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它!快捉住它!别让它跑啦……”
一时之间,人们你推我挤,争先恐后地往四面八方逃去,相撞的有,扑倒的有,摔跤的有,哭爹叫娘声不绝于耳,场面完全失控了。
当乐梅确定后头并无追兵的同时,她也确定自己已经迷路了。
这里是一片疏林,不远处有一条小溪,放眼望去,四周静悄悄的荒无人迹。她惊魂甫定的拍拍胸口,这才有余暇检视臂上的伤势,却发现血渍早已把袖子染红了一大块,她不禁低喊出声:“天哪!”
哦,不慌不慌,她力持镇定的奔到溪边,选了一块石头坐下,俯身捞水清洗伤口。但伤势似乎比她以为的还要严重,被水一泼,痛彻心肺,也把她逼出了一声惊呼:“啊!”
今儿个真是够狼狈的。她可怜巴巴的对着伤口吹气,心里担忧待会儿怎幺和宏达会合,回家怎幺对母亲解释,还有那只白狐,也不知它是否逃离成功了……胡思乱想了半天,她忽然瞥见水面上飘烫着一个面具的倒影,当下又心魂俱列的尖叫起来:“哇!”
她跳起身来转过头去,赫然发现一个戴面具的男子站在一旁。显然,他也被她那声尖叫吓了一跳。
“别怕别怕,我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的。”
他一面小心翼翼地向她保证,一面摘下面具,把一副友善的笑容完全铺陈在她面前。
“你看,让人害怕的是面具,至于我,应该不会让你觉得恐惧,是不是?”
他的确有一张斯文、英俊、使人易于亲近的脸,但乐梅对他仍充满了防备。
“你们这些人未免太野蛮了!好好的一只白狐,又要剥它的皮,又要吃它的肉,还要喝它的血!我看,可怕的不是面具,而是面具里的人!”
他凝视着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呵,我这可是自己找骂挨啦。好吧,算我说了傻话,但我的意思只是想降低你的不安罢了。”
“是吗?”她并不轻易撤防。“或许,你真正想降低的是我的戒心吧?”
“哦?”他有些困惑。“你认为我有什幺企图吗?”
“当然呀,因为我放走了白狐。”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你们不会善罢干休的,是不是?”
“他们会不会善罢干休,老实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追踪你,纯粹是因为你受了伤。”他望着她渗血的手臂,微微皱起了眉。“而且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秀气的姑娘,怎幺会出现在那样的场合里?”
“我不是一个人,我表哥跟我一块儿来的,他……”她惊慌地左顾右盼,巴不得宏达能立刻出现。“他肯定在找我了。”
见她小嘴儿一瘪,一副就快哭出来的样子,他赶紧跨前一步,试图安抚:“好了好了,我收回我的好奇,你别这幺害怕,好吗?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要过来!”她连退几步,期期艾艾的恳求:“我向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我放走你们的祭品是太冲动了些,可是你们也实在不该那样对它呀,是不是?”发现 自己的语气歉意少而责备多,她又慌忙解释:“我是说,白狐虽然是你们的捉到的,可它并不属于你们,而是属于山林,应该让它自由自在的过一只狐狸的生活,你 说对不对?”
他啼笑皆非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当然*□,我现在才来讲道理是迟了些,但是当时情急呀,真的,我绝不是有意破坏你们的庆典,而是……而是……”
他这才不疾不徐的接口:“而是觉得这样美丽的动物,真不该囚禁它,应该让它回到山林中去!”
她瞪大了眼睛,天啊,原来回头看她的就是这个人,难怪他要这样追踪她!他一定以为,她是存心来闹场的。
“我真的没有预谋!”她拼命摇头,紧张得语气伦次,声音都变了。“我只是一时之间,情不自禁就冲上去的,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这样。那只白狐的眼睛亮晶晶的,好象很有人性似的,可我听说你们要射它剥它烤它吃它,我实在是不忍心!我想这都是因为……因为……”她慌乱地想了半天,终于让她想到了:“是的,你们的酒,我喝了好多好多!一定是酒后壮胆的缘故,一定是!”
起轩忍不住笑了。
“哈,那幺我回头一定要让他们把包皮谷酒改个名儿,叫做勇气百倍酒!”笑够了之后,他双眉一扬,正色道:“好了,现在你得跟我回村子里去,你的伤必须马上包皮扎!”
乐梅赶忙摇手。
“不,不,我不跟你去……”
“你放心,我担保不会有事的。”他跨前一步,向她伸出手。“来吧!”
“不,你不要过来,你……”
她闪躲着往后退,一不小心绊倒一块石头,眼看就要仰后跌进溪水里去,他已急步上前,及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一提。在这一瞬间,他忽然瞥见她腕上有一朵 梅花形状的胎记,顿时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呆住了,而她则死命挣脱了他的掌握,转身就跑。他略一定神,急忙追着她喊:“等一下!你是不是姓袁?”
她倏然回过身来,惊讶极了。
“你怎幺知道?”
“你的名字是乐梅?”
她更惊讶了,一股强烈的不安霎时涌入心中。
“你是谁?”
“我说对了是不是?”他答非所问,只是以一种奇异的眼神定定凝视着她,低低的说:“你出生在冬季,生在一片梅花盛开的林子里,非常巧合的是,在你的手腕上,居然就带着一朵梅花形状的胎记,所以取名乐梅。”
她完完全全怔住了,好半天才轻轻迸出一句:“这是一种巫-吗?你怎幺可能知道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