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佩罗·缔林活下来了。
不过他的存活在老鼠集体中引起了种种推测。
“他是我见过的最小的老鼠,”他的婶婶弗洛伦斯说。
“这事儿太荒唐了。从来就没有过这么小的老鼠。缔林家从来就没有过一个这么小的。”她眯起眼睛来看着德佩罗,好像她期望他彻底消失一样。“没有过这么小的老鼠,”她又说了一遍。“从来没有过。”
德佩罗,他的尾巴缠绕着他的脚,也反过来盯着她看。
“他的那两只耳朵也长得大了些,,”他的叔叔艾尔弗雷德评论道。“在我看来,它们更像是驴子的耳朵。”
“耳朵长得那么大,真让人讨厌。”婶婶弗洛伦斯说道。
德佩罗摆动了一下儿他的耳朵。
他的婶婶弗洛伦斯气喘吁吁的。
“听说他一生下来时就是睁着眼睛的。”叔叔艾尔弗雷德小声说。
德佩罗使劲儿盯着他的叔叔。
“不可能,”婶婶弗洛伦斯说。“不管个儿头多么小,还是长着多么令人讨厌的大耳朵,从来没有老鼠一生下来时就是睁着眼睛的。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父亲,莱斯特,说他身体不大好。”叔叔艾尔弗雷德说。
德佩罗打了个喷嚏。
他一句也没有为自己辩护。他怎么能够这样做呢?他的叔叔和婶婶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个头儿小得可笑。他的耳朵大得令人讨厌。他一生下来时眼睛就是睁着的,而且他又体弱多病。他总爱咳嗽和打喷嚏,他的一只爪子总是拿着一块手绢。他爱发烧。声音大了他会感到头晕。最令人惊奇的是,他对老鼠应感兴趣的事毫无兴趣。
他并不总是惦记着觅食。对于找些面包屑来吃的事他并不上心。当比他个儿大的哥哥姐姐们在吃东西的时候,德佩罗把头歪到一边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听到那甜美的、甜美的声音了吗?”他说。
“我听到蛋糕屑从人们的嘴里掉到地上的声音,”他的哥哥图勒塞说。“我听到的就是这种声音。”
“不……,”德佩罗说。“是别的什么东西。那听起来像是……嗯……蜂蜜。”
“你可以长着大耳朵,”图勒塞说,“可它们却够不着你的头。你不可能听到蜂蜜的气味。你可以闻到蜂蜜的气味儿,当有蜂蜜气味儿的时候,可并没有这种气味儿呀。”
“儿子!”德佩罗的父亲吼道。“快点儿干。不要胡思乱想,快去寻找面包屑。”
“别胡思乱想啦,”他的母亲说,“去寻找面包屑吧。吃掉它们好让你的妈妈高兴。你是这样一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老鼠。你让你的妈妈很失望。”
“对不起。”德佩罗说。他低下头闻了闻城堡的地面。
不过,读者,他没有在闻。
他在听,用他的大耳朵,听那其他老鼠似乎都没有听到的甜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