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小雪

王晓阳

在二十四节气中，小雪最富有浓郁诗情，又充满人间烟火味。

小雪本意是指雪下得不大。但是，节气中的“小雪”与天气预报的小雪并无联系。小雪是寒潮和强冷空气活动频数较高的节气，小雪到来，意味着天气越来越冷，降水量也会渐增。但是，由于地表温度还不够低，就算降雪，雪量也会很小。《群芳谱》云：“小雪气寒而将雪矣，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云：“十月中，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说的都是这个意思。

“小雪到，冬始俏。”雪是冬天的使者。“小”突出小巧可爱，“雪”则晶莹剔透，两者结合自是诗意的化身。古往今来，无数诗人挥毫泼墨，赞美小雪，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片片互玲珑，飞扬玉漏终”是写小雪的轻盈美好。“征西府里日西斜，独试新炉自煮茶”是说烹新雪煮新茶。“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是轻叹小雪里的乡愁。最生动有趣的当属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天寒地冻，小雪将至，诗人把酒待客，询问友人能否共饮，洋溢着浓浓的人情！

“冬腊风腌，蓄以御冬”。小雪前夕，故乡的人们纷纷腌制腊肉，准备过年的食物。母亲也是如此。这是故乡千百年来传承的习俗，也是乡民打理生活的一种方式。母亲洗净新鲜的五花肉，切成五寸厚的长条，沥干水，撒上适量细盐，再佐以茴香、八角、花椒等调料，放在大缸内腌制一周左右，每天翻动一次，再把腌制的肉放在外面晒、风干，最后储存。母亲做的腊肉味道鲜美，肥而不腻，是冬天最美的食物。我曾经疑惑地问：“母亲，为什么要在小雪节腌制腊肉？”母亲笑着说：“小雪节气温骤降，腌制的腊肉干而不腐，味道鲜美！”我由此领悟，做任何事情，也要讲天时地利！

秋收之后，农事渐少。人们喜欢窝在家中看电视、打纸牌、做美食、聊家常。父亲面包则趁着空闲，泡上一杯清茶，手捧心爱的书本，坐在窗户下津津有味地阅读。父亲常常对我说：“读书是一辈子的修行，也是我家的家风。做人要行万里路，也要读万卷书。”平时农忙，父亲拿书夜读，有时读上几页就会鼾声大起，常常惹得母亲咯咯大笑。父亲醒来有些尴尬，时间久了，也就无所谓了。不过，父亲喜爱读书的家风很好地传承下来。小雪时分，冷风阵阵，我打开书本，徜徉书中世界，与名人对话，与自己和解，与世界共鸣，心灵常常得到意想不到的洗礼。正所谓“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眼前直下三千字，胸次全无一点尘。”

小雪时节，天气渐冷。一家人乡下团聚，一起喝茶读书，聊聊家常，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美食，其情温馨，其景温暖，浓浓的烟火气，伴着诗意便会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