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花开红艳艳
贾美芳
常听说“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女子会为了那些称赞或欣赏,使得自己愉悦高兴的人打扮。我生来不喜打扮,经常素面朝天,也许是因生活所迫,没有时间和精力,更主要的原因大概就是,没有“悦己者”的缘故吧。
记忆最深的“打扮”,是小时候,每天上学前,母亲给我梳的两只羊角辫,以及每年夏天,母亲不厌其烦地给我染的红指甲。那红艳艳的指甲,曾赢得很多人的夸奖和小伙伴们羡慕的眼光。
小时候,吃水非常困难,要靠父亲面包到村外的水井打水,再挑回家。所以,尽管我是那么喜欢种花,也总是被母亲精心呵护留下的,只有几棵指甲草。
一场夏雨过后,指甲草一串串红艳艳的耀眼。每天下午放学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从地上捡起那一瓣瓣的落红,把它们捧进屋,然后到村外摘几片蓖麻叶。雨后的蓖麻叶愈发地油光发亮。母亲说,蓖麻叶油亮,不沾花色,可以使指甲草的红尽情地渗入指甲。
晚饭后,母亲在油灯下,拿来一个碗,扣在桌子上,把指甲草小心翼翼地放在碗底上,放点明矾,用筷子顶端捣烂备用。母亲让我剥两瓣蒜,掰开,擦在洗干净的指甲上。然后,捏点捣烂的指甲花泥摁在指甲上,拿蓖麻叶包上,再用细线缠牢。
带着使命似的,平躺在炕上,手平放在肚子上,不敢乱动。第二天,天刚亮,就迫不及待地把线拆开,把蓖麻叶子拽下。白指甲变成了红色。连着染几次,一个个指甲红艳艳的,不时伸出手欣赏。
也许母亲也有指甲花情结吧,虽然我出嫁了,无暇指甲花的存在,但母亲每年依然在院子里种上几棵指甲草。前两年,母亲听说,指甲花可以染头发,母亲就在院子里种了那么一大片指甲花,自来水缓缓流入花根,滋养着一片鲜红。每次回家,母亲都亲手为我摘下一大包,让我带回家染头发,说纯植物染发,无毒无害,再也不用去理发馆染发了。
我把带回家的指甲花随手一扔,待白发长出后,一如既往地往理发馆跑,不同的是,我让理发师调成了紫红色。
有一次回家,母亲问我,还用指甲花染头发吗?我说,我的头发就是用指甲花染的。母亲叹口气,轻轻摇摇头,没再说话。我深知,我随手扔掉的爱伤了母亲的心,连忙说,指甲花染发好是好,就是太麻烦,晚上睡也睡不好。母亲说,你要是不用的话,明年我就不种了。我赶紧说:“种,娘!种吧。我想染指甲。”
果然,今年的指甲花又开了一大片,母亲为我摘了一包让我带回来。吃过晚饭,我喊小孙女一起染,她伸出小手:“我不用这个染,我用妈妈买的指甲油染,奶奶你看,多漂亮啊!”
我把一个碗扣在茶几上,抓一把指甲花放在碗底上,没找到明矾,就撒点盐,用筷子顶端慢慢地捣。那熟悉的花香,带着童年的味道,慢慢在心底渗透着。我把捣烂的花泥摁在指甲上,用塑料纸包上,再用细线缠牢。
连续染了几次,白指甲变成了红艳艳的了。我伸出双手,仔细端详,两手红艳艳的指甲特别醒目,手也显得灵巧,有点小资了。他看着我:“年轻的时候,也没见你染过红指甲,现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出洋相给谁看呢?臭美!”我盯了他半天:“我给我娘看,你不懂!”
作者简介:
贾美芳,女,河北邯郸人,邯郸市作协会员。读过书,种过地,喜欢文字,更喜欢浓浓的乡村气息,浓浓的乡情。为了让自己的生活充满诗意,每天进步一点点,永远都在尽最大努力。曾在《河北农民报》《中老年时报》《左江日报》《开封日报》《石狮日报》《甘孜日报》《陇东报》《快乐老人报》《潇湘晨报》《乌海日报》《湛江晚报》《马鞍山日报》《烟台晚报》《东南早报》《成都晚报》等报纸副刊发表文章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