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德小心地潜入教堂附近。
刚刚下了一阵雨,草都淋湿了。不过现在雨已经停了。一阵轻风吹走了云朵,缺了一个小角的月亮从云彩的缝隙里射出了皎洁的光。钟楼的影子随着月光时隐时现。
他没看到任何车子停在外面,但这也不能保证他们不在。警察如果要设陷阱抓他,肯定会想办法把车子藏起来。
修道院里漆黑一片。现在是午夜,士兵们都睡了,只剩下两个人还醒着:军营外面的哨兵,还有兽医院里值班的护士。
哈罗德在教堂外面仔细地倾听着。他听到回廊那边有匹马喷了一下鼻子。为了谨慎起见,他站在那块木桩上,向窗户里望了望。
借着月光,他可以看到劳斯莱斯和大黄蜂的轮廓。说不定有人正躲在那里等着他。
他听到了含混的咕哝声和什么东西的碰撞声。过了一分钟,又撞了一下。他想那应该是汉森。阿罗德感到有了希望。如果汉森还捆着,那就说明叶斯帕森太太和彼得还没回来。看来他们还有可能起飞。
他钻进窗户,摸索着走到了飞机旁边。他从机舱里拿出了那只手电筒,在教堂中照了一圈。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他打开后备箱,汉森依然被绑着躺在那里。哈罗德检查了一下绳子。还好,并没有松动。他盖上了车后盖。
卡伦是坐着救护车回来的。他们离开剧院前,她说她会尽快从家里逃出来。如果警察还没来,她就会来教堂找他。
他关上手电,打开了教堂的大门。她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肩膀上披了一件毛皮大衣,怀里抱了一条毯子。他用手臂轻轻地环住了她,避开她右手的吊带,把她揽进了怀里。她温暖的身体和头发的香味让他一阵迷惑。
很快地,他就转回到现实问题上。“你觉得怎么样?”
“疼得要死,但我可以忍。”
他看着她的大衣。“你冷吗?”
“现在不冷。但在北海五千英尺上面恐怕会冷。毯子是给你的。”
他把毯子接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是的。”
他轻轻地吻了她。“我爱你。”
“我也爱你。”
“真的吗?你从来都没这么说过。”
“我知道,但我可能会死,在我死前必须要让你知道。”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棒的男人,而且要比其他人好十倍。你聪明,却从来不压制别人。你温柔善良,却有军人的勇气。”她抚摸着他的头发,“而且你还很帅,是那种很有趣的帅。我还能再要求什么呢?”
“有些女孩子希望男人西装革履。”
“说得好。这一点我们可以慢慢调整。”
“我也想告诉你我为什么爱你,但是警察可能就要来了。”
“没关系,我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很棒。”
哈罗德打开舱门,把毯子扔了进去。“你快上飞机吧,”他说,“我们尽量在这里面把一切准备好,出去后能尽快起飞。”
“好的。”
他发现她爬不进机舱,便搬了一个大箱子过来。她站在了箱子上,却很难把那只伤了的腿挪到机舱里。大黄蜂机舱的空间还没有一辆小轿车的前座空间大,正常人进去都很费劲,对于伤到了两根肋骨的人就更难了。看来哈罗德得把她抱进去。
他用左手抱住她的肩膀,右手放到她膝盖下面,自己站到箱子上,把她放到了右边的座椅上,这样她就可以用左手操控中间的y形操作杆了。哈罗德将坐在左边的驾驶座上,用右手操控。
“地上是什么?”她用手摸索着。
“是汉森的手枪。我不知道把它放在哪儿。”他关上了舱门。“你还好吗?”
她打开了窗户。“我没问题。最佳的起飞地点就是那条车行道。风力还好,是朝着城堡的方向吹的,所以你得把飞机推到城堡大门那边去,机尾对着城堡,迎风起飞。”
“好。”
他打开教堂的门。现在就要把飞机移出去了。幸运的是,之前停机的位置很好,机头正好对着教堂正门。起落架上绑了一条绳子,哈罗德刚发现它的时候就知道这是拉动飞机用的。他握住绳子,用力将飞机向外拽。
大黄蜂比他想象的要重。除了引擎之外,上面还装了三十九加仑的油,再加上卡伦。这不是个轻松的活。
让飞机从静止到开始移动,确实费了一番力气,但飞机一向前滑动,就没有刚才那么重了。无论如何,哈罗德还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拉了出去,穿过公园,走到车行道上。
月亮藏到了云彩后面。公园里灯火通明。如果有人望过来,一眼就能看到那架飞机。必须要再快一点。
他打开了左翼和机身之间的插销,打开机翼。然后又把上翼内侧最里面的折叠式襟翼折了下去。之后,他绕到机翼的前缘处,打开下翼插销,把它拨回原位,但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之前练习的时候,他就遇到过这种情况。他轻轻地摇了摇机翼,插销马上归了位。接着他用皮带将机翼锁住。他重复着同样的步骤打开了上翼,用翼间支柱将它固定住。
三两分钟后,飞机左翼已经展开。他朝军营那边看了看。哨兵看到了他,正朝这边走过来。
他加快速度打开了右边的机翼。刚刚完成,便发现哨兵走到了他身后。是那个友好的里奥。“你在干什么?”他好奇地问。
哈罗德早已经编好了故事。“我们要拍一些照片。达克维茨先生想卖掉这架飞机,反正也弄不到燃油。”
“拍照片?在晚上?”
“是拍月光下的照片,用城堡当背景。”
“我们长官知道吗?”
“哦,知道,达克维茨先生跟他说过。克莱斯上尉说没问题。”
“哦,好,”里奥说,可接着又皱起了眉头,“奇怪,达克维茨先生居然没跟我说一声。”
“他可能觉得没什么重要的。”哈罗德意识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如果德国人真的那么粗心,也就不可能征服欧洲了。
里奥摇了摇头。“这样的事必须要通知哨兵。”他仿佛在背诵行为规范上面的条款。
“我想达克维茨先生如果没和克莱斯上尉说的话,决不可能让我们拍照。”哈罗德倚在横尾翼上往前推。
里奥看到他推得很费劲,索性帮他一起推。他们把机身转了四分之一个圈,让机头朝着车行道的方向。
里奥说:“我最好和上尉说一下。”
“如果你不怕吵醒他。”
里奥看上去有些犹豫。“他可能还没睡。”
哈罗德知道军官都在城堡里睡。他想到了一个方法,既可以拖住里奥,又可以帮自己的忙,“好啊,如果你要到城堡去,那就帮我把飞机推过去吧。”
“行。”
“我推左翼,你推右翼。”
里奥扛着他的步枪,两只手推住了上下翼之间的金属支杆。多了一个人帮忙,大黄蜂变得轻了许多。
赫米娅赶上了韦斯特港站出发的最后一班火车。火车在午夜到达了科斯坦村。
她不知道自己到城堡之后应该怎么办。她不想敲门引起注意。或许应该等到早晨,再打听哈罗德的去向。可这意味着她要在外面度过整晚时间。这倒也没什么。不过如果城堡里有灯光,她倒可以找个人私下里打听一下,比如找一个仆人。时间太宝贵了,她实在耽误不起。
还有一个人跟她一起下了火车。那是一个戴着蓝色贝雷帽的女人。
她有点害怕。她会不会做错了?这个女人可能是和彼得·弗莱明一起在跟踪她?
她必须要弄清楚。
她在漆黑的车站外停了下来,打开了箱子,假装在寻找着什么。如果那个女人确实是在跟着她,那么她就也会找个理由停下来。
可她却走出车站,毫不犹豫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赫米娅继续边在箱子里摸索,边用余光观察着那个女人。
她走到附近的一辆黑色别克旁。有一个人坐在驾驶位,抽着烟。赫米娅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能看到烟头的火星。那女人坐了进去。车开走了。
赫米娅的呼吸平静了一些。那女人应该是进城去玩的,她的丈夫在这里等着接她回家。是自己多虑了。
她朝着城堡走去。
哈罗德和里奥把那架大黄蜂沿着车行道向前推,经过了哈罗德曾经偷汽油的那辆油罐车,一直走到城堡前面的院子里,又将机头转向迎风的方向。里奥跑进城堡,想叫醒克莱斯上尉。
哈罗德只有一两分钟时间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打开,用嘴叼住。他打开机身左前面的挂钩,打开了引擎罩。“燃油开启?”他问。
“燃油开启。”卡伦回答说。
哈罗德拉开打油泵的拉环,压了两下燃油泵的杠杆,给化油器注油。然后他关上引擎罩,挂好挂钩。把手电从嘴里拿下来。“节流阀就位?磁动机打开?”
“节流阀就位,磁动机打开。”
他站在飞机前,转动了螺旋桨。他模仿着之前卡伦的做法,又转了第二次,第三次。最后,他使出最大的力气拉下那个扇面,接着马上退后了一步。
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骂了一句。这可不是出问题的时候。
他重复了之前的步骤。但他知道,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他转动螺旋桨的时候,本该有些什么反应,但现在完全没有。他试着回忆之前的情景。
想起来了。之前每转一下螺旋桨,总是会听到“咔啦”一声。卡伦告诉过他那是脉冲启动器的声音。没有那个声音,就不会有火花。
他跑到她那边的窗前。“没有声音!”他说。
“磁动机故障。”她冷静地说,“经常会这样。打开外面的引擎罩,脉冲启动器就在磁动机和引擎中间。用石头砸它一下。应该有用。”
他打开了右边的引擎罩,拿着手电照了一下引擎。脉冲启动器是一个金属的圆柱体。他低头找了一圈。附近一块石头都没有。“在工具箱里找个东西吧。”
她找到了工具箱,递给他一个扳手。他用那个扳手砸了一下脉冲启动器。
后面响起了一个声音:“马上停下!”
他转过身去,看到克莱斯上尉上身穿着睡衣,下面穿了军装裤,从院子那边朝他跑过来,里奥紧跟在他后面。克莱斯没拿武器,而里奥则扛着他的步枪。
哈罗德把扳手放进兜里,关上引擎罩,走到机头的位置。
“离开那架飞机!”克莱斯喊道,“这是命令!”
突然,卡伦喊了起来:“停在那儿!否则我就开枪了!”
哈罗德看到她的胳膊伸出了窗户,正用汉森的手枪对着克莱斯。
克莱斯停了下来,里奥也定在了那里。
哈罗德不知道卡伦会不会用手枪——当然,克莱斯也不知道。
“放下步枪,里奥。”卡伦说。
里奥放下了武器。
哈罗德再次转动了螺旋桨。
它发出了巨大的“咔啦”声。
彼得·弗莱明带着蒂尔德·叶斯帕森在赫米娅前赶到了城堡。“我们得把车停得隐蔽点,看她想怎么样。”他说。
“好。”
“关于桑德岛的事——”
“请不要再说那件事了。”
他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什么?永远不提了吗?”
“永远。”
他真想掐死她。
科斯坦村出现在了车灯前。他们看到了一座教堂和一个小旅馆。村庄前面,就是一个宽阔的大门。
“对不起,”蒂尔德说,“我犯了一个错误。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依然是朋友,是同事。”
他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见鬼去吧。”他开上了通向城堡的那条大道。
右手边,他看到了一座废弃的修道院。“奇怪,”蒂尔德说,“教堂门怎么开着?”
彼得希望有什么事能让他暂时忘记蒂尔德的拒绝。他停下那辆别克,熄了火。“我们去看看吧。”他打开汽车仪表盘下面的小柜拿出了一把手电筒。
他们走进了教堂。彼得听到了好像有什么人在呻吟。声音应该是从那辆劳斯莱斯里发出来的。他打开后备箱,用手电往里一照,看到了一个被绑着手脚的警察正躺在里面。
“这就是你说的汉森?”他说。
蒂尔德说:“飞机不见了!它飞走了!”
话音未落,他们就听到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大黄蜂一下子活了,仿佛盼望着展翅高飞一样。
哈罗德快步走到克莱斯上尉和里奥面前,捡起那支步枪,用它对着他们两个人,装出一副自信的样子。他缓慢地退回飞机旁,绕到左舱门前。他拉住门把手,打开舱门,把枪放在了座位后面的行李架上。
他正要上飞机,却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他看到克莱斯上尉朝着飞机扑了过来,一下子趴在了地上。虽然螺旋桨的声音很大,哈罗德依然听到了那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卡伦开枪了。但因为挡着窗户,卡伦的手没办法放得更低,枪打偏了。
克莱斯滚到机身旁,跳到了机翼上。
哈罗德想关门,可克莱斯却挡在了那里。那个上尉抓住了哈罗德的领子,想把他从座位上拉出去。哈罗德努力地想挣脱克莱斯。卡伦用左手握着枪,可机舱里太拥挤,她很难转过身来开枪。里奥这时也跑了过来,但因为舱门和机翼挡在中间,他没办法接近他们。
哈罗德从兜里拿出刚刚用过的扳手,使劲朝对方砸去。扳手的尖部打在了克莱斯眼睛的下面,顿时鲜血直流,但他依然没有放手。
卡伦探身过来,把节流杆推到了最前面。引擎瞬时轰鸣起来,飞机开始前行。克莱斯失去了平衡,但他依然用一只手臂紧紧抓着哈罗德。
大黄蜂跑得更快了,在草地上颠簸着。哈罗德又打了克莱斯一下。这一次他大叫了一声,放了手,摔在了地上。
哈罗德关上了舱门。
他伸手想抓住操控杆,可卡伦却说:“让我来吧——我可以用左手操作。”
飞机沿着车行道前行了一段距离,但速度提高以后,它便开始向右边偏去。“踩脚踏板!”卡伦大喊,“保持走直线!”
哈罗德踏下左踏板,想让飞机回到了路中间。但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加大了力气。过了一会儿,飞机开始向左转。它穿过大路,开始向着左手边的草坪滑过去。
“它的反应会滞后,你得估计好。”卡伦接着喊。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这就像是开船,而且比船的反应还要慢。他又踩下了右脚踏板,让机头拐回来,飞机转向右边后,他再踩下左脚调整。这一次,机头没有那么极端的反应了。他终于让它回到了路中央。
“保持这个方向。”卡伦大声说。
飞机加速了。
这时,一辆车朝着他们驶来。
彼得·弗莱明换到一挡。蒂尔德刚要上车,车子就蹿了出去。她撒开了正要关车门的手,大叫了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彼得真希望她扭了脖子。
他加速前进,任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在风中摇摆。听到引擎在尖叫,他切换到了二挡。哈罗德·奥鲁夫森就在飞机上,这一点他非常确定。他要阻止他,哪怕要了他们两个人的命也无所谓。
他又换到了三挡。
卡伦向前推动操控杆,大黄蜂的机尾抬了起来。他喊道:“你看到那辆车了吗?”
“看到了——他是想撞我们吗?”
“是的。”哈罗德盯着前面,竭力让飞机直线前进,“我们能在他们撞到我们之前起飞吗?”
“我不知道——”
“你必须得确定!”
“准备好转弯!”
“准备好了!”
那辆车已逼近到了他们面前。哈罗德知道他们来不及起飞了。只有转弯了。卡伦喊道:“转!”
他踏下左脚。由于滑行速度提高,飞机这次的反应快了许多,一下子滑向车道外——它转得太猛了,哈罗德有些担心刚刚修好的起落架受不了这样的转动。他马上又踏下另一只脚调整。
余光中,那辆车也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并没有放弃的意思。那是一辆别克,和彼得·弗莱明开去詹斯博格·斯科尔的那辆车一模一样。车子一个急转弯,对飞机穷追不舍。
但飞机有脚踏板,可汽车的方向完全靠方向盘。所以在草坪上行驶时,二者的情况完全不同。那辆别克一开到草地上,就开始打滑。在这时,月光从方向盘后面那个男人的脸上扫过,哈罗德看到那就是彼得·弗莱明。
飞机摇晃了两下之后又恢复了平衡。哈罗德看到他们正朝着那辆油罐车撞去。他踩下左脚的踏板,大黄蜂的右翼将将避开了那辆车。
彼得·弗莱明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哈罗德朝后望了一眼。那辆别克完全失去了控制,朝着油车开去。车子几乎是全速撞在了那辆车上,瞬间火光四射,整个公园都被点亮了。哈罗德想看看大黄蜂的机尾是否也着火了,但他实在没法回头看,只能祈求上帝保佑了。
别克车消失在了一片火海中。
“集中精力!”卡伦朝他喊道,“我们要起飞了!”
他将注意力转回到脚踏板上。他发现他们正向军营那边滑去,马上踩下了右舵。
当机头转回到正确方向后,飞机加速了。
赫米娅听到飞机的响声,开始朝城堡的方向跑去。走进科斯坦庄园之后,她看到了车行道上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在狂奔,跟刚刚在车站看到的那辆车很像。突然间,那辆车突然向旁边一滑,撞向了路旁的一辆油罐车。两辆车顿时一起炸成了碎片。
她听到一个女人大喊道:“彼得!”
火光中,她看到了那个带着蓝色贝雷帽的女人。一切都清楚了。那女人确实在跟踪她。而别克里的那个男人就是彼得·弗莱明。到车站之后,他们就不需要跟着她了,因为他们非常清楚她要去哪里。他们比她先到达了城堡。可之后呢?
她看到一架小双翼飞机在草坪上滑行,看上去是要起飞了。那个带着蓝色贝雷帽的女人跪下身来,从挎包里掏出手枪,瞄准了那架飞机。
到底发生了什么?赫米娅推想,如果那个戴蓝贝雷帽的女人是彼得·弗莱明的同事,那么飞机上的人就一定是好人,甚至有可能是哈罗德。他可能想带着那卷胶卷逃跑。
她必须要阻止那个女人。
公园里被火光照得如同白昼。哈罗德看到叶斯帕森太太正用枪对着大黄蜂。
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正对着她开过去,如果转向某一边,她就更容易瞄准了。他咬紧了牙关。子弹有可能只是穿过机翼或者机身,不一定会造成什么威胁。但她也可能会打到引擎,打坏配件,或者打穿了油箱,又或者打死他或卡伦。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有一个拎着箱子的女人穿过草坪跑了过来。“赫米娅!”他惊讶地叫道。她用手里的箱子打中了叶斯帕森的头。那个侦探一下子扔掉了枪,倒在了地上。赫米娅又打了她一下,捡起了地上的枪。
飞机经过了它们身边。哈罗德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地了。
他们马上就要撞到教堂的钟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