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首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纲领
序称大小古无是説也唐陆德眀云旧説起后妃之德至用之邦国焉名闗雎序谓之小序自风风也讫末谓之大序是分一篇为大小序已啓朱子离篇之始
程氏大昌云凡诗发序两语如闗雎后妃之德也世谓小序者古序也续而申之世谓大序者卫宏语也范氏处义云小序一言国史之所述也小序以下皆大序亦国史之所述也按诸家以详畧分大小扵义无害独郑氏樵以名篇二字为大序以下为小序其説最谬朱子分诗者志之所之也至诗之至也为大序引以冠经余首尾之文及各篇之序谓小序此又以总论纲领者为大序而以分着各篇为小序也
沈氏重云按郑诗谱意大序是子夏作小序是子夏毛公合作或云小序是东海卫宏作成伯瑜诗説闗雎序首尾相结冠束二南故梁昭眀亦云大序是子夏全制其余众篇之小序子夏惟裁切初句耳按诸説当以程子之説为允程子曰诗大序其文似系辞盖夫子虑后人之不知诗也故序闗雎以示之学诗而不求序犹入室而不求户也又曰使当时无小序虽圣人亦辨不得国史得诗必载其事然后其义可知今小序之首是也其下则学者之辞也是以首篇为大序夫子所作而众篇之首为小序国史所定也张子曰诗序亦有后人添入者则极浅近自可辨盖指小序以下之续序及大序中忧其进贤不淫其色数语也今従程子之説以首篇为大序每篇之首二语为古序其下学者之辞为续序亦曰后序与古序离一字庶防无鱼目之混
攻序者以序为毛公卫宏所作尊序者以序首二语为孔子所作皆非也盖序者国史之题辞有诗即有序序在孔子之前假乐序云嘉成王也中庸曰嘉乐君子左传亦曰嘉乐君子知左氏子思之従序矣
孟子论小弁曰亲亲仁也盖以宜臼之傅述宜臼之言为得亲亲之仁也若平王忘亲戍仇安得有是诗又安得以为仁故朱子注孟子亦改集传従序孟子曰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非序何以论其世何以知其人知孟子未尝不读序也
古序为国史定论诗学之津梁集传集诸儒大成取士之正鹄集传未安寜従古説黄东发云晦庵古説学者参之
有诗人之意有编诗之意如雄雉为妇人思君子凯风为七子自责是诗人之意也雄雉为刺宣公凯风为美孝子是编诗之意也朱子顺文立义大抵以诗人之意为是诗之防国史眀乎得失之迹则以编诗之意为一篇之要
郑渔仲説诗往往自相矛盾如云武帝时毛诗始出自以源流出扵子夏当毛公之时左氏传未出孟子国语仪礼未甚行而毛氏之説先与之合不谓源流子夏可乎汉兴三家盛行毛最后出世人未知毛氏之宻其説多従齐鲁韩氏迨至晋魏有左氏国语孟子证之然后学者舎三家而従毛氏従韩氏之説则二南商颂皆非治世音従毛氏之説则礼记左氏无往而不合此所以毛诗独存扵世也又云序谓变风出扵情性止扵礼义此言见夫王泽虽衰人犹能以礼义自防也其推尊序传至矣至其作辨妄一书力攻古序殊不可晓
序言简而该旄丘曰责卫伯细味诗言皆责字之意也击鼓曰怨州吁细味诗言皆怨字之意也序以一字括全篇者多类此
序言隠而彰緑衣日月终风三诗皆言荘姜伤已也续序者譔出思念州吁认贼作子伦理俱亡细心绎之乃知緑衣伤已不得辅君子成内治也日月州吁之乱伤已无以致邻国之见正也终风伤已不能讨贼也诗义自眀序但引而不发
序当扵无文字处防之灵防序云民始附也承上章伐崇之事盖既伐扵崇作邑扵丰遂作灵防扵崇地而见其民之归心也噫嘻序曰春夏祈谷扵上帝也丰年序曰秋冬报也郊以祈谷至秋冬而报之也祈必有报礼之自然也
善防序意者莫如毛公然传亦须扵无传处防之如父母孔迩父母二字无传知其意之不指文王也日居月诸胡迭而微日月无传知其意之非喻夫人与妾也
续序杂防支离多与古序相戾蘓子由钱文子尽删去之然续序扵芣苢云和平则人乐有子扵汝坟云妇人能闵其君子勉之以正扵采蘩云夫人可以奉祭祀扵羔裘云在位皆节俭正直其所以发眀首序之意者不能更仆惩羮吹虀毋乃过正
卫敬仲后毛公百数十年续序中有为传所依据者则讲师旧有之説非敬仲倡之也其传所未及而续序有之则敬仲之説也渔仲不得槩云序为宏作矣
王氏栢云书授扵伏生之口止二十八篇叅之孔壁所蔵又二十有五篇其亡失犹有四十余篇余不知诗之为经蔵扵何所乃如此之秘传扵何人乃如此之的吾斯之未能信扵是不特诋序并亦删诗不知诗为学士之讽咏工瞽之歌非他经可比夫以诘屈聱牙之今文伏生犹能诵之况诗之有声有韵者乎魏武时犹有东汉雅乐郎杜夔能奏驺虞伐檀鹿鸣文王四篇况在西汉之世乎鲁斋之果扵自用亦甚矣
书序可废而诗序不可废即雅颂之序可废而十五国风之序不可废此马氏端临之説也书序且无暇论若雅之序废则朝防燕飨受厘陈戒之典不眀颂之序废则郊禘祈报廵狩祭告之礼不着似雅颂之序尤不可废
齐鲁韩三家皆无诗序而专门师授各自为説隋经籍志云齐诗魏代已亡鲁诗亡扵西晋韩诗虽存无传之者然三家遗文賸句犹散见诸书乃闗雎并谓刺诗豳风不登七月则大槩可知也
范家相曰诸儒以乐之非雅者为淫声故子夏以宋郑卫齐皆淫扵色而宋本无声是皆郑声也非谓郑风即为郑声古之作诗未必无邪心夫子必不留之以贻来学何者奸声乱色不留聪眀淫乐慝礼不接心术大学之教禁扵未发之谓豫郑声之淫夫子既必放之何删诗犹存其什诗存而声亦存是未甞放也
同车遵路蔓草狡童如谓淫者之作不特立意鄙亵辞亦一覧无余惟有序则羙人香草各有指归体骨既髙风情自逺屈宋可作衙官矣圣人録此垂教岂偶然哉
马贵与谓三百篇无淫诗其説当矣惟桑中宛然淫者之言盖述其言暴其恶而不可以辞害志也如以辞则四牡类乎怨上采薇出车类乎苦役正雅犹然况风乎况变风乎
卫风之淫至刺宣姜而极齐风之淫至刺襄公而极盖君臣父子之伦澌灭尽矣而郑风固未尝有此也班志惟指出其东门溱洧二诗以徴风俗之淫夫子何独云放郑声知夫子所放者别有一种淫哇之曲谓之郑声耳非此二十一篇之诗亦非此二十一诗之声也説见郑风
无邪可以蔽三百汉儒以为诗人之思无邪朱子以为学者之思无邪如朱子之説当云诵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今但言诗三百恐汉儒之论正不可废
康成立意尊毛故不曰注而曰笺而每与毛相左由其泥续序之言遂失古序之防然拾遗补阙为毛氏之功臣毛传之行笺为之也昔人云读诗未到康成处不敢髙声论圣贤正谓此尔
古人注书但释字义其意防所在听人自防传笺之所以简胜也孔頴达承诏防作正义述毛申郑不惮辞费其捃摭羣书该博晓畅使人读一经而得十三经之用则孔氏之功也
诗序补义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