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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日本正危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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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丰田法宝汽车在荒芜冷落的街道上疾驰,街面上的点点露珠闪耀着晨曦的光芒,向人们预示着,今天又将是一个晴朗的好日子。

老虎穿着便装,就像是要去干农活一样。他的坐垫后面是一副睡袋,看来他是准备好过几天艰苦的日子了。他们现在正在前往一处天然浴场的路上。老虎说,那是一个风景秀丽、形制特别的浴场,很值得一去。除此之外,老虎显得谨言慎行。因为他的心里清楚,现在是时候对邦德做出一些改变了,让他更接近日本的风物,从而更像一个日本人。

说实话,老虎颠覆了邦德的所有想象。一切证据都证明,这个博士,就是死亡代理人。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太疯狂吗?又或者是因为死亡能够给他带来快感?老虎不知道,也不关心。由于政策的原因,他的暗杀计划虽然经过了高层批准和授权,但是依然不能由日本人来完成。邦德的出现可谓是非常及时。首先,他是一个外国人,是英国皇家特工。因此在这方面的训练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秘密行动是他的专长。除此之外,老虎的阴险之处在于,无论如何,最终被动的都不会是日本方面。第一,如果邦德最终不幸被日本警方抓获,那么各大报纸的头版可就有得炒作啦——国外情报机关卷入日本事件、国外情报机关秘密潜入日本窃取情报等等。反正杀人的和被杀的都是外国人,与日本毫无干系。最多邦德接受所谓的审判,然后被悄悄地送出日本,一切都将风平浪静。而如果暗杀失败了,很有可能邦德会被博士的人杀害。不过这也不算是一个太糟糕的结果。因为日本方面就有理由将夏特兰德逐出日本,理由嘛,简直可以列举一堆——误杀英国情报人员,致使英日关系紧张。为缓解各方紧张局势,必须将当事者遣送出国。天哪,这真是一个天衣无缝,一箭双雕的好计划。

不过对老虎的计划,邦德一开始并没有欣然接受。他强调,自己与夏特兰德并无私人恩怨,也没有民族情仇和血债,怎么能轻取他人的性命呢?况且,暗杀这种勾当,本来也不是一个优秀的皇家特工应该做的。田中老虎立即反驳道:“你觉得轻取五百人性命的恶魔与你我毫无关系吗?像这样的恶魔,人人得而诛之,难道不是吗?我想,杀我同胞者,吾必杀之而后快。邦德君,你虽不是日本人,但我们情如兄弟,还望你帮忙促成此事。”邦德故意显出很无奈的样子,不过他的心里明白,为了魔鬼四十四号密令,他必须接受这个暗杀任务。他深知,这关系到英国的国家安全,他知道老虎是一个善于交易的人。这次只要能够帮助他清除夏特兰德,那么就有足够的筹码去换取四十四号密令。即便不是因为古道心肠,为民除害,为了英国,邦德也别无选择。他不大情愿地接受了任务,但他的心里早已觉得义无反顾,必须勇往直前。

不过,邦德很快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必须向老虎求助。邦德说,现在看起来,这个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邦德的这副容貌,一看就知道是外国人,在人群中太扎眼了。夏特兰德不会蠢到毫无防备的,就算是普通人,在几英里之外都会注意到他。这样一来,要完成任务绝非可能。田中老虎故弄玄虚地称,这件事情他早有安排。他说,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到那个天然的奇特浴场好好洗个澡,然后美美睡一觉。明天用过早餐之后,他就陪邦德坐火车,前往秘密基地。他打包票称,一切都会为邦德精心准备,会让他愉悦而放松。说完这些,邦德又注意到老虎脸上邪恶的笑容。

这个浴场的内部宛然就是一座精致的日本小旅馆。里面曲径通幽,鹅卵石铺就的花径,让人心旷神怡。花径的两边是低矮的松树,清雅别致,很有东方细腻的神韵和意境。在小径的尽头,是一扇抛光的木门,掩门而入,光洁明亮的地板直通门廊。几个身穿和服的日本女子面带笑容,嘻嘻地侧身而过,就像清晨的百灵鸟。确实,现在差不多是凌晨五点。她们面对着邦德和老虎深深鞠躬行礼。然后,邦德、老虎与这几个女子面对面坐下,大家一再行礼,几个女孩的脸上红扑扑的,或许是有些羞涩吧。

那几个日本女子一直在默默看着邦德和老虎,而这两位仁兄却因为那一排整洁的拖鞋而起了小小的争执。原来拖鞋的尺码太小了,他们只能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老虎赶忙鞠躬表示歉意,那几个女子就马上鞠躬回礼,如此几次后,老虎又说了一些客套的话。邦德脱掉鞋子,穿着袜子(老虎一直解释着,大家都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邦德有点儿尴尬,只是按照老虎说的那样,小心翼翼地跟着其中一个女子。他们走过一面闪闪发亮的镜子,镜子的尽头有一扇门,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卧室,还有一个土耳其浴盆。浴盆旁边站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几乎全身赤裸,仅胸部围着一个精致的抹胸,下身则穿了一条蕾丝边带的丁字裤。她走到邦德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声:“你好,请多关照。”然后就动手为邦德宽衣。猎艳无数的邦德,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急忙拉住那个女人的手,示意她等一下。然后他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对刚才那个送他进来的女人说:“麻烦你把田中先生也请进来吧。”说完之后,他似乎感觉自己是在恳求她。那个女人得到命令后把门关上,去请田中去了。不一会儿,田中先生像一个救火队员,穿着裤衩,一脸坏笑地说:“兄弟,怎么样?”

邦德一脸严肃地说:“嘿,听着,老虎兄。我承认,这是位美丽的小姐,我都被她迷倒了。我在她怀里一定能够良宵得意。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今天的尺度是什么?到底是我把她吃掉,还是她把我吃掉呢?”

老虎耐心地说:“邦德君,根据我们的约定,你现在必须学会服从命令。此外,改掉你问东问西的毛病,懂吗?在今后很长一段日子里,我们的关系都必须基于这种朴素的准则:我是你的上级,你要服从。你看到那只土耳其浴桶了吗?是不是有点儿害怕?别怕,那下面的火不会把你煮熟的。现在,先别想太多,这位美丽的小姐会替你宽衣解带,让后将你放到桶里。你只管尽情享受,大约十分钟,我保管你香汗淋漓、神清气爽。不过,蒸煮只是这道大菜的第一步,然后你会被请出来,美丽的小姐会慢慢给你清洗全身,每一寸肌肤她都会照顾到。她还会用一个小耳勺给你掏耳朵,那会有点儿痒。不过一旦她掏完之后,你一定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清亮了。然后,你会被请到一个浴缸里,她会给你端来一盆黑色的硅藻泥,用这个日本特产清洗你的脸部。保管让你一下子年轻十岁。此外,你的浴缸里会加上一些染色的颜料,让你泡完之后更像黄皮肤的日本人。洗完脸,着完色后,她会帮你擦干,然后给你理发、修面。末了,你会越来越接近日本人。这可是一次神奇的改造,而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纵乐。邦德君,在这一切过后,就进入欢愉时光了,你可以躺在小船上,让这位女郎为你按摩。她的手法一定会让你直上云霄的,也许你会做一个甜甜的美梦,在梦里,你的骨头都是酥软的。等你醒来,她早为你准备好了鸡蛋、培根、咖啡、面包。你要轻吻你的姑娘,向她道一声早安,或者你还有精力,去做点儿更深入的事情,那我就管不着了。总之,你尽兴,我就高兴。”田中依然是那副招牌式的笑脸,他转过身来,与那个女孩耳语了几句。只见那个女子撩动着披肩的长发,悄悄地回答了老虎,显得风情万种、风姿绰约。田中又转过身来,对邦德小声说道:“姑娘说她刚满十八,名字叫作真由美,真的意思是本真,美的意思是良善,真是个好姑娘,不是吗?另外,她的编号是一号,是这里的头牌。好了,我也要去快活快活了,不过第一我不需要染色;第二我那里没有一号头牌。所以今晚,你是主角!好好享受!别再叨扰我。哦,再多说一句,这种日式洗浴我已经是老油条了,不会有什么新鲜感。你就不一样了,你是第一次,因此一定会有一番截然不同的全新体验。也许你会觉得新奇而兴奋刺激。因此,你的体验值恐怕要超过我千百倍。我跟你说过,和我在一起,你不会有痛苦,一切都将是愉悦的。请你放松心情,好好享受,珍惜这难得的春宵。晚安,亲爱的邦德君。”老虎又握住邦德的双手,语重心长地说,“我希望明天看到的,会是一个焕然一新的你,你会变成一个日本人。”说完,老虎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詹姆斯·邦德把老虎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在心里,他明白,要完成任务,必须按照老虎的计划行事。真由美的手指在他身上不断地游走,她褪去邦德的裤子,接着脱掉了邦德的衬衫。邦德轻柔地托起真由美的俊俏恬静的脸庞,给了她花瓣般的温润绵软的朱唇一个深深的吻。

邦德惬意地躺在浴缸里,大汗淋漓,整个身体都显得十分疲惫,他只想闭着眼睛,好好享受这一刻。他倒了一小杯酒,浅浅地抿了一口,十分高兴,无比惬意。他不由得想起忧郁、阴沉、惨淡、凄凉的玛丽皇后玫瑰园。他还记起了他去拜访m,m对他说,这次执行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外交任务,不需要舞刀弄枪。想到这里,邦德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看来无论他走到那里,都必然伴随着枪声。

看到邦德正在沉思,真由美有些百无聊赖,她对着墙壁上的镜子,随意撩拨着自己的长发,然后修剪了一下眉脚。邦德突然说:“过来吧,真由美!”

真由美笑着鞠了一躬,然后不急不慢地解下抹胸,然后来到浴桶旁边。

邦德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老虎说希望他变成一个全新的人,这句话该做何理解?这时候真由美已经伸手过来拉他起来了,在真由美弯腰的那一刹那,邦德分明看见那白皙丰硕的乳房。那酥胸紧紧贴着邦德的身体,让邦德陷入一种芬芳的迷醉……

当邦德跟着老虎,在东京中央车站穿梭的时候,俨然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了。在车站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没有人对他侧目,即便是偶尔有人投来目光,也大抵是因为这个“日本人”太高大、太英俊帅气了。邦德的脸和手臂都呈现出黄种人的颜色,他黑色的头发,涂上了一层薄薄的发胶,干练潇洒。真由美把他的头发修剪得很整齐,留了少许鬓发。他脸上的胡须也被修剪得干干净净,光洁的面庞充满了男性的况味。就连他的眉毛也被仔细地修剪了一遍,尽量遵照日本男性的样式。加上他穿着日本的服装,就像车站来来往往的旅客一样。他的上身穿着一件棉质的白衬衫,打着一条丝质的廉价领带,下身穿着一件半旧的黑裤子。裤子的裆有些低,因为日本人总是习惯这种低裆的宽松裤子,不喜欢西裤那样紧身束缚的感觉。他脚上的拖鞋倒是十分合脚,就是走起路来多少还有些不适应。就连那双尼龙的袜子也是刚刚合脚,这让邦德舒服了不少。那条廉价的领带让他看上去精神了很多。他的肩膀上背着一个印有“日本航空公司”字样的旅行袋,这是日本人旅行用的最普通的一种旅行袋。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服,有衬衫、汗衫、裤子、袜子,十色牌香烟,廉价的洗漱用品。他的裤子口袋里是一把梳子,还有一个破旧的钱包,里面有五千块现金,这是他的活动费用。此外还有一把小刀,按照日本法律,这把小刀的刀刃长度并没有超过两寸。口袋里没有手绢,只有一些卫生纸。(后来,老虎解释说:“邦德君,在西方,如果你要擤鼻涕,你会用丝质的手绢或亚麻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把鼻涕包起来,然后放在你的口袋里,随你一起旅行。可是,如果你身体的其他部分的排泄物,你也能这么处理吗?当然不行!所以,在日本,如果你要擤鼻涕,你要做得更加高雅,并且需要立即处理掉,这样才符合卫生的需要。”)

除了身材略微高大一些之外,邦德似乎已经完全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拥挤嘈杂的乘客中,他是那么自然,简直就是一个普通的日本人。他的伪装全得归功于浴室的那个小房间里神奇的改造。他记得真由美看到他这个全新的“日本人”,高兴得就像一只欢喜的小鸟,叽叽喳喳,欢快地给他穿起衣服。“现在,你是个日本的绅士了!”真由美最后点评道,似乎在给这次神奇的改造下达一个完成的命令。不过,在这个命令发出同时,真由美不忘在邦德脸上深深地亲上一口。这一吻之后,她不得不到门口去开门,因为老虎已经在外面等候了。邦德的衣物和个人物品已经被拿走了。

“他们会把你的东西从酒店拿到德科那里寄存,”老虎说,“今天晚些时候,德科会通知你的头儿,你的上司会知道你即将和我一起离开东京,前往魔鬼四十四号的情报收集基地。事实上,从东京出发,一天就到了,不过你在那里恐怕要待上一阵子。德科会帮你处理好东京的一切事务。他也会相信这说法的,我想这件事情,最好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的好。而我们部门只会知道,我将去福冈执行一个任务。他们不知道,你会陪我同往。我们先乘坐日本新干线沿着南海岸线前往爱知县,再转机飞跃伊士海湾,到达鸟羽。我们也许要在那里住宿一晚,然后走陆路,慢慢旅行。你会问,为什么不直接飞到目的地福冈去呢?我的想法是,沿途你可以目睹更多的日本的风土人情,这样你就可以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因为与福冈的正式训练不同,正式训练只能提高你的作战能力,但是精神气质上的东西,你必须从生活中去汲取。日本的风俗习惯、人文地理,所有这些,你必须自己去感受。这样,你才有可能少犯错误。请你现在就按照日本的生活习惯处理你的一切吧。”

一列橘色的熠熠发光的新干线列车在站台缓缓停下。老虎不管三七二十一,跌跌撞撞就要往上面挤。邦德呢,正站在那里,恭恭敬敬地让几个妇女先上车。待邦德上车后,发现早已坐在那里的老虎一脸阴沉,不明就里的邦德只能抱歉地微笑。不过即便如此,老虎还是毫不客气地把邦德批评了一通:“邦德君,你感受到了吗?今天这是第一课!不要礼让女性,这是在日本。你可以推搡她们,甚至可以把她们踩在脚下。女人在这个国度是没有地位和特权的。在这里,你只要对年长者礼貌客气点就对了,对其他人,你只管横一点,明白了吗?”

“是的,老板!”邦德略带挖苦地唱喏道,故意装作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请注意,现在你是我的学员,我们关系等级有别,你不要再像从前一样跟我开玩笑,更不要开西式玩笑。要知道,我们现在在执行一项很严峻的任务,容不得半点松懈和马虎。”

“嗯,明白。不过,老虎,”邦德严肃地说,“也不用这么死板吧!我的天!”

老虎把一只手臂举起来:“还有一件事情,不要说脏话,也不要赌咒发誓,在日本语里,是没有那些语言的。在日本话里,脏话是几乎不允许使用的。除非那些完全低级龌龊的浪人。”

“但是,老天爷,老虎!没有哪个自爱的人能够受得了生活中的一切烦恼啊,受不了的时候总希望发泄发泄,语言的发泄是最文明的方式。比方说,如果你和你的上司有约,不过你迟到了。这是一次重要的任务,但是你确实迟到了,更糟糕的是,你的所有的文件都落在家里。你会不会很懊恼,眼看你就要搞砸了。这时候,你会怎么说?你肯定要说,天哪,但愿我没有把事情完全搞砸,但愿还有补救的余地,诸如此类。”

“不,”老虎说,“我会说,我犯了一个错误。我不会指责老天,也不会提出那些不切实际的所谓愿望,那些都没用!”

“你不觉得你这么说,很糟糕吗?”

“没什么糟糕的,在日本,就应该这么说。”

“那好吧,如果说是因为你的司机的原因导致你迟到,导致文件没带,你会怎么说?你不会指责他吗?”

“如果我想换一个司机,我当然可以说他是蠢货,但是这些都是致命的脏话和责骂,他也许会在他的权力范围内回击我,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也许他会马上下车,然后扬长而去,那么谁来给我开车呢?”

“好吧,这些就是日本最不好的词汇对吧?那么你的忌讳呢?你们的天皇,你的祖先,那些神灵?你总不希望他们被诅咒进地狱吧?这些话不是更恶劣!”

“不,那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们不会因为你说什么就进地狱!”

“那么,还有很多脏话啊,还有色情的挑逗的话啊,不恶劣吗?”

“有啊,男性,叫作chimbo,女性叫作monko,这没什么,只是男女si处的较为粗鄙的解剖意义上的解释,并不是什么诅咒人的话。在日本,没有那层意思。”

“哦,我,我被震惊了。你们这么一个暴力的民族,却没有暴力的语言。我必须对此专门写篇论文。怪不得你们日本人,一次考试失败后,只能自杀;又或者你女朋友只是说了句冒犯的话,你就要砍掉她的脑袋,太可怕了!”

老虎听后哈哈大笑:“不,我们会把她推到火车铁轨上或者大货车底下,哈哈!”

“喂,这趟车票是我出的钱,所以你必须尊称我一声您,”邦德对老虎的陈词滥调有些冒火,“然后拿着你的箱子坐到那边去。”

“好了好了,邦德君,”老虎耐心地说,“课程到此结束,下课了。但是你最好还是克制地使用那些不好的词汇,甚至听到它们也要避让三分,这对你有好处。一定要沉着、冷静、克制、内敛。千万不要表现出你的愤怒。笑着面对不幸,你就能笑看风起云涌。如果你的手臂不慎摔断,笑着面对!”

“老虎,你真是一个残酷的教练啊!”

老虎满意地笑了笑:“邦德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现在先让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对了,我们可以去餐车喝一杯。你记得昨天晚上,你逼着我喝了那么多三得利,现在我的身体就像被一群小狗啃噬,难受死了。今天必须再喝点,才能控制体内的平衡,看来我有点儿酗酒了。”

“才没有小狗啃你的肉,最多不过是挠挠你的头发罢了。你嗜酒那是深入骨髓。”邦德纠正道。

“挠挠头发已经够让人受不了了。管它呢,邦德君,我就是喜欢一醉方休!”

詹姆斯·邦德小心翼翼地用着筷子,银色盘子里的章鱼片和白米饭简直难以下咽。

田中老虎说:“你必须学着习惯这个国家的特产,邦德君。寿司和生鱼片都是我们的美食,你作为日本人,怎么能觉得味同嚼蜡呢?这太不正常了。”

邦德一边吃着日本的“美食”,一边看着窗外的海岸线,沿途点缀着瑰丽的风景,让邦德暂时忘却了食物的味道。这时候,列车穿过了一片闪闪发光的金色的稻田。金色的稻浪迎风摇曳,显示出这片海岸线的富足和丰饶。邦德感到列车呼啸而过,他自己则陷入沉重的思索之中。这时候,他的背后被什么人猛然地推了一下。或许是因为人口众多的原因吧,日本人不管在哪里都喜欢推推搡搡,似乎这是他们的一种习惯,好像每一个日本人都是一个伟大的摔跤运动员似的,随时准备一显身手。因为他坐在转角的位置,所以今天一直被人蹭来蹭去,他都已经习惯了。然而这一次,那个家伙实在是太鲁莽、太无礼了。他忍不住回头去看,想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没素质的家伙。邦德远远地看见一个强壮的身影,态度蛮横地往前面走,很快就从这节车厢消失了,进入了另外一节车厢。

那个人身体强壮结实,耳朵根上还有一圈白色的环,这证明他戴着面罩。此外,邦德还注意到,他戴着一顶黑色的丑陋皮帽子。当邦德他们走回自己座位的时候,邦德突然发现,他的那个廉价塑料皮夹子不见了,那是老虎送给他的钱包。他的钱包竟然丢了,一定是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老虎也感到很震惊:“这在日本是很少见的,日本的扒手很少!”说完之后,他安慰性地说,“不过没关系,等到了鸟羽,我再给你买一个差不多的就行了。何况你的钱包里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除了那五千日元!我们最好不要惊动列车员,因为我们现在并不希望别人注意我们。如果现在惊动列车员,无异于自我暴露,会打草惊蛇的。那样,下一站,警察就会过来,到时候就会有一堆无聊的审问,还有一堆填不完的表格和单子!这些都是例行公事,对于抓到小偷,作用不大。你想,那个人会戴上面罩和帽子,谁也认不出他来。对这个小意外,我感到很抱歉,邦德君。不过我们现在身负重任,请你把这点小小的不愉快暂时忘却吧!”

“当然,这本来也没什么!我不会耿耿于怀的!”

他们在爱知县的蒲郡市下了火车,这是一个沿海的美丽小镇,坐拥连绵起伏的山峦,宁静安详的海湾,是一个让人神往和心动的地方。老虎说:“在海湾的小岛上,还有日本最著名的庙宇。如果乘坐速度五十节的海轮,从蒲郡到鸟羽,差不多要一个小时。不过这段旅程要跨过海湾线,沿途风光旖旎,将会是一段美妙的旅程!相信这段旅程一定会让你感到兴奋的。”他们登陆后,邦德在人群中瞥见一个强壮的身影,那轮廓很像火车上推搡他的那个人。难道那就是火车上的那个小偷?但是现在这个人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而且在人群中,和他类似的强壮的男人确实很多。一时之间,邦德很难断定他就是那个小偷。邦德把刚才的怀疑暂时抛到了脑后,紧紧跟随着老虎,在狭窄的街道上踟蹰地前行着。街道的两边,是挂着布幔纸帷、旗帜店标的小店,上面还悬挂着各色灯笼,这和日本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这里的店家都在自家门口种上了低矮的松树,这倒让邦德觉得有些别致。不过,对于这些日本特色的街道和店铺,邦德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店前的招待侍女,毕恭毕敬地向他们打着招呼,期待他们的光临,这是日本店家招揽生意的最常用方式。不过,对于这些鞠躬和笑脸,他们都没有什么兴趣。他们走了一段,最后来到了一家陈设无比精致的店里。这家店是一幢别致的小庭院,茶具素雅,杯盘碗盏晶莹剔透。饭菜也做得很好,甜甜的酥肉,还有细腻的寿司,都让疲惫的邦德大快朵颐。吃过饭后,他被带到一间精致的卧室休息。今天,他们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也不必点头哈腰,只需要暂时享受着海湾的宁静和欢愉。对此,邦德感到惬意而快乐,他站在窗口,侍者递上一方手帕,他擦了手面,凝视着远方。在微微的波涛声中,邦德发现波光粼粼的海面浮光掠过一尊巨大的雕塑。那是一尊巨大的男性雕塑,上半身穿着普通的睡袍,戴着帽子,态度和蔼可亲,就好像是这片海湾的守护者。田中老虎早先已经跟邦德说过,这是山木先生,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富商,也是这个城镇的代表人物,珍珠产业的创始人。就是他发明了在沙砾中培育贝壳,然后由贝壳产出珍珠的产业链。这一条灰色珍珠产业链,极大地刺激了当地经济,为当地的人们致富提供了重要的途径。当地人为了纪念他,就在海湾为他建造了一尊巨大的雕塑。这位先生从前只是一个普通的渔民,生于鸟羽,却创造了如此巨大的财富产业链,这无疑算得上一个奇迹。邦德心想,这个奇迹,和他与老虎现在要执行的任务,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山木先生成功了,受人敬仰;而他邦德呢?他到底该何去何从?邦德坐在那里,自怨自艾起来,他没有想到,此次到日本,执行的所谓外交任务,原来不过又是一个秘密暗杀任务。而且还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仅要借用伪装身份,甚至未来的生死也很茫茫,让人觉得无限地凄惶。

这时候,田中老虎进来了,他态度蛮横地命令道:“衣橱中有和服和浴袍,都是为你准备的,一会儿你就先换上洗个澡!”田中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换作比较温和的口吻接着说,“你必须集中精力,全力以赴!当然,看得出来,近来你已经进步不小。作为奖赏,我准备了上等美酒,管饱管够,还特意准备了当地的招牌菜——龙虾!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邦德的精神稍稍亢奋了一些,或许是受到了田中奖赏的激励。他脱掉了衣服,换上了那件深棕色的和服。这时候,田中老虎严厉地打断了邦德的穿衣动作:“停!你应该从右边系带子。在日本,只有死人才会从左边穿和服!”邦德换上和服之后,他以标准的日本坐姿,和田中面对面跪坐在榻榻米上。他们中间,摆着一张低矮的小桌子。他不得不承认,和服真是宽大而舒适,他浅浅地鞠了一躬:“听起来,接下来一定是一个有趣的节目,不,是课程!那么,一会儿我们边喝边聊,你要给我讲讲你当年是怎么被训练成神风队队员的。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所有关于神风陆战队的事情,我都很感兴趣。”

过了一会儿,清酒送上来了。美丽的女招待跪在榻榻米上,为他们斟酒。田中老虎似乎满怀心事。他已经预定了歌舞伎来助兴。邦德将满满一杯清酒一饮而尽。田中笑着说:“你这种牛饮的方式,倒是和你将来的身份十分贴切啊!”

“那么我将来是什么身份呢?”

“一个煤矿工人,来自福冈。以你的身材,这个身份最为合适。矿工一般都是大个子!不过你的手还不够粗糙,不过你可以解释说,你主要负责在地下推煤渣车。到时候,还要在你的指甲缝里填一些煤屑。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必须装作很笨的样子,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你为什么连铲子也不会拿。另外,你要装作又聋又哑,这样才能掩盖你听不懂也说不出日本话的事实。”说着,田中递过来一张皱皱巴巴的小卡片,上面用日文写着几行小字,“你是小田龟子,一个又聋又哑的矿工。你的信息在这张小卡片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遇到紧急情况,你就把这张卡片拿出来。你的无能和弱智,会让人对你产生同情和怜悯,当然也有可能产生厌恶和鄙夷。当然,人们可能会过来和你说话,然后挥挥手让你滚开。不过也有些好心人会给你投几个硬币。你要深深地鞠躬,然后欣然接受。总之,你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卑微,要卑躬屈膝,要装可怜、懦弱,要有深深的自卑感。你要让你自己相信,你就是这么一个可怜虫!明白了吗?”

“非常感谢你的热情招待!相信这顿饭一定花费不菲吧,而且还有娱乐消费。这些钱是不是又是你自掏腰包呢?那么我想,我得到的那些硬币是不是该还回你的私密基金中呢。这些钱我不能自己花,必须上交给你吧,领导!我会努力的,一定会把我们近期的花费都赚回来!”邦德故意显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那倒不必!”老虎的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笑容,显得有些木讷,“我们这次任务的支出,都是从首相的内务府直接划拨的,不用我自掏腰包!”

邦德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么我荣幸之至,能够承蒙贵国首相抬爱!”突然,邦德挺直了腰杆,对田中老虎说,“好吧,我点头哈腰已经够久了,你这个混蛋,答应我的不限量清酒呢?还有你那神风陆战队的故事呢?在特定的训练课中,我随时准备成为一个来自福冈的又聋又哑的矿工,这没关系;在公众场合,我随时准备对人们点头哈腰,卑躬屈膝,这也没什么。但是,在我们独处的时候,也需要用暗语来接头?或者我必须把头放在打桩机下面,随时等待你一声令下,刀起头落!这样你满意吗?”

田中老虎听出邦德语气中的愤懑,赶紧鞠了一躬,说:“糟了,糟了,我错了!我管你管得太凶了。这都是我的错!对我来说,培训一个学员,和让自己的朋友感到快乐,这二者应该是可以并行不悖的。过去,我过多地把你当作了我的学员,而忽略了你更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来吧,邦德兄君,举起酒杯,让我们满饮此杯。你不喝,姑娘怎么给你斟酒呢,对不对?今晚不醉不归。现在,请你问我关于神风陆战队的事情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田中老虎前后挪了挪身体,似乎想要调整一下姿势,做一个长篇故事演说。他杀手般冷峻的黑眼睛现在变得有些内省,似乎充满了淡淡的悲哀与无尽的回忆。他没有抬头看邦德,自顾自地打开了话匣子。他说:“那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战况对我们国家极为不利,日本的局势日益危难。一切都似乎越来越糟糕!我当时正在柏林和罗马从事情报工作。我远离了空袭和炮火,我远离了前线,也远离了我水深火热的祖国。我的内心焦急似火,我坐不住。每天晚上,我都静静地等待无线电台播送最新的战况,然而我得到的消息往往都是我的祖国一步步沦陷。美国抢占了日本一个又一个岛屿,控制了日本一个又一个机场,美国军队势如破竹。当然,当时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们国家军国主义的错误,我只是感到,我的祖国需要被拯救!日本正处于极度的危难之中,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我必须站起来,保卫祖国!”讲到这里,田中老虎显得情绪激昂,他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那个时候,我简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对我来说,美酒变成了酸水,美女也变得冷冰冰,我的一切精神,早已回到了祖国,我的所有想法,只有一个——为国效力。我听说了有一条效忠祖国的康庄大道,神风陆战队在招募队员。神风陆战队命名为“神风”的由来也很传奇。13世纪,忽必烈率领元军远征日本,然而出师不利,但他并不是被日本人打败,而是被台风摧毁。忽必烈不重视气候对战争的影响,选择台风多发的季节进攻日本,结果使元军成为台风的受害者,导致十几万人丧生。而这次台风则被日本人认为是神风,保佑日本免遭灭顶之灾。我告诉我自己,这是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路——没有嘉奖,必死无疑,或许是自杀。不过,一个人的死,能够让敌人付出巨大的代价,这就是神风陆战队的根本宗旨。对我来说,这支队伍意味着个人最高的荣誉,是最伟大的英雄壮举。那时候,我已经接近40岁,我已经活够了。我觉得,如果非要派人去为国而死,我愿意代替年轻人去死,毕竟他们还年轻。其实,神风陆战队的策略很简单,就是让每一位队员都学会驾驶飞机。但是,他们所驾驶的飞机往往是有去无回的废旧飞机,其实就是相当于一颗人肉炸弹。一旦你上了战机,需要决定的就只剩下攻击目标。到底是想攻击一艘战舰,或者是直接攻击那些对你的祖国发动攻击的战机,与他们同归于尽……在敌人的舰队编组上空盘旋,找到他们的作战甲板,找到指挥中心,然后俯冲下去,启动装载的炸弹,最后把自己的飞机作为最后的武器……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关注大桥或者水运线,因为这些地方的军事布防都非常严密,还没有靠近就会被击落。那样就毫无成效,那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我们一般都是直接冲向最容易受到攻击的作战甲板,你明白吗?有去无回!”

田中老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从他的表情判断,他已经回到了久违的战场。其实对于邦德而言,这种感觉并不稀奇,他也是二战的亲历者,而且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中校。对于邦德而言,他也常常会进入自己的记忆森林,沉浸其中而不能自拔。对于任何亲历过二战的军人而言,那段岁月,都是难以磨灭的永恒记忆。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女侍者就给他斟满清酒,然后微微鞠了一躬。邦德对田中说:“田中兄,你继续!”

“我强制向日本宪兵队递交了辞呈,然后回到日本。我多多少少利用贿赂的方法加入了神风陆战队的飞行中队训练营。你要知道,要加入这个中队是非常困难的,何况当时我的年纪已经那么大了。其实当时,全日本的青年,都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效忠天皇。就在此时,我们被要求从飞机中跳出去,还被强制驾驶更难操作的飞机——樱花机。其实这是一种基本上由木头制造的小型飞机,但是在飞机的鼻翼部分,却搭载着一千磅的炸药。这种飞机其实相当于一种飞行在空中的炸弹,连引擎都没有配备。一般情况下,这种飞机都是搭载在大型轰炸机上,然后由轰炸机的腹部发射出去。飞行员只能通过一根简单的操纵杆控制飞机的方向。”

说到这里,田中老虎抬头看了看邦德。他说:“邦德君,我可以告诉你,对于神风陆战队的队员而言,能够看到自己的战机在敌人中间爆炸,那是一件最美丽、最庄严的事。这些年轻的神风队队员穿着全白的衣服,脑袋上系着古老的勇士常常戴着的那种头巾,上面印着效忠天皇和日本国旗的图样。他们无比欣喜地登上飞机,就好像他们是去参加一次初恋的约会,即将拥抱他们心爱的恋人。而其实,他们最终拥抱的不过是死亡!伴随着飞机的轰鸣声,飞机引擎的呼啸声,他们被投入到夜幕中,又或者是投射到黄昏的夕阳中,他们对着遥远的目标俯冲。这些目标或者来自间谍的情报,或者是从敌军的电台拦截获得。他们就好像飞向祖先所在的天堂,事实上,他们确实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祖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也不可能被俘获!”

“但是,你们的神风陆战队到底完成了多少使命?当然,一定程度上,你们震慑了美国海军舰队,当然也包括英国。但是你们失去了成千上万年轻人,这么做值得吗?”

“值得吗?我要说,这一定是日本二战历史上最值得书写的壮丽篇章!你知道吗?二战历史记载,神风队破坏了两百七十六架海军战机。而事实上,这个数量是三百二十二架。这是日本的骄傲!”

“但是你至少应该庆幸,在你被派出去执行自杀袭击任务之前,日本就宣布投降了,不是吗?”

“现在回过头去想想,也许吧。邦德君,但是你要知道,那是我最珍视的一个梦想,直到今天依然如此。我常常梦想能够在朝霞中冲进熊熊战火,引爆炸弹,看着那些敌人像仓鼠一样四下逃窜,逃进避难房或防空洞。我的战机冲上了甲板,敌军舰艇剧烈摇晃,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敌军舰艇的作战指挥系统和战斗设备被一举消灭。而这,都是我一人之功!”

“可是,我想,那个司令长官大西泷治郎中将,神风行动的发起者,最后不是自杀了吗?就在日本宣告投降之际!”

“这是很自然的。而且他是以一种最荣耀的方式自杀的。当你选择自杀的时候,你会邀请几个最好的朋友陪伴你,如果到时候你无法完成自杀,就让他们替你完成。最荣耀的自杀方式是切腹自杀,用刀从腹部左边划到右边,然后向上划到胸腔肋骨。但是即便如此,我们的中将并没有马上死亡。他凝视着自己的内脏,静静地谢罪。最终,一天之后,他才死亡,他保持着最庄严的姿势,以表达对天皇最诚挚的歉意。”老虎的手在空中比画了几下,“当然,我不希望我的话会糟蹋你的晚餐。我知道,我们日本最荣耀的习俗和传统,在你们敏感的西方人看来,好像还是很难以接受的,对吧?好了,先不说了,让我们先享用美味吧。龙虾来了,这可不是什么高贵的动物,开吃吧!”

漆器的盒子里装着米饭,酱汁里是生的鹌鹑蛋,旁边还摆着一碗海带片。然后,他们的面前,各摆上了一盘子大大的龙虾。龙虾被放在一个碟子上,鲜红剔透。龙虾的头部和尾部被雕上了精美的图案,而中间是片开的新鲜的虾肉。邦德用筷子去夹。突然,他猛地一惊,把筷子缩了回来,心里怦怦直跳。他惊奇地发现,那个龙虾正爬出那个盘子,它的触须摇摇摆摆,它的足踉踉跄跄,蹒跚地爬过了桌子。

“天哪,老虎,”邦德目瞪口呆地大叫道,“这个该死的东西竟然还活着!”

老虎嗤之以鼻,哼哼地说:“真是的,邦德君,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一次次失败,每一次考验和测试,你都表现得一团糟。我真希望在接下来的旅程中,你能有点进步。现在,开始吃吧,不要再那么娇里娇气的。这可是我们日本最名贵的一道珍馐!”

詹姆斯·邦德讽刺地鞠了一躬,针锋相对地说:“哦,是我不对!我犯了一个错误!我脑子里一直想着,作为日本最荣耀的龙虾,应该是不会同意让人活着把它吃掉的吧?活着在你们日本,那可是顶耻辱的事情。对不起,我不该想这些没有价值的事情,对吧?”邦德说完,忍不住偷偷地笑出声来。没想到,这回他巧妙地回击了老虎和他的龙虾珍馐测试,真是让邦德高兴。

“你很快就会适应日本的生活方式的!”老虎也被邦德逗乐了,亲切而优雅地说。

“说实话,只是你们对待死亡的方式,让我多少觉得有些震惊。”邦德也温和地说。他举起酒杯,让女侍倒满清酒,借着酒劲,他想鼓足勇气,尝一尝这些日本的珍馐。他吃了一口龙虾,再吃一口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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