则全部经文如同白话。余问:古人有云,“读书千遍,其义自见”,何也?师日。比如修道,多读书而能明道者渐法也;不读书,而能明道者,顿法也。即朱子所谓“用力之久,豁然贯通”者也。此后,余常怀念《内经》之“内”字。又常默然自问:内之,内之,不知内到何处为止7.师日:“内到无可内为止。”闻言之下,更为茫然。不知所淡者,为医学耶,为道学耶?师弟相亲,倏忽数载,竞忘年有所加,学有所进也。此无他,学不厌,教不倦也。在此数载期间,计所讲授为《伤寒论》、《金匮要略》、“瘟疫明辨》、《寿世保元》、《嵩崖尊生》,于《内经》、《难经》则择其大要,他如《医宗金鉴》、《中西汇通》、《千金》、(《外台》,陈修园、张景岳以及《沈氏尊生》、《世补斋》等等,涉猎而已。同时又有老医吴道善(字得之,山东蓬莱人,年亦六十余)亦常蓟塾赐教。其人善用经方、简方。常以少药治重病,犹兵家之以少胜众者(如以灯芯炭止血,猬皮炭治寒淋)。常日:药必真实、足量,乃能胜病。不然,徒茹苦耳。其人生性正直,多为病家设想。依人檐下,无以行其志也。又有蒋鹤青先生,曾从事税务,晚年皈依佛教,后半生以施医舍药结大缘法。当其未出家时,余亦得其训诲。其人喜谈气运。蒋、吕相遇则畅淡不倦。三人言行,皆我师也。

一九二八年,邻伯方君,宦游归来,见余教书,以为不可。彼云,教私馆,乃老年儡者之事。青年人日与孔孟相处,将来何以应付社会?甚至“应对进退”都不合时宜。必须出外作事,,练达人情皆学问。此古人所以尚游学也。时吕师在座,深以为然,余亦久蛰思动。窃愧无力资斧耳。吕日:人有薄技在身,胜过腰缠十万,况汝学医数载乎?!余闻言胆壮。

同年七月,余持方伯信,到依兰高等审判分厅投差。荐为司书录士之职。暂寓父执郭芾卿家。此余在中医路上遇歧途也。当时官场,人浮于事,未能即妥,延久l延久使人不耐。郭伯殷殷劝慰,且露有留余行医之意。郭业医,设有药铺,铺中老医王汉臣,宿儒也。喜余知医,要郭强余在该铺应诊。余亦叹仕途多坎。且喜依兰多同学故友。尤愿与王医相处,便于学问,遂留止焉。一九二八年中秋节日起,余从事医疗事矣。此为余走中医道路开步起始。王医,山东莱阳人,年将七十,余师事之,而称之以伯。相处甚得,沾益良多。王曾指其床右书垛日,将来以此物累汝。余不敢诺,而窃自幸也。王死不久,逢“九·一八”之乱。依兰被炸,药铺遭焚,同人逃散,余亦流亡虎林、饶河一带,置身于青山绿水之乡。以医为业,乞食颇不为难。同行四人,亲如一体(内有一初不相识者)。仰余三指,幸得全活。当时山村无医无药,患喉症较多,余以针治之,问用土法。一时生活较为安定。痛定溯思,计遇匪者二次,均赖行医免祸(匪徒惯习,不劫医者)。绝粮者一次,余教以采玉竹根充饥,亦赖知医而得救也。疾病相扶持者二次,一为同行一人伤足踝肿,余告用土和尿敷之,痛减能行。当时同患难人,苦乐与共。孙子所云“风舟共济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果然哉l当此之时,.存家难奔,有国难投者多矣,个中滋味,余则备尝之矣。又忆师云“有薄技在身,胜腰缠十万”之言,今乃验也。此时囊中无钱,不足忧惧,囊中无书,殊感束手。临行仓卒携带者,只《温病条辨》,,《针灸易学》两书耳。此余走中医道路之厄运也。谚云“有书真富贵”,“书到用时方恨少”,“学然后知不足,用然后知困”,乃先我经验之谈也。回忆旧书遭损,实为痛惜,每一念及,必牵想到《内经》之“内”字,不知古人如何解释?拟日后详细考参之。两年后出山,同行只有两人,探讯前进,日行数里,不敢冒进,必先有投靠人家,以备盘诘也。一日信宿潘姓农家,黎明未起,忽然思路大开,认为宇宙万类。凡有生灭机能者,俱由幼壮衰老直至死亡消灭,顷刻不停,受阴阳五行、五运六气、司天在泉以及五谷六畜,影响损益消跃,而作生长收藏的变化。此种变化力量,含蓄在各个体之中。而《内经》书中所载者,为阴阳五行四时八节。在天则气运寒暑,风雨阴晴,星辰日月。在地则高下旱潦,五谷六畜以及虫鱼菌骚。在人则脏腑筋骨皮肉营卫血气情志,莫不包括。虽一毫一发之微,亦有相当生机在内也。即便一毫一发脱落死亡,其枯毫枯发亦有其逐渐消灭之变化在其内也。此种变化力量,约而言之,即“性命之道”也。以其无可名象,故强名之目“内”。或即吕师所告;“内到无可内”之意欤?于是喜而不寐,以为猜破古人之谜矣。忽又疑念顿生,不敢自信,窃虑先圣哲言,岂能如此轻易。思潮起伏,倏忽屡变。迨出山后,偶阅张景岳《类经》,见其名义自注,文中有言:“内者性命之道,经者载道之书。”乃自信所悟者与古人有略同也。因自恨学识短浅,若能早读此书,何致焦思如此之久。因又思古人有言:“思之思之,鬼神告之。”信不诬也。因又反复思之,所谓鬼神者,即吾心本有灵明,自然发动者也。。究竟何者为鬼,何者为神?则在自家念头之邪正耳。倘贤师友早期告我,省却多少思虑。然不思不虑,则易得易失。今经此一悟,乃出于自诚之明也。其殆师友玉成于我,行不告之教欤?余经此一悟,如在中医路上夜行,忽得明灯也。此后十数年来,医林浪迹,遇有学不通处,则商之契友,并加以思维,常收由点及片之效。从前游走山村,太感乏书之困。出山后,每副书店必不空回,凡遇爱好之书,宁可买而不读,不肯见而不买。如张寿甫陆渊雷、恽铁樵,时逸人、秦伯未、承澹庵诸前辈大作,读之如见海天之阔,其维新衍义之处,多由经典化出,其中意味深且长也。

光复后,国基大定。中医受到政府关怀,我得参加医卫工作。此余在中医道路如登坦荡之公路矣。当时正值百家争鸣,有拟将中药革新,单煎分贮,。然后按方配剂,商余可否?余譬以渍茶,乘热饮之,其味清香,功可透汗,凉而饮之,香味减,功则利尿,隔宿饮之,其色紫,其妹苦,功则涌揭矣。一茶之微,尚且如此,安知多数药味,煎后寒热新陈之变,功能或有不同乎?可进一步研究,务要巩固其功能再行酌用。不可徒革表面之新也。此后余改任针灸科主任,又值朝鲜人金凤汉研究经络得出实质,各地都作讨论,余又发异议之言。认为经是经过,络是连络,无法提出有形物质。譬如两山夹成一谷,两岸夹成一川,在人身由两条经筋,央成一条经络,在解剖上只能提出经筋,此经筋一被提出,则经络同时消失矣。又如房屋墙壁有裂缝,外可入风,内可通气,作用显然。试将此房拆毁,则砖石若干,土木若干,历历可数。而在未拆房以前,有日共睹之墙缝,则提之不出。爱我者急止我日;别在新生事物上泼冷水。我日:我的墙缝子也是新生事物,你也别阻拦我的发展。相与哄笑。有此辩论,犹余中医路上跄步趋行也。此后余改任整理古典医籍工作。我首先着手《内经》,摘其差误而补正之(于一九六四年印成《内经摘误补正》小册。作内部交流。后又加以补改,拟名《内经补正》)。

例如《素问·上古天真论》“被服章”三字于上下文义不属。余意此三字,可移于“适嗜欲……”之前。读为“被服章,适嗜欲……”盖谓圣人以教化治世,遵服章之制,在朝不矜冠绅,在野不妆异服,混世合俗,便于教化也。如孔子为鲁司寇,老子为周柱下史,庄子为宋漆园吏,均不辞小官,志在行道也。《素问·四气调神大论》“恶气不发”,“发”字或是“戴”字之误。若果恶气不发,则为郁结之痞,何贼风暴雨之有。今既贼风数至,暴雨数起,皆是恶气发泄之象也。前文言天道以藏德为务,“天明则日月不明”,是天失其藏德之职,而泄其自然之明,则日月之光为其所夺,有明不显(譬如白昼点灯,光焰不显其亮)。今既天遭失职,则邪气(不正常之气)侵害空窍,空窍受侵,则邪气无所归藏,邪气不藏,则不得缓其冲进之势。犹如四时失律,则春不生夏何以长,秋不晦则冬无可藏也。节节相因,总不外阴阳气化进行其生长收藏之道耳。今既生者不生,藏者不藏,故贼风因之数至,暴雨因之数起,俱因恶气不藏之所致也。原文下文自作解日,此。天地四时不相保,与道俱失”也。故余疑“发”字为。藏”字之误。或“不”字为“大”字之误。,.

《素问·生气通天论》“因于寒,欲如运抠,起居如惊,神气乃浮”段内:“欲如运枢”,烦也,“起居如惊”,噪也;“神气乃浮”,不安也。犹云病者内烦外躁,坐立不宁,神气困之浮越而不安也。如此症状,略合《至真要大论》“诸躁狂越,皆属于火”之义。可于“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乃浮”三句之上加“因子火”三字。寒静而火动也。原文“因于寒”三字,可在“体若燔炭,汗出而散”之上。正合伤寒初起之麻黄汤证。本篇零乱失序者尚多,有待专文候教。

《素问·金匮真言论》“故冬不按麝”节内“春不病颈项”,以四季月份揆之,应作“仲春不病颈项”。飧泄而汗出也”一句,新校正云,上文疑剩。余意“飧泄”乃夏秋间常见之病,应在“长夏不病洞泄寒中”之下。两句联合,断句为“长夏不病洞泄寒中飧泄,而汗出也(凡长夏有汗者,多不病泄)。

《素问·阴阳别论篇》:“鼓一阳日钩,鼓一阴日毛,鼓阳盛极目弦,鼓阳盛至而绝日石。”张志聪谓“钩”应作“弦”,“弦”应作“钩”。盖谓肝(弦)心(钩)

肺(毛)肾(石)四经之脉以应春夏秋冬四时也。按一阳为阳之初生,其脉端直以长,长应春阳之象,故鼓一阳应日“弦”。迨阳盛至极,其脉当有汹涛回卷之势,故鼓阳盛至极,应日“钩』。宜从张氏改正之。但“鼓阳盛至而绝日石”句中之“阳”字当是“阴”字之误。按全文大意,鼓一阳者,春脉也,故日“弦”。鼓阳盛至极者,夏脉也,故日“钧”。鼓一阴者,秋脉也,故日“毛”。故冬脉之至,应作“鼓阴至而绝日石”也。若果鼓阳至而绝,则成浮数而散之象,何得目“石”?张氏徒见“弦删钩。之误,未审鼓阳至而绝之“阳”字为亦误,亦挂万漏一也。“阴阳结斜”,“斜”应作“邪”。或古“斜,邪”通用欤?“三阳结谓之隔”,“隔”应作“水”。“三阴结谓之水”,“水”应作“隔”。所以然者,三阳为太阳,手太阳小肠,足太阳膀胱,小肠外围为水,膀胱内容为水,两太阳结邪,乃为水病。故三阳结,应作“水”。三阴为太阴,手太阴肺,足太阴脾。肺结邪,则气失运而不利脾结邪,则胃失助而不消。气不利,食不消,非隔而何?故三阴结应作“隔”。本篇末句“不过十日死”句下,新校正云:“详此阙一阳搏。”玩昧本节全文大意:“三阴俱搏二十日夜半死,二阴俱搏十三日夕时死,一阴俱搏十日死”。“三阳俱搏……三日死。三阴三阳俱搏……五日死。二阳俱搏其病温,死不治”。由此观之,阴脉俱搏死期缓,阳脉俱搏死期速。新校正云阙一阳搏。余意“不过十日死”句上,正可补“一阳俱搏”一句。按一阳为少阳,少阳居半表半里,处于阴阳之间,若一阳惧搏,刚死期亦应在阴阳俱死期之间,即五日十日之间也。二数折合,得七日半。正符“不过十日死”之数。又旬中“不过”二字,非含糊词,乃肯定语。盖谓不得过十日而死也。

《灵柩·九针十二原》“写日,必持内之”,“写日”之下应补“迎之,迎之意”五字。乃与下节“补日随之,随之意”相应。“审视血脉者”,“者”字衍,宜删之。“必在悬阳”,应作“心在悬阳”。“及与两卫”之“卫”字,《甲乙经》作“衡”,未洽。古说“眉目之间日衡”(蔡邕《释诲》有“扬衡含笑”之句)。余意本节文意,重在审视血脉。考面部之荣于血着无过于颧。

而两眉两目之间,于血关系不大。若以“衡”字作印堂解,又不应有“两”。因疑原文“卫”字,或是“额、顺、颂”等字之误。提出浅见,以供参考。“血脉者在腧横居,视之独澄,切之独坚”十五字,似应在前文“剌之无殆”之下。“五藏有六府,六府有十二原”句中“有六府”三字衍,可删之。读为“五藏六府有十二原”,乃易讲通。

《灵枢·经脉第十》“手太阴之别,名日列缺”。以下全文,应是《经别第十一》文字。应将下篇篇目“经别第十一”五字,移于“手太阴之别,名日列缺”之前。否则,张冠李戴矣。余于《灵》、《素》两书择出疑误之点,约一千余项。有待缮清敬烦同道指正。

余在主任针灸科室期间,曾解释经穴命名意义。

以任督二脉为人身阴阳经络两大纲领。比之乾坤两卦,其它太、少、明、厥,阴阳各六,则犹震、巽、坎、离、艮、兑六子也。即《奇经考》所云“督脉为阳脉之总纲”之意也。故余拟以督脉为十四经之首。又以“长强”穴为督脉各穴之首,亦即十四经所有诸穴之首。

推究经穴起源,当由养生静坐,体会经络动静之妙,有所心得,而志其位置察其流、注、敛、散,而识其性能。两者之义,俱由自觉而得。或喻之以物象,或证之事功,取两三文字之义,标示体用性能,而定其名称。若云必表而出之,虽圣人有所不能。

释“长强”。循环无端之谓长,健行不息之谓强。不然行程万里,终有尽时,力扛千钧,终有倦时。总归有限,何长、强之有?关尹子云:“营、卫之行,无顷刻止。”即指周身血气行动,统而言之也。吾人经常处此长、强之中,又经常行此长、强之事,须臾不离,人尽可知,而不暇自觉。惟养生家从而加以体会,得出无边妙用,而创成经穴学说。问何以证其然也?日l三l其功用能促进循环,资助健运也。

释“腰俞”。“俞”为“腧”之筒。“腧”为“输”之变。以字义推之,“俞”即“输”也。名“腰俞”者,以其为全腰之枢也。中医病理,崾有病多求之肾,俗呼内肾为腰子。故本穴又名“腰户”。剐其应证可想知矣。

释“阳关”。督脉为阳,卫旁傍足太阳之脉,本穴横平足太阳经之“大肠俞”。为督脉与足太阳经交通之隘道,故名“阳关”。灸本穴觉火气直入腹中,分布内脏,可证本穴有如关隘之用也。又如大肠有燥粪,则热及于脑,而现诸躁狂越之证,病名脏噪。此乃大肠郁热之气,由“大肠俞”传之“阳关”。又复循督上脑也。不然,大肠为贮粪之器,于脑何关?在治疗上取此穴以治此症,是明证也。

释“任脉”。滑伯仁日:“任之为言妊也。行腹部中行,为妇人生养之本。”又言“人身之有任督,犹天地之有子午也……分之于以见阴阳之不杂。合之于以见浑沦之无间,一而二,二而一也。”(见《十四经发挥》)余补充此意:任者,任重而道远之意也。人在爬行时,任脉在下,担负全身,故名之日“任”。

释“会阴”。任脉属阴,与冲脉惧起胞中,而任脉居于腹部之中。任脉两旁为足少阴经。冲脉循足少阴经上行。任冲肾俱属阴脉。故日任脉总摄全身之阴,而名其首穴为“会阴”,犹云诸阴经之总会也。

释“关元”。唐容川谓本穴为“元阴、元阳交关之所,即先天之气海”也。为养生吐纳吸气凝神之处,即老予所漏“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也。古“玄、元”通用,颠倒读之,即为“玄关”,古人多于此等名词守秘。故,故意颠倒其词,隐“玄关”而称“关元”。后之学者体会“元”字之义,想其为用当在“干元、坤元”也。研讨本穴,可与“命门、气海,白环”等穴汇参之。

释“紫宫”。洛书;“离为九紫”。在人身属心,紫为阳极之色,物极则反,而现胜已者之化。故紫较赤为黯,黯近于黑,黑属水,水克火,故日胜己。宫为尊长之居(心为君主之官),故日“紫宫”,穴在“华盖”穴之下。《黄庭经》华盖注;“华盖之下多清凉……引动肾气,上布『紫宫』。盖以其两旁为肾水之经也。”看来人身阴阳,天生相济,十四经穴,同此一义。针灸推捏,亦即助使相济耳。余白愧才乏,此志不逮。谨将穴名,草创初解,提出数个,请同道哂瞥,权作谈心笑具耳。其中师心白是不治实际之处,诸希高明删正之。

余又常窃默,我年八旬尚能走中医道路,不禁自笑,喜顽躯尚健,未知老之已至矣。又常有所忧,虑老不知途,恐累友朋提拽也。只好尽我寸心,竭我绵力。

偶忆两事,附记如下:

(一)余在学医时,蒋鹤青先生自峨嵋还,叹说蜀道之难,外人行之,无时不戒慎恐惧也。吕师日:行医道之难,甚于行蜀道。戒慎恐惧之外,并当代病家忧患。二人大笑。余鲰4惕然有感,以为将来置身忧患恐惧中也。富贵玩乐,与我绝缘矣。五十年来头脑中多是病人苦况,眼中手中俱是书本子、笔杆子。人以为自苦乃尔,自以为责无旁贷也。古诗有云:“其人或有相思病,笺时偏少默时多。”可谓为我写照。大约同道前辈同学同志有甚于我者。

(二)亡友王哲言:其师高学良(辽宁人)往诊归来,额棱肿破。弟子问之,日碰电线杆子上。生日;师老矣,行路要小心,再出门须人侍从。师日;心不在焉,视而不见也。问师又想何书?日为重病谋治法耳口问何病?日血崩。用何药?日四两红花。当时忙为敷药,不即下问。迄今多年未解此义。虽有通因通用之法,何至红花四两之多?余日或此药另【有制法也。王急日;勿多言,你我演“火攻计”。一试所猜同否?因背坐各写所拟。余在凝思,王目我得之矣。余仅写出“童便炒”三字,转身见王写“用童便炒黑,研细分多次服”十一字。王日:多年疑团,一旦而解,启余者商也,值得痛饮。余臼未知令先师同此意否?王日靡错。待将来问之地下也,同大笑。饭后出门,王又戏日:小心电线杆子。余日,我还不到程度。叉复大笑。此事微不足道,犹中医路上一段美景也。今日思及,尚觉高兴。笔下有感,顺写七言两旬;“同是中医路上人,谈心何必曾相识。”摹古人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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