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被锁在里面
日子一天天过去,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埃里克不能做的。他很会使用锤子和锯子,他会为母牛挤奶,赶大车和开拖拉机,关于菜园子里的活儿他无所不通,他还 会使用脱脂机和马具,常常可以说出第二天的天气会如何。他帮助老亨利·琼斯劈石灰石条板,那石条板将用作牲口圈基础的强力支柱。除了所有这些事情以外。他还 可以倒立着用双手行走和翻跟头;像条鱼似的游泳和以七种不同的姿势跳水;他可以谈论很远的地方的事情和他所见过的人以及他的冒险经历;他可以吃得甚至比杰伊还 要多。他太棒了。
人们都喜欢他,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加妮特开始感到有点孤独了。杰伊总是想和埃里克在一起,再也不和她一起玩了。男孩子们整天在一起干活,傍晚下到河里去游泳,或到桥上去钓鱼。当加妮特想要一起去时,杰伊总爱阻拦说:“你最好别去。我还 要和埃里克谈话呢。”
现在她常常和西特伦妮拉在一起玩。埃里克帮助她们在牧场的一棵大橡树的树枝间建造了一间房子,还 给她们做了个小梯子,以便她们爬上那距地面大约六英尺的第一个树枝。在上到树上一半的地方,他又帮她们用做栏杆的木料搭建了个类似平台的东西,再在上面展开的树枝上放置些木板条和干树枝作为屋顶。它的大小刚好够两个女孩待的。她们常常在那里待上几个小时,风吹得她们有点摇摆,椋鸟们在上面树叶间吱吱喳喳地鸣叫着。刚开始她们感到很有趣,后来小房子建成了,她们又冒着摔断脖子的危险拽上一把旧椅子。差不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她们每天在那里吃午饭,渐渐的她们就没有那股新鲜劲了。
八月初一个陰天的下午,她们正坐在那里,加妮特冥思苦想着找新的事情来做。“让我们讲故事吧。你讲第一个故事,西特伦妮拉,因为这主意是我想出来的。”加妮特提议道。
那是些很沉闷、很沉闷的日子中的一天,没有任何有趣的事情发生,一切都不如意,你会经常绊跤或丢东西什么的,忘记了母亲要你到商店去买什么。加妮特一直在忍着没完没了的哈欠,盼着某件事情的发生——一次地震,或一条鬣狗从马戏团 逃出来。发生什么事情都行!
“讲吧,西特伦妮拉,讲个故事吧。”她命令道,然后躺在地上,把她的腿舒服地支在树干上。
西特伦妮拉叹了口气便开始了。“嗯,”她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十六岁的美丽的少女,她的名字叫梅布尔,而且她非常富有。她是如此富有,以至她有一座地窖装满了金条。她独自一人住在一座小山顶上的一座大砖房里,我的意思是说,至少她雇用着一个女孩和一个男仆人,可是她没有任何亲戚。”
“他们在哪儿呢?”加妮特问道。
“死了,”西特伦妮拉回答道,“嗯,除了金条以外,她还 有许多翡翠、钻石和蓝宝石做的项链和手镯,她每天都穿着白色的缎子做的衣服。她有一辆大小正好适合她而不适合任何别人的小汽车,还 有一条会说话的狗。”
“接着讲!”加妮特嘲笑着,“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会说话的狗。”
“但这条狗会。它是条法国鬈毛狗,它讲法语。”
“什么是法国鬈毛狗?”加妮特怀疑地问。
“哦,一种来自法国的狗,”西特伦妮拉回答道,又含糊其辞地摆了摆手。“别打岔,要不我就不能继续讲了。嗯,梅布尔还 有一座游泳池,一架金色的小钢琴,猜猜她还 有什么!她的一间屋子里面有个汽水桶,汽水桶上面有各种不同的水龙头:草莓汽水的水龙头,香草汽水的水龙头,还 有巧克力的、菠萝的和槭树汁的。讲到这里我可有点饿了。”
“我也是,”加妮特同意道,“好啦,接着讲,她后来怎样了?”
“一天她坐着小汽车外出了。她在空无一人的路上开啊开啊,开了很长时间。天色开始黑了下来,她正要掉头往家开,忽然见到路旁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可怜的老人。他看上去非常悲伤,疲惫不堪,下巴上的胡 子里长着小疙瘩。她停下车来问道:‘老者,您怎么了?’他说:‘我已走了很远的路,所以我饿了。我想要些东西吃。’于是梅布尔说:‘好啦,到我的车上来,我会把你带到我家去。’于是他上了车。”
“可是你说过那车只够一个人乘坐的。”加妮特反驳道。
“嗯,对,那么他坐在了踏脚板上。当他们来到她家时,她把他带到汽水桶前,给他做了一份槭树籽圣代冰淇淋、一份巧克力乳脂软糖圣代冰淇淋和一杯草莓冰淇淋汽水。吃过以后他觉得好多了,他说道:‘看着我,梅布尔。’于是她看着他,忽然他变成了一个非常英俊的青年。‘哎呀!’梅布尔惊叫一声。那青年告诉她说自己是个很富有的王子,一个巫师把他变成了老人,并说他得保持那个样子直到有什么人向他行善为止。于是他要梅布尔嫁给他,而她也愿意,从此以后他们就过着幸福的生活。”
“那后来怎么样了?”加妮特问道。
“完了,”西特伦妮拉说,“从此以后他们就过着幸福的生活。”
加妮特叹了口气。“你总是讲关于大人们恋爱的故事。我喜欢关于儿童、野兽和探险家的故事。”她忽然坐了起来,“我有个主意,我们到镇上的图书馆去看书吧。天还 早呢,而且快要下雨了。
西特伦妮拉反对了一两分钟,因为她说她不喜欢走那么远的路只是为了看一本书。不过加妮特肯定她们可以搭别人的车,于是很快就说服她一起去了。
幸运的是,她们刚一出大门就看到弗里博迪先生的卡车吱吱嘎嘎地沿着小路向这边开来。她们挥着手大声叫喊,于是弗里博迪先生停了下来,打开车门让她们进去。他正好要到城里去买饲料。
“我们倒宁愿坐在外面,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加妮特说。两个女孩爬到卡车的后部,抓着驾驶室的顶部站立着。
那样乘车是很有趣的,因为一开到公路上,弗里博迪先生就开得非常快了,风朝她们吹得很厉害,以至加妮特的辫子都飘了起来,而西特伦妮拉的刘海儿就像篱笆一样倒立起来。她们觉得好像自己的鼻子都被吹扁了贴在脸上,而当她们说话的时候,声音一下就闪过去了。
“我感觉就像船前头的一种东西,”加妮特大声说,“一幅船首像,我觉得就是这么叫的。”
西特伦妮拉从来没有听说过船首像,而且这也很难解释,因为你还 得这么叫。风在吼叫,弗里博迪先生的卡车是个声响很大的车,而且如果你把嘴张得太大的话,飞得慢的昆虫就很容易被吹进去。
她们看着那卡车就像卷尺一样吞噬着那像扁平的缎带的道路,布莱兹维尔的灰色的小市区飞入了她们的眼帘。布莱兹维尔到了,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带高塔和镀金的圆屋顶的县政府大楼,加油站,刷着红漆的仓库,晒衣绳上飘动着衣服的埃尔森太太的黄色住宅,那衣服非常肥大,因为埃尔森太太和她的丈夫都很胖。奥波尔·克莱德——那位医生的女儿,正在她家前面的人行道上拍着一个球,小格兹坐在一辆快递小马车里拉着他的狗。当加妮特和西特伦妮拉神气活现地经过时,他们挥着手。弗里博迪先生把车停在农业局的前面,卡车嘶哑地发出一两声像咳嗽似的喀喀声就趋于平静了。女孩们跳下了车。
“你们两个小女孩怎么回家去?”弗里博迪先生问道。
“哦,我们也许走回去,”加妮特回答道,“或者搭什么人的车。”西特伦妮拉满怀希望地补充道。
她们向他道了谢,走上大街,经过铁匠铺、药店和邮局。邮局橱窗里有一则布告说:“大谷地的女士们,下星期日,一年一度的野餐聚会将要举行了。来吧,大家都来参加吧!”加妮特冲着这则布告咯咯直笑,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群穿得像巨大的气球一样膨胀起来的家伙在一棵树下吃三明治。当然她知道“大谷地的女士”只是指住在大谷地那个地方的女士,但它的有趣的谐音却意为“像大气球一样的女士”。她们沿着大街继续向前走,经过一家净是草帽和工装裤的商店,还 有一家鞋店,以及一家糖果店,那里机械钢琴正发出一种噪音,就像是一家锅炉代理店里的一架破旧的手摇风琴发出的声音。
最后,她们来到城郊的一座图书馆,那是离道路有一段距离的、掩映于枝叶扶疏的枫树间的一座老式建筑。
加妮特喜欢那座图书馆,里面充满了旧书的好闻的气味,而且里面有的是她从来没有读过的故事。图书馆管理员彭特兰小姐是位漂亮但稍有点胖的女士,她坐在对着门的一张巨大的书桌后面。
“下午好,西特伦妮拉。”她微笑着说,“下午好,鲁比。”
彭特兰小姐总是误称加妮特为鲁比。在布莱兹维尔有那么多小姑娘的名字听上去像珠宝一样非常容易混淆:有鲁比·施瓦茨、鲁比·哈维、鲁比·斯莫利,珀尔·奥里森、珀尔·舍恩贝克,贝里尔·舒尔茨和小奥波尔·克莱德。
(译注:“鲁比”的原文为ruby,意为“红宝石”;“珀尔”的原文为pearl,意为“珍珠”;“贝里尔”的原文为beryl,意为“绿玉”;“奥波尔”的原文为opal,意为“蛋白石”。)
加妮特和西特伦妮拉在书籍间到处指指点点,直到每个人都找到一本自己想要读的书,然后在一个宽大的窗子旁的座位上坐下来,就在装有部头很大的旧书的两个高高的书橱之间,那两大书橱的书看上去好像有许多年没有被任何人打开过了。
加妮特看的是《密林探险》,西特伦妮拉高兴地叹了口气,开始读一段很奇妙的故事,那故事名叫《奥尔加公爵夫人》,也叫《蓝宝石的印章》。
图书馆的纱门随着人们的进进出出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门关上后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还 有其他的孩子和大人在看书,老太太在找关于钩针编织方面的书,男孩们想看关于联邦政府警探的故事。雨水碎片般打在两个女孩旁边的窗子上,而她们却几乎没有听见。加妮特与白色的海豹科蒂克相距千里之遥,那海豹游在辽阔的海洋里,想为它的家族找到一个安全的岛屿。西特伦妮拉则来到一个由许多盏枝形吊灯照亮的大舞厅里,那里聚集着身着华贵晚礼服的美丽的女士们和先生们。
加妮特看完了“白海豹”,接着看“图买的大象”。一次她抬眼望了望,伸了个懒腰。“哎呀,这么安静,”她小声说,“我想天色是不是已经很晚了。”
“哦,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西特伦妮拉不耐烦地说。她正看到那本书最激动人心的部分,奥尔加公爵夫人就要掉到一个深深的悬崖下面去了,她抓着一根绳子,麻烦在于揪住绳子的男人并不喜欢奥尔加,正打算随时让她坠入悬崖。西特伦妮拉以为结局是一切都会安然无恙的,但她不能肯定。
当加妮特再次读到前面的内容时,奥尔加公爵夫人大概早已被救出来,安全地回到了舞厅里,此时天暗下来了。
“‘陰险的’一词是什么意思?”西特伦妮拉问道,可是加妮特并不知道。
“哎呀,这里挺安静啊,”她接着说道,“我得问问彭特兰小姐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她消失在书橱的后面。
“加妮特!”过了一会儿她又大声叫道,“彭特兰小姐已经走了!所有的人都走了!”
加妮特从窗子旁的座位上跳了起来。真的,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了。她们向大门跑去,可是它已被牢牢地锁上了。后门也被锁上了,那沉重的玻璃窗已有多年都没有被打开过了,它们嵌在窗框里就像嵌在水泥里一样,要移动它们是不可能的。
“晚安!”西特伦妮拉用呜咽的声音说道,“我们被锁在里面了!”眼泪已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不过加妮特却感到十分兴奋和激动。
“西特伦妮拉,”她严肃地说,“这是一种冒险。像这样的事情只在书中发生过,我们可以把它讲给我们的子孙们听。我希望我们整夜都能在这里度过!”
“哦,哎呀。”西特伦妮拉抽泣着。她真巴不得没有读过《奥尔加公爵夫人》,那太骇人听闻了,她一点儿勇气也没有了。如果她挑了本关于寄宿学校女生之类的好看而平和的书,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恐怖。她突然产生了如此可怕的想法,以至停止了哭泣。
“加妮特!”她叫道,“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吗?星期六!那就意味着我们得在这里待到后天。我们要饿坏了的!”
加妮特的兴奋荡然无存了。在这里待那么长时间是很可怕的事。
“我们敲敲窗户吧,”她建议道,“也许会有人听到的。”
她们用力地敲着玻璃,用最大的声音喊着。可是图书馆离街道还 有一段距离,浓密的枫树叶减弱了她们发出的声音。布莱兹维尔的人都在平静地吃着他们的晚饭,绝不会听到她们的声音的。
暮色慢慢地洒落到房间里来。书橱看上去高大而严肃,墙上的图画也很严肃,有《拿破仑在厄尔巴岛》和《华盛顿越过特拉华河》的钢版画。
图书馆里没有电话,也没有电灯。虽说有煤气炉,可是加妮特和西特伦妮拉却找不到任何火柴。她们在彭特兰小姐的书桌里翻找,可是里面净是些没用的东西,像档案卡、橡皮图章、橡皮筋和缠绕整齐的小线卷。
西特伦妮拉在一个鸽笼式分类架里找到一块巧克力棒糖。
“无论如何我们不会马上饿死了,”她说着,开始兴奋起来,“如果我们把它给吃了,彭特兰小姐是不会责怪我们的,你觉得呢?”
“等我们出去后再给她买一块就是了,”加妮特说。于是她们把它分开,站在紧临大街的窗子旁沮丧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暮色更重了。
“谁?”加妮特突然喊道。她看见一个模糊的小个子的身影正朝通向图书馆大门的水泥路上缓缓前行,那个人似乎一直猫着腰。
西特伦妮拉开始高兴地砰砰猛敲那窗户。“是奥波尔·克莱德,在拍着她的皮球。”她说道,“大声喊,加妮特。大声喊,使劲敲。”
她们一齐大声喊叫并用力敲着窗户。奥波尔胆怯地看了一眼这边黑乎乎的窗子,并没有走得更近一点儿看看是什么在发出声响,而是飞快地沿着那小道走了。
“你觉得她会去告诉什么人吗?”西特伦妮拉焦急地问道。
“哦,她会以为那是个鬼,”加妮特生气地说,“如果她这么告诉别人的话,或许谁也不会相信的。
她们满怀希望地张望着。整个布莱兹维尔的路灯突然亮了起来,但是只有一线微弱的光穿过枫树叶。两个姑娘听见汽车来来往往的声音和孩子们在后院玩耍时微弱的叫喊声。她们敲着,叫着,直到嗓子嘶哑了,手也敲疼了,可是没有一个人走过来。
过了一会儿,她们就把它作为一种很糟糕的工作放弃了,并回到窗子旁边的座位上。
现在房间里已经很黑了,奇怪而陌生,到处人影幢幢。整个房间好像在黄昏后醒来,呼吸着并开始等待。黑暗中传来很微小的吱吱嘎嘎声和老鼠的爪子在轻盈地刷啦刷啦惊惶奔跑的声响。
“我不喜欢这里,”西特伦妮拉小声说道,“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里。我自己的声音都会吓我一跳,我都不敢大声说话。”
“我也是一样,”加妮特咕哝道,“我觉得好像所有书籍都活了起来,而且在倾听着。”
“我纳闷我们的家人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西特伦妮拉说。
“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哪里,原因就在这里!”加妮特回答道。“他们甚至不知道我们进城了。我们没有告诉弗里博迪先生我们要到图书馆来。”
“我要是不识字就好了,”西特伦妮拉叹道,“我希望自己是某种动物,无须受什么教育。”
“要是做一只豹子可能倒是挺有趣的,”加妮特同意道,“或者做一只袋鼠,要不就做一只猴子。”
“甚至做一头猪,”西特伦妮拉接着说,“一头安全的、快乐的、和全家人睡在自己的猪圈里的猪!”
“做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图书馆,甚至不会拼写‘猪肉’一词的人,”加妮特补充道,说完咯咯地笑起来。西特伦妮拉也咯咯地笑起来,她们俩都感觉好多了。
夜晚的风在树木间盘旋着,一棵枫树用它的一个纤细的手指搔着窗子的玻璃。屋里却是封闭而静谧的,除了那神秘的微小的声响,那种声响天黑以后在所有的老房子里都可以听到。
加妮特和西特伦妮拉蜷缩在一起窃窃私语。她们听到政府大楼的钟敲了八下,后来又敲了九下,当那钟敲十下的时候,她们俩都呼呼入睡了。
将近半夜的时候,她们被一阵巨大而猛烈的敲击声和叫喊声惊醒了。
“谁?怎么回事?我在什么地方?”西特伦妮拉尖声惊叫起来,“加妮特,”她的心脏怦怦地跳着,说道,“我们在图书馆,记得吗?有人在门口呢。”
她在黑暗中向前跑去,也不知在什么东西的表面擦破了她小腿的皮,并把她的胳膊肘重重地撞了一下。
“谁?”她大声问道。
“是你吗,加妮特?谢天谢地我们终于找到你了。”没错,那声音是弗里博迪先生的,“西特伦妮拉和你在一起吗?太好了!你们俩的父亲在满城找你们呢。快打开门!”
“可是我们被锁在里面了,弗里博迪先生。”加妮特大声说道,“彭特兰小姐那儿有钥匙。”
“我这就去取,我这就去取。”弗里博迪先生兴奋地大声说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我们除了等待,什么事也不能做。”西特伦妮拉生气地说。她刚一醒来时总爱发脾气。
不一会儿,她们就听到前面的人行道上有急促的脚步声、说话声,接着是令人欣喜的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彭特兰小姐的帽子歪到一边冲了进来并抱住她们。
“你们这些可怜的小家伙!”她大声说道,“这样的事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我在锁门之前总要确定所有人都走了,真不明白我怎么把你们给落下了!”
“一切都好了,彭特兰小姐。”加妮特说,“这是一种冒险经历,但是我们把你的巧克力给吃了!”
加妮特的父亲和弗里博迪先生、豪泽先生也都进来了,大家说着,惊叫着。
“你们真的都很好吗?”豪泽先生焦急地问道,他那肥胖的、慈祥的脸第一次看上去发青了。
“我们都很好,爸爸,”西特伦妮拉说,“不过我们饿得要命。”
“我这就去给家里人打电话,”弗里博迪先生主动说,“这样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了。你们最好把小姑娘们带到下面的餐车上去吃点东西。这个时候只有那个地方还 在营业。”
餐车就在下面的铁道边上,加妮特和西特伦妮拉以前从来没有去过那里。那里净是明亮的黄色灯光,还 有雪茄烟和强烈的食物的气味:夜里这么晚了,到那里去倒是件很有趣的事,吃份煎蛋三明治和苹果派,告诉大家她们发生了什么事。
“人云亦云的先生!”弗里博迪先生说着走进了门,“你们别上当了!你们看到的坐在那里的不是两个小女孩,那是两个真正的书虫,看起书来就止不住,连家都不回了。从现在起打算永久居住在图书馆,是吗?”
所有的人都笑了。
加妮特小声对西特伦妮拉说:“我还 是有点希望他们到早晨再找到我们。那么我们就可以告诉我们的孙子们我们曾整夜待在公共图书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