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噩梦开始
他们没有想到,多年的梦想会在瞬间崩塌。仅仅就是一瞬间,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心血,所有的一精一力全都化为乌有。
但突然有一天,这种热烈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不见了。
一个探险小组带回了一个坏消息——他们在西面看见了阿蒙森的冬季营地,这对所有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斯科特意识到,他不仅要面对难以忍受的严寒和不可预知的危险,还要面对一个与自己一样迫切希望成为发现地球最后秘密的第一人的巨大威胁——阿蒙森。他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斯科特经过一精一确的测量,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他的冬季营地比阿蒙森的冬季营地远100多千米,这意味着他实现梦想的道路将更加艰难。但这个勇者并不垂头丧气,而是暗自下定决心为祖国的荣誉振作起来,勇往直前——他在日记里写下了自己当时的心情。
这是斯科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在日记里提到阿蒙森的名字。从这天起,被冰雪紧紧包裹一住的小屋里再也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到处弥漫着忧虑的气息。阿蒙森这个名字,让斯科特寝食难安,如坐针毡。
守望人昼夜不停地坚守在离木板屋一海里的地方,陪伴他们的是一台用于测试太一陽一第一缕光线的仪器。它孤零零地伫立在斜坡上,像一门大炮,不同的是它黑一洞一洞的炮口瞄准的目标既看不见又摸不着。
在人们夜以继日的等待中,灰蒙蒙的天空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光明——色彩斑斓的光线变幻无穷,煞是好看。虽然圆满的太一陽一还没有登场,但这个流光溢彩的美丽景象正是太一陽一反射的先兆,对这些守望者们而言已经是个很大的安慰了。
在高地上目睹这一景象的人立即用电话,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营房里兴高采烈的人们。虽然太一陽一露面的时间非常短暂,仅仅一小时,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它在过去的几个月里第一次露出美丽的笑颜。还没来得及使冰冷的空气复苏,也没来得及在仪器上产生丝毫的信号,那微弱的光线就消失不见了。尽管如此,探险家们已经很满足了。
就在光线出现的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对我们来说充其量不过是冷得难以忍受的冬天,但对南极而言则标志着春天、夏天、秋天的一起到来。
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宝贵了,探险家们紧锣密鼓地展开了各项准备工作,制定了周密的计划:把探险路程分成几段,以两天为一个周期更换新的贮藏点,并为之后的探险队员准备好服装、食物和最为重要的煤油。因为在无边无际的严寒中,煤油代表生命的可能。
由于这次是全军出动,分批返回,因此为登上南极之巅的队员准备最充足的装备、最有力的牵拉雪橇的牲畜和最结实的雪橇至关重要,否则就会功亏一篑。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们挥别温暖的小木板屋,踏上了生死未知的漫漫长路。
队伍最前面是开路的机动雪橇,接着是拉着雪橇的西伯利亚矮种马和一爱一斯基摩狗,整个队伍干得热火朝天。
斯科特的计划天衣无缝,种种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被囊括在内。按理说,只要实施这个计划,他们就一定能够成功。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最终并没有依照计划行一事。
行军才两天,机动雪橇全都出了问题,成了毫无用处的一堆废铁,而西伯利亚矮种马的状态也比预期的差得多。不过,西伯利亚矮种马远比那堆废铁有用,即使它们不得不被杀死,也可以使它们亲一爱一的伙伴一爱一斯基摩狗饱食几餐,补充体力,发挥它们生命的最后一点光和热。
最后的冲一刺
无论道路多么曲折,只要坚定不移地朝着梦想的方向前进,最后总会成功。在这个信念的支持下,斯科特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发起了最后的冲一刺。
1911年11月1日,探险队迈出了极为重要的一步。从他们留下来的电影画面上,我们可以看到:一望无垠的荒原上,在圣洁的纯朴世界里,一群勇敢的人迈着沉重而艰难的步伐,缓缓前进。
起先是30人,接着是20人、10人,再后来只有5个人。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酷似野人的人。除了眼睛和挂满冰块的胡子外,他全身上下都被皮毛和布块裹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连手也被皮毛包得密不透风。他牵着一匹西伯利亚矮种马,马拉着一架装得满满的雪橇。在他的后面,还是同样的景象,在无边无垠的冰原上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20个黑点依次排列成一根细线,慢慢前进。
晚上,他们搭起帐篷休息,并且为了保护西伯利亚矮种马,他们迎风堆砌了一道冰墙。第二天,他们又踏上了新的路程,此刻他们的心情是单调而哀凉的。这冰冷的空气,千万年来第一次被注入了人类温暖的呼吸。
但之后,情况越来越糟糕,人们不禁越发担心。从来到这片荒原开始,恶劣的天气从来都没有忘记捉弄他们。有时候,他们计划的路程是40千米,却因天气的阻挠只能勉强完成30千米。所有人都明白时间是多么宝贵,因为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另外一些不知名的人也在奔赴相同的目标。哪怕只耽误一天,他们都可能被对手超越,而这意味着他们所有的心血、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到那时他们将一无所有。接下来的时间越来越宝贵。
大家都知道,一望无垠的雪原里任何有用的东西都非常珍贵,,而最宝贵的就是那些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活蹦乱跳的生灵,那简直是无价之宝。也许某天,一匹西伯利亚矮种马的四蹄就成了决定或改变人类历史的关键,这可不是一句大话!在这里,即使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也可能是巨大危险的前兆。因此,一条一爱一斯基摩狗逃跑,或者一匹西伯利亚矮种马不肯进食,都会引起人们莫大的担忧和恐慌。但无论多么严重的困难,都比不上肆虐的暴风雪对他们的阻挡。
更可怕的是,这时全队的健康问题日益严重,有些人患了雪盲症,有些人的手脚被冻伤。但最可怜的要数西伯利亚矮种马了:饲料越来越少,刚到比尔兹莫尔冰川脚下,一精一疲力竭的它们就全都倒地死亡了。两年来,这些马忠心耿耿地跟随队伍,人和马早已成为生死相依的朋友了,因此他们非常伤心。但伤心归伤心,纵然他们心中有千万分的不舍,也必须杀掉这些忠实的朋友,他们别无选择。
多少生命都葬送在这片令人黯然神伤的雪原里,这里到处都是殷红的鲜血,队员们称它“屠宰场营地”。就在这个可怕的地方,队员们兵分两路,一路原路返回,一路则要翻越高大陡峭的比尔兹莫尔冰川,发起最后的冲一刺。
比尔兹莫尔冰川不仅高大险峻,而且是南极又一道坚不可摧的堡垒,比以往的路程更加可怕。除了人类内心坚定的信念以外,它不会屈服于任何力量之下。
这里的雪一落地便立刻形成了坚一硬的冰碴,他们再也无法靠雪橇行走,只能拖着雪橇慢慢地往前挪。他们一天比一天走得慢,一天比一天走得少。
雪橇板被尖利的冰凌划破了,人们的脚底被锥子似的冰碴磨破了,但没有一个人向这残暴无情的天气屈服。12月30日,他们终于来到南纬87°,这是沙克尔顿到达的最远的地方。
到这时,他们已经整整走了两个月。而现在,他们不得不再次分头行一事,一队原路返回基地,一精一心挑选出来的五个人则去做最后的努力。
胜利已经近在咫尺,那些没被选中的人尽管心情沉重,但他们仍以大局为重,服从了团队的安排。两队队员互相握手告别后,从而分道扬镳:一队朝北,回到温暖的营地,一队则继续自己的南极探险之旅。
他们恋恋不舍地频频回头看着亲一爱一的伙伴,天知道他们的下一刻将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一切都是未知数。目送队友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那五个幸运而寂寞的勇者——斯科特、鲍尔斯、奥茨、威尔逊和埃文斯,默默地朝他们魂牵梦绕的目标走去。
他们越发不安起来,但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对生命的渴盼,他们仍然期望奇迹的出现。从出发以来,斯科特一直坚持不懈地记下所有的经历,包括每一件事,每一个小细节。在此之前,他的日记中大多是豪言壮语,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已经越来越焦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对生命的恐惧。
1月14日,他们微弱的希望之火突然变得清晰和热烈,胸有成竹的斯科特又回来了。从第二天开始,斯科特的日记中再次洋溢着饱满的激一情和极度的喜悦,对胜利的渴望让他暂时放松下来。
斯科特日记的字里行间到处跳跃着活泼和喜悦的分子,只有经历过莫大的绝望与极度的恐惧的人,才能真切地体会他此刻的心情。胜利已经在向他们招手,祖国人民举国欢腾的热闹场面在他们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是啊,他们苦苦寻觅,拼死搏斗,不就是为了揭开地球最后一块秘密的遮羞布吗?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永恒的1月16日
这一天,以斯科特与伙伴们的欢喜雀跃开始,却以他们的无比哀伤结束。他们清楚地意识到,等待他们的将是一条不归路。
从斯科特的日记中我们可以得知,1月16日是令人振奋的一天。受好心情的影响,这天他们早早就启程了,比任何一天都早。
他们按捺不住内心强烈的激动,迫不及待想去一睹那惊世美景。到中午,五名探险者已经斗志昂扬地走了14千米,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按照这样的速度,再也没有任何困难能阻碍他们的胜利,人类历史即将增添一个新的、伟大的探险记录。
但就在此时,鲍尔斯在漫无边际的雪地里看见了一个模糊的小黑点,这极有可能是人做的路标。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知道这将给队员们带来多么沉重的打击,他实在不忍心说出自己的猜测。不过即使他不明说,其他的伙伴也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他们不愿承认这个事实,而是设想了一千种、一万种可能一性一,以安慰自己剧烈颤一抖的心。阿蒙森的探险队已经抢先一步来到这里,不管他们承不承认,这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只是谁都不忍说出来。
当他们来到黑点前,才发现那原来是一面黑旗。它被紧紧地绑在滑雪柱的顶端,深深地插一进雪地里,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仿佛带有一丝示威和取笑的意味。
而周围是雪橇和狗留下的印迹,很明显,阿蒙森已经到过这里了。想到这里,斯科特和伙伴们最后的一点幻想成了一个泡影。在短短的15天里,这块神奇的土地两次被人看见庐山真面目,而仅仅只是晚了一个月,斯科特就只能悲惨地屈居阿蒙森之后,与梦寐以求的第一批到达者的荣誉失之交臂。
在源远流长的历史长河中,一个月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现在的这一个月,却是最重要的时间——对斯科特和他的伙伴们而言。他们被这意外的巨大的打击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历史一向如此,它从来不会顾虑任何人的感受,更不会同情任何人,它用它的残酷告诉所有人:第一就意味着胜利,第二则什么都不算。
只是一瞬间,他们几年来的希望和努力全部化为乌有,几多磨难、几多艰辛、几多泪水都只是徒劳罢了。这群铁一般的汉子忍不住抱头痛哭。或许你能够理解他们,可以同情他们,甚至可怜他们,但你无法体会他们此刻的绝望与无助,任何人都不能。
这天晚上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在这个短暂又漫长的夜里,人们彻夜未眠。无论多么痛苦,多么失望,路还要继续,生命还要继续。没有人有心思安慰别人,他们怀着沉重的心情、拖着像灌了铅的双一腿,一步步向通往极点的最后一段路程走去。
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本应该欢呼雀跃地狂奔到那里,而现在他们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心情呢?他们神色凝重,心情哀痛,就像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一样。
1月18日,斯科特和伙伴们终于看到了他们朝思暮想的极点。遗憾的是,在这个本该欢声庆祝的日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一丁点声音。因为他们不是第一批到达者,一切都毫无意义。
在这群失望的人眼里,这里的一切都是单调的、普通的,唯一特别的东西就是那座飘舞着挪威国旗的帐篷。除了那面迎风飘扬的国旗外,还有阿蒙森留给第二批到达者的一封信。为了向全世界宣扬自己的丰功伟绩,阿蒙森在信中恳请第二位到达者把这封信带给挪威的哈康国王,以求名留青史。从后来的事实表明,他的梦想实现了。
按理说,这个请求并不过分,却是斯科特一生中得到的最艰巨、最令人痛苦的请求,这对他无疑是一种巨大的折磨和莫大的讽刺。几年来,他对这个荣誉魂牵梦萦,到头来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亲自在全世界面前为夺走本属于自己的荣誉的人作证。前面我们已经说过,斯科特是一个一性一格刚强、道德高尚的人,他强忍住内心剧烈的悲伤,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意外的请求。
在洋洋得意的挪威国旗旁边,是委屈的英国国旗。失望至极的探险者们无心再多看它哪怕一眼,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片令人潸然泪下的雪地,就连凛冽刺骨的寒风也在催促他们快快离开。
在这天的日记中,斯科特写下了这样的话:“回去的路使我感到毛骨悚然。”这原本只是斯科特对现实的失望,以及即将把这个噩耗带给其他队友们的沉重心情的真实写照,但当斯科特和四个伙伴长眠于茫茫冰原后,这被后来的人们看成是一种不祥的征兆,似乎斯科特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归途渺茫
在实现理想的过程中遭遇任何艰难险阻都不足为惧,真正让人失望,甚至绝望的是没达到自己的目标。
与奔向极点相比,归途要艰难得多。去的时候,他们只需要参照罗盘的指引,而现在,他们除了要依靠罗盘外,还必须严格沿着自己留下的脚印行走。在回去的几个星期的路程中,如果他们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就会错过之前设立的贮藏点,这就意味着失去食物、衣服和热能,死亡将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出发后的前几天,他们还有温暖的营房和营养丰富的食物支撑他们继续前进。而现在,他们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充足的补给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不仅遮盖了整个世界,也模糊了他们的双眼,他们每走一步都忐忑不安。
天气的恶劣并不是最令人害怕的,更可怕的是,原先那如钢铁般坚一硬的意志力,正在慢慢瓦解。要知道,没有坚定信念的支撑,他们的成功只会是一句空话。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这种心情我们完全可以理解。想当初,他们怀着对人类世界最后一个秘密的强烈好奇心,满怀建功立业的激一情与梦想,这种执著的信念支撑着他们在艰难的探险道路上百折不挠。而现在,在承受了失败的致命打击后,他们的内心已经完全崩溃了。作为第二批到达极点的人,他们只想完好无损地回到朝思暮想的祖国,见到自己亲一爱一的家人,只为了根本与“凯旋”拉不上任何关系的回家而奋力抗争。也许对他们而言,回家的恐惧甚至超越了期盼。
天气越来越糟,冬天也比以往来得更早。脚底下软一绵绵的白雪,瞬间便结成坚一硬厚实的冰凌。人们踩到上面,就像踩在三角钉上一样痛苦不堪,并且只要一移动步伐就会被粘住鞋底。凛冽的寒风仿佛一把锋利的尖刀,不断地扎进他们的骨髓,侵蚀他们一精一疲力竭的灵魂。偶尔他们还会走错路,或者是在恶劣的天气下寸步难行。每每艰难地抵达下一个贮藏点,他们才能暂时松一口气,高兴片刻。
每当此时,我们就能从斯科特日记的字里行间看到信心的光辉。即使是面对强悍的大自然,他们一行五人也从来没有放弃生存的希望,顽强地在那片恐怖的广袤世界里前进。这是一群盖世英雄,他们勇者无惧的气概让人肃然起敬,而专门负责科学研究的威尔逊博士就是最好的证明。
尽管死神随时都会吞噬他们的生命,威尔逊仍然坚持不懈地进行科学观察。他的雪橇上不仅有所有的观察必需品,还有整整16千克珍稀的岩石标本。
但是,无论人的力量是多么强大,意志力多么坚定,在强悍的大自然面前都是那么不堪一击。尤其在这个比任何地方都冷酷无情的地方,只有漫无边际的寒冷、冰冻和飞雪,所谓的“人定胜天”只是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梦想。
他们早就被冻烂了脚,并且食物越来越少,每天只能吃到一顿热餐,这使他们日益虚弱。一天,他们突然发现他们之中最强壮的埃文斯一精一神失常了:他不肯继续前进,只是傻傻地站在一边念念叨叨,喋喋不休地抱怨他们遭受的痛苦和折磨。这些折磨有的确有其事,而有的只不过是他的幻觉。他双目无神,语无伦次,这一切都说明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疯了。在经历了无数的苦难后,这个可怜的人终于疯了。
这该如何是好呢?把他遗弃在这荒无人烟的冰原上,还是带着他继续前进,他们难以抉择。如果选择前者,埃文斯只有死路一条,但如果选择后者,这将大大延缓他们的行程。要知道,即使晚一秒到达下一个贮藏点,都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斯科特最后究竟是如何抉择的,我们无从得知,我们唯一知道的是,这位不幸的英国海军军士牺牲了,就在2月17日的晚上一点。那天,他们正好到达“屠宰场营地”,吃了上个月在这里宰杀的西伯利亚矮种马,这是他们在归途中的第一次较为丰盛的一餐。
现在,只剩下四个人相依为命了,但另一个灾难又迎面而来。
在冰天雪地,热能是他们活着的重要保障,但下一个贮藏点存放的煤油太少,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为了活命,他们必须一精一打细算,想尽一切办法节省燃料。
他们坐在地窖一般的营房里,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惊恐得不敢闭上眼睛。此刻,他们已经疲惫不堪,甚至连把毡靴的底翻过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们不断挑战自己的生命极限,不断地创造生命的奇迹,在仅存的微弱的一点意志力的支撑下继续前进;奥茨的脚趾被冻掉了,但他仍然在坚持。终于,他们在3月2日看到了下一个贮藏点。但是没想到,这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这里储存的燃料少之又少。这次,他们内心绝不仅仅是失望,而是足以让人心灰意冷的无奈,甚至还掺杂一丝绝望的悲惨气息。他们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任何一个微小的动静都可能使他们一精一神崩溃。尽管如此,斯科特仍然竭尽全力在日记中隐藏他的恐惧,他一直强作镇定。但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不久人们就听见了他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声。
虽然希望越来越渺茫,但他们仍然满怀信心,拖着疲惫的身躯,坚定不移地继续前进,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
很快,奥茨的步伐越来越沉重,他不仅不能帮助伙伴们,反而成了队伍前进的累赘。为了与奥茨的步伐保持一致,他们不得不放慢脚步,平息焦躁的心情。
在气温只有零下40c的一天中午,深感内疚的奥茨再也不愿拖累伙伴们,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并做好了一切准备。奥茨和伙伴们一起度过了最后一天,第二天他就要求单独留在睡袋里,自生自灭。尽管大家都清楚这样一来,他们将会大大地减轻负担,但没有一个人愿意这么残忍,他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就这样,无奈之下的奥茨只得继续拖着已经没有脚趾的双一腿又走了几千米才回到营房,这是他和伙伴们相依相伴的最后一个夜晚。天亮后,外面铺天盖地的暴风雨发出了巨大的咆哮声,吹得人迈不开步子。
突然,奥茨站起来和出生入死的伙伴们告别:“我到外面去走走,也许会呆很长时间。”其余三个人不寒而栗,他们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局,但当它真正来临时,仍然一时接受不了。没有人阻拦他,甚至没有人敢镇静地与他握手告别。在一片悲壮而哀伤的气氛中,这位伟大的英雄、英国皇家禁卫军骑兵上尉劳伦斯?奥茨慢慢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谱写了一曲舍生取义的悲壮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