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特斯》
“站住!”黑眼睛老鼠喊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走进来的,”费里斯比夫人尽量保持语调的平静,“我瞧见了那条光滑的树枝,一推就见到……”
“我知道,”老鼠厉声说,“你现在就出去,不许你到这儿来。”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费里斯比夫人和进口之间。她看到这只老鼠光滑的皮毛下的肌肉非常发达,他似乎可以成为阿龙的对手,当然,不能完全同阿龙比。
“走开……”老鼠又喊了一遍。
“我有事……”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走开!你太小了,我不想伤害你。”
当老鼠向前逼进一步,费里斯比夫人后退步,说:“您是贾斯廷吗?”
“我是布鲁特斯,贾斯廷不在。”费里斯比夫人想,你是布鲁特斯,当然贾斯廷不在。叫布鲁特斯的那只老鼠接着问:“你认识贾斯廷?”
“不认识,”费里斯比夫人说,“也可以说不完全认识。”
“如果你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布鲁特斯的声音里带着迷惑的语调。费里斯比夫人打量他,虽然他个头很大,肌肉发达,眼睛明亮,但他看起来很年轻。
“我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的。我能见见他吗?”
“贾斯廷?不行,他在开会。我替他值班。除了我,他们都在开会。”
糟糕,费里斯比夫人想,他是个替工。她只好说:“我就在这儿等他吧!”
“不行,”布鲁特斯说,“你不能呆在这儿,这是有指示的。现在走吧,不然我就把你撵出去。”他说着又向前逼近一步。
田鼠绝望地说:“我叫乔纳森·费里斯比夫人。我要见尼科迪默斯。”但这话不奏效。
“我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不能见尼科迪默斯,这没错儿。走吧,赶快!”看来,布鲁特斯仍感到困惑。
“好吧,”费里斯比夫人说,“你不必逼我,我就走。”她慢慢转过身去,沿着她来的路走去。她想痛哭一场——经过了千辛万苦,飞到猫头鹰那里,而最后一点结果都没有。在玫瑰丛中最陰暗的一段路上,她一面走一面想,也许她应该在这儿等一个多钟头,等他们开完会再回去(天晓得开什么会?)也许那时,叫贾斯廷的老鼠会值班。贾斯廷会不会比布鲁特斯好讲话呢?也有这种可能。
当费里斯比夫人停下来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布鲁特斯在跟踪她,她吓得拔腿就跑。等了一会儿,她又停下来听动静,这次没有声音,他一定回去站岗了。于是,她坐了下来。
这时,在费里斯比夫人的前方,就是玖瑰丛的进口,传来窸窣之声,就像她曾推过的树枝发出的声音。谁推开了这根树枝,然后,沿着那条小径朝她走来。这一定又是一只老鼠。突然,她感到害怕。要是这只老鼠出其不意地发现了她,会怎样对付她呢?
费里斯比夫人连忙缩到一边,几乎挨着道旁的荆棘。她想,不管是谁,只要走过去就行了,千万别让他发现了自己。
很快,来者转弯走过来,她看清了,这是她的老朋友,那只白鼠——老先生。
老先生的行动极为缓慢,她发现他跛得很厉害。他的一条腿受伤了,用绷带绑在夹板上。
“老先生,”费里斯比夫人轻轻叫着,“我是费里斯比夫人。”
“是谁?”老先生在陰暗中使劲儿睁大眼张望,“我看不见你。”
“我是费里斯比夫人。”她走到小径当中,站在老先生的面前。
“怎么,是费里斯比夫人?你好吗?”老先生的声音很温和,但有些惊奇。“我不知道是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说来话长!”
“那我坐下歇一会儿,你讲给我听吧。我是来开会的,反正已经迟到了,再晚几分钟也没啥。你看,我摔了跤,把踝骨跌断了。”
“我真难过,但愿伤不重。”
“伤处正在愈合,所以我只能慢慢走,走一段路歇一会儿。”老先生叹口气坐下来。“现在谈谈吧,你怎么跑到老鼠住的玖瑰丛中来了?”
费里斯比夫人(其实她也奇怪老先生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简短地告诉他关于蒂莫西、杰里米、猫头鹰和布鲁特斯这一连串的事儿。老先生默默地听着,只有一次打断了她的讲话。
“你到猫头鹰的家里去了?”
“是的,那会儿,我很害怕。”
“可想而知,这需要胆量。”
“我有胆量。”
费里斯比夫人说完,老先生坐在那里默想了一分钟。
“可怜的蒂莫西,”老先生说,“我应该想到这点。当然,我给你药的时候,天气还没有转暖。后来,我摔坏了腿,就把这事给忘了。”他站起来,又说:“我想,你应该跟我进去。”
“不行,布鲁特斯还在那儿。”
“费里斯比夫人,你已经历了千辛万苦,怎能功亏一篑呢?我带你去找布鲁特斯。
“您认识他。”
“我是看他长大的。他的岁数不大,我想他会照我说的办。”费里斯比大人从老先生讲话的神态来看,他不仅这么想,也知道该怎么办。但是,究竟该怎么办呢?
“好吧,”费里斯比夫人犹豫地说,“我再试试看,可我不明白您怎么会认识布鲁特斯?”
“咱们先走吧。”他们开始进口走去。老先生一瘸一拐地边走边说,“我怎么会认识布鲁特斯的,说来比你的话还长。但我拿不准该不该由我来说,这话应由尼科迪默斯来说。但我要告诉你,如果我们进去——当然我们要进去,你开口求援,必须先允诺不向任何动物透露你的所见所闻。”
“我一定做到,猫头鹰也这样交待过。”费里斯比夫人想,她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当他们再一次靠近入口时,布鲁特斯还像刚才那样站在他的岗位上,而且旁边又增加了一只老鼠。费里斯比夫人想,又添了一个放哨的,但愿老先生两个都认识。后来的那只老鼠看见了他们俩。这只老鼠的皮毛是深灰色的,显得很机灵。也很漂亮,但个头不如布鲁特斯人。“老先生,”他问候道,“您的腿怎样啦?”“好多了,要能跑还需养些日子。”“贾斯廷,”布鲁特斯瞪着费里斯比夫人说,“她又来了,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个。”“她来啦?”贾斯廷漠不关心地望了望费里斯比夫人,似乎并不感到惊奇。
“费里斯比大人,”老先生客客气气地说,“请让我把我的朋友贾斯廷和布鲁特斯介绍给您。”“您好!”布鲁特斯带着怀疑的声调说。“费里斯比夫人?”贾斯廷说,“是不是乔纳森·费里斯比夫人?”
“她正是乔纳森·费里斯比夫人,”老先生说,“她是乔纳森的遗孀。”
“夫人,见到您真荣幸!”贾斯廷肃然起敬,朝她鞠躬。
布鲁特斯惊讶地问:“你们俩都认识她?她是谁?”
“布鲁特斯,”老先生温和地说,“难道你不记得乔纳森先生了吗?”布鲁特斯拧着眉头回忆:“乔纳森先生,你是指阿龙……”
“是的,”贾斯廷很快地说,“她就是乔纳森夫人。”
“哎呀!”布鲁特斯惊叫一声,然后向费里斯比夫人点头致歉,“你怎么不早说?知道是您,就不会把您赶走啦。”
“好啦,”费里斯比夫人说,“我说过,没用嘛。”
老先生说:“她在回去的路上碰到我正进来。她想同尼科迪默斯谈话——要赶快。”
布鲁特斯看来又迷糊了:“找尼科迪默斯?能行吗?纪律还要不要?还有那个计划的保密问题。”
老先生说:“这些话我已关照过了,她答应保密,可以完全相信她。我本人可以担保。还有,您想想她是谁?她的孩子又是谁的孩子?”
我是谁呀?费里斯比夫人心里纳闷,也许这个问题可以从尼科迪默斯那里得到解答。
老先生问贾斯廷:“会开得怎样啦?现在还没散吧?”
“暂时休会,”贾斯廷说,“就等您来。其实,我出来是找您的。”
“那咱们进去吧!”
贾斯廷进入拱门在前面引路,费里斯比夫人和老先生跟在后面。布鲁特斯还在外面站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