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囚犯的棒球

同一天——

1935年4月24日，星期三

“娜塔莉。”我努力想喊出她的名字，但喉头却锁得紧紧的，没有发出声音。我跑下山坡，手慌乱地挥舞着，岩片被我抓的直往下滑落。

她一定在这里，也许她出去找石头了，肯定是这样的。我往下看着遍布岩石的海滩附近，一只螃蟹急忙从岩石下方逃走了。渡轮上的人正在大笑，虽然距离很远，可是声音很大。她不在那儿。红莓灌木丛那边，没有；即使温室旁边，也没有。我要往哪里去找呢？

我停下来聆听。有个声音……听起来……在我后面。

我转过身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娜塔莉？”我冲过灌木丛，立刻看到了她，她正跟一个人坐在石头上。一个男人，他穿着厚棉衬衫和厚棉长裤。一个囚犯，娜塔莉正跟一个囚犯坐在一起。

尖叫声卡在我喉咙里，噎住了。盯住，不要眨眼，不要眨眼。

那个囚犯正在微笑。他掉了颗门牙。他的头发有梳子梳过的痕迹，我很纳闷，犯人明明不准涂发油。突然间这点似乎很重要，为什么他要抹发油？也许他不是囚犯。拜托，老天爷，不要是囚犯。

我甚至还 没注意看娜塔莉。我不敢把视线从那个穿厚棉衬衫的家伙身上移开。不知怎的，我觉得我可以用这种方式保护她。可是现在我也注意到她了，她正在微笑。小娜有时看起来很不安，有时悲伤或愤怒。她最好的表情就是“感兴趣”，而现在，她是看起来很快乐的姐姐，娜塔莉·佛莱纳根。

“嗨，穆思。”那个囚犯的声音沙哑且高八度，像是女人的声音。

“你想要这个？”他把手伸到遮盖住腿的外套里面。他有枪！我喘不过气来，他要开枪了！接着我看清了，脑子恢复了意识，那不是一把枪。

那是个棒球。

突然间，我的喉咙拉开了。“离——开——快离开！走开！走开！那是我姐姐！离她远一点儿！”我尖叫着，四点钟的清点人数的哨音也正好吹起，那个囚犯跳了起来。娜塔莉脸上的微笑就像受惊的鸟一样，溜走了。

“小伙子，轻松点儿。我拿到你要的棒球了，对不对？”那个囚犯说着，对我点点头，接着转向娜塔莉，说：“再见了，甜心。”他合起娜塔莉的手掌，让她握住棒球，然后迅速地走开了。

“不要！不要叫她甜心。”我大叫。他的步伐不整齐，好像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然后我看见印在他厚棉衬衫背后的数字：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