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我的缺口

1935年4月24日，星期三

现在在学校，每天午休时间我都跟史考特打棒球。虽然他没有再提有关囚犯棒球的事，但我知道他还 想那件事，因为派佩儿告诉过我。她问我是不是要帮史考特找颗棒球。她不只问了一次，每次我都假装没听到，可是我和娜塔莉每天都去找。我画了一道球从监狱围墙里飞到外面可能的弧线。我和小娜在靠近东北角的水塔附近连续找了三天，我觉得我好像用十字镐把这个地方翻了一遍，可是还 是找不到。

小娜真的帮不上我的忙，但是她也没有妨碍我。她坐着数石头或树枝，有时候是数鸟。我让她坐在我想查看的那块地的正中央，以便随时注意到她。我们处得很好——我跟小娜。和她一起待在这里让我觉得很安心。有时候我甚至会告诉她我的苦恼，我不知道她明不明白，可是她很安静，像是听进去了似的。

我还 会去的另一个地方就是那个缺口。昨天晚上我梦到史考特找到了那个缺口。那是我的缺口，一想到史考特发现了我的围栏，钻过我的缺口，找到我的球，我简直就快发疯了。

今天下午老师们要开会，所以我们提早一个小时放学。我希望妈妈不知道这件事。可是回到家，我看得出来她知道了。

她就像平常一样，要到市区上课。她一出门，我就带着娜塔莉直接朝缺口走去。她穿着有蓬蓬袖的绿衣服，上面还 有皱褶花边。那是一件十岁女孩穿的衣服。娜塔莉穿起来很傻，她年龄太大了。

我们穿越操场，放假回来的安妮和泰瑞莎都待在那里。安妮说：“嘿，你最近去哪里了？想不想打打球啊？”

“现在不行。”我说。

“你要去哪里？”泰瑞莎从她正忙着的卡片中抬起头来。卡片上写着：机关枪凯利。

“噢，你们知道的——找囚犯的棒球。”我说。

安妮惊讶得眉毛都扬了起来，“我以为你不在乎那个……”

“嗯，我不在乎，以前不在乎。但现在我在乎——在乎一点点。”

“为了派佩儿？”安妮问。她的嘴角抖动着，好像要忍住笑一样。

“为了我自己。”我反击回去。

“你在那一带永远找不到棒球的，不过你继续找吧。”安妮说。

我认真地看着她。“哪里可以找到棒球？”

“这可问倒我了，我只知道棒球不会常常飞过来。”安妮说。

“你是怎么找到棒球的？”我问。

“爸爸拿给我的。”

“派佩儿也是这么得到的吗？”

“我不知道。”安妮说。

“我可不可以去？”泰瑞莎问。

“我以为你得先要把手上的事干完。”安妮说。

泰瑞莎看看我，然后看看安妮。她咬着下唇。

“你想去就去。”安妮对她说。

泰瑞莎摇摇头说，“我们得干完。”

“如果你等一下想要玩棒球的话……”安妮对我点点头。

“当然好。”我一边说，一边和娜塔莉往楼梯走。我们头上有六七只鸟跟着她。我发誓岛上每一只鸟都认得娜塔莉。

我们在温室附近停下来，就在休闲广场墙壁的西南方。这件事我们已经做得很顺手了，娜塔莉和我。某些方面她很好预测，就像是个时钟而不是人类。我把她跟一大堆石头放在一起，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是个温暖又晴朗的春日，我觉得很快乐，感觉像是要有好事临头。不管安妮说什么，我今天会找到一颗棒球的。我甚至开始吹起《带我去看球赛》这首歌的口哨。

到达西侧那块地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露台。那儿新种满了一排排整齐的粉红色、黄色和紫色的花朵。隔着水面，我遥想着金门大桥不知道建得怎么样了。他们的进度很慢，看起来总是一样。海湾大桥也是，虽然我从这里看不到桥。

娜塔莉小心掰开她的全麦饼干三明治，自己吃了一半，把另外一半丢给鸟吃，然后才开始收集石头。她对收集石头可是情有独钟，好像这是她的职业一样。我开始往山丘上爬。

到了围栏的缺口，在钻过去之前我先把山坡的土蹬掉了一些。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好了，我进来了。“穆思，聪明一点儿。”我告诉自己。我要遍寻这儿的每一寸土地。我慢慢地、小心地查看每一丛灌木下方，在走过的路径上做记号，这样才不会搞不清楚哪些已经搜寻过，哪些还 没有搜寻。“慢慢来。”我大声地说，“专心工作。”

翻翻找了好一阵子，我就开始泄气了。没有棒球！不公平。我每个步骤都正确，我找了又找、找了又找、找了又找。什么都没有、没有、没有。

或许这里就是一个棒球也没有——我是第一百次这么想了。或许这根本就是白白浪费时间。我从围栏下面滑回去，这次滑得太快了，围栏扯破了我的衬衫。

我滑下那片岩石。一只海鸥正在泥土里啄食着剩下的全麦饼干碎屑。五堆石头依照大小整齐地排列着。可是娜塔莉……娜塔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