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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忍者训练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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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老虎和邦德在一条林荫大道驻足,只见这条大道宽阔而悠长,两边栽种的是巨大的日本柳杉,浓荫蔽日,凉爽宜人!在这条大道上,脚步匆匆的,是前来朝圣的人们。因为这条大道,通往的正是著名的、日本神道教的太阳神庙。田中老虎和邦德脖子上挂着照相机,完全就是两个观光者的样子,这伊势湾的风光,委实让人迷醉。海湾的神庙,是日本最著名的神庙之一。老虎说:“好了,你现在已经慢慢上道了,至少你已经开始观察周围的景致和身边的人物了。这很好,你尤其要注意每个人特定的行为方式。你看路上的人,都在讨论着去祭拜太阳女神。那一定很有意思,去吧,你也去祈祷祈祷吧。不过千万不要让别人注意到你,能做到吗,邦德君?”

邦德沿着光秃秃的道路往前走,走过了一道宏伟的木质拱门,进入了神庙的广场。这是明治神宫的入口处,有一座很大的鸟居,据说是用桧木制成。鸟居意为进入神社之门。两位朝圣者,穿着红色的和服,带着黑色的头盔,显得很奇特。邦德在神庙前鞠躬祈祷,俨然一副朝圣者的姿态。那两个奇装异服的朝圣者就站在那里看着邦德。邦德丝毫也不在意别人的眼神,虔诚地掏出一枚硬币,向空中一抛,嘴里还念念有词。突然,他伸出双手,把硬币接住,然后另外一只手响亮地拍了上来。他把双手慢慢拿到眼前,露出一条缝,看到里面的硬币,嘴角浮现出一丝祈祷后的满足的笑容。最后,他双手合十,向神庙再次鞠躬,然后毕恭毕敬地退了出来。整个过程,他显得无懈可击,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完全就是一个日本香客的样子。

“你做得很好,”田中老虎赞赏地说,“我观察了,没有一个香客注意到你。也就是说大家都没有刻意关注你。不过下次,你拍掌的时候要最好拍得再响亮一些。因为这意味着,你在吸引神灵和祖先的注意,希望他们来到神庙,为你增加福祉!明白了吗?这样,他们就会更加注意到你的祈祷!老实说吧,刚才你都祷告了些什么,许了什么愿望?”

“我想我恐怕什么愿望也不曾许下,老虎兄,说老实话,我刚才所有的精力都集中于如何记住整套祈祷动作了,我真怕搞错了动作的先后顺序!”邦德怯怯地说。

“女神会注意到你的祈祷的。下次她一定会保佑你更加集中精神,保佑你绝对不会忘记任何动作,也不会搞错动作的顺序,哈哈。现在,让我们回到车里去吧,我们要去参加另一场仪式。这场仪式你也可以参加。快点走吧。”

邦德显得有些好奇,跟着田中,往神庙外面走去。

在鸟居的外面,车子停在那里。那是日本神社的牌坊,很宏伟,很精致,人们都喜欢在这里合影留念。这时候,一辆大型游览巴士在牌坊前停了下来。成群结队的学生从车上鱼贯而下,导游大声呼叫着自己的队员:“这边!这边!这边!”然后她还指挥自己的司机把车倒进车位去。那些兴高采烈的女学生一律穿着深蓝色的学生制服,下面穿着黑色的高筒棉袜。男学生则打着领结,穿着帅气的日本男生制服,带着两条杠的制帽,显得英俊而潇洒。田中老虎从人群中辟开一条道路,邦德紧紧地跟在后面。当他和邦德淹没在人群中之后,老虎显得很高兴,他回过头问邦德:“你注意到什么了吗,邦德君?”

“一群漂亮女孩子!可是她们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年轻了啊!”

“错了,错了,我说的不是这个。如果是在昨天,她们一定会用手捂着嘴巴,小声说道,看,那是一个外国人!可是今天,你看,她们根本没有认出你是个外国人。你外表的变化还是小事情,关键是你现在的气质已经越来越像日本人了,这一点非常难能可贵!很显然,你在行为举止上进步了不少,你现在简直就像在自己的家乡,很从容,很自在。我很高兴看到你的进步。”说到这里,老虎露出了旭日般灿烂的笑容,“看吧,我田中的训练,也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愚蠢而无用吧。”老虎得意扬扬地继续说道。

松阪,是到古京都的必经之地,穿过连绵的群山,一座座村落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他们要去的目的地就是老虎所说的那个仪式的发生地。只见他用命令的口吻对临时雇来的司机说了些什么,司机果断加快了车速,朝一个高地疾驰而去。在一个高大的如同饲养场的建筑前,司机停了车。这里位于当地的后街,不是很繁华,但是静谧中也透露出几分恬静,邦德还挺喜欢这个地方。不过,一下车,一股刺鼻的气味让他有些反胃,那是牲畜的粪便发出的酸臭。牧场的主人,远远地迎了上来。那是一个有着苹果般面颊和一双睿智聪慧眼睛的男人。那男子远远地朝他们打招呼。这股子热情劲儿让邦德想起了苏格兰或者蒂罗尔的牧场主。一见面,老虎就和这个人长谈了一番。然后,这个男人看着邦德,眼睛里发出闪闪的亮光。他马马虎虎地鞠了一躬,然后领着大家进去。进到里面,邦德感到非常凉爽,终于没有了太阳的炙烤。在那里,一大排石槽一字排开,肥硕的肉牛在反刍着草料。一条灰色的小狗淘气地舔着牛鼻子,肥牛偶尔回敬似的和小狗互舔。真是一派祥和的农场景象。牧场主打开了栅栏,似乎对其中一头牛说了些什么。那头牛懒洋洋地站了起来,一步三晃地从牛栏里走了出来。它那纤细瘦弱的腿似乎在微微抖动,邦德心想,这一定是一头没怎么锻炼的牛吧。只见那头牛摇摇摆摆地走到太阳底下,一脸茫然,甚至带着些许敌意地看着邦德和田中老虎。这时候,牧场主拖出了一大箱子啤酒。他豪爽地打开了一瓶,递给邦德。老虎不容分说,专横地命令道:“去,让那头牛把这瓶啤酒喝掉。你去喂给它喝!”

邦德拿着啤酒,一步步逼近那头牛,心里七上八下,战战兢兢。说实话,给牛喝啤酒,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还要他亲自去喂。邦德发现,那头牛抬起头,嘴巴一直在咀嚼。突然,它的两眼泛出微微的光芒,张开正在咀嚼的嘴巴,流出黏黏的口水,似乎有点儿馋。邦德把酒瓶子塞到牛嘴里,开始灌酒。这头牛好像很享受,竟然连瓶子都想吞下去。邦德吓了一跳,本能地退后了几步。不过那头牛好像并没有恶意,还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邦德的手。似乎在感谢邦德的啤酒。邦德这下呆呆地站在那里,一脸诧异和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实话,现在的邦德已经习惯了老虎的种种鬼把戏。他决定,不能让老虎给看扁了。所以这次,他一定要尽量表现完美一点。不管这次老虎想测验什么,他都一定要沉着应对。

这回,牧主给了邦德一瓶水一样的液体。老虎说:“这是生松子酒,是一种非常烈性的白酒。现在,你含上一口,要满满的一口,然后你把酒喷到牛背上。接着,你需要做的就是给这头牛做一下按摩,让这些美酒渗透进牛的身体里面去。”

邦德猜想,老虎一定在等着看笑话——如此烈性的白酒,邦德一定会被呛到,然后会忍不住咽下去。真那样的话,邦德一定会窒息,并且无比难堪。邦德心想,一定不能出丑。他锁住喉咙,含了满满一口白酒,紧紧闭上嘴唇,屏住呼吸,这样烈性酒的酒气就不会从他的鼻腔冲击去。他用手微微擦了一下嘴唇,他的嘴唇已经被烈酒弄得有些麻,而且嘴角上也渗出了几滴白酒。那头牛精神正亢奋,迷醉地低下了头,眼睛里充满了战斗的欲望……邦德使出全身力气,把口中的白酒喷射到牛背上,然后开始给牛背做按摩。刚才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牛,突然好像触电一般,接着就听话地享受邦德的按摩。这时,邦德退后了几步,没好气地说:“现在怎么办?接下来这头牛将会为我带来什么吗?”邦德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他觉得田中老虎是在捉弄他。

田中哈哈大笑起来,把邦德的疑问翻译给了牧主听。牧主听后也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带着几分尊重地看着邦德。这个时候,田中老虎向牧主付了钱,他们又站着聊了好一会儿,似乎都很高兴。不一会儿,田中带着邦德回到车上,牧主鞠躬道别。直到现在,邦德依然不明就里,只能任由老虎支配。车子开向了一个古朴的村庄,他们被迎进了一家别致整洁的酒店,这里一尘不染,光洁明亮,简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甚至有几分神圣和神秘。相信,老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邦德只需静观其变就好。他们坐在豪华的西式椅子上,美丽的侍女给他们斟满了清酒,这格调,既有点儿像西方,但其实质,又完全是日本式的。可能是刚才感觉到受到了戏弄,邦德拿起一杯清酒,一饮而尽。又或许,刚才的白酒残留让他很不舒服,需要一口清酒,来去除白酒的味道。借着酒劲,他向田中老虎叫板道:“田中,现在你该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田中老虎看起来很自得,也很高兴,他得意扬扬地说:“你一会儿可以吃出一切真相——世界上最嫩滑、最美味多汁的牛肉。算你有口福,毫不夸张地说,这种牛肉就是在东京最有名最昂贵的饭店,你也吃不到。这牛肉是我一个朋友的专利,刚才那个牧场就是我朋友的,那个牧主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刚才那个牧主可是一个好人,是不是?至少他对他的牛是非常好的。他每天要给他的牛喂四品脱的啤酒,然后用白酒给牛按摩。这些牛每天都可以享用到营养的燕麦粥,而不是只吃些草料。对了,忘了问你了。你喜欢吃牛肉吗?”

“不!”邦德觉得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戏弄,语气中一股无名之火喷薄而出,“我很讨厌吃牛肉!”

“那真是太遗憾了!”老虎说,不过他的表情却一点儿遗憾之情都找不出来,“你知道吗?你即将吃到的是世界上最好的牛排。当然了,现在这种牛排在阿根廷还是可以找到的。不过你要知道,阿根廷和日本的距离相当遥远。在日本,要吃到如此精致的牛排,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过,这顿牛排是你自己赚到的。刚才那个牧主可是对你印象颇为深刻啊。他说,你对他的牛,可谓鞠躬尽瘁,实在是很让人动容!所以没有谁能比你更当得起这份牛排了。”说完,老虎又哈哈大笑起来。

“可是这些又能证明什么呢?”邦德一脸苦恼地问,“下午又有什么光荣的任务在等着我呢?”

就在此时,牛排被端了上来。旁边是各种小碟子,装着各种蘸料和浓汁。其中有一盘鲜血酱汁,这让邦德难以接受,他断然拒绝了这味调料。但是,这个牛排确实很嫩,用餐叉就可以切断,这和邦德原来印象中的牛排还真有点儿不一样。老虎呢,早已经在贪婪地咀嚼着。

“我将带你去我们情报机构设立的一处秘密训练基地。”田中整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这处秘密训练基地建在深山老林中,挂名中央登山学校。虽然我们在这里主要进行秘密训练,用更加严酷的手段培养特工、间谍人员,但是,这里地处偏僻,社会上鲜有人知。即便周围有些民众知道这所训练营,也往往并不会作过多评论。在这里,日本最严酷的忍术是最基本的训练课程。忍术,顾名思义,就是袭击术,或者隐身术,这是一种神秘残忍的必杀技。这也是日本古代武士道中最隐秘、最奏效的神秘武技。你将看到很多进行这方面训练的人,他们至少要掌握十八种武士道武技,才能从这里毕业。他们现在正在化身为忍者,这是日本最特殊的群体。几个世纪以来,忍者专门从事情报、间谍、暗杀、破坏等秘密行动,让人闻风丧胆。你可以看到能在水上行走的水上漂,能飞檐走壁的人,他们几乎无所不能,因为他们将来最可能从事的工作就是杀手,所谓杀手,不杀掉对手,那他就必死无疑,要么被杀,要么自杀谢罪!当然,你也可以看到,他们借助一些简单的工具,比如一根空心的秸秆,就能够在水面以下潜伏达一天之久。当然,还有一些别的独门秘技,都是你闻所未闻的。不过,这些忍者并不是天生神力,也不会像传说中那样拥有超人的力量,像鬼神一样。他们的所有本领,都是通过残酷的训练得来的,可谓十年磨一剑。很多忍者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包括身体受到了极大摧残。不过,纵然如此,忍者的奥秘直到今天,依然是被严格保守的秘密。忍者的武技分为不同的家族和门派,各个家族和门派之间很少沟通,互相保密。武技的传承一般以家族为单位,口传心授,代代沿袭相传。因此,外界很少有人能够习得此术,甚至根本无法一窥其中奥秘所在。所以忍者就被传得神乎其神!目前日本的忍者主要分为两大门派,一是伊势忍者,一是户隐忍者。由于我们的势力强大,所以我们的训练营打破了原来忍术的门派芥蒂,高薪聘请了各派高手作为教练。怎么样,你是不是跃跃欲试呢?相信你对这所训练营一定很感兴趣,那么我们赶快去看看吧,说不定你还可以学到不少必杀技呢。你知道,我的队员,从来都不允许携带枪支或者可见的武器,他们常常都是赤手空拳,或者只携带一些秘密的武器。这是因为,在中国、朝鲜、苏联,如果情报人员被发现携带武器,那么一定会被治以重罪。但是,从我们的训练营出来的特工人员,本来就不需要枪支或者明显的刀具等兵器。他们上天入地,遁形隐身,无所不能,可以杀人于无形之中。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他们随身携带的常常不过是一些文件材料,一小节锁链,这些小东西很容易开脱罪名。你明白吗?”

“是的,这听上去很有道理。我们也有类似的专门培养突击队员的训练学校,他们必须赤手空拳,且直接隶属总部,专门执行重要任务。不过,据我所知,日本武技都是很难掌握的,需要经年的刻苦训练,比如说柔道和空手道。田中,你的柔道段位是不是很高?”

田中老虎一边回忆,一边剔着牙齿。“不算很高,黑带七段。我从来没有达到红带,那是八段到十一段的高段位。要达到红带,意味着你必须放弃所有其他活动,放弃日常生活。其实,习武的目的究竟何在?难道只是为了达到更高的段位吗?还是一辈子都待在东京的柔道道场里,沾沾自喜于自己的武技!当然不是,只有傻子才会满足于此!那是武痴或者武疯子干的事情,我田中老虎可不想这样。”田中老虎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啊呀,如果我的生命中没有清酒和女人,那么,我还不如去死算了。另外,如果我空有一身武艺,却只知道与人比试,而不能到社会上去发挥作用。在我有生之年,我都不能实践自己的武艺,去抓个抢劫犯,或者制服一个杀人犯,又或者降服那些带枪的刺客,那该多么糟糕!而在柔道的最高境界里,现实的人生是很模糊的,他们已经进入了另一个空灵的世界,有点儿像艺术或者哲学中所讲的化境。大约只有虔诚的教徒和伟大的艺术家,比如芭蕾舞演员,才能理解这种化境。这显然不适合我!”

汽车在开阔的、尘土飞扬的道路上疾驰。邦德出于职业的本能和敏感,朝汽车的后视镜看了看。他这无意之举,竟然有所发现。他注意到,就在他们车后的不远处,一辆摩托车紧追不舍。当他们的汽车钻进小路准备进山时,那辆摩托车也跟了进来。邦德意识到这其中定然有些不正常。他把自己的观察告诉了田中老虎,并提醒田中小心为好。然而老虎耸耸肩,心不在焉地说:“邦德君,你多虑了!也许那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又或者他本来就与我们同路。如果他是别有用心的人,我只能说,他选择了错误的时间和地点来跟踪我们!”

那座秘密训练基地采用了日本常见的飞檐斗拱建筑,和日本风光照片中的差不多。它坐落在山峦之间,那里一定是古代的咽喉要道。因为在路口对面的黑色的花岗岩屋顶上,邦德赫然发现一门古代的铁炮。这给这个地方涂抹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色彩。

他们在基地外的护城河边停下了脚步,沿着一段木头栈道,他们小心翼翼往前走,跨过满溢的护城河,他们来到了基地的入口。田中老虎出示了通行证,那个守卫就深深地鞠了一躬,嘴里说着客套的欢迎词。那个身穿便装的守卫吹了一声口哨,从那座高耸入云端的宏伟建筑的顶端,传来阵阵钟鸣。在院落里,邦德发现这里是那么古旧,斑驳的墙壁油漆已经完全脱落,木质的回廊和柱子似乎都不足以支撑起这个宏大的建筑。慢慢地,车停了下来,大家从车上下来后,邦德感到一阵清爽的空气灌入肺中,这让他觉得心旷神怡。一群身穿短裤、脚穿运动鞋的年轻人从古堡里跑了出来,列队欢迎他们。他们的队伍前面,端端正正站着三位年长者,这也许就是他们的教练。老虎从车里走了下来,大家都向他鞠躬行礼。邦德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个场面倒是有点儿像黑帮老大巡查。他跟在老虎后面,礼貌性地鞠躬回礼。田中老虎和那几位长者简单地打了个招呼,然后老虎走向其中一个中年男人。那个人应该就是这里的头儿,听见老虎似乎在训话,那个男人就一直毕恭毕敬地回答:“嗨!”这是日本的下级对上级最常用的词汇,意思是好的,但是用日本话说起来,显得特别有劲,也显得特别干脆。能够表达出对上级绝对地服从。那个中年男人最后说:“嗨,田中君!”然后他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些年纪不过在25到35岁之间的年轻人,下达了一个命令,那些人就列成一队。那个男人好像在叫号码,叫完之后,六个人齐刷刷出列,然后整齐划一地跑进了基地中。邦德一头雾水,不过他意识到,好戏就要上演了。

老虎向邦德解释道:“这是我派出去的一个小分队,他们要稍微伪装一下,然后顺着我们的路下山埋伏。如果有人胆敢跟踪我们,他们就会带他回来,接受我们的审问。所以我刚才告诉你,如果有人在跟踪我们,他一定是选错了时间和地点,哈哈。好吧,现在让我们去参观一下这里的武技展示吧!”

老虎继续发布了一些命令,剩下的队员就两两一组分散开来。邦德紧跟着老虎,主教练把他们带到旁边的辅路上。这个过程中,老虎一直在与那个教练亲切地交谈,就好像他们是多年的好朋友一样。他们还热烈地讨论,看得出来,老虎也是一个行家里手。大约一刻钟后,城墙上响起了清脆的口哨声,这应该是他们的命令。突然,十个人从旁边的树林蹿到老虎他们的左侧。邦德被这飘忽不定的行踪震惊了,如果他们要取人性命,完全是轻而易举的。只见这些人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色的衣服,头上还戴着黑色的头罩,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而且也只是在面罩上开了一条细缝。这么严实的装束,谁也无法辨认出到底来袭者是谁。他们跑到护城河边,踏在一块椭圆形的轻质木板上。这块木板有点儿像滑水板或者冲浪板,但是显然太小了,而且抛光度不够,并且过于简易。更何况,护城河的河面上可没有风,也没有浪,那么小一块板子,也根本无法承载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不过,那些黑衣人就像一道道幽灵,踏着木板在水面上划过,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了高墙下面。那是一道黑色的花岗岩城墙,在那里,他们丢掉木板,拿出了一段绳子,和一个小小的金属岩钉。邦德惊奇于他们紧身的黑色衣服里,竟然还可以藏得下这么多东西。紧接着,他们就像一只只黑色的蜘蛛,迅速地沿着墙壁攀缘。邦德心想,这就是所谓的飞檐走壁吧。

老虎转向邦德,说:“你要知道,这是夜行。过不了多久,你也会遇到这样的挑战,你必须趁着夜色爬上高墙。注意绳子末端那个铁钉,他们必须准确地把它抛到岩石之间的缝隙,作为支撑。但是,这也只是在特殊情况下使用,因为那样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徒手攀缘。”这时候,教练跟田中老虎耳语了几句,然后指了指高墙上的一个队员。老虎同意地点了点头,他对邦德说:“你注意到了最后的那个人吗?他的体能已经透支了,教练说,他很快就会掉下来。如果是实战,掉下来就没命了!”田中老虎严肃地说。

那些攀缘的人眼看就都要到达两百英尺的高墙顶端了,仅剩下几步之遥。就在这时,最后面的那个人一脚踩空,高高扬起自己的手臂,希望能够抓住一个东西,或者保持平衡,但这一切都是徒劳。他惨叫了一声,显得很害怕,摔了下来。那个人脸朝下掉了下来,邦德注意到那个人脸上被黑头罩围着,什么也看不清,但那里面的表情一定是无比害怕的。在下坠的过程中,他被突出的树枝撞击了一下,这减缓了他下坠的速度。最后,他跌入了静静的护城河中,溅起朵朵水花。教练小声咕哝了几句,似乎在表达他的失望和不满,然后脱掉了自己的衬衣,沿着辅道一阵飞奔。然后跨过辅道的围栏,一个纵身鱼跃,跳入水中,那高度足足有一百英尺高。真是艺高人胆大,邦德简直叹为观止。这一跃真是堪称完美,教练敏捷而迅速地游向那个落水的队员,那个人身体向下,面部浸在水里,对此,邦德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也许老虎已经看出了邦德内心的担忧,转过身对邦德说:“这是常有的事情!无论如何,他都将失去这个队员,不论是死是活,这个人都无法再待在训练营了。现在我们到里面去吧,看看攻城大战。入侵者已经翻过城墙,马上就要和守城者厮杀了,他们将使用剑道,就是用竹刀打斗。不要再难过了,这里就是这么残酷!今天的残酷是为了让他们将来不被伤害。”

邦德最后看了一眼教练,只见他正在用麻绳捆绑那个死去队员的尸体。这个尸体会在河滩上的丛林中被掩埋,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邦德觉得心里很难受,他甚至希望在接下来的棒术格斗中,老虎的学生们会以失败告终,这样他的残酷训练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可是真的会如邦德所料想的那样吗?

在庭院中,邦德发现,那些年轻人,两两一对,激烈地打斗着。他们手持竹刀,凶狠地朝对方挥舞着,自己则躲闪着避免被攻击,这暴虐的格斗让邦德简直难以呼吸。他们挥舞着竹刀,双手握住竹刀,深呼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把棒子戳出去,似乎在戳一柄长枪。近身格斗的时候,他们就用尽一切可能的攻击手段,甚至用头去撞击对方,弄得头破血流。突然,有一个场景让邦德大惑不解。一个人重重地攻击另一个人的腹股沟和阴部,但对方却纹丝不动。邦德知道,对于男人而言,最脆弱的地方无疑就是腹股沟和阴囊,这里受到打击,将会导致巨大的疼痛。很多人因为这种疼痛难以忍受,最后竟会放弃抵抗。那么为什么那个人能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真是太奇怪了!

邦德问老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老虎的两眼放光,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格斗,似乎没有注意到邦德的问题。邦德就立即追问了一遍,老虎有些不耐烦地让邦德好好看着,等以后再向他解释。

就在这时候,防守的一方显然已经占据了优势。场面可谓惨不忍睹:那些黑衣人有的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有的陷入昏迷,没了知觉;有的头破血流,捂着头大声喊叫;有的眼睛都被戳瞎了,鲜血直流;还有的捂着肚子和腿,好像肚子被捅破了,腿也被打断了……这简直就是一副变相地狱图!邦德真的很想快点结束这场打斗!

突然,一阵刺耳的哨声传来,那是教练发出的终止命令。毫无疑问,防守一方胜利了。这时候,几个医生模样的人手忙脚乱地查看伤者的伤情,然后照料他们,把他们抬离现场。那些伤势不重的人都站了起来,大家互相鞠躬,退出了场地。最后他们聚拢起来,深深地朝着田中老虎鞠躬。老虎在队伍面前趾高气扬地做了一番简短而有力的讲演,他指出了大家的精神可嘉和不足之处,俨然就是一副残酷的教练模样。随后,他侧身告诉邦德,过一会儿会有一个庆祝会,到时候邦德就可以近距离和这些忍者接触了。邦德被带到基地里喝茶休息,然后在田中老虎和教练的指引下,他参观了忍者的武器装备。这些秘密武器包括风火轮——锥形的铁轮,形状有点儿像小小的硬币,但其实却是致命的暗器。忍者握住其中一端,用力甩出,风火轮高速旋转,可直接击中敌人的要害,让敌人顷刻之间丧命。此外还有一种武器,末端是锋利的铁链,连接着一个链圈,有点儿像南美洲牛仔的套牛绳,但是这个东西的威力却不容小觑,谁要是被这个东西套中,一定会丧命。此外还有锋利无比的铁钉,长得有点儿像水生的菱角,把这种东西洒在地上,就能够减缓敌人的行进速度,刺伤敌人的足底。这对于那些赤足的敌人来说,更是致命的武器。邦德想到过二战时期,为了阻止德军的进攻,在地上洒满倒立的钉子,只不过那种钉子更大,而忍者使用的更为精细。对于这些武器,邦德简直不敢相信,他们怎么想得出这么多致人性命的花招呢。此外,还有一些武器叫人更加难以置信。如可用于水下呼吸的空心竹筒,有了这个东西,忍者可以在水下生存超过一天一夜的时间。邦德在加勒比海泅渡的时候,用过相似的装备。但是要在水下待那么久,邦德肯定做不到。此外还有各种铜制的护具,还有手套,上面布满了锋利无比的铁钩,既是一件护具,也是致命的攻击性武器。此外,还有用于飞檐走壁的铁钩;还有许多用于进攻和防御的暗器或者遁形隐身的火药。一颗小小的遁形弹药,只要往地上一投掷,忍者就能乘机逃脱。

邦德一边看,一边对这些东西发出情不自禁的赞叹声和惊讶声,他不禁想起二战时期,苏联发明的一种秘密武器,在对阵德国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那是一种氰化气体手枪,攻击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死者也不会有任何外伤。医生诊断只能显示受害者是死于心脏衰竭,谁也不会怀疑是被人谋杀,更想不到是死于一种特殊的手枪。忍者的那些武器不正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就在邦德觉得叹为观止的时候,老虎则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似乎在说:“看,我们的忍术,可不一般吧!”

他们走出博物馆,回到庭院中,这个时候,伪装小分队的头儿回来报告说,他们发现了摩托车的踪迹。不过那辆车在距离城堡一英里的时候掉头回去了。他们一直往前追,但是没有发现更多踪迹,所以就回来了。

邦德觉得这个忍者训练学校实在是太厉害了。他和那些忍者告别后,就与田中又踏上了返回京都的旅程。一路上,邦德思绪万千!

“邦德君,你觉得我的训练学校如何?”田中老虎打破了沉默。

“我觉得很不错!我可以想象,他们所学习的技能都将派上大用场。不过,我想,如果他们被抓住,他们的夜行服,还有那些暗器,那么奇妙的装备,就会像枪械一样,成为他们的罪证。到那个时候,该怎么办呢?不过,说实话,他们飞檐走壁的本领确实太厉害了,而且他们爬墙的速度真的太快了。所以,我想,如果夜间擒拿小偷,这些人可比那些骑着自行车、拿着警棍的巡警们要管用多了!如果是我的话,对付这些忍者,我一定要拿一根长长的棍子作为武器,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不能让他们接近我!”邦德有点儿揶揄地说。

田中老虎有些不耐烦地咂了咂嘴巴,说:“看来你还是不能理解我们忍术的真意啊。你还是坚持你们西方格斗的那一套。可是,你要知道,如果你在朝鲜,要对付那些穿着像普通农民一样的对手,你的那套光明正大的格斗方式一定会毫无用处的,而且你会死得很惨,信不信?”

邦德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忍者的训练极其残酷,手段极其残忍。而且处处都使用阴招,这在邦德看来,确实不够正大光明,但是在死亡面前,这算得了什么。一天下来,邦德觉得筋疲力尽,他对那个训练中死去的队员感到很遗憾。他自言自语道:“至少在东柏林,这种忍术的用武之地是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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