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中医的健康理念在历史上从未出现过,会不会有一天被西医提出?当西医作为一种新理念提出“中医”理论时,人们会感到不可理解吗?
有人会反对说,西医怎么可能会提出“中医”理念?中西医是两个不兼容的系统,没有
接轨的可能。对此,我不以为然,谁说新学说与旧理论就得兼容?经典力学,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它们是兼容的么?科学无禁区,不兼容在科学中不仅是允许的,甚至是科学张力的表现。
把科学说的好象是从一个理论中始终如一地按一个逻辑发展着的似的,就可以指责中医不合逻辑了。把科学说的好象早就有了“统一场论”,所有理论都在一个基于因果性原理的统一场中,就可以把中医排斥在外了。不然,一味要求中医兼容的科学依据是什么呢?
量子力学出现后并没有否定和取代经典力学和相对论,而是在不同的领域内各自发挥着作用,人们不因经典力学理论不能用于制造原一子一弹 而否认它能造汽车。毕竟“统一场论”还没有产生出来,真理三分天下,究竟谁有权利取谛中医?
中医现在获得了新的生命动力,如果说中医先前的存在是历史的需要,那么现在的生命力却来自西医的发展给中医留下的余地。这块空间即使中医不来填充,一个与中医差不多的新理论也会应运而生,科学就是以这种方式发展的。
即便看上去明显不兼容的事物也不是绝对的不兼容,思维方式的兼容自有其生物基础。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可以道法自然。
我父母的性格差异很大,比如在财富观念上两人就一直不可调和,父亲吝啬,母亲慷慨。做为他们的后代,我会获得怎样的遗传呢?只有三种可能,一,象父亲,极度吝啬。二,象母亲,十分慷慨。三,中和父母,既不吝啬,也不慷慨。唯一不可能的是,既吝啬又慷慨,因为这不合逻辑。可事实上,不合逻辑的事情真就发生了,我极度吝啬,又十分慷慨。
同事常对我的下意识行为惊呼:“你怎么往钢笔水里兑水?”领导多次对我发怒:“咱们有的是好纸,你为什么总是用废旧纸的背面给我写报告?”朋友们说:“为什么一说哪道菜剩了扔掉,你就把它全吃光?”我无法回答这些问题。而我的慷慨比之母亲又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倾其所有,还会代人签字借债,以至有的部门会把救济款发给我,由我慷慨出去。
心理医生可能会认为我这是矛盾性格。其实对我来说却很正常,因为要是我不吝啬的话,我体内的父亲就会难受,非物尽其用,毫不浪费不舒心也。同样,要是我不仗义疏财,帮助别人解困,母亲在我心里就不舒服。所以,为了每天吃得下,睡得着,我必需既吝啬又慷慨,缺一不可。由此看来,基因的链条不是按我们理解的逻辑顺序排列的,看似矛盾的性格在我这里统一得天衣无缝。
集汇在我身上的基因,来自我之上数以千万代直系祖先。从基因上讲,他们是我,我是他们。而我并不独自拥有这些祖先,沿着血缘的路从我这往上没走多远,我与他人的祖先就一交一 叉了,我的祖奶奶可能就是你的祖姥姥。从纵向看,在那些你所从来的祖祖先先身上能找全你的全部基因,这就是说,他们是你生命的生生世世。从横向看,现存的人,他们的基因也来自向上并不太远的你的祖先。所以,你也可以在现存的人身上找全你的基因。可以说,我们现实的人也互为生命的生生世世。我们就是这样历史而又现实地存在着的。如果我们就是这样一路融合过来的,那么,又有什么思维方式是绝对不可兼容的?
当然,人类并没有因一再一交一 融而变成一群缺少个性的绵羊。相反,个性的思维方式一旦形成,就表现出很强的独立性和自我保护意识,非强劲的情感动力不能使其开放。违心地融合,往往要付出身心健康的代价。可以说,正是人的情感性保护了思维的独立性。由此我们可以理解人类为什么有了理性还会有情感,因为这两者已被捆一绑在一起了。
当思维方式的矛盾有时不能逻辑地解决,如果不肯象佛家主张的那样“不了了之”,就要用突破和超越的方式来解决。而突破和超越的手段是什么呢?
结婚后,对婆家彼不适应,在许多思想观念上感到不可调和,尽力而为的调和也付出了身心疲惫的代价。女儿出生了。我惊异地发现,女儿的思维方式,价值取向,说话办事,与婆家人一个模具拓出来的似的。我惊诧道:借我的肚子生了一个人家的孩子!
但老天设定我无条件地爱我女儿。女儿是一部天书,我奇怪地看着她的所作所为而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我重新关注女儿的父亲,细细了解他的思想、感受、脾气、秉性。面对他的诧异,我回答说,你是一本新华字典。我陪女儿的爷爷、奶奶聊天,设身处地的从他们的角度,以他们的眼光看这个世界。我对女儿说,我这是在查阅康熙字典。当然,我也了解婆家尽可能远的家史,,这就是翻阅辞源了。正是通过这些查阅,我才能读懂女儿。有时,我与女儿开玩笑说,如果女儿是个一夜 情的产物,那么可就糟了,我将永远不能解读她,因为我没有破译这部天书的字典。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反对一夜 情。正是因为女儿,我不能否定她所从来的家族。所以,对于我本来并不认同的思维方式,我需要的不是反对、否定、回避、封闭,而是与其真正融合。这里没有违心的问题。当女儿为我打通两个家族的思维隔阂时,我感慨道:“人类还得实行有性繁殖啊!”
爱,这个词当然很不理论,很不真理,很不逻辑,拿不到学术台面,但却是我得以实现思维突破和超越的手段。人之所以是情感动物,之所以有思想,正是这两者相互作用的结果。现代人往往难以突破思维桎梏是不是因为缺乏情感动力呢?当爱的情感变得有些虚幻时,人的思想力量也随之减弱。有人嘲笑我之所以维护中医是出于对母亲和女儿的感情,是对中国文化的恋恋不舍,是出于民族主义情感。对此,我并不反对,因为我活的不仅仅是一个一生一世的我,也在活着我生命的生生世世,我不能从我的生生世世中剥去历史、文化和我们整个民族。我的理性之开放,兼容,具有活力都离不开情感做开路先锋和前进动力,我不可能离开我的血肉去爱真理,这难道是难以理解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