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技师安德鲁.哈兰不禁发现到,当他进入了575世纪时,这儿已经是夜班执勤的时间了。他透过时空壶奔驰而来,不知不觉地流过了不少物理小时。他目光空乏地看着眼前阴暗的走道,感到一股深夜中的昏沈沈气息。
但这种消颓的感觉并未持续很久,哈兰心中的怒火立刻鼓起他的精神。他转身走入了私人宿舍。他要到推瑟尔的房间去,那是在分配给计算师的楼层,一如之前他在482世纪的相同处所找到了芬吉。他一点都不在乎被别人注意,或遭到任何人的阻挡。
站在推瑟尔的房门之前(旁边的名牌上头鲜明地刻着他的名字),神经鞭依然夹在他的衣服口袋中。
哈兰粗鲁地启动了门铃,用潮湿的手掌,持续不断地压着按钮。他可以听到门内响起吵闹的嗡鸣声。
他听到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但无论走过来的人是谁,对方一定会刻意忽视他,所以哈兰也丝毫不想加以理睬。(噢,多亏了时空技师的玫瑰红色徽章!)
脚步声还是在他的身后停了下来。“你是时空技师哈兰吗?”
哈兰终于转过身来。对方是个见习计算师,是这时空分区里的新来成员。哈兰心中略感不悦。
这里并不是482世纪。在这里,他可是推瑟尔的私人时空技师。而这个年轻的计算师,看在他们所崇拜的推瑟尔的份上,至少在用语上也该对他表现谦虚和礼貌。
这位计算师说道,“你想见资深计算师推瑟尔吗?”
哈兰不耐烦地说道,“是的,先生。”(这个笨蛋!他以为在房门外按着门铃还能作什么?来这里搭乘时空壶吗?)
“我恐怕你没有办法见他,”计算师说道。
“这件事的重要性足以叫醒他,”哈兰说道。
“或许吧,”对方回答,“不过他目前并不在这个时间里。他离开575世纪了。”
“那么,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哈兰着急地问道。
计算师的目光透露出些许的高傲,“我不清楚。”
哈兰说道,“但我明天早上和他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我相信你你你你明天有会议要开,”计算师说道,他以看好戏的心态,瞧着哈兰怅然若失的神情。
计算师微笑着说道,“你来得太早了,不是吗?”
“但我一定要见他。”
“我相信明天早上,他一定会回到这里来。”他的笑容更开怀了。
“但是——”
计算师从他的身边走过,注意不去碰触哈兰,即使只是衣角一端。
哈兰握紧拳头,然后再度放开。他无助地看着计算师的离去,发现目前什么事都不能作,于是他只能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哈兰无法入眠。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好好睡一觉。他努力地想让身子放松,但却没有成功。
他的脑中涌现出各种混杂纷乱的思绪。
首先,还是第一个想到了诺羽。
他热切地认定,他们不敢伤害她。他们无法在计算好新的现实所产生的效应之前,便直接将她送回一般时间内,而那得耗上好几天甚至几个星期来处理。另一种作法,则是按芬吉胁威他的方式,他们可以安排她,进入一场意外事件的现场去。
他不曾认真地考虑过这点。没有必要作得如此激烈。他们也不能不顾哈兰的心情。(在这安静黑暗的卧室中,半梦半醒的状态下,眼前的实物看来全都朦胧不明,但他的思绪却出奇地清淅明确,他确信到全时理事会,绝对不敢在这方面忤逆时空技师的意愿。)
当然,他们还是有可能将一个女人监禁起来。一个来自享乐主义现实的美女……每当扬起这个念头时,哈兰总是坚决地压制下去。这几乎是比死亡还更难以发生与想象的事,而他不愿意再加以深入追究。
他想到推瑟尔。
这位老人离开了575世纪。在休息时间内,他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一个老人也需要睡眠。
哈兰很确定答案。一定有场咨询会议。有关于哈兰。有关于诺羽。有关于要如何应付这位无法取代的时空技师。
哈兰的嘴角上扬。就算芬吉将今晚哈兰的攻击事件向上头报告,那一点也不会干扰到他们的决定。他的犯行几乎不可能让情势变得更糟。他自己那独一无二的特性,完全不会受到影响。
而哈兰无法肯定芬吉会不会举报他。承认受到时空技师的胁迫而招认,对一个助理计算师的地位而言,似乎显得太过于窝囊,因此芬吉对此事可能选择了闭嘴。
哈兰也想到了时空技师的工作。担任时空技师一职的组员们,几乎没有任何群体性可言。除了他本人破格地成为推瑟尔的私人技师,是项毫无前例的情况之外,但他与其他的时空技师却完全没有交联。虽然时空技师本身的工作就缺乏团结的本性。但为什么呢?
他是否该偶尔到575和482世纪里去转转,找其他的时空技师来见面聊天呢?他们之间是否也彼此隔离呢?他们自己是否也相信其他组员们加诸于身上的迷信呢?
在他的心中决定,只要是关于诺羽的事,他必然要强迫理事会无条件接受,而现在,他还想提出更多的要求。时空技术必须成立自己的组织,举办定期的聚会——联络彼此的感情——要求受到其他成员的公平对待。
他最后想到,自己是个社会改革的英雄人物,而诺羽就在他的身旁。最后,他沈入无梦的睡眠之中……
门铃叫醒了他。他不停地低声咕哝而醒来。他将意识收拢集中,看着床边的小时钟,突然倚心中大喊不妙。
时间之父呀!他居然睡过头了。
他努力地从床上伸出手,按了一旁的按钮,悬在门上的监视窗立刻转成透明。他不认得在站门外的那张脸孔,不过他显然是高层的人士。
他打开门,于是这位佩带橘色徽章的行政人员走了进来。
“时空技师哈兰?”
“是的,行政官。你特地跑来找我,有何贵事?”
这位行政官似乎无法应付这种充满敌意的问题。他说道,“你和资深计算师推瑟尔有约?”
“然后呢?”
“我来通知你,你迟到了。”
哈兰盯着他。“怎么回事?你应该不是575世纪的人员?”
“我配属于222世纪,”对方冷漠地说道。“我是助理行政官亚布特.雷姆。我负责作出安排,而且我绕过复杂计算器所开立的官方通知,以避免产生过度的刺激反应。”
“什么安排?什么过激的反应?你在说什么?听好,我以前就和推瑟尔开过不少会议。他是我的上司。我不会有任何过度的刺激反应。”
这位行政官一向保持的神情,此时脸上也不免露出怀疑。“你没有接到通知吗?”
“什么通知?”
“呃,全时理员会中的一个小组会议,目前正在575世纪这里召开。据我所知,这场会议目前已经开始一个小时了。”
“他们想见我吗?”问题一出口,哈兰心中立刻想到︰他们当然要见我。否则除了我之外,为什么还要开那场会?
他这时总算想透,昨夜在推瑟尔门外的那位见习计算师,为什么会对他感到这么有趣的原因了。这个计算师早就知道,小组会议即将在今早召开这回事,于是他认为这个时空技师,想到有机会能够见到推瑟尔,兴奋地睡不着觉,于是跑到了门外,才令那位见习计算师不觉莞尔。的确太有趣了,哈兰心中反倒觉得痛苦。
行政官说道,“我只是奉命来通知你。我什么都不晓得。”他的惊讶神情仍旧,“你真的不知道吗?”
哈兰讽刺地说道,“时空技师活在大家所围成的温室中,守到外界的强烈保护。”
有五个人坐在推瑟尔的身边!全都是资深计算师,而且没有任何一位的资历少于卅五年。
如果是在六个星期之前,哈兰一定会被这种高层的午餐会报给吓唬到,他会被委员们的威势和权力给震得口齿不清。他们每个人的身高看来都会有他的两倍长。
但现在他们都是他的对立者,更糟的是,他们是他的法官。他没有空为此感动了。他要拟定好自己的对策。
他们可能还不晓得自己已知道他们抓住了诺羽。除非芬吉告诉他们昨晚的事,否则他们不会知道。无论如何,从今天一早的气氛看来,他认为芬吉不可能把自己被时空技师吓到破胆的丢脸遭遇公开出来。
因此,目前看来的最佳策略,就是好好地利用时间,让他们他们先采取动作,让他们先说第一句话,然后哈兰再伺机加入这场战局。
他们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他们从餐桌上平静地瞧着他,彷彿他是由温和力场所支撑而起的一件展翅老鹰的精致标本。无奈的哈兰只能同样以目光加以回瞪。
他从永恒时空内所流传的声誉,以及每个物理月所公开的内部方针胶卷三维报告中,认得他们每一个人。这种内部方针报告,固定地在每个时空分区里发行与阅览,观察师以上的专业人员,都必须按时阅读。
奥古斯特.申纳是个秃发男人(他连眉毛与睫毛都相当稀少),是当中最引起哈兰注意的人。
首先,当然是他的明显外貌,他那双位于空白额头与眼皮之下的深色眼睛,比起三维相片的影像,看来更令人印象深刻。其次,则是因为他知道申纳和推瑟尔过去的意见冲突。最后,则是在这群人当中,也只有申纳显得一派淡然,不会紧紧盯着他看。他以刺耳的声音,最先向他提出问题。
他所提出的问题几乎都无关紧要,比如像︰“你怎么会对原始时代感到兴趣,年轻人?”“你觉得这种研究对你有帮助吗,年轻人?”
最后,他终于让自己身子挺起,舒服地坐在座椅上。他将用毕的餐盘地推入自动处理槽内,然后轻轻松松地握着他厚实的拳头。(哈兰注意到,他的手背也没有汗毛。)申纳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想知道。或许你可以帮我。”哈兰心想,好哇,总算要进入正题了。
他高声回答,“如果我知道的话,先生。”
“在永恒时空里,我们有些人——我不是说全部,或甚至是绝大多数”(然后他向推瑟尔迅速地望了一眼,而推瑟尔忽略对方的眼光,正饶富兴味地听着)“无论如何,总是有些人——对时间的深层特质感到兴趣。或许你懂我的意思。”
“时间旅行的吊诡吗,先生?”
“嗯,如果你想要用戏剧化的语词的话,没错。当然,那并不是全部。现实的真实本质有些问题,也就是关于现实变革当中的质能守恒问题等等。考虑到我们所知的时间旅行现象,我们永恒时空便受到这方面的影响。无论如何,你的原始时代的人们,并不晓得时间旅行这回事。他们对这方面的观点如何?”
推瑟尔从桌子的另一头传来低语。“狡猾!”
申纳不予理会。他说道,“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时空技师?”
哈兰说道,“原始时代的人们,在实际上并没有讨论到这个问题,计算师。”
“没考虑过它的可能性,是吗?”
“我相信确实如此。”
“难道他们连一点猜想都没有吗?”
“呃,在这方面,”哈兰没有把握地说着,“我相信在某些类别的文学作品中,曾出现关于这方面的猜想。我对这部分不熟,但我确信在每个年代中,都会重复地出现类似的主题,也就是,一个人回到过去杀死自己年幼的祖父。”
申纳看来非常开心。“妙!很妙!毕竟,这是用最精省的表述,来点出这时间旅行的基本吊诡,如果我们假设有单一一种非变异的现实的话,不是吗?现在,就你已知的原始时代概念,我敢肯定,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现实是可以变异异异异的。我说的对吗?”
哈兰没有立刻回答。他不清楚这场对话的主旨何在,或者是,申纳的话中带有更深一层的考量,这反而让不断警戒的他感到一阵气沮。他说道,“我不晓得能否回答这个问题,先生。
我相信,他们曾经提到过许多猜想,有关于时间路径或时间平面的改变。我不能肯定。”
申纳突出他的下唇。“我确定你错了。或许因为你读过许多各种不同的材料,出于根深柢固的偏见,对那些模糊描述的文句,而引起了过度错误解读。不可能,现实的错综复杂本质,完全超出了人类既有的概念,尤其他们是完全没有经历过时间的旅行。比如说,为什么现实会带有惯性?我们全都清楚这件事。在一次变革之前,任何对它流动路径的修正,都必须强烈达到某种程度以上,一场真正的变革才会有真正的效应。即便如此,现实总是有一种回归原点的倾向。
“比如说,假设在就在这575世纪的一场变革,新的现实会持续增加它的变革效应,或许会在600世纪达成最高峰。然后它会一路改变下去,但可能过了650世纪之后,它的效应就变得非常细微。在那之后的现实,便不会受到影响。我们全都晓得这些情况,但是,我们当中有任何人知道为什么吗?直觉上,随着每个世纪的经过,任何现实变革的在未来的增加效应,都不该有任何极限值的存在。但事实上绝非如此。
“换个观点来看。我听说,时空技师哈兰,你非常擅长找出在任何情况之下的最小必要变革。
我敢打赌,你无法解释你是如何得出自己的选择。
“想想原始时代的人们,对此是多么地无助。他们会担心杀死自己的祖父,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现实的真相。想想另一个比较可能出现,也是比较容易分析的例子。当一个人藉由时间旅行,碰见了他自己——”
哈兰高声问道,“一个人碰见他自己会变得怎样?”
哈兰打断计算师的话,便是相当失态的鲁莽举动。而他用这种高昂的语调插嘴,更是严重的失礼。于是,所有人的责备眼光,全都落在哈兰身上。
尽管申纳因话语中断而略感混乱,但他还是非常有教养地恢复自己的思绪。他以正常的语气接续自己的话,也不想回答对方的冒失发问,“于是这就可以分成以下四种情况。我们称在先前物理时间的这个人为a,称后一个人为b。第一种情况,a和b彼此不能看见,或者彼此的行为无法造成有效的影响。在这情况下,他们并不能算真正的遇见,因此我们可以忽略这种琐碎的分析。
“或者,从后一个物理时间来的b可以看见a,而a却无法看见b。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用预期会发生严重的结果。b看见了a,因此b是在看他早已知道、过去他自己所在的位置与所从事的事情。这也不会引发新的事物。
“第三种和第四种可能性,则是a看见了b。而这当中包括了b没有看见a,以及b也同时看见了a。在这两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下,重点在于a看见了b;一个在早期的存在者,见到了未来的他自己。正由于他见到了b,他便知道了自己未来的存在。至少,他会知道他的生命,必定可以延续到所目击未来的那一刻。现在,一个晓得自己未来的人,就可以利用这项认知,来改变他自己的未来。这很自然地可以推导出,必须在a和b无法相会的情况,或者,至少必须防止a看到b的情况之下,才得以施行现实的变革。然后,既然在一个所谓的现实,侦测不出任何非真实的现象,因此a永远不可能见到b。相同地,在每一个明显的时间旅行吊诡之中,现实总是会改变,以避免发生这类吊诡,所以我们得出的结论,就是时间旅行不会有吊诡,完全不会发生。”
申纳看来非常满意于他自己以及他的阐述。不过,此时推瑟尔却站了起来。
推瑟尔说道,“诸位先生,我想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在哈兰心理尚未准备好之前,这顿午餐会报就结束了。五个委员纷纷向他点头示意,每个人脸上似乎都带着一些好奇,然后便一一走出。只有申纳走过来与他握手,以粗哑的声音说道,“再见,年轻人,”然后他也走了出去。
哈兰五味杂陈地望着这群资深计算师的离开。这场午餐会议的目的是什么?最重要的是,这么多人全都一起过来作什么?他们绝口不提诺羽。那么,他们只是为了跑过来研究哈兰吗?将他从上到下地仔细研究一番,然后便交由推瑟尔去下判断吗?
推瑟尔坐回桌前,桌上原有的餐盘和刀具,现在都已全都收拾完毕,现在只剩下他和哈兰两个人在房间里。彷彿要展现出他独一无二的特征,于是推瑟尔的手指上多了一只香烟。
他说道,“现在要开始工作了。我们有好多事要忙。”
但哈兰再也耐不住性子。他断然地说道,“在开始之前,我有话要说。”
推瑟尔的表情似乎有些吃惊。他眼睛角的皱纹加深,并将香烟燃烧一端的灰烬弹开。
他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过首先,先坐下,坐下吧,孩子。”
时空技师哈兰并未就座。他在桌子的另一侧前后踱步,琢磨着该如何表达出他心里的千头万绪。资深计算师拉班.推瑟尔的脸,也随着对方紧张的脚步而左右转动着。
哈兰说道,“最近这几个星期内,我一直在研读数学史方面的材料。从各个575世纪现实而来的书籍。不同的现实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异。数学是不会改变的。它的发展顺序也丝毫不受影响。无论现实受到什么程度大小的变革,数学的发展史也几乎完全相同。当中数学家的确有受到改变;不同学者所作出的不同发现,两者之间的对应关系有可能发生调换,但最终的整体结果——无论如何,我因此受到相当大的冲击。你有想过这回事吗?”
推瑟尔皱起眉头说道,“这不是时空技师的工作吧?”
“但我不只是一个时空技师,”哈兰说道。“你知道这点。”
“接着说,”推瑟尔说道,并朝着他的手表看了一眼。他手指所夹的香烟,反应出他心中非常少见的紧张之情。
哈兰说道,“在24世纪中,有个名字叫维科.玛兰松的人。你知道,那还是原始世纪的事。
他最著名的成就,就是他首次建立了一个时间力场。当然,这意谓着,他是永恒时空的发明人,因为永恒时空的本质,不过就是一个巨大的时间力场,并且可以切入一般时间与超越一般时间的地方。
“在你的新人受训时期,应该有人就教过你了,孩子。”
“但从来没有人教过我,维科.玛兰松不可能在24世纪发明时间力场。任何人都办不到。
当时拥有的数学基础根本不存在。勒费布荷方程组并不存在;一直要到了27世纪时,才由伊安.斐迪尔的研究中所发展出来。”
如果某种动作可以标志出资深计算师推瑟尔的惊愕,那就是他手上香烟的掉落。现在香烟正从他的手上掉落地面。他脸上的微笑也跟着消失。
他说道,“你学过勒费布荷方程组吗,孩子?”
“不。而且我也不敢说我能懂得。但时间力场需要用到它们。我知道这一点。不过,这些方程组必须要到27世纪才会发现。我也知道这一点。”
推瑟尔弯腰捡起他的香烟,脸上显出怀疑的神色。“如果在没有数学的严格证明之前,玛兰松本人便误打误撞地搞出了个时间力场呢?如果这只不过是个纯粹实验中的发现呢?在科学的发展史上,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了。”
“我曾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在时间力场发明之后,花了人们三个世纪的工作,大家才理解到它所代表的意义,而在27世纪的数学突破之前,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方式改进玛兰松的力场。这不可能是巧合。有上百种的方式,显示出玛兰松的设计,必定要运用到勒费布荷方程组。他要不是早就已经晓得,否则就是他不靠斐迪尔便自行推导出了所需要的方程式。哪一种可能性比较高?而他本人为什么从不公布出这件事?”
推瑟尔说道,“你的说法就好像自己是个数学家。谁告诉你这种想法?”
“我自己读来的。”
“还有吗?”
“还有思考。”
“在没有接受高等数学训练的情况下?我观察你有好几年了,孩子,而我还想象不到,你居然拥有这项才能。继续说。”
“没有玛兰松发现时间力场,永恒时空不可能建立。没有未来的数学知识,玛兰松不可能建立他的成果。这是第一点。除此之外,就在永恒时空的这个时刻,有一位新人违反了这里的所有规矩,因为他已经超龄并且已婚,却依然能被选入成为永恒组员。你们要教导他数学和原始时代的社会状况。这是第二点。”
“很好。”
“我认为你们的目的,是要以某种方式将他送进一般时间,回到了永恒时空的开端,回到24世纪。你们的目的,是想要让这个新人,库柏,去教玛兰松那些勒费布荷方程式。然后,你看,”哈兰语气强重,“我身为一位原始时代的专家,以及具备各种相关的知识,才让我获得了特别的待遇。非常特别的待遇。”
“时间之父啊,”推瑟尔低声说道。
“我说的对吗?我们要获得一道完整的圆,藉由我的帮助。如果你们少了我的话……”他刻意保留了话尾。
“你相当接近事情的真相了,”推瑟尔说道。“然而我可以发誓,这并不能表示你可以——”
他陷入自己的一阵沈思之中。
哈兰接着说道。“只是接近真相吗?这就是就是真相。”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确信自己的话,就算这当中有些偏离事实,都将令他难以忍受。
推瑟尔说道,“不,不,不完全是真相。那个新人,库柏,并不是要回到24世纪去教导玛兰松任何东西。”
“我不相信你的话。”
“你必须相信。你必须晓得这有多么重要。我需要你的合作,才能完成计划所剩下来的部分。
你要知道,哈兰,情况比你想象的那道完整的圆还要来得复杂。复杂得多了,孩子。新人布林斯里.薛瑞丹.库伯,就是就是维科.玛兰松。”
【第十一章译注与对照】
*行政人员(administration)︰故事术语。
*勒费布荷方程组(lefebvreequations)︰科幻名词。
*亚布特.雷姆(arbutlemm)︰人名。
*伊安.斐迪尔(ianverdeer)︰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