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发现自己对最近发生的事愈来愈难以忍受。亚伦被革职──他在jc潘尼流通中心负责填写送货单、为卡车装货──当时大卫突然地出现,结果让亚伦驾驶的堆高机撞上了铁柱。不幸的是,后来汤姆在兰开斯特和哥伦布市两地找了许久也无法找到工作。雷根则定期为傅布莱工作──护送军一火 与毒一品 ──他喝了不少伏特加,也吸食不少大麻。雷根在印地安纳波利市花了四天追踪一批军一火 的运输之后,最后到达德顿市。也不知道是谁吸食过量的镇定剂,当汤姆出现时,发现自己在州际高速公路上行驶,只觉头晕、胃部很不舒服,他退了下去。大卫出现,驶往一家汽车旅馆休息,旅馆老板查觉有异,因此将他留置。在医院里,院方为大卫洗肠,医生认为他服药过量。后来,汽车旅馆的老板又不打算举发他,于是将他释放。当亚伦返回兰开斯特市的公寓时,玛琳与他在一起。稍后,其中一个《惹人厌的家伙》──从布鲁克林口音中推知那是菲利浦──服用太多红色胶囊,于是玛琳打电话叫来救护车,随车前往医院,经过洗肠之后,她留下来安慰他。
她告诉他,她知道他和一些不良 份子混在一起,担心他会有更大的麻烦,但无论任何情况,她会永远和他站在一起。亚瑟对这样的想法非常不满,他也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当中有人很差劲,才会引来玛琳的母一性一本能,这令他无法容忍。
玛琳待在公寓里的时间愈来愈久,为整个生活更增添困难。亚瑟必须非常小心,以免她发现他们的秘密。不断地,有愈来愈多时间被窃取,但他无法控制。他可以确定的是,他们中间有人在吸毒──他已经发现口袋里的保释金──他也知道有人因为填写不合法的药方而遭警方拘捕;同时,他也知道他们当中有人与玛琳有一性一行为。
亚瑟决定离开俄亥俄州,此刻正是最佳时机。他曾要求雷根经由地下管道购买护照。
他检视雷根从傅布莱那儿买来的两本护照,其中一本使用的名字是华雷根,另一本的名字是施亚瑟,这两本护照或许是偷来的,要不就是高明的伪造品。即使经过详细检查,亦难辨真伪。
他打电话到泛美航空订了一张前往伦敦的单程机票,并带走衣柜里所有的钱,行李打包完成。亚瑟要返回故乡了。
前往甘乃迪机场和飞越大西洋的旅途上一切都非常顺利。当他将行李放在伦敦机场柜台时,海关人员挥挥手让他入关。
亚瑟在伦敦霍普威区找到一间位于酒馆楼上的小旅馆投宿,一个人在一家小巧一精一致的餐厅里吃午餐,然后叫了一部计程车前往白金汉宫。他错过了卫兵的一交一 接仪式,因此准备明天再来。漫步街头令他觉得十分畅快。他用英国俚语与行人打招呼。他决定隔天去买把伞。
在他的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周遭的人说话的口音与自己一模一样。一交一 通行进方向是正确的,那些英国警察给了他安全感。
他参观伦敦铁桥和大英博物馆。晚餐有鱼、马铃薯片和英国啤酒。当晚返回旅馆时,想起著名的福尔摩斯侦探片。他告诉自己,明天必须拜访贝克街212b的宅邸,仔细检查那个地方,确定那儿仍有人替伟大的侦探保管得完好如初。他觉得自己好象回到了家一样。
翌晨,壁钟的钟摆吵醒了亚伦。他张闭眼睛跳下床 环顾,发现这是一家古老的旅馆,房里摆的是铁床 架、花格壁纸,地板上铺了地毯,可以确定的是,这绝不会是假日饭店。他试着寻找浴一室,都找不着。亚伦穿上裤子,向门外的走廊瞧了一眼。
到了什么鬼地方呀?他走回自己房间,赶着打理服装。然后走下楼,看看是否能找到自己熟悉的事物。在楼梯上,他遇到了一位端茶盘的男子正要上楼。
“要吃早餐吗?先生?"那男子问道,“今天天气很好。"
亚伦奔下楼,冲出大门,来到街上四处张望,只见挂有大块车一牌 的黑色计程车和酒馆招牌,马路上的汽车都是逆向行驶──靠左侧。
“去他一妈一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到底是怎么搞的?"他来回奔跑,嘴里不断咆哮,一脸怒气。路上的行人无不转过头来打量他,他却不在乎。他痛恨自己每次醒来时都在不同的地方,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他想去死!只见他跪了下来,用拳头敲打石路,眼泪不停流下。
后来,亚伦了解到,如果此时有警察过来,他一定会被送到精神病院。于是亚伦站起来,冲回自己的房间,在行李箱内发现一本写有《施亚瑟》名字的护照,同时还有一张飞往伦敦的单程机票票根。亚伦一股脑儿倒在床 上。亚瑟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疯子一个!
他摸遍了口袋,一共找到七十五元。他如何能回家?回美国一张机票就要三、四百元。“他一妈一的!神经病!"
他开始将亚瑟的衣物打包准备下楼结帐,但后来停住了。“去死吧!我才没必要带他的衣物回去!"他将衣物及行李全留了下来。
他拿着护照,走出旅馆,招来一部计程车。“国际机场。"
前往机场的路上,他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处理,七十五元能去的地方太近了。但是,如果运用智慧的话,应当有方法可以搭上回家的飞机。到达机场付完车资后,他冲进机场。
“天哪!"他高声大吼,“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下飞机下错时间了!没人告诉我不该下飞机。我的饮料里一定被人下了药。都是航空公司的错,我所有的行李都还在飞机上,现在口袋里的钱所剩不多,该如何回美国?我的天哪!没人告诉我不该下飞机,现在我身无分文了!"
航警人员为了安一抚亚伦,于是带他进入航警办公室。
“我下飞机的时间不对!"亚伦大声叫道,“我原本打算到巴黎的,结果提早下飞机。当时我只觉得昏沉沉,一定是饮料里下了药,这都是航空公司的错。所有行李都留在飞机上,身上只有几十块钱,根本就没法子回美国!我买不起机票!我才不想待在伦敦,一天也无法忍受!你们有谁可以帮我回美国?"
一位仁慈的年轻女子听了他的乞求后,告诉他说她一定会尽力协助他。他在一交一 谊厅里等候,来来回回踱步,不停吸烟。她则在一旁打了好几通电话。
“只有一种可行办法。"她说道,“我可以为你安排回美国的候补机位。你一回到美国,就必须立刻付机票钱。"
“当然!机票钱我是不会赖的,我家里有钱,我只想回家,我会立刻付款的!"
他不断向那些愿意听他说话的人唠叨,直到最后,他们认为最好的方法就是摆脱他,而这也正是他期盼的结果。最后,他们为他在一架七四七飞机上找到了座位。
“感谢主!"当他在座椅上系上安全带时,低声说道。他不敢睡着,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他读遍了飞机上所有的杂志。当他抵达哥伦布市,一位航警人员载他回兰开斯特,亚伦在他收藏卖画收入的角落找到钱,支付回程的机票费用。
“感谢你的协助,"他告诉那位航警人员,“泛美航空真的是体贴入微,将来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写信给贵公司的总经理,告诉他你达成了一件完美的任务。"
亚伦独自在公寓里,情绪非常低迷。他试着与亚瑟沟通,花了他许多时间,最后亚瑟出现了,当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伦敦时,他拒绝与任何人谈话。
“你们全都是他一妈一的草包!"他出声抱怨,然后怒气冲冲离去了。
*****
(2)
九月底,亚伦被一家大型玻璃公司录用,凯西以前曾在这家公司待过。他负责的工作是包装产线上的产品,但有时他又得担任品管员,检查产品是否有缺陷。这份工作很单调,得一直站在那儿,机器的声音令人震耳欲聋。捡起滚一烫的玻璃器血,检查是否有瑕疵,然后装箱。工作时,是由汤姆、亚伦、菲利浦和凯文轮流一出现。
在亚瑟的同意之下,亚伦找到另外一间位于二楼有三个房间的公寓。每个人都很喜欢这个新家,亚伦是因为公寓外有一道灰色围墙,可将停车场与公路隔开。他喜欢如此有隐私的环境;汤姆很高兴有个房间可以放他的电子设备,另外一个房间是音响室;雷根则拥有可以上锁的私人壁橱,可以将所有的槍枝锁在里面──除了九厘米自动手槍,他将那支槍放在冰箱上,不但人们看不见,孩子们也无法接触。
玛琳每天晚上自百货公司下班后,就会过来这儿。如果他正好轮值小夜班,她会等他等到凌晨十二点,而且多半都会在此过夜,天亮前,一定赶回父母家。
玛琳发现比利的脾气愈来愈糟,而且比以前更难捉摸。有时候,他会大发雷霆、摔碎东西;有时候,会神情恍惚地望着墙壁,要不就是进到画室作画。但是,无论如何,在谈情说一爱一时他永远是个轻声细语、体贴入微的好情人 。
汤姆并未将自己逐渐不稳定的状况告诉她──他会忘了上班、遗失时间。所有事情似乎都凑在一块儿了。他们正陷入另一次的混乱时期。此刻,理应由亚瑟负责掌握全局,但不知为什么,他似乎丧失了主导权。无人专心于工作。
亚瑟抱怨这一切混乱都是玛琳带来的,他坚持一定要断绝与玛琳之间的关系。汤姆感受到自己悸一动的心跳,想为她辩护,但又害怕亚瑟说他已陷入情网。他知道自己曾经数次几乎被裁定为《惹人厌的家伙》。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阿达娜的声音。
“那不公平"她说。
“我一向秉公处理。"亚瑟说道。
“规矩是你订的,你要求我们和外界的人之间不得有任何感情那是不对的!"
汤姆默默认同她的看法。
“玛琳压抑了我们每个人的天份和技能。"亚瑟说:“她只会斥责我们、和我们吵架,白白浪费太多时间,这对我们提升精神层次而言,是一种障碍!"
“我不认为赶走她是件好事,"阿达娜的口气颇为坚持,“她是很有爱心的人。"
“看在老天的份上!"亚瑟说:“汤姆和亚伦目前还在工厂工作,我只希望他们在那儿工作几个月就好了,把赚到的钱存起来,然后就可以再找一份较有技术一性一的工作,发挥我们的技能。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努力发展自己的才能了!"
“哪一项比较重要?──提升我们的精神层次还是表达我们的情感?或许这个问题不恰当,因为你是冷血动物;或许借着压抑自己的感情,对一切讲求逻辑的你,可以成为一位拥有高生产力的杰出人士。但是,当你对任何人都不再有任何价值时,你就会变得很孤独!"
“玛琳必须走!"亚瑟说道。他认为与阿达娜争辩已经够没面子了。“我不管由谁出面处理,但这种关系必须终止!"
玛琳事后回想起当晚离去时的情景:两人曾发生争执,他的行为非常怪异,她还以为他吸了毒。他躺在地板上,对她大发雷霆──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他握有一把槍,在手指间玩一弄,槍口指着她的脑袋。
他从未用槍指过她,因此她并不害怕,反而为他担心。只见他两眼瞪着前几个晚上才买回家的贝壳灯,然后跳起来,朝那盏灯开槍射击,贝壳灯应声粉碎,在墙上留下一个洞。
他把槍放在吧台上。当他一转头,玛琳立刻抓起那把槍跑出公寓,奔向楼梯坐进自己车内。倒车时,他及时跳上引擎盖,透过挡风玻璃怒目瞪视,手上拿着一根像是螺丝起子的尖物,不停敲打玻璃。她停车,把槍还给他。他拿到槍之后,没说一句话就回屋里去了。
她开车回家时,心想两人的关系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吧!
当天夜里稍晚,亚伦前往“格里利"餐厅。点了一份“史特龙波里英雄"三明治──义大利香肠、起司、多一汁蕃茄酱,他看见服务员为他用铝箔纸打包热腾腾的食物,然后放进一只白色纸袋里。
返回公寓后,他将纸袋放在餐台上,进入寝室换衣服。他感觉今晚想绘画。他脱一去鞋子,走向衣柜找拖鞋。站起来时,头撞到衣柜,令他非常生气,于是将衣柜门用力关上。后来,他想打开却已经打不开了。“他一妈一的!"他大为光火,抬起头来,结果又撞了一下。
雷根张开眼睛,发现自己手抱头,坐在地板上,四周全是鞋子,他站起来,用脚赐开门。他很生气,《混乱时期》令他愈来愈难受。所幸的是,已经摆脱那个女人了。
他在房里四处走动,试着理出一些头绪。如果能找到亚瑟.或许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他只需喝些酒。他走进厨房,发现餐台上的白色纸袋,他不记得以前曾见过它在那儿。他用怀疑的眼光打量那只袋子,从吧台里取出一瓶伏特加注入盛了冰块的酒杯时,袋子里传出奇怪的声音。他倒退几步,直瞪那只袋子。
当纸袋再度移动时,他屏气凝神。他记得以前为了恫吓地主,曾将眼镜蛇放在纸袋里,或许这次纸袋里装的并非眼镜蛇。他伸手摸一到冰箱上的槍,以极快的动作瞄准射击。
纸袋应声飞到墙角下,他躲在吧台后谨慎打量,槍口仍瞄准纸袋。他缓缓走过去,用槍管拨一开袋口,看见里面有血一团一 ,他倒退一步又开一槍,口里大喊:“我又打中你了!一妈一的!"
他又踢。当纸袋毫无动静时,他拨一开纸袋看个清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袋里装的是蕃茄酱和起司三明治,中央有个大洞。
他放声大笑。原来是高一温一 的锡箔纸让纸袋移动的,对于自己大惊小怪的举动他颇不以为然。随后,他将纸袋放回餐台,槍也摆到冰箱上,独自喝起伏特加。他再倒了一杯酒,持着酒杯到客厅打开电视,现在是新闻时间,或许可以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新闻报导结束前,他已睡着了……
亚伦醒来,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衣柜的,只觉头还隐隐做痛,手一摸,原来睡了个小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应按计划为比利的妹妹凯西作画的。走进画室,发现自己还没吃晚饭。
回到吧台,倒了一杯可乐,然后开始找三明治。他记得很清楚,自己是把三明治放在吧台上的呀!现在却发现在厨房的餐台上。那纸袋看起来一一团一 糟,到底是怎么回事?三明治一塌糊涂了。
他拿起电话,打电话到餐厅。当餐厅经理来听电话时,他开口骂人:“我在贵店买了一份三明治,,打开一看.根本就像被果汁机搅拌过一样烂成一一团一 !"
“先生,很抱歉,如果带回来的话,我们愿意为您换一个。"
“不必了,我只是要告诉你,你们失去了一位顾客。"
他挂掉电话,脚步沉重地走进厨房为自己煎几个蛋,很确定的是,他再也不会去那家餐厅了。
两个星期后,汤姆利用《混乱时期》打电话给玛琳,说她在公寓里遗下两样东西,要她过来将东西取回去。下班之后她来了,坐在那儿聊了一个晚上。自此,她又常到公寓来。
生活又回到了从前。雷根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亚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