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多首歌,我一生能为你唱,
从相遇的那一天,那些少年的岁月……”我念给他听。
他点头。
“这首歌是写给谁的?”我认为是写给大嘴巴费安娜的。
他望着我良久,答:“一个女人。”
“谁?”
“已经不重要。”
“你有为其他女人写歌吗?”
“我答应一个女人,每年除夕送一首歌给她。”
“会做得到吗?”
“尽力而为。”
“到目前为止,你有没有最爱的女人?”
“这个问题一定要答吗?”
“是的,很多人都关心你的爱情,因为你的情歌很动听。”
“最爱的女人?”他感到惆怅。
我咬着牙,望着他,期待答案。
“我会在某一分钟内很爱一个女人,但这种感觉未必会持续。”
我的心突然下沉,我不知道应该为他向我说真话而高兴,还是为那句真话而伤心。
我完成了访问,杂志社的人说,我的访问写得很好,很有感情,当然了,我用两年的感情来写一篇文章,并且因此知道,他未必会持续地爱一个女人。往后,我又访问了一些人,包括一支颓废的地下乐队,一个颓废的画家,于是,人也变得颓废了。林方文不在家的日子,我象一个小妇人那样,替他收拾东西,洗烫衣服,在阳台上直至灯火阑珊,也等不到他回来,有点万念俱灰的感觉。
光蕙跟孙维栋仍然纠缠不清,我最近见过孙维栋一次,他瘦了很多,整个人很憔悴,他在自虐。
迪之把一头长发剪短,她说要忘记过去。卫安常常打电话给她,终于有一次,她依约赴会,然后在他脸上打了一拳,事后她很后悔,她说如果那天戴上戒指的话,会把他打得更痛。
迪之提议我们三姊妹一起去东京旅行,忘记那些男人,光蕙很赞成,她想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我本来想跟林方文说,我要去东京,希望他说:“留下陪我,迟些我和你一起去。”可是,那天晚上,我如常一个人在他家里呆等,他凌晨才回来,我忍不住向他发脾气。
“你近来很少陪我。”
“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他说。
“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不知道你这一分钟最挂念谁?”
“你这么介意,就不该要我说真话。”他爱理不理。
“你已经不爱我,对不对?”
“你总是喜欢令人窒息。”
“好!那我离开这里。”我开门要走,他并没有留住我。
我告诉迪之,我要去东京,并且要尽快去。两日后,我们随旅行团出发,我希望林方文不要找到我,找不到我,他才会牵挂我。
到了东京,我们住在新宿一间酒店,那是一个繁荣地,我却疯狂思念一个在尖沙咀的男人。
我们在歌舞伎町一间鸟烧店留连,其中一个厨师是从上海来的中国人,跟我们说普通话,他长得高大英俊,迪之对他虎视眈眈,赖着不肯走。有时候我觉得迪之是一个很快乐的人,她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
“我好不好打长途电话给林方文,告诉他,我在东京?”我问迪之和光蕙,“我怕他找不到我。”
“不要。”迪之说,“让他焦急一下,他才会挂念你。”
“你跟林方文到底有什么问题?”光蕙问我。
“我也不知道,如果知道有什么问题还好。”
回到酒店,她们两个很快便睡着了,我们住的房间外有一个小阳台,我站在阳台上,从酒店三十二楼俯瞰东京市,璀璨却陌生,我疯狂地思念林方文,这个时候,他会不会站在阳台上等我?
我打电话回香港给他,电话响了两下,他立即来接。
“是我。”
“你在哪里?”他焦急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