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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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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李佺海東耆老圖後

李仁老

詩與畫。妙處相資。號爲一律。古之人以畫爲無聲詩。以詩爲有韻畫。蓋模寫物象。披割天慳。其術固不期而相同也。僕甞讀杜子美飮中八仙歌。怳然若生於天寶間。得與八仙交臂而同遊焉。其時畫工。作八仙圖。以與子美之歌。相爲表裏。用傳於世者。盖不少矣。乃何閴然無一人傳之。以至於今耶。是知解衣磐礴之巧。其不及詞人一嘯之功審矣。今見李佺所畫海東耆老圖。蒼顔華髮。輕裘緩帶。琴碁詩酒。欠伸偃仰之態。無不得其妙者。雖不見標誌。可知其人則足以垂名於不朽矣。况乎太尉公作詩以增益其光價歟。李佺崇班存夫之子。世以畫名海東云。謹跋。

題張學士雙明齋額題後

書之理一。而其體則百變。不可以得窮也。苟知其本。雖龜龍魚鳥之書。鍾王虞褚之法。隨所揮灑。無不可者。比如良馬奔馳於蟻封曲垤之間。縈策如飛。終無蹶躓。則其在於康衢也。必能追躡風電。一抹萬里。可知矣。故東坡云。眞如立。行如行。草如走。未有能行立而不能走者也。僕往於屛障間。見張學士飛草。卽謂人曰。草亦尙爾。眞則可不問而知。今見雙明齋題額。點畫精強。力出於外而得徐家之風骨。則有以喜吾言之不妄也。謹跋。

吳德全戟巖詩跋尾

李奎報

吳德全爲詩。遒邁勁俊。其詩之膾炙人口者。不爲不多。然未見能押強韻。儼若天成者。及於北山。欲題戟巖。則使人占韻。其人故以險韻占之。先生題曰。北嶺巉巉石。邦人號戟巖。逈摏乘鶴晉。高刺上天咸。揉柄電爲火。洗鋒霜是鹽。何當作兵器。敗楚亦亡凡。其後有北朝使能詩人也。聞此詩。再三嘆美。問是人在否。今作何官。儻可見之耶。我國人茫然無以對。予聞之曰。何不道今方爲制誥學士之任耶。其昧權如此。可嘆哉云。

李史舘允甫詩跋尾

予友李史舘允甫。以甞所著詩賦雜著五十餘篇。袖而來示之。予讀旣。將還之曰。彬彬乎文彩之備也。詩挾風人之體。賦含騷客之懷。其若無膓公子傳等嘲戲之作。若與退之所著毛穎下邳相較。吾未知孰先孰後也。子不爾則吾何以與之友也。予不知子。則子已迴首背馳。雖一日十過吾門。終不一枉顧也。雖然。寧不與子交。其文可蓋耶。

睿宗唱和集跋尾

夫天下之未至大平。則雖好文之主。有不得與學士詞臣吟詠風月。以遂優游之樂矣。屬大平多暇。上不喜文章。則雖才如沈宋燕許。安可預淸燕侍從。得爲雍容賡載之事耶。伏聞睿廟聦明天縱。制作如神。席大平之慶。乘化日之長。常與詞人逸士若郭璵等。賦詩著詠。摐金振玉。動中韶鈞。流播於人間。多爲萬口諷頌。實大平盛事也。今所謂睿宗唱和集是已。行于世久矣。臣未得奉覽。始於某人家。得而拜讀。想目覩當代之君臣慶會。嗟嘆不足。不覺涕之橫流也。第恨不得生於其時。綴詞臣之尾。以鼓缶俚音。續天章之末耳。然今上尤好文。但朝夕致大平。則臣亦庶幾矣。又何恨不生於彼時哉。

全州牧新雕東坡文集跋尾

夫文集之行乎世。亦各一時所尙而已。然今古以來。未若東坡之盛行。尤爲人所嗜者也。豈以屬辭富贍。用事恢博。滋液之及人也。周而不匱故歟。自士大夫至于新進後學。未嘗斯須離其手。咀嚼餘芳者。皆是其摹本。舊在尙州。不幸爲虜兵所焚滅。孑無了遺矣。完山守禮部郞中崔君址。好學樂善君子人也。聞之慨然。方有重刻之志。時胡騎倐來忽往。間不容毫。州郡騷然。略無寧歲。則似若未遑於文事。而太守以爲古之人尙有臨戎雅歌。投戈講藝者。文之不可廢如此。以是邑之大也。此一段幺麼事。咄嗟可辦。而若以彼區區戎醜之故。將姑息以俟大平。庸詎知後之來者。又因循姑息。便不成吾志耶。遂直斷聞于上。上亦好文。欣然允可。於是。當虜之未來。間農之未作。使之雕鏤。不日迺畢。費不煩而力有餘矣。非夫幹事貞固。綽有餘裕者。孰於此時。成大事如此其敏耶。其爲政之大體。亦可知已。君於予爲門人。故託以標識。予亦嘉君之以他邑之亡書。以爲私憂。移之其邑。汲汲於補益學子。以是粗書本末。以跋其尾云。

書司馬溫公擊瓮圖後

古之論者。有謂司馬溫公。自爲兒擊瓮時。已有活人手段。此誠的論也。君實果歷相四朝。奮發謀議。興利除害。安國家濟蒼生。可謂宋之社稷臣也。此非刻勵習熟而爲之。其漸已見於乳臭中。固受之天者。或曰。君實能鍛成其才。適會居位輔政。有以濟蒼生耳。凡善惡與習而遷。兒時事。不足爲的驗也。予曰。非也。昔孔子爲兒時。甞陳俎豆爲戱。果興文敎。爲萬世師。然此聖人之事。不可以常品論之。若以常品觀之。予少時怯乘馬。馬有駸駸其足者。面蒼然無生色甚戰也。至今尙爾。畏騎駿足。凡奉使乘傳。必擇駑者而後馭之。又生二歲時。常喜執書冊。以手指點其字。而若將讀之。父母曰此兒當業文者也。今果以進士出身。備小儒之數。由此觀之。君實之擊瓮。天性也。其安國家濟蒼生。固亦受之天者。非熟習而爲之者審矣。何謂兒時事不足爲驗耶。非特此也。凡善惡勇怯。仁與不仁。孝與不孝。皆於兒時可略見也。何獨司馬也耶。

書韓愈論雲龍雜說後

愈之說曰。龍噓氣成雲。雲亦靈怪矣。龍之使能爲靈也。若龍之靈。非雲之所使靈也。然龍不乘雲。無以神其靈異乎。其所憑依。乃所自爲也。韓之說如此。予謂之曰。非獨龍也。人亦猶爾。言龍而不及人。何也。詳味韓之意。以龍而喩人。喩人而不及人。欲令意有所蓄而不直洩也。夫粲乎文章。欝乎詞氣。皆人之所自吐也。絢焉爲錦繡羅縠。峭焉爲高峯絶岸。舒也卷也彤也靑也。皆類雲之紛紜翕霍。千狀萬態也。則可謂靈怪矣。其靈也。乃人之所自爲。而非文章才藝之能靈人也。然人不憑文章才藝。亦無以神其靈也。且乖龍不能興雲。唯神龍然後興之。則非雲之靈其龍。審矣。然龍不乘雲。無以神其靈。庸人不能吐文章詞氣。唯奇人然後吐之。則文章之不能靈人。亦審矣。然人不憑文章。亦無以神其靈。則神龍與詩人之變化。一也。請以此洩韓之微也。

書檜巖心禪師道號堂名後

李齊賢

書心畫也。觀古搢紳君子手跡。森嚴有法度。足以想見其爲人。至若我聖祖,仁王,明王翰墨之妙。特其一事。規模氣象。亦非臣子所可得而髣髴者矣。主上殿下。大書直指堂月潭五字。以賜檜巖心禪師。如千年直幹。斫以架屋。萬金美璧。琢之成器。與夫烏衫袖白須髮而學之者。不可同年而語。豈非天縱多能。得之自然歟。心公北游燕趙。南抵湖湘。歷參尊宿。爲千巖無明長老所印。翰林歐陽承旨。作偈以美之。余甞造其室。扣以六祖壇經。其言約而盡。使人不厭聽。其蒙展待於吾君親紆寶札。焜耀山門。盖非幸也。

櫟翁稗說後

客謂櫟翁曰。子之前所錄。述祖宗世系之遠。名公卿言行。頗亦載其間。而乃以滑稽之語。終焉。後所錄其出入經史者無幾。餘皆雕篆章句而已。何其無特操耶。豈端士壯夫所宜爲也。答曰。坎坎擊鼓列於風。屢舞婆娑編于雅。矧此錄也。本以驅除閑悶。信筆而爲之者。何怪夫其有戲論也。夫子以博奕者。爲賢於無所用心。雕篆章句。比諸博奕。不猶愈乎。且不如是。不名爲稗說也。

及菴集跋

李仁復

及菴閔公。於予爲先達。其外孫敬之。過予言。先祖有美而不知。不明也。知而不傳。不仁也。吾外祖。功德之美。載於國史者甚悉。吾不謀可傳也。若其詩累百篇。尤爲有美。而不傳於世。責將誰任。吾故集而刊之。以廣其傳。益齊先生首爲之序。淡菴,牧隱兩公。又從而引之。蓋哀小子之勤。而欲使吾祖之美。不泯於將來也。子甞與吾祖遊。可獨無一言於此乎。於虖。詩者。言之文也。言出於心而成文。豈淺之爲詩者哉。及菴以醇厚之資。遭遇盛時。其所以存養其心者有素。故其詩冲淡高古。讀之。使人知有作者之風。而見稱於三君子者若是。何待予言而後爲可傳耶。雖然。敬之不以予爲不文。俾書所以纂錄之意。敢用其言。以示來者云。

題勤說後

李穀

胡君仲囦作勤說。以貽洪守謙。揭君以忠。續而勉之。本之天地陰陽之化。推之王公士庶之道。農工商賈之事。而終之以斅學之說。言簡而意盡。實有補於學者也。夫勤者。惰之對。余惰者也。觀其說。不能無愧于心。乃數其不勤者而自訟之曰。勤則爲君子。惰則爲小人。勤則可至於富貴。而惰則卒至於貧賤。此理之常也。余少孤而事母。支體不勤而甘旨是乏。一也。及其志學。詩書不勤而嬉遊是好。二也。方其入仕。事務不勤而俸廩是糜。三也。公卿之門。伺候不勤而退縮是甘。四也。交友之際。往來不勤而施報是後。五也。惰之爲病。一已足矣。而有五焉。其欲爲君子而至於富貴。難矣哉。守謙幼而好學。當務于勤而去其惰。則余在三人可師之一。然勤有義利之分。鷄鳴孜孜。舜跖俱有焉。故必以敬爲主。守謙其思之。

跋福山詩卷

式無外嗜詩者也。曾走京師。求詩公卿間。今中書許公。翰林謝公。搢紳知名者。皆有贈焉。自是苟有能詩聲。無問遠近。必就而徵之。東國士大夫。亦以此愛之也。昨晚。袖福山詩來。求余跋。余雖不識福山。山不於深山窮谷。槁木其形。寒灰其心。而求其所謂寂滅者。乃能留意於毉。奔走萬里。急於活人。而緩於利己。則其人可知已。視彼逃賦亂倫而無益於世者。則不侔矣。今之歸江南也。詩人敍其事。余旣愛無外。重違其請而題其後。

題明極卷後

李崇仁

浮屠明極者。以其號求士於方之內之外。若幻菴翁之偈。韓山子詩若銘。所以暢明極之旨盡矣。雖然。吾甞聞有曰明命者,有曰明德者。未聞有明極也。蓋浮屠氏之說。而字義偶與吾所聞者同也。由吾之說而推極之。則民彝物則。煥然昭著。其效至有光被四表。格于上下者矣。師於所謂明極。將何如也。無亦有一段靈怪炫耀人天。而吾之昏。未足以知之乎。師歸問幻菴翁而有得焉。幸有以開發吾也。

題金可行詩藁後

三百篇。爲詩家宗祖。聖人甞論之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又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此論詩之至也。詩道之變極。而論者往往不本於情性。惟一句一字之工拙是求。余之病此久矣。雞林金可行。以其所作詩藁見示。造語雅馴。寄興深遠。忠君愛親。尊師親友。有關於世敎者。十之八九。予讀之。悚然斂衽曰。有是哉。有是哉。嗚呼。詩不可以僞爲也。氓之蚩蚩。不能掩淫泆之情。孟德短歌。不能掩簒奪之謀。曾謂詩之發。不本於情性乎。可行遊予門十年于玆。固樂其爲人。詩乃餘事也。而又如此。積於中。形諸外。信哉。余於可行。寧不益加愛重乎。雖然。可行豈自足哉。其於學問。知進而不知止焉者也。予故引聖人之論詩者。題其卷。嗚呼。學問之功。卒至於思無邪。則詩不足論也。可行勖之哉。

題千峯詩藁後

自余遭放逐。爲東西南北之人。人率掉臂去。戒勿相親。而浮屠往往有相見訪者。有相書問者。於星山。得敬蘭。於長興。得學南省敏。於西原。得尙衡。於中原。得屯雨斯近。蓋皆遺外聲利。而逃空虛者也。雨從余旅寓月餘。一日出其所作詩一秩。見示。淸而不至於苦。拙而不至於野。腴而不至於膩。讀之愈久而愈不知倦焉。世傳唐九僧集。予甞竊窺其梗槩。雨之所得。豈肯多讓乎彼哉。雖然。詩之工拙。不足以論吾雨也。雨之於予。非有族黨之好也。鄕里之舊也。濡沫相資之恩也。而相從於患難之中。略無畏忌。是其所得。又當在於詩之外。而後之觀雨之詩者。苟徒曰。雨詩僧而已。則爲未知雨者也。余故倂著其爲人者云。雨號千峯。幻菴之高弟也。

書上札補正雪菴大字卷後

李穡

元興百餘年。文理大洽。四方學士。咸精其能。蔚乎一代之盛矣。是以論者謂其文似漢。其詩似唐。其字似晉。至於大字。獨推雪菴爲稱首。雪菴不知何所師。然自唐顔氏以來。罕有及者。名豈虛得也哉。恭惟主上殿下。以天挺之資。不因師授。深得大字之法。如大華揷天。巨靈擘開。鼎淪泗水。萬夫莫取。其沉重峭勁有如此者。使雪庵有作。尙能獨步乎哉。然且謙光若虛。不有其美。猗歟休哉。知申事臣興邦。得雪菴所書。韋應物詩二首。缺首三字。又點畫之缺者若干字。一日上在書筵進之。上曰。吾閱雪菴字多矣。此最得意者。汝知之乎其用墨有法。旣而楷書所缺畫戟森三字。幷補其點畫。出以賜興邦。且諭曰。雪菴大字。世所取法。吾敢作楷以示讓也。汝其藏諸家。興邦退而語穡曰。吾以文墨微能。荷上知待。今又親紆札翰。光被若玆。何可不記。子太史也。敢告。臣穡曰。世之所謂能書者。臣知之矣。烏衫袖磨歲月。能至雪庵者。亦鮮矣。至如帝王。萬幾勞乎外。百體安于內。其能及此乎。伏覩此卷。六美具焉。上德謙謙則道光。一也。上心虛則善集。二也。示讓則民不爭。三也。右文則民知化。四也。知申事出納王命。所謂喉舌也。待之厚。其不允乎。五也。字畫必正必直。大小如一。又以示夫專一也。專一者誠。誠而後有物。大哉誠乎。天人其外此諸六也。有此六美。敢不具錄乎。臣穡拜手稽首謹書。

書李壽父詩卷後

李君壽父。示余杏村所書壽父二大字。益老詩。偰公銘。其訓仁壽盡矣。重違其意。乃告之曰。人與草木禽獸。皆物也。而人則與天地參焉。然求之古今。不與草木禽獸同腐焉者幾希。不有伊,傅,周,召之富貴。夷,齊,孔,顔之貧賤者乎。惟其能參天地而不愧。是以顯當時名後世者。如彼其可久也。壽父能不以富貴貧賤累其心。而務求其伊,傅,周,召,夷,齊,孔,顔之所以不與草本禽獸同腐焉者。斯可以踐名與字矣。

書陶隱詩藁後

丁巳仲冬晦前三日。晨興盥櫛。焚香危坐。讀陶隱詩數篇。如珠走盤。如冰出壑。而置之玉壺也。黃絹幼婦之辭。吉日癸巳之刻。當並傳而不專美矣。予少也。讀詩而不知其味。獨於夫子所取思無邪之一語。想像髣髴。老之至矣。而不能忘也。陶隱詩語。旣洒落無一點塵。而其趍惟在於此。足以感人情性之正而歸於無邪矣。予是以喜之甚。題其卷後而歸之。

書錦南迂叟傳後

迂叟自少攻詩賦。出游塲屋間。同進者皆推以能。而輒不中。及以策問爲决塲。其能如前而加工焉。主司者。又輒棄之不取。其得者。豈皆能於迂叟哉。信乎其命也。夫旣屈則退而講學。名其所居堂曰中順。學者日進。其承指授爲文者。往往高中取美仕。於是。迂叟。亦自知其命也。乃以迂自名。而人亦以迂目之也。夫孰知三數年之迂。乃爲一且榮遇之地哉。今觀迂叟傳。淸問所及。始於擧子飮墨曵素之事。迂叟因而進其說。見上頷可。則又旁引他說。罄其所蘊。及令賦詩。援筆立成。若有神助。卽賜三品服。顧視前日同游塲屋高科膴仕者。皆在下風。使其與迂叟同入對賦詩。未必皆如迂叟之能矣。又其正言如魏文貞。滑諧如東方朔。博洽如張茂先。其能不止詞翰之末。孰謂迂叟迂哉。叟信不迂矣。事始末。淡菴白先生傳之詳矣。予獨取迂叟以迂見遇而卒不迂。識諸傳後而歸之。

題浩然字說後

虛無汗漫。惟道之誕。褊心鑿智。惟道之否。一心之微。聖賢是希。曰求其正。惟去其非。廓尒四達。用之不竭。塞乎天地。入乎毫髮。而况彝倫。孰梗于馴。處之泰然。克全其天。惟廣李氏。慷慨君子。字曰浩然。敢述厥旨。

題惕若齋學吟後

及庵閔先生詩。造語平淡。而用意精深。其時益齋先生。愚谷先主。與竹軒政丞。居同里。號鐵洞三庵。及庵。竹軒壻也。竹軒仙去。而及菴又來居其第。三菴之稱未絶。一世宗之。予晚生。幸及平時。皆得接其道德之輝。以爲終身山斗之仰。盖幸之幸也。益齋先生每嘆曰。及菴詩法。自得天趣。又言拙翁彦明父。性放達少許可。獨愛及菴甚。游聯騎宿對床。不問家人有無。生産又同。嗜酒又同樂也。予之往來及菴之門也。及菴年已衰矣。而溫溫閑雅。俯引後進。惟恐後。一日枉高軒陋巷。坐樹陰。移日而去。予至今未敢忘。外孫金敬之氏。生長于及菴先生之家。及志學。又學于及菴。得以親炙益齋,愚谷。故其蓬生麻中。不扶而直。勢所必至。又况生質粹美。儕輩莫敢齒乎。今觀學吟。益知詩法。絶類及菴。人樂有賢父兄。詎不信然。嗚呼。詩豈易言哉。文章云乎哉。學問云乎哉。嗚呼。詩豈易言哉。

書證道歌後

右證道歌一篇。吳興趙承旨子昂書。臨川范參政大朴跋。承旨子仲穆待制。又觀于松月軒而題其後。自延祐丙辰。至至正乙未。盖四十年。而趙氏父子。自爲知己。觀者益信。托名求售之徒。無所施其述矣。前林觀寺住持玉田達蘊。携之東歸。今二十年矣。前贊成事禹公磾。謀廣其傳。將刻之梓。玉田請予志之。予聞。吳興趙公子風流精彩。如其字。閑雅高妙。如其詩。觀此墨跡。槩可想見其爲人矣。禹公能廣其傳。非獨玉田之幸。使趙氏父子有知也。其必曰。法東流。吾道亦東矣。其爲自幸。何如也。予是以樂書其尾。

跋羅興儒賀詩卷

迂叟老而見遇。常自比太公望。其所負不淺矣。及讌賀客。則以王毛仲自居。又何其卑也。是知迂叟胷次磊落軒輊。出語驚人。其得奇遇。非幸也。亦宜也。

跋黃蘗語錄

黃蘗傳心要訣宛陵錄。共三十又八紙。唐裴休譔。日本釋允中菴。思欲廣布。手刻之旣。徵予言爲跋。予於是學。盖不暇。不敢措辭。獨書知允者云。允年二十五。以歲己亥。携是錄航海。西學中原。爲風所搖。遂來王京。道梗。志不果。中遭兵厄。失其所携。本今所刻者。報法齊禪師之舊藏也。禪話如麻斤屎㙭電掣霆擊。令人愕眙。惟是錄明白易曉。觀允所好如是。其心可知也。其師見龍山與道長老。同師中峯有得。住持江南兜率寺。旣而歸國。道留燕京。諸山尊敬之。皆自以爲不及。予在燕時。熟聞之。故知龍山亦非庸衆人。允之淵源。又可見已。觀遠臣以其所主。允之館於人。元政堂,廉密直也。山則必於人跡所罕至。其於墨戲也。蕭散有奇趣。尤喜爲白衣仙傳神最。其爲人無可議者。予故樂爲之書。

跋仲玉還學詩卷

仲玉。默軒先生之孫。二相公之仲子也。年卄餘。入中國。補成均生。講習▣久。見稱同列。謁告省親而將還也。一時鉅儒。皆贈以詩。士林榮之。辛丑焚蕩之餘。糾正鄭煕得之。歸之閔氏。存者才九人。而又缺落漫漶。讀不成句。質以所聞。繕寫如右。及菴詩唯得一句。不敢不錄。庶其或有來告者耳。士大夫贈處詩章。固在全集。然傳者少。本卷又散落人間。子孫鮮有得者。况其漫醬瓿之歸乎。子復思親之心。通于神明。鄭氏之得也。夫豈徒哉。病中寓目。有感于懷。予亦鼓篋者也。而未得先輩一言之贈。觀是卷。益有慕於仲玉焉。仲玉可謂有子矣。使此卷。遂至堙沒。則先儒墨蹟。何以照耀來今也哉。仲玉可謂有子矣。

跋愚谷諸先生送洪進士詩卷

善之缶溪。有洪氏居焉。奉其母以孝聞。其宦學松京而還也。愚谷鄭先生。贈以詩。述文憲父子兄弟主文之盛。盖其母。崔氏十世孫云。一時儒宗益齋先生,及菴閔先生,樵隱李先生,漆原尹商議,丹陽禹提學,益陽尹都事,梅溪鄭旌善,蔚珍沈中書,陽川許彝齋。皆次其韵。而檜山黃平章。游於儒老間。喜唱和。亦嘉洪而有贈焉。今卄又六年矣。洪氏名敏求。字好古。益齋先生所命也。與今年知貢擧廉東亭。同登癸巳進士科。故其會試也。人皆曰。好古得主司矣。東亭亦欲老者出其門。又欲屈同年爲門生。無疑也。好古之心。又不能不有望於主司之或憐而收之也。亦無疑矣。然以人言公也。以天言命也。以卄有六年之舊故。而不得與於一朝之取捨。謂非天可乎。謂非公可乎。士生于世。少而讀書。老而不輟。果何事歟。蓋欲知性命之原。達得喪之本。無入而不自得焉耳。以好古之辭色觀之。信乎油然其中者也。信乎知命者也。余自僥倖以來。再知試席。同年進士。被屈而去者。亦多矣。當其考卷。端心注目。一聽於天。何暇一毫念及同年舊故。同年舊故。不暇念。何暇念寒門閥閱哉。好古之油然自得也宜哉。東亭之心。卽予之心也。好古之油然自得也宜哉。又况年才四十四。他日所就。其可量邪。好古之言曰。世稱梁宁壯元。八十二歲。始登科。亦能知貢擧。吾何敢畫也。其言壯。予益嘉之。東亭雖不請於僕。猶將張之。矧又走書。爲好古求。予言哉。子故書之。以爲後日主司擧子之法。

跋及菴詩集

曩予旣爲金氏兄弟。序其外大父及菴先生之詩矣。及今與敬之。同在成均。每見敬之。受徒餘暇。輒屛靜處。日書一紙。豐暑不輟。予益重之。蓋敬之生長外家。故知慕尤深。性喜文墨。故不怠如此。繕寫甫訖。先生門人李端公頤。適按慶尙。鋟梓之功。由玆克成。豈天相敬之篤孝之誠邪。弟公入游中原。上書河南王軍門。大蒙賞異。拜中議大夫,中書兵部郞中兼簽書河南江北等處行樞密院事。旣歸。不幸而殞。敬之更名九容。今遷民部議郞。講官如故云。

題溪月軒印空吟

超無學。普濟高弟也。溪月軒。其所居也。印空吟。其所著也。普濟自號江月軒。而江之會。磵溪也。月之照。夫豈有所離合也哉。所謂印空吟。亦豈形迹之可尋。穡也甞有慕焉。無學游燕京。見普濟。普濟極口讚嘆。以爲。出言吐句。如箭鋒相柱。一口吞却賓主句。將身透過佛祖關。遂以法語衣物表信。普濟旣寂。無學方以其道。爲師於雲水萬衲之間。離名離相。應物無跡。則溪也月也。雖若有形跡存焉。至於捉之不可得。則印空也。明矣。夫空非空也。萬物之所從出也。物之出也。空之用也。非佩祖師之印者。疇能印其印哉。後之讀是集者。其無拘於聲律之工不工。是道也。非言可盡。非名可表。其亦印空而已矣。空可以形色辯耶。

書懶翁三歌

珠隨方暎色。人之所迷也。而其淸淨則表佛性。枯髏氣散肉敗。人之所遺也。而其生存則行佛道。百衲却錦綺綴破爛。掩肌膚禦寒暑耳。然非此無以莊嚴威儀。安處徒衆。入佛道見佛性矣。三歌首尾相應。脉絡相通。所以示後人也。深且切矣。懶翁文字。信手。未甞立草。吐出實理粲然。寫出韵語琅然。然於世俗文字。不甚解。亦可見焉。至於三歌。如出二人之手。必其硏精覃思而作者也。不然。何以倣永嘉句法哉。異日流傳西域。當有賞音者矣。弟子某等。請予書其尾。予旣訓題目。又考其體。以塞其請。若其精微之奧。非魚。焉知魚乎。

跋護法論

宋丞相張天覺護法論一篇。殆萬餘言。釋僧俊以幻菴普濟大禪師之命。重刊于忠之靑龍寺。旣訖。携墨本。求予跋其尾。予觀其辭。率不可解。然喜闢韓,歐氏。韓,歐氏吾所師也。吾實駭焉。雖然。五濁惡世。爲善未必福。爲惡。未必禍。非佛何所歸哉。嗚呼。護法論。宜其盛行於世也。

近思齋逸藁跋

元朝北庭進士。以古文顯于世。如馬祖常伯庸,余闕廷心。尤其傑然者也。乙酉乙科。偰伯遼遜公。遠學於南方。年未踰冠。盡通擧業。間攻古文。名大振。旣第。應奉翰林。選爲端本堂正字。久之。丞崇文監。方嚮於用。而當國者與其父淮南左丞公有怨。出知單州。有能聲。俄丁內憂。寓居大寧。時賊已破上都。指遼西。公遠挈子弟。單騎渡遼水。入高麗。旣行數日。而賊下大寧矣。上以端本從游之故。迓勞相續。及見。禮待優渥。賜田富原。封君開府。居數年。病卒。弟公文公。素惜其文藁散軼。筆其詩可記者。爲二帙。辛丑。避兵又失之。今晉州判官金君子贇。得其一帙於煨燼中。而歸之偰氏。偰氏回鶻大族。入中國爲名家。登第者九人。詩書禮義。浸漬數世而公遠積其英華。發而振耀之。其文炳然。直與伯庸,廷心。相上下。可傳於後者無疑。身未沒而已失之。失而又失。以至於無幾。其亦可悲也夫。今觀此藁。皆少作。蒼然有老氣。壯時所著。蓋可想也。其子都官揔郞天佑謂余曰。此藁之存。金侯之力也。吾兄天民。幸爲其長。將版而藏之。晉之鄕學。請序其故。余爲略述公之出處大槩。與夫此帙之幸存者于篇末。以爲他日續文類者所徵云。靑龍壬子中秋。

懶翁和尙語錄跋

李達衷

右王師普濟尊者。遊歷諸方時。凡日用施爲動作。雖片言半偈。侍者皆譔集。題之曰懶翁和尙語錄。其徒幽谷覺宏與諸同志。將刊行于世。請序于余。余曰。序者。序其所以。不知其所以而強序之。則爲人詆誚必矣。以盲道行。以聵調律。其可乎。吾知其不可也。况有白淡菴之序。已無餘蘊。庸何贅乎。谷曰。若然則請跋卷後。請至再。旣不獲已。稽其所以。廓乎其器。澄然厥旨。未能窺覷。安有所著。但甞聞之。佛之爲言覺也。將以覺悟群生。以慈悲爲化。與吾儒先覺覺後覺。以仁恕爲敎。其有同乎不乎。吾夫子甞曰。西方有大聖人者。不治而不亂。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蕩蕩乎人無能名焉。道則一也。世之言曰。儒佛相非。吾知其相非之爲非也。非儒非佛。非佛非儒。但其徒未至其至者。相售而相非耳。仲尼,牟尼。只是一團和氣。今觀此錄。益信其爲然。常以去妄修眞。壽君福國。爲定規。旣吾王尊敬爲師。宜此錄刊行警世。

題金按廉詩卷後

予於癸丑秋。來自山中。友人金君敬之。肯訪旅寓。謂曰。吾之按部關東也。交游贈行序若詩。以寵榮之。惟子相燕鴈。未獲一言之贐。頗有慊乎心者。請跋卷後。袖出一軸以示。皆一時鉅筆也。吾敬之之才之德之美。與夫諸公褒崇勉勵之義。則已無餘蘊矣。疇復錯辭於其間哉。抑甞聞之。觀於海者。難爲水。游於聖人之門者。難爲言。敬之生長功勛善慶之門。優游道德文章之藪。奉使關東。觀光淮右。胷襟益軒豁。氣象增雄豪。吾儕之刮目以竢。蓋不誣矣。吾何敢蹄涔乎汪洋。蟻垤乎峍崪。蔬糲乎瓊漿。蘆笳乎錦瑟。匪癡卽狂。必爲咄咄。予所以將下筆。輒復止焉者。此也。敬之之請至再。聊以塞責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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