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神气莉儿生病了

一天早上，伯尼和孩子们注意到神气莉儿没有像平常那样在围场里兜圈子欢迎他们，她不停地用蹄子刨地；更严重的是，她不吃东西。到了中午，伯尼带着哈活一起过来，神气莉儿侧躺在地上翻滚呻吟。哈活走过去若有所思地嗅着她，一面还 查看着她的粪便。这狗很有科学精神，对病症特别有兴趣。如果一只鸡生病了，哈活会像个小医生似的，用鼻子对他闻过来闻过去的。要是哪个死了，她会严肃地站在他边上，就像一个职业的殡葬业者。

伯尼请来了兽医。兽医叫他帮助神气莉儿站起来让她不停地走，一直走到好了为止。

“急性肠绞痛，”兽医说，“也就是肠子痉挛。她打滚是为了止痛。一定要让她走路，否则她的胃会整个扭曲，那时候就没救了。”

伯尼想尽办法要她站起来，可是办不到。他打电话给加油站的阿尔和机师韦恩，他们立刻打烊赶过来救这匹马。

阿尔带了平时用来移动车子的绞盘。绞盘的一端有一条宽皮带，另外一头是一个钩子。他把钩子固定在柱子上，再把皮带塞到马儿的身子底下。

三个人合力转着绞盘把神气莉儿拉起来。她每吸一口气都在呻吟，而且拼命地想要再躺下去；她对走路没有一点儿兴趣。哈活坐在那里专心地看着，以前她从来没有对马儿这么感兴趣过。

兽医的救护车是一辆红色的小卡车，轮胎很厚重，车子两边有一些不锈钢的格层和抽屉、一个消毒器、装水和药物的滚筒、泵、软管，车后面还 有一台小型的起重机。车子前后都有聚光灯，方便必要时兽医可以在野外工作，她驾着它去哪里都行。她有一双很强壮的大手，很坚定可靠的一双手。她就用这双手跟神气莉儿说话。

兽医闭上眼睛，把耳朵贴在马儿的身上，然后再移到肚子上。

“肠绞痛。”

她检查神气莉儿的嘴巴。

“需要锉牙。”

“啊呀，”伯尼说，“替他们钉马蹄铁的那个人之前还 来电话说起这件事，我竞给忘了！”

“马的牙齿是绝对不能忽略的大事，”兽医说，“那不同于忘记用牙签剔牙。待会儿我会对你解释为什么。”

她从一个格层里取出一罐蓖麻油和一个带有软管的小泵。她在蓖麻油里加了镇静剂，再把软管塞进马的嘴里。兽医开始打气，马儿噎着了。神气莉儿想要往后退，可是噎住的东西已经吞下去了。

他们把她的头绑在柱子上固定好，兽医拿出一把很厚很粗的锉刀，伯尼和另外两个人不断哄着这匹瞪大了眼睛的马儿，兽医撬开神气莉儿的牙床，用一个木块撑住，开始锉她的牙边，把牙齿全部锉成有尖的。

“她的牙齿都磨平了，所以吃东西的时候嚼不烂。”兽医解释着，“她吞的食物太大块下不去，这些结成块的食物卡在她的肠子里，在里面发酵、胀气、绞痛。再拖几个小时，可能就要开刀才能救她了。”

伯尼说他在电视节目《六十分钟》里看过这种手术。

“他们把那匹马整个割开，”他说，“掏出好长好长的一条肠子才找到堵塞的那一截，把它切掉，把开口的地方缝好，再把所有的肠子塞回马肚子里排列好，再替她缝合。”

“结果你知道吗，她活下来了！”

“你在油里加的是什么？”

“你是指麻醉剂？那是治她的痉挛的。可卡因和一些助消化的乳剂。她会睡上一整天，明天可能还 会睡上大半天。我如果给你服下这一剂药量，那你就要‘成仙’了。”

兽医开始收拾药箱，她说：“要注意她的排便。这一两天量会特别的多，因为蓖麻油的关系，一天有四五次，之后会逐渐减少，一直恢复到平时正常的状态。我那位意大利奶奶说得好：‘肠子清干净，快乐好心情。’”

为了不让神气莉儿躺下，伯尼继续用吊带把她绑着。接下来的两天她都待在梦乡里，所有的情况都跟兽医说的一样。哈活很专业地观察着这匹马的情况。神气莉儿真的好多了，她很饿，她已经忘记他们怎么把她捆绑起来，怎么让她通便，怎么把她的嘴巴弄得好痛了。忘记就是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