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墙上早茶

李姗姗

国庆节到成都旅游，顺便去看望在那里工作的朋友。早就听人说，旧时蓉城有号称“三多”：闲人多，茶馆多，厕所多。所以，迫不及待地拉着朋友去品茶。朋友说，到了成都有家茶馆一定要去坐坐。

这家茶馆在公园里面的一颗梧桐树下，摆放着数十张竹藤桌子、椅子，装修非常朴素，茶馆一侧是碧波荡漾的人工湖，一个露天的茶馆。

我们去时，茶馆里已经是人声鼎沸。“随便坐嘛！泡茶10块一杯！”一踏进茶馆，便撞上堂倌洪亮热情的招呼声。

朋友招呼热情的堂倌：“要两杯早茶，剩下的一杯买墙上早茶。”堂倌点点头，如流星般转走了，还往长廊的墙壁上贴了一张便签。我注意到，墙上居然贴上了五六张类似的小便签。两个人，为什么要三杯茶？我疑惑不解地望着朋友，朋友笑而不语。

不一会儿，堂倌动作娴熟地将飘着香气的早茶递到我们面前。我迫不及待地问：“墙上早茶是什么意思？你还有朋友一会要来吗？”

朋友笑道：“先别急，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们边喝早茶边叙旧，欣赏着公园里的明媚阳光以及民风古俗。茶馆里，除了许多从十里八乡来赶场泡茶馆的游客，还有随处可见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拍摄着这充满生活气息的镜头。茶客们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他们照常打牌聊天发呆，吃着瓜子之类的零食点心，

忽然，一位衣衫褴褛的老者走进了茶馆，我顿时瞪大了双眼，这飘散着浓厚文化氛围的的地方，竟然会走进这样一位顾客，而且堂倌也没有阻拦的意思。

老者径直走到墙边，撕下刚才贴在上面的便签，客气地对堂倌说：“您好，我要一杯墙上早茶。”

堂倌点点头，右手握长嘴铜茶壶，左手卡住锡托垫和白瓷碗，倏忽左手一扬，就倒好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早茶，递给老者。老者端着早茶找位置坐下，慢慢啜饮起来。

“你看到了吧，这墙上早茶，就是有钱的人多买几杯存在那里，让那些付不起钱的人免费享用。堂倌把墙上早茶的便签贴在墙上，来免费享用的贫困者取下来交给堂倌即可，还避免了开口讨要的尴尬。”朋友笑着跟我解释。

我这才明白：“原以为这里有世界上最好喝的茶叶，原来是这里有最温暖的早茶。”

朋友点点头，一边喝着早茶，一边慢慢说：“这家茶馆之所以受欢迎，并不是因为它的茶有多特别，而是这里总有一杯温暖的墙上早茶。买下几杯早茶，举手之劳的善举，传递了人间的温暖，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

我端起茶碗，茶水一口入嘴，唇齿留香。看着周围的旧式长廊，如冠梧桐，如瀑青藤，临湖品茗，只觉得滤走几分浊气，留下一身清香。

离开茶馆的时候，我买了三杯墙上早茶，希望它们能为穷困之人带来温暖，同时又不伤害他们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