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岛伸长脖子,在走出机场海关的乘客中,找寻埃勒里·奎因。
三岛并不认识这位有名的美国人,只是读过许多他负责侦办的事件,给他留下一个印象,以为凭着这个印象,一定可以很容易辨认出对方,所以才答应前来迎接。
乘客陆续从海关的狭窄出口走出来,因为是国际线,乘客使用各种语言交谈,所以显得很嘈杂。被十一月下旬的日本寒流冻得发抖而直叫“好冷,好冷。”的这个金发女郎,有一张黝黑的脸,身材娇小玲珑,好像是从夏威夷来的美国人。今天是今年第一次下雪,东京街头粉饰着一层薄薄的白雪。
搭乘泛美班机在十四时二十分抵达的乘客,相继搭乘计程车消失在东京市区,可是,三岛怎么也没有看见印象中的那个人,于是拿出记事本来看,不错,对方的确是搭乘这班飞机,他想会不会埃勒里·奎因想开开玩笑,变装来日本呢?可是,以对方在“日本扇子之谜”(the japanese fan mystery)事件中的表现,不大可能会变装来日本。
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三岛想了一下后,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由于在事件中,埃勒里·奎因都是以既年轻又潇洒的形象出现,所以使三岛误以为埃勒里·奎因是个年轻人,事实上,埃勒里·奎因出生于一九〇五年,目前已六十五岁,照日本的说法,他已活了一甲子。
三岛连忙改变印象,到处寻找着,结果在机场出口处的资讯中心,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正在翻阅英文版的日本旅游手册。
那个老人身穿青紫色的外套,戴着一顶汉堡帽,拄着一根拐杖,身高约一百八十公分左右,虽然从帽沿露出来的头发已半白,可是,身体看起来还很硬朗,鼻梁上架着一副夹鼻眼镜。如果现在他还很年轻,有一副运动员的体格,却戴着夹鼻眼镜,一定会让人觉得很不协调。
“埃勒里·奎因!”三岛很直觉的这么认为。他走到那个老人的身边,说声“对不起”,由于有点紧张,使得声音有点发抖。
“阁下是奎因先生吗?”
那个老人有一张长脸,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三岛。
“是的。”埃勒里·奎因轻声说道。
“我奉主人之令来迎接你。”三岛说道。
本来可以行握手礼,可是,由于他非常崇拜和尊敬这位名侦探,所以以日本的礼节,向对方行了一个最恭敬的鞠躬礼。
“你的主人是不是给我一封很有诱惑力信函的佐藤先生?”埃勒里注视着三岛问道。
“是的。我的主人名字叫做佐藤大造,我是三岛,与其说是他的秘书,倒不如说是你的接待员。”
埃勒里很舒适地背靠着后座坐下来后,拿出香烟点上火。
“从我在纽约收到的那封信来看,佐藤先生好像为我准备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件。”埃勒里微笑地注视着三岛说道。“佐藤先生也真会卖关子,只在信上说为了一件最轰动,也最难解决的事件,想借重我的力量,大大的激起我的虚荣心和好奇心,到底是什么事件呢?”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等明天大家到齐后,主人佐藤大造会当面告诉你们。”
三岛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他受雇于佐藤大造,也只不过才一个礼拜而已。
在一个礼拜前,报纸登出一则奇妙的求才广告,三岛因看见这则广告,才启开他跟佐藤大造的关系。
征求精通英、法语,喜爱推理小说之青年。
工作期间一年,月薪三十万元,工作期间如果缩短,照支一年薪水。
有意者请亲至新宿公寓六〇五号面谈。
佐藤大造
对语言学自认很有造诣的三岛马上前去那幢公寓应征,可能月薪三十万元很具诱惑力,所以将近有二十个人来应征,结果只有三岛一个人被录用。
佐藤大造年约五十岁,身材矮小,虽然身体有点瘦弱,可是,眼光却很锐利。当他决定录用三岛后,当场给三岛第一个月的薪水三十万元现款,交给三岛的第一件工作便是接待最近从各国来的名侦探,可是,并没有告诉三岛为何要把这些名侦探请来——
“你说大家,是不是还请了其他的人?除了我,还请了什么人?”埃勒里问道。
“还有英国的波洛先生,和刚从法国司法警察退休的梅格雷先生。”
三岛这么一回答,埃勒里大声说道:“波洛先生?梅格雷先生?”
然后推推夹鼻眼镜,轻轻敲着颚骨。
“太好了。”
“日本的名侦探明智小五郎应该也会被邀请参加这次盛会。”
“明智先生?”埃勒里注视着车篷说道。“他真的是忍术高手吗?”
“忍术?”
三岛含糊说道,因为他不清楚明智小五郎到底会不会忍术。
“不错。”埃勒里微笑着说道。“明智先生的确是位忍术高手。”
埃勒里好像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
“你好像对本国的侦探不怎么清楚。”
埃勒里这么一说,三岛满脸羞红的说道:“因为外国的推理小说非常有趣,所以我看的推理小说大多是外国的。”
“你现在看谁的小说?”
“我现在在看罗斯·马克德纳尔德的the goodbye look(临别一瞥)。”
三岛说道,本来他想说在看埃勒里·奎因的小说,奉承他一番,可是,觉得这样做太恶心而作罢。
“奎因先生,你对哈特·波依尔德有什么看法?”
“哈特·波依尔德……”埃勒里耸了一下肩膀说道。“老实说,我不太喜欢他,因为他太爱卖弄性感,真正有能力的侦探,应该以活动灰色脑细胞来破案,不应该一味卖弄性感诱惑人。”
由他这种说法,可以看出他自认为自己才是真正有能力的侦探。
车子抵达旅馆。
“明天我来接你。”三岛说道。
埃勒里摘下帽子交给服务生,说道:“最好下午来接我,要我早起,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这个我知道。”三岛笑着说道。“明天下午两点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