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猎鹰的成长
我花了好多时间，把毛由鹿皮上刮下来，这样才能防腐。我知道制作皮革必须把兽皮浸泡在单宁酸里。森林里的橡树含有单宁酸，可是我花了好几个星期，才想出办法解决问题。你需要把很多切成薄片的橡树泡在水中，这样单宁酸就会稀释出来。我的问题不是橡树，也不是水，而是去哪里找一个那么大的盆来放鹿皮呢？
有一天晚上，我沿着小溪回家，突然有了灵感。
前一天正好下过大雨，我和惊风经过一棵残木时，看到木头里积满了雨水。“残木！要是有一棵橡树残木，不就太完美了吗！”我兴奋地对漂亮的惊风大叫。
所以我到峡谷边砍了一棵橡树，在中间烧了一个洞，倒水进去，再把鹿皮泡在里面，大约五天以后，才拿出来晒干。鹿皮干了以后硬得像木板，我又揉又搓，还 跳上去扭拧，才把它弄软。这项工程完工后，我就有一个门了！我把鹿皮挂在门内的木钉上。因为鹿皮比门大，多余的鹿皮就可以割下来做别的东西。我剪了两条细细的鹿皮，给惊风当脚带和皮绳。好的猎鹰都有脚带和皮绳，这样训练时才不会飞走。
我把吃不完的肉熏干，贮藏起来。我利用鹿身上的每一部分，还 用骨头做成箭头。另外我把鹿骨削得尖尖的，绑在长长的木棍上，做成一根像戟一样的东西，好用极了；这样我抓青蛙的时候，再也不用跳来跳去，老扑空。青蛙是我最喜欢的食物之一，我有很多烹调方法，我最喜欢的青蛙汤是这样做的：
清理干净，去皮，用水煮熟后，加入野生洋葱、莲花苞、野生胡萝卜。用橡实粉勾芡，用乌龟壳盛着吃。
现在我的两条裤子早已磨穿，三件毛衣也穿得破破烂烂。我梦想有件鹿皮衣，不过想要有鹿皮衣就得动脑筋。我在一棵大木头下设了一个陷阱，用熟透的莓子做饵。莓子常常被压得稀烂，但鹿连影子都没一个。我又记起来鹿喜欢吃盐，就用龟油和山胡桃盐揉成个球当饵。
每天晚上惊风和我，有时加上黄鼠狼男爵，去草原边看看有没有鹿掉入陷阱。有一天晚上，我们看见三只鹿安静地站在木头边找寻盐的味道。就在那个当儿，男爵竟跳上我的裤管，在我的脚踝狠狠地咬了一口。我想是我长高了，裤子变短，袜子又不够长。我大叫一声，鹿吓得飞奔而去。
我气得一路追着男爵回家，它边跑边跳，还 不忘嘲笑我。最后才消失不见。
我实在不了解男爵，它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有时候我会留些龟肉或鹿肉给它，它都只是闻闻，从来不吃；最后全落进夜鹰的肚子里。如果你喂动物吃东西，大部分的动物就会粘在你身边。可是，男爵不吃这一套。幸好，它看来还 蛮喜欢我的，慢慢我发现它没有配偶，也没有亲人。它是因为孤单、寂寞，所以才要找我这个奇怪的人类来做伴吗？哎呀，管他的，只要它喜欢和我玩，我就感激不尽了。它真的很通人性。
我每天训练惊风，这是条漫漫长路。我用长皮绳把它绑在树桩上，再拿着肉退到几米外，然后吹口哨。这是要让它了解，口哨就代表食物。所以我吹着口哨，让它看到食物。试了几次以后，它终于成功地飞到我手上。我高兴地拍拍它，给它肉吃。现在它已经飞得很好了，所以我必须训练它，除了飞到我手上进食，不再随意乱吃别的东西。
有一天早餐的时候，我对惊风吹了一声口哨。虽然我手上没有食物，惊风也不怎么饿，但它还 是飞到我这儿来。我乐坏了！这表示它已经懂得口哨声代表“来”的意思。
那天早上，我看着它专注的眼睛，我想它有点可以辨识出我来。当它坐在我的手上时，会松展它的羽毛，我叫这个动作为“羽毛操”，代表它很舒服、满足。
训练惊风期间，我每天越退越远，让惊风可以越飞越远。有一天，惊风竟然飞了二十米，我们高兴地去采了一些种子、树皮和球茎，好好庆祝一番。
我用旧毛衣当袋子，去装采来的东西，很不方便。每次我用这个袋子的时候我就想，我的鹿皮衣上一定要缝几个又大又好的口袋。
夏天真是个好季节，到处都是食物。我早上采集食物，下午则把食物处理收藏好。显然，我树屋的空间已经不够用了，所以我又烧了另一棵树来贮藏食物好过冬。等到山胡桃、核桃、栗子长出来以后，我还 需要一个贮藏室来装。你若是看到要那么多的核果肉，才能装满一个乌龟壳，可能会吓一大跳；还 只是一只不很大的箱龟哟。
夏天生活虽然轻松自在，偶尔也会有外来的威胁。健行和度假的人经常在森林里出没，好几次我得躲进树屋，关上鹿皮门，直到他们越过了草原，到达峡谷，我才能出来。很明显的，峡谷是山区健行六公里的起点。
有一天早上，我听到附近走来一大群人，我马上吹口哨叫惊风，一起躲到树屋里。门关起来后，树屋里还 真黑，我想到我需要蜡烛照明。我设计了一个乌龟壳台灯，剪了一小条鹿皮当灯芯。我正在忙着做灯的时候，听到一声尖叫。
登山客的声音越来越响，我担心是不是有人跌到峡谷下面，后来想到有可能是猎物被我做的陷阱抓到了。我跟惊风说：“那不是人的尖叫声，我打赌晚餐你有兔肉可吃了。不过我们像被贮藏在树里的核果，还 不能去领赏。”
我们一直等一直等，等到我实在不耐烦了，正想探头出去看看，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看这些树！”
女人回答说：“哇！好高大！哈洛德，你看它们几岁啦？”
“三百岁吧！也许四百岁喽！”
他们在附近走来走去，最后坐在男爵的大石头上，准备在那儿吃午餐。我差点没发疯。
“哈洛德，你看那黄鼠狼怎么了？怎么老是绕着这块石头打转？”
然后我听到一声尖叫，接着是一阵靴子在石头上跳来跳去的声音。
“它疯了！”女人大叫。
“小心，葛莉丝，它跑到你脚边了！”然后，两个人吓得开始跑。
我捂着嘴不敢笑，后来还 是忍不住爆笑出来，幸好他们没听到。
他们被火暴的男爵吓得穿过草原，跑出森林。现在每当想起这一幕，我还 是觉得很好笑。那天直到天黑，惊风和我才去拿我们的猎物，居然是一只很漂亮的鹿。
六月剩下的日子，我都在熏肉、做皮革，并且开始做我的鹿皮衣。我做了一根骨头针，用旧裤子当样板，剪出新裤子。我留着旧裤子当生火用的火种。
“惊风。”有一天下午，我缝裤子的时候，惊风用嘴在整理它银灰色杂着黑色和白色的羽毛。我说：“惊风，这张鹿皮不够用，没法做上衣，我们还 需要一只鹿。”
我们一直等到秋天才捉到另一只鹿，我用剩下的皮做了好大的口袋装东西，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上衣两边用绳子绑起来，很不错。
七月中，我把裤子做好了，合身得不得了，而且是我穿过最好看的一条裤子。我得意极了。
现在我有耐穿的裤子和好用的口袋，我可以装好多新奇的食物回家。我看过松鼠吃雏菊、蒲公英、白杨树皮，还 有一种蕈类，很像香菇。这是我唯一敢吃的菇。不过，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还 担心可能会死掉。结果没死，太好了。从那次开始，我就尽情享用，非常可口。不过野生蕈类多半含有毒性，我建议你在森林里还 是少碰为妙。
白杨树皮的内层吃起来很像麦粒，所以我把它晒干，再磨成粉。这个工作蛮单调的，八月栗子熟了以后，我发现栗子比较好磨，也比较容易处理。
我把栗子放进火里烤熟，再用石头磨成粉。这个工作也很无聊，还 好，我现在有个家和一大堆熏鹿肉，不用一天到晚忙着觅食，所以还 有空做做像磨栗子粉这类的事。有了栗子粉，我只要舀些泉水加在里面和一和，然后在锡罐上烤一烤，就有世界上最好吃的薄煎饼了。我做的饼又平又硬，很像我想象中的印第安饼，我很喜欢，还 常常把吃剩的放在口袋里当午餐。
八月里有一天，天气很好，我带惊风到草原上。我已经教过它怎么寻饵，现在我把肉绑在一块木头上，用兽皮和羽毛盖起来。我用力把它丢向空中，惊风会从空中俯冲过来，攫住猎物。它做起来轻松自在，冲向天空时，就像一片叶子在我头顶上飞舞。通常我确定它一定很饿的时候，才会解开它脚上的皮绳，免得它飞走了。
试了几次，它都百发百中，它的攻击技巧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它和饵由空中落到地面时，我就赶紧跑过去抓住它的皮绳，一起坐在大石头上，惊风就可以吃它猎来的东西。那些傍晚真是棒透了，有一晚我记下了这样一段话：
惊风猎获了它生平第一个猎物，虽然只是一只麻雀，但表示它现在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猎鹰了。事情有点出乎预料，那时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惊风冲向高空盘旋，等待我丢出猎饵。我脚往前蹯出去，一不小心，吓得一只麻雀飞了起来。麻雀飞过草原的时候，一道黑影快如闪电地从天而降。惊风双翼不动，向下俯冲的同时已经捕获了麻雀。我把麻雀拿走，用饵喂它。听起来我好像很不讲理，因为我知道一旦它养成吃猎物的习惯，就很难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