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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在玫瑰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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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不知道,我应该怎么样给本卡写信。我经历的事情其他任何人都没经历过。我不知道我怎么讲过才能使本卡确实明白。我考虑了很久我应该写什么, 但 是没想出来。我大概可以这样写:我经历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但是本卡肯定还是个明白,遥远之国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要把我的父王、他的玫瑰园、丘姆- 丘姆,我漂亮的白马米拉米斯和域外之国的残暴骑士卡托等等事情都告诉本卡,我至少要给他漂出去十二个瓶子。噢,我永远也无法把我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他。

告诉他们市·维尔赫尔姆·奥尔松实际上叫米欧,如今住在遥远之国,在他父王身边生活得很愉快。

第一天我的父王就把我领到了他的玫瑰园。当时正是晚上,风把树吹得哗哗响。当我们朝玫瑰园走去的时候,我听到了一种美妙的音乐,就像几千个玻璃钟齐鸣。声音很轻,但是当我听到它时足以使我的心震颤。

“你大概听到了我的银杨树在演奏。”我的父王说。

我们走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艾德拉阿姨和西克斯顿叔叔从来不拉我的手,过去从来没有人拉过我的手。因此我特别喜欢走路的时候拉着父王的手,尽管我这样做显得个子太大了。

玫瑰园四周是一堵很高的围墙。我的父王打开一个小门,我们走进去。

很久以前我曾跟着本卡到他们家在瓦克斯霍尔姆的夏季别墅去过一次。黄昏时,我们坐在一块大石板上钓鱼。天空被晚霞染成红色,海水一平如镜。 当时正是蔷薇花开放的季节,山坡后面遍地都是蔷薇花。海湾的对岸有一只杜鹃在高声鸣叫。我当时暗想,这里可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自然不是杜鹃,因为我 看不见它,但是它的叫声使其他的一切比通常更美丽。我没有傻到把这个想法告诉本卡的地步。我一直在默默地想:这里可能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

但是当时我还没有看见我父王的玫瑰园。我还没有看见他的玫瑰,他的各种美丽的玫瑰和白色的百合花,它们在风中摇动的时候,就像水中掀起的层 层浪花。我还没有看见他长着银树叶的杨树,它们直指蓝天。晚上来临时,星星染红了它们的树冠。我还没有看见在玫瑰园上空飞来飞去的白鸟,我还没有听到过类 似银杨树叶唱出的歌和演奏的乐曲。任何人也没听到过或看到过我在我父王的玫瑰园听到或看到的美丽东西。我静静地站着,紧紧地拉着父王的手。我想感触一下他 是否在那里,因为景色太美了,一个人承受不住。找的父王抚摸着我的面颊说:

“米欧,我的米欧,你喜欢我的玫瑰园吗?”

我怎么也回答不出,因为我的感觉太奇特了,我差不多要哭起来,尽管我的心情正好相反。

我想告诉我父王,他不要以为我真的要哭。但是没等我开口他就先说了:

“你高兴就好。继续往前走,米欧,我的米欧。”

后来他走过去与等他的玫瑰园管理人交谈。我自己到处跑到处看。我被美景陶醉了,我的整个身心都像泡在蜜糖里。我的腿是那么敏捷,一会儿也停 不下来,我的胳膊是那么强壮。我多么希望本卡能在这里,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与他比试比试,当然是闹着玩。啊,我多么希望本卡在这里。因为我希望有一个和我同 样大的孩子与我共享这一切。不过可怜的本卡此时大概正在泰格纳尔公园里玩,那里像通常一样刮着风,下着雨,漆黑、沉闷。这时候他大概已经知道我已经消失, 可能正在想找到底跑哪儿去了,如果他能再见到我该多好啊,可怜的本卡!我们过去在~起玩得非常痛快,我和本卡,当我走在父王的玫瑰园里时,我非常想念他。 在已经成为过去的一切事物中,他是我惟一留恋的。确实没有任何其他人值得我留恋。啊,可能还有兰婷阿姨,因为她对我一直很和善,但是我想得最多的还是本 卡。我一个人在玫瑰园的一条曲径上默默地走了一会儿,我感到蜜糖在我的周身流动,我低着头,有些伤感。这时候我无意间抬起头,看见我前面的曲径上站着…… 啊,我几乎相信是本卡。但不是本卡,是丘姆一丘姆,我当然不知道这就是丘姆一丘姆。他是个男孩,有着和本卡完全一样的棕色头发,相同的棕色眼睛。

“你是谁?”我说。

“我是丘姆—丘姆。”他说。

这时候我看到他和本卡还是有些不同。他的样子比本卡要严肃一些、老实一些。本卡当然也老实,差不多跟我~样,不多不少正合适,但是有时候我还是皱起眉头,和别人扭打起来,人可以生一会儿气,气过去了随后成为好朋友。但是跟丘姆—丘姆绝对打不起来。他太老实了。

“你想知道我叫什么吗?”我说。“我叫布赛……不对,我叫米欧,这是真的。”

“我已经知道你叫米欧,”丘姆—丘姆说,“我们的国王大人已经把你回家的事情通报全国。”

啊,真够棒的!我的父王对于能找到我是多么高兴,他要让天下人都知晓。他大概有点儿孩子气,不过我听到时仍然很高兴。

“你有父亲吗,丘姆—丘姆?”我说,我多么希望他有,因为我自己长期没有,我深知那是多么令人难过。

“我当然有父亲,”丘姆—丘姆说,“我们国王大人的玫瑰园管理人就是我父亲。你愿意跟我回家去看看吗?”

我说我愿意。他沿着那条曲径朝玫瑰园最远的角落跑去,我在后边跟着。那里有一座白色小房子,茅草屋顶,跟童话中的房子一模一样。墙上和屋顶 长满玫瑰,几乎看不见房子本身。窗子都开着,白色的鸟儿自由地飞出飞进。山墙旁边摆着一张桌子和一个靠背椅,还有一长串蜂房,蜜蜂在玫瑰丛中嗡嗡地飞不 停。周围长着大丛的玫瑰和长着银树叶的杨柳。有人从厨房里喊话:“丘姆—丘姆,你忘记吃晚饭了吧?”

这是丘姆—丘姆的母亲在说话,她走到门槛处,站在那里微笑。这时候我看到,她长得很像兰婷阿姨,可能还要漂亮一点儿。不过她也像兰婷阿姨那 样脸上长着深深的酒窝,她用手托着我的下巴,就像兰停阿姨上次跟我说“再见,再见,布·维尔赫尔姆·奥尔松”一样。但是丘姆一丘姆的妈妈说:“你好,你 好,米欧!你想和丘姆—丘姆一起吃晚饭吗?”

“好,谢谢,”我说。“如果不特别麻烦的话。”

她说没什么麻烦的。丘姆—丘姆和我坐在山墙外面的桌子旁边。他的妈妈端来一大盘子甜点心、草莓酱和牛奶,丘姆一丘姆和我大吃起来,我们撑得 肚子都要炸了。我们互相看着、笑着。我真高兴这里有丘姆—丘姆。一只白色的鸟儿飞过来,从我的盘子里叼走一块甜点心,这时候我和丘姆—丘姆笑得更开心了。

正在这个时候,我的父王和玫瑰园管理人,也就是丘姆—丘姆的父亲来了。我突然感到有些担心,我的父亲可能不喜欢我坐在这里吃饭和高声大笑,因为我当时还不知道我的父王是那么善良,不管我做什么他都喜欢我,不管我怎么笑他都高兴。

当我的父亲看见我时,他停住了。

“米欧,我的米欧,你坐在这里大笑呢!”他说。

“是,很对不起。”我说,因为我想我的父王会像西克斯顿叔叔和艾德拉阿姨那样不喜欢我高声大笑。

“越笑越好。”我的父王说。然后他转问玫瑰园管理人,说了些不寻常的事。

“我喜欢鸟儿叫,”他说,“我喜欢我的银杨树奏出的音乐。但是我更喜欢我的儿子在玫瑰园的笑声。”

这时候我第一次明白,我永远也不必害怕我的父王。不管我做什么,他都会用慈祥的眼睛看着我,就像现在这样,他把手放在玫瑰园管理人的肩膀 上,各种白色的鸟儿在周围飞个不停。当我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我变得比我一生中任何时候都高兴。我高兴极了,我一定要更大声地笑。我笑得前仰后合,把周围 的鸟都吓坏了。丘姆—丘姆以为我还在笑那只从我的盘子里抢甜点心吃的鸟儿,所以他也笑了起来,我的父王、丘姆—丘姆的爸爸、妈妈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不知道 他们在笑什么。我只知道我自己是因为我的父王的原因。

当我和丘姆—丘姆吃完饭以后,我们又跑到玫瑰园。我们在草地上翻筋斗,在玫瑰丛后边捉迷藏。那里有很多藏身之地,如果泰格纳尔公园和周围地 区有这里十分之一的藏身之地,我和本卡就会非常高兴。我的确切意思是,本卡将会很高兴——我自己永远不需要再在泰格纳尔公园玩捉迷藏,找藏身之地。

天渐渐黑了。整个玫瑰园宠罩着一层蓝色薄雾。鸟儿不再歌唱,四处寻找自己的窝。银杨树叶也沉静下来。玫瑰园里非常宁静。在那棵最高的银杨树 顶上,站着一只黑色的大鸟,它孤独地唱着歌。它唱得比所有白色的鸟加起来还要好听,我感觉到,它在为我歌唱。但是我不愿意听,因为它唱得我直伤心。

“夜晚来临了,”丘姆—丘姆说,“我该回家了。”

“不,请你不要走。”我说,因为我实在不愿意一个人听这种奇怪的歌。

“丘姆—丘姆,那个是什么鸟?”我指着那只黑色的鸟儿说。

“我不知道,”丘姆—丘姆说。“我总是叫它伤心鸟。就是因为它是黑色的。不过它可能有其他的名字。”

“我不相信我会喜欢它。”我说。

“我喜欢它,”丘姆—丘姆说,“伤心鸟的眼睛多么慈祥啊。晚安,米欧。”说完他就跑了。

正巧我的父王走过来了。他拉住我的手,我们经过玫瑰园回家。伤心鸟继续唱着,但是此时我拉着父王的手,听到歌也没有感到伤心,我反而希望它多多地唱。

在我们走出大门之前我看到的最后景象是,伤心鸟展开黑色的宽大翅膀,直入云天。我看到三颗小星星在天空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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