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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阳县志卷之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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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古鄗李潆禹门甫重修。

文献部艺文:诗、奏疏、策略、记、序、传、碑铭、祭文。

滋阳县志卷之四下文献部

艺文

田家杂兴

唐,兖人,储光义,御史。

钟桑百余树,种黍三十亩。衣食既有余,时时会宾友。夏来菰来饭,秋至菊花酒。孺人喜逢迎,稚子解趋走。日暮闲园裹,圃圃荫榆柳。酪酊乘夜归,凉风吹户牖。清浅望河汉,低昂看北斗。数瓮犹未开,来朝能饮否。

登兖州城楼

唐,襄阳,杜甫,工部郎中。

舆地广记:隋大业二年,改兖州为鲁郡。唐武德克徐圆朗,复日兖州。天宝元年又改鲁郡,至乾元元年,复为兖州。今日兖州,当是开元三十三年,公下第复游齐、赵时所作。壮游诗所云忤下考功第,放荡齐赵间是也。

东郡趋庭日,南楼纵目初。浮云连海岱,平野人青徐。孤嶂秦碑在,荒城鲁殿余。从来多古意,临眺独踌躇。

兴任城许主簿游南池

杜甫。

任城,隋属兖州。唐志任城为兖州紧县,此公游齐、赵、至兖时所作。

秋水通沟洫,城隅进小船。晚凉看洗马,森木乱鸣蝉。菱熟经时雨,蒲荒八月天。晨朝降白露,遥忆旧青璮。

对雨书怀走邀许十一簿公

杜甫。

许为任城主簿,在兖州,故邀之。

东狱云降起,溶溶满太虚。震雷翻幕燕,骤雨落河鱼。座对贤人酒,门听长者车。相邀愧泥泞,骑马到阶除。

过鲁东门

唐。李白。翰林供奉。

水作苍龙卧石堤,桃花来岸鲁城西。若教月下乘舟去,何啻风流到剡溪。

过兖州尧祠

唐,李白。

朝策黎眉䯄,举鞭力不堪强扶。愁病向何处角巾。微服尧祠南。长杨扫地不见日,石门喷作金沙潭,笑夸故人指绝境,山光水色清于蓝。庙中往往来击鼓,尧本无心尔何苦,门前长跪双石人。有女如花日歌舞。

拜尧祠

宋,苏州,范仲淹,学士。

千古如天日,巍巍与善功。禹终平洚水,舜亦致熏风。江海生灵外,乾坤揖让中。乡人不知此,箫鼓谢年礼。

谒颜庙诗

宋,罗从彦,翰林。

山染岚光带日黄,萧然茅屋枕池塘,自知寡与真堪笑。赖有箪瓢一味长。

谒颜庙

明,长洲,徐源:都御史。

废井荒原古庙高,昔贤曾此伴箪瓢。经祠剩有碑遮眼,过巷犹余草没腰。一室当时非困苦,寸腔千古识英豪。林云鲁有三家富,故国无缘觅草蒿。

谒陋巷诗

明,黎阳,王在晋,尚书。

箪瓢甘自适,遗井洌堪尝。境彻乐常足,神潜坐亦忘。屡空窥圣域,陋巷有宫墙。鲁璧远堪并,千秋共一堂。

赠节妇狄诗

东莱,毛纪,翰林学士。

乌声雏影伴孤鸾,五十余年苦节难。蒲弃生来宁山水,松枝老去却凌寒。剪残发巳千茎白灰。尽心犹一寸丹。见说旌门褒宠在,汗青留与后人看。

姚江,吴裕,御史。

凤去悲何极,鸾孤志不逾。古松凌雪壑明月。照冰壶灯下勤机杼,女中真丈夫。龙章昭圣泽,四境足欢娱。

过洸河诗

明,河东,薛瑄,大儒。

车转香阿过远山。洸河一夕涨漫漫。蛟龟出没苍茫裹,鸥乌浮沉杳霭间。浩欢每思临碧水,雄才长忆障狂澜。龙门鱼跃波千丈,便有风云出濬湍。

道经沂河诗

明,长洲,吴宽,状元。

四源合一水,古河因以名。望之渺千顷,永日汪然清,荡摇邹峄山。映带兖州城,余波入漕。渠资国功匪轻。疏浚籍水部,来往劳经营。欲渡免舟楫,石堰筑且平。临流一纵步,鱼鳖不我惊。即欲穷其源,何惜此数程。念昔洙泗间,讲业皆诸生。河广岂水然,圣泽惟盈盈。兹游幸沾溉,自庆非徒行。浴沂效前哲,春服亦既成。

登少陵台二首

清,东平,陆丛桂,进士。

峭阁凌𡾓插碧空,葛衣席帽舞天风。何人更缬龟凫秀,有客重瞻海岱雄。工部灵文葱树裹,鲁王宫殿鸟声中。白云送尽繁华梦,惟有山川意不穷。

三伏炎蒸气未收,每从高处想林丘。浮云欲障千层树,凉雨远催六月秋。鲁殿荒时空吊古,杜公去后几登楼。凭高莫问前朝事,为倩西风卷暮愁。

前题

清,永阳和春。

昔羡文雄李杜,今傅赋就曹刘。歌管漫征北里,珠玑应满南楼。

登岳云楼

清,阙里孔兴𬬧。圣裔翰林。

谁输雅致会裁思,构得新亭补旧基。片石崚嶒为藓砌,嫩篁菀萃引云披。恍疑红日隔不远,欲问青天必可期。擛得工夫来一瞬,尽将俗病借斯医。

前题赠邑令赵惠芽。

清,清河,岳大武。

危磴嶒崚接上方,攀登喜借杖藜匡。青徐平野年年绿,海岱浮云岁岁苍。眼底逢人嗟老少,祠前偶众话兴亡。多才令尹真堪羡,肯与诗流延庆长。

登岳云楼

清,金乡,周大选。庠生。

绝调风流快胜游,高陵耸翠冠千秋。闲云漠漠笼幽径,芳草凄凄绕古丘。缥缈余霞辉阜畔,光芒遗䪨炫楼头。当年琴鹤今何在,空向苍苔问去留。

玉河烟柳八景。

清,桐乡,仲弘道,峄县知县。

御沟流水玉河通,柳色人烟一望中。书阁夕阳连幕翠,画楼春晚带霞红。招风落絮飞将尽,听雨鸣鹂语未终。独坐小桥浑欲醉,从驺催赴鲁城东。

石佛灵泉

前人。

停辔垂杨问古泉,澄潭泠泠沛桑田。青枫荫我能忘倦,老桧依人似解禅。石佛袈裟傅自鲁,灵符蝌蚪不知年。昶底有真言勒石,故祷雨辄应。登临罢即还高枕,畏向空山听杜鹃。

兴隆塔影

前人。

峥嵘塔势白云齐,影落灵光古殿低。翠色独凝洙水北,风声遥映岱峰西。碧苔虽蚀开皇字,黄卷犹傅学士题。多少徘徊游子意,凭高闲数暮鸦栖。

舞雩春风

前人。

艳阳天假文章日,舞雩千秋气象同。浅淡桃花红人座,依微柳色缘当丛。何时童冠邀连袂,懒向春风再理桐。为想家山归未得,鲁门怅望峄阳东。

南楼夕月

清,桐乡,仲弘道,峄县知县。

荒苔无复古南楼,胜地空将月影幽。静树参差疑待晓,鸣虫恍惚欲傅秋。浮云不共先生住,细草远同杰句留。遥忆当年登眺意,应知杯酒杜陵愁。

金口秋波

前人。

凉飕七月渡河漘,金口时来一问津。泉壑澜迥声似雨,波涛翠卷叠如茵。清溪照影怀新菊,冷浸侵衫念故人。不是悲秋拟宋玉,西风容易动思蒪。

龙山环照

前人。

诸山明灭望中开,水曲城隈影一水。点缀烟霞趋郡郭,遥看云树人楼台。龟凫多有飞来意,洙泗真堪洄□哉。笑我闲吟尝晚眺,东南隹气若为猜。

泗水流芳

前人。

泗水之来从倍尾,迂回旋鸿郡中盘,潺湲韵接嵫泉响,涓洁清添鲁殿寒,百谷若同沧海赴千秋。尝自溯洄看赏心,圣里流处远,坐对秋波口欲残。

题新嘉驿

明,金陵,沈钟,山东提学。

行来古驿号新嘉,鞍马斜阳兴巳赊。隅命奚童供笔砚,何妨满壁画龙蛇。老怀淇澳千竿竹,渴嗜卢仝七碗茶。却怪学仙人孟浪,空将炉火炼丹砂。

前题

明,寿张,殷云霄,给事。

来车去马纷何定,怀古伤今□莫齐。欲其同心论出处,谩将时事人新题。

明,石泉,潘旦,侍郎。

宦途莫道无人厌,野景悠然如有期。隙地诛茅成小构,平湖引水人芳池。菊花偶负重阳约,秋月空悬千古思。孔孟当年复何事,马蹄南北又东西。

明,冬塘,毛伯温,都御使。

暮止新嘉驿,开门见草亭。石桥依涧曲,池水泛萍青。花竹深诗兴,轺车驻使星。焚香乘独坐,心静欲忘形。

明,余姚,杨抚,副使。

乾坤何地胜,齐鲁此亭新。云暗清渠暮,花明小迳春。倦俗杯独把,吟罢景相亲。便欲忘前路,缘知懒足真。

明,天水,胡缵宗,都御史。

记得杜陵句,乾坤一草亭也斯人不可作,对景眼偏青。舒散须随地,忧勤欲戴星。逍遥聊自遣,容易老吾形。

明,西明,沈教,副使。

一亭茅叠小,四序物萃新。诗字留齐鲁,风烟接楚秦。何当秋夜早,不负酒怀频。镜裹看名业,真湏未老人。

小亭深院落清秋,畔草寒花对晚愁。凫舄不疑逄故侣,药栏端得遂重游。恨无石础移云砌,却有溪桥带月流。迢递故园松菊冷,雪霜道路几时休。

来鹤操

明,锡山,余信,本学训导。

居常爱玩鹤,而未能致家食时,作来鹤操。莅兹东鲁,玄鹤飞集,驯养甚习,感畴昔之怀抱,殆今日之默兆欤。诸生薛永年请刻置于新馔堂之壁。冉冉兮黄鹤,翱翔兮碧落。挥七弦兮疑伫,极予心兮云漠漠。羽袖兮招摇,鹤飞来兮天风海涛。策予马兮林丽,税予驾兮山椒。九转兮丹泽。阳,修翎兮秋月白。泉冷冷兮环佩,振遗响兮丘壑。鹤兮鹤兮,委深谷以相托,挥七弦兮再作。沨沨乎鹤兮,沨沨乎鹤兮。

谒颜庙诗

明,罗璟,洗马。

和粹真如四序春,先师精蕴发躬身。为邦礼乐傅王佐,陋巷簟瓢乐圣人。虹气贯空遗井在,龙纹绕石御碑新。泛容四勿为仁地,千古廖廖愧后尘。

谒颜子庙诗

明,永礼,吕怀。

乾坤干元化,默运故不言,四时迭寒□。天道见节宣。至哉仁圣乐。陋巷挹大贤,克复事斯语。万古开心傅。

审录有感题察院壁。

淳风邈邃古,健讼起奸民。陷阱成呼,吸笞箠任喜瞋。片言谁能折。西浩鲜知因。书手猾如蜮,牌头猛似狺。抱追怜子女。千证走比邻,煆炼炉中火。鲁鱼案上尘,一字关生死。三木苦吟呻,脱网兔何狡,穿墉鼠有神。冤魂瞑白日,怨气干苍旻。鬼哭阴霾起,灾生水旱频。念兹长太息。愧我忝东巡。听棘心徒切,覆盆在未伸。九牛窥浩汗,四境遍咨询。下车垂禹泣,好生广舜仁。咨尔民父母,敬此请书绅。

题新嘉壁诗并自叙万历四十年。

会稽女子失名。

余生长会稽,幼攻书史,年方及笄,适于燕客,佳嗟林下之风致,事负腹之将军。加以河东狮教子,日吼数声。今早薄言往诉,逄彼之怒,鞭等况不箠。乱下,辱等奴婢,余气溢填胸,几不能起。嗟乎!乎!须余笼中人耳,死何足惜。但恐委身草莽,湮没更不没。无闻,是以忍死湏臾,候同类睡熟,窃至后庭。以泪和墨,题三诗于壁上,并叙出处。庶知读之,悲予生之不辰,则予死且不朽。

红衫子半蒙尘,一盏孤灯伴此身。恰似梨花经雨□,可怜零落四时春。

终日如同虎豹游,含情默坐恨悠悠。老天生妾非无意,留兴后人作语头。

万种忧愁诉与谁,对人强笑背人悲。此时莫把寻常看,一句诗成千泪垂。

和韵

明,野叟,施云章。

美人零落泣风尘,不惜明珠掌上身。泪人邮亭千尺土,莫教芳草更生春。

环佩魂归何处游,若耶溪畔路悠悠。生前不作鸳鸯梦,定化孤鸿陡陇头。

借问萧郎是阿谁,笑啼不解坐生悲。可怜一夕销魂尽,博得千年客泪垂。

又和韵

清,广陵,赵开雍,兖州司李。

雨瑟风凄驿路尘,镜中花影梦中身。清宵冷泪昏黄句,闭尽人间锦绣春。

须识浮生尽幻游,絮飞絮落任悠悠。华清秀骨马崽土,绝代佳人几白头。

脉脉天心问阿谁,数奇命薄总堪悲。不然万古,英向峨眉轻易垂。

又和韵

太原,张淑。

一片花飞陌上尘,随风飘入不由身。巳知此,莫向人前错怨春。

只其白云游,故国关河去路悠。回首可怜追往,花开风落五更头。

楚楚娉阿谁,如花岂识妒花悲,总然血泪浑流□,不得成□一点垂。

□水流芳

崇仁,熊翰,本学教谕。

真乾坤经此水,道统属何人。混此尼山应阶野渡,短枻鼓通津。

龙山环照

前人。

远峰凝淑气道眼,□□□□人,交地风回□□□,心随三喜,□□□□□□□□理参三极。勾萌□□□。

玉河□□

徐州。孙永□,□□□□。

汉左开青眼,隋堤指群眉。千载后夏有万,□□□□蘸春水,阴阴蔽夕晖。湏知彭泽意,莫讶大昌枝。

金口秋波

熊翰。

绵二横金口,潆回洋碧波。源澄沫泗水,功漑人人力秦。天造江声□□武。朝宗知利涉,击楫□□。

石佛灵泉

一泓开地脉,万古露天工。卓锡流寒碧,泥牛感蛰。盈科应不舍,济旱有全功。欲把精诚格,湏将噙蚃通。

兴隆宝塔

孙永祚。

洗心观道化,随俗认浮屠。隐隐隐秋汉,巍巍倚太虚。苦空虽幻梦,知觉亦吾儒。堪破闲机括,方知是广居。

创建在兹社义学,赠社师翟君凤翥。

清,高邑。李潆。本县知县。

明复先生教泰山,高风髣髴著人间。四方执业尊皋,一代文章并马班。袭庆英才今始育,在兹社格直堪颁。惭余碌碌徒鞅掌,为羡青藜恣往远。

李父师前韵和赠翟先生。

清,邑人,尹相荡,文学。

几载宗盟仰斗山,策名高著五云间。春风座上熏兰径,时雨阶前滋笋班。君有朋来人亦乐,主因德重先颁。崇文夫子琴音古,时向公余去复还。

登少陵台

清,邑人,刘兰秀,文学。

南楼遣迹几经秋,大历诗人此地留。偶尔一临成胜,巍然块土属名丘。乾坤古意闲中睹,海岱浮云望收。我亦频来吟兴剧,纵观郢雪句难酬。

再游桃源

前人。

□度游人再一来,桃花有意今开。天涯兄巳,大块文章佐酒杯。两袖清风堪挹赠,十分丽景尽收回。诗成或可酬春色,且不重登旧日台。

和会稽女子前韵

清,山阴,张文钦,本县县丞。

争怜风致绝埃尘,谁道才情果误身。留得邮亭和泪稿,至今圯壁有阳春。

玉质何曾金屋游,狮声吼处恨悠悠。羞看负腹将军面,生匪良缘枉聚头。

命薄红颜待怨谁,不须强笑不须悲。千秋自有怜才者,看取赓诗满壁垂。

壬子宿新嘉驿偶步庭中,凄然作和。

高邑,李皋胤,文学。

邮亭淑女拂轻尘,中夜悲歌惜此身。倘使将军怜弱质,肯教狮吼负青春。

俯首长吁永夜游,可怜薄命恨悠悠。叫沉石上藤萝月,空想姻缘到白头。

可将心事诉阿谁,空坐更阑独自悲。好似长江流不尽,两眶血泪暗中垂。

少陵台次缪仲光韵

清,邑人,张元治。文学。

一樽临眺处,四顾景徘徊。千古高贤迹,群游骚侣陪。泗源波浩浩,凫影势嵬嵬。索句频题竹,酣眠欲籍苔。文章余古碣,风韵上高台。细草垂青缕,各花簇锦堆。白云浮槛外,芳树荫亭隈。老鹤行将子,新篁半出胎。芝兰常馥郁,雨露久滋培。醉起聊弹奕,留欢更举杯。而我躭行乐,闲鸥莫浪猜。

登南楼有怀

清,邑人,马成蛟,知县。

眉峰欲展一登楼,四野平原满目收。树色苍茫浓更淡,云情变幻卷仍浮。青蝉是处吟高柳,白鹭时来啄浅州。所谓伊人勤在望,天南地北各悠悠。

游郭外桃园

前人。

乱红成陈缘成茵,量酒谈诗乐事真。十日晴光山意足,六桥游履草痕新。户临碧水通幽径,帘隐香车想玉人。归去不胜登览意,舞雩台畔又寻春。

泗水桥送客

前人。

伤春客绪梦魂惊,况复烟波鼓棹行。两字功名羁侠骨,百年肝胆见交情。飞花点点临歧泪,黄鸟嘤嘤唤友声。君去莫教回首望,凤凰山外暮云横。

兖城东南乡南砂堆社,有古陋地,村中建关圣帝君庙,阶前二碑,作为门内之屏,勒镌名笔。刘廷振写风雨、老嫩四竹,并各题咏于上。自故明成化八年相傅,至今。

咏风竹

刘廷振,湖广□□。

南郭先生器宇清,风标真合此君情。图将石刻高堂看,戛玉敲金似有声。

咏雨竹

孙廷昭,山西少参。

两态娟娟景绝奇,丹青幻出岁寒姿。子猷不必敲门看,对此忘怀好咏诗。

咏老竹

孙廷晖,颖郡学博。

一种英姿孰与肩,松兄梅弟旧同缘。时人莫讶坚贞操,阅历风霜不记年。

咏嫩竹

孙廷振。

春雷惊起蛰龙孙,况沐宜时两露繁。从此云霄重旧迅,峥嵘头角看高骞。

题韩孝子傅后

峄峰,任瀛,副都御史。

举世慕富贵,绝裾荣其身。嗟哉韩孝子,跬步不忘亲。信行如弦直,厉志在安贫。策名四十载,淹留于忠臣。其旨供家庆,竭力常苦辛。慈母一朝游,攀号与死邻。结卢傍墓侧,筑坟高嶙峋。炎暑烁金石,穷冬雪纷缤。阒寂荒野外,毁瘠历三春。苦块侪徐积,感芝并孔旻。贾循称鲁子,媿彼驱车人。日落孝子颜,邈矣重彝伦。

前题

明,朱健根,鲁奉国将军。

罔极乾坤恨,荒卢向墓开。轩窗当书瞑,风雨入秋哀。芝草祯初应,啼鸟梦未回。自锄原上棘,一度一心摧。

前题

金,溪陈,宗庆府教授。

北堂移向西郊外,孤冢累然锁白云。有子涕冷风露骨,托身依倚鹿麋群。幽栖不畏雷惊耳,苦恨能令鸟噎文。泪滴土膏深百尺,化生芝草倍芳芬。

登杜甫南楼

郡人,乔岳,文学。

一丘供笑傲,诗酒聊徘徊。俯瞰人寰隘,凭高宇宙恢。虹光连北渚,齐色绕南台。敢谓怜同调,千秋不我猜。

挽节妇李氏诗

唐,尧封,戊午举人。

共姜一德最堪怜,形影相随六十年。泪洒空阶临素月,愁深寒屋问苍天。芳各原为良人重,贞节应同烈女坚。五夜精光摇北斗,令人傅颂柏舟篇。

赞鲍东莱诗

陈言。

生平慷慨总元戎,千古网常激此衷。将帅何人悲赤子,英雄有泪洒西风。一枝天矫摩云掺,三尺光芒报国忠。易水歌残声杳杳,至今精气贯长虹。

查保甲过玉河烟柳

清,高邑,李潆,伯清。

出郊春雨细,新柳动微风。陇麦千疃绿,天桃四望红。鸟飞云树里,人过草芦中。恐抱其空怨,亲来审二东。

东郊行劝农

前人。

早起邮亭路,禾头晓露滋。明珠涵皎日,化雨滴新枝。四野礼穰日,三春豫乐时。谁将六论理,说与细民知。

自红门厂审丁回,见梨花蹁跹

前人。

平明树杪风,五鼓梨花月。仿佛如美人,缟衣立白雪。谒道宪因访泗水源。

过泉林寺

前人。

我来正是初秋节,小憩林泉消炎热。碧草蒙茸累重禋,万木蓊蘙荫似樾。曲躬静看泗水源,层层雪浪喷石穴。一泓澄湛映须眉,流作长川去不竭。上有异鸟对人鸣,下有藻荇垂青弃。大碑小碑砌磴间,名公题咏半磨灭。谁能尽此当卧游,此景诚佳不可说。君不见古今洁操比濯缨,俗吏到此叹清绝。

奏疏

参刻冒袭疏

明,邑人,刘不息,都谏。

为遵明旨,重始爵,以斤奸邪,以正大贤后裔事。臣等窃惟治道以崇儒为重,人臣以君命为尊,始封已定,奚啻左券,弗可易也。岂意纪网大明之时,而有此覆盆之冤哉?臣等待罪该科,谊不容嘿,谨以耳目所闻见者,披沥为我皇上陈之。谨按先贤曾参,山东嘉祥人也,其孙曾据,因汉末兵乱,携家过江,寓江西之豫章吉阳郡,迄今二千余年矣。幸荷世庙悯念斯文,崇重祀典,以曾子与颜、孟同,而庙祀典颜、孟异。是以嘉靖十三年,闻礼部移文遍求天下,但系曾氏子孙,虽极其疏远,有可征据者,亦在所求。臣等仰思世庙推恩之意,为曾氏世代绵远,但得鲁子之后,即可以奉祀矣。北时鲁质粹、鲁嵩、鲁衮俱在也。衮、嵩若于世代为嫡,自富庆此遭逄之非偶,而上应君命,除坟庙矣。何徐提学面鞫之,则日生长南方,不乐此徒。夫果鲁氏之嫡也,何为不愿此耶?嵩、衮而果不欲此也,则于君命祖茔,若秦越相视,邈不关心,而伦理恩义咸泯绝矣。独鲁质粹首承礼部访求之檄,赉棒江西起送之文,破家比迁,间关赴部,遂奉世庙圣旨。既勘得鲁。

质粹系先儒鲁子之后,准照颜、孟二氏例,授翰林院。五经博士仍与世袭。钦此。大哉皇言,不惟表章先儒于既往,又杜绝争弊于将来。夫质粹五经博士,是质粹之前未有博士也。仍与世袭,是质粹之子孙世袭也。拟之建国封侯之例,质粹即始封之君也,苟非自罹重罪,虽朝廷亦不得而轻废之也,况其他乎?岂期巨奸如鲁衮者,恣钱神之贿嘱,肆卖鬼之幻术,朦胧昌袭,欺君背旨,其罪有可胜诛者哉!夫衮,嵩之弟也,嵩尚不可袭,况衮乎?衮罢官也,未官巳不得袭,况褫官者乎?背祖而不果北徒,非孝也;背命而争夺职官,非忠也。不孝不忠之人,而滥列儒官,不惟无以示风化,即使奉承鲁氏之宗庙,臣等不知守正诚确如先儒鲁参者,肯享其祀否耶?坐视于质粹未命之前,而眇浩荡之鸿恩,攘夺于质粹既没之后,而违巳成之明命。

若衮者,诚奸巧之尤,而欺罔之甚者矣,如天理人心何哉?臣等以为明旨未下之前,则庶不可以先嫡;明旨既下之后,则不愿北徒者,又安得以夺始授君命之后乎?自明旨巳下,而不愿北徒者,虽嫡不嫡,况世代寥远,其所谓嫡庶者,又非明有征据者乎?彼文书私约,不过捏写以欺罔天听耳,即使果有之,亦过彼此私情,敢与君上之明旨抗耶?不以君旨为可处,而以私约为足凭,不以不愿北徒之情为实案,而以酬劳为辞。诸臣之勘之覆者,皆非也,臣等咸不敢苟论矣。万历元年八月间,科臣李盛春目睹衮等之争辨,深恨鲁衮之奸邪,具疏上渎,荷蒙俞允。臣等此时惟知以查质粹之子孙应袭者为是,而独勘曾嵩之子孙应袭者为非。夫何部议未定,舍其是,从其非,致使曾质粹之嫡孙曾继祖抱膝冤恨,吁天悲号,凡有人心,不忍闻见,岂宜湛恩汪濊之时,而乃有此向隅之泣耶?

臣等以为,继衮之是非不待辨,而继祖之子与嵩之子,其承袭亦不必辨,唯于世庙圣旨定之矣。始官在质粹,世袭在质粹,锡之于天子者,自当傅之于子孙,孰得而夺之?夺之即背违成命矣。今日衮既可以夺继祖,焉保他日无夺衮者出乎?争者籍籍,论者纷纷,是朝廷之命,而视世爵为奇货,不亦上违世庙之殊恩,下乱先儒之庙祀乎?近闻江西之勘,又有以鲁嵩志子枢承袭者。夫鲁衮既革,而以嵩子承之,是衮之奸,不幸而不得行于身,犹幸而得行于侄,何异于垄断之登,而扬州之鹤耶?其于世庙明旨均为背矣。伏乞我皇上𠡠下礼部,从公覆议,务遵成命,勿泥前辙,将鲁继祖之子承袭五经博士,将鲁衮革职,以治其违命昌袭之罪,庶恩命出自朝廷,而奸伪或有所惩矣。

贞节疏略

倪云鸿,本县知县。

谨奏:为照例祈恩表扬贞节,以励风俗,以隆治化事。据本县儒学教谕夏尚德牒呈,据本学廪增附生员杨时茂等连名呈称:本学廪膳生员黄永康祖母赵氏,系任城卫旗余黄网妻,济宁州民赵尔女,年十六适网,后生子祯,尚在襁褓。网病故时,赵氏年方一十九岁,上有翁姑,下无兄弟,赵孑身孀居,以死自誓,志不他适。况家居淡薄,惟昼夜纺绩,劳苦治生,孝养翁姑,各以寿终,抚育孤祯,至于成立。及祯娶妻胡氏,生孙永康,年方六岁,胡氏病故,赵复抚孤孙,教以义方,今为本学廪膳山员。永康娶妻张氏,生鲁孙曙,仅十日,张氏亦故,仍赖赵氏抚养。曙今年十岁,亦教读书。缘赵氏年幼丧夫,家贫守节,抚养三孤,累历艰难,于嘉靖二十四年闰正月廿八日,以疾终于正寝,寿六十九,守志五十余年,诚为贞节之妇。伏乞辅达旌表,以励风俗。

等因到县,申府,转达抚按并提学道衙批:赵氏贞节既结勘始终无瑕,仰县照例径自具奏施行。等因。除遵依外,臣思褒扬贞节,系国朝之盛典,表正风俗,乃为政之首务。窃惟赵氏十九岁夫亡守志,至年六十九疾终,其视今典所载三十以前夫亡守志,至五十以后不改节者,尤为艰辛。况复孝慈兼备,贫苦愈坚,是诚节妇之特出,旌表之宜加者也。若不举奏表,何以激劝方来?伏望皇上命下礼部,题𠡠褒扬,无使本妇贞节之操,受光宠于幽冥,百世间见之人,咸感激而表正矣。

策略

象□拟示在兹社诸生。

李潆,本县知县。

易重观天,书首钦昊。春秋谨日食之变,戴礼垂月令之文,儒者于天何可不知乎?第朝禁私习,宫有颛家,秘书藏于史馆,占候决于灵台,俾经生博士寡昧贻讥,时变不察,化成曷异。区区之私,庸是为惭。今夫天,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而其间列宿之经纬,河汉之起没,薄蚀飞流,抱珥虫霓,皆阴阳之精气。变肇于人,而上征于天,咸与兴朝政事相关,声响相应,不可不察也。昔三星聚而敬仲知齐必霸;五星聚而甘氏知汉必兴。戴洋以荧惑逆行而知石晋必败;韦见素以流星人昴而知禄山。必亡,因变见占,若合符节,切有志而未逮焉,请为执事陈之。口者,阳精之宗,有中道焉。中道者,黄道也。

行东陆谓之春,行南陆谓之夏,行西陆谓之秋,行北陆谓之冬,以成阴阳寒暑之节。月者,阴精之宗,有九行焉。黑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东。立春春分,东从青道;立秋秋分,西从白道;立冬冬至,北从黑道;立夏夏至,南从赤道。青赤出阳道,白黑出阴道。

其交会也,正月会亥为娵对,二月会戌辰为隆娄;三月会酉辰为大梁;四月会申辰为实沉;五月会未辰为鹑首,六月会午辰为鹑火;七月会巳辰为鹑尾,八月会壬辰为寿星;九月会卯辰为大火,十月会寅辰为析木,十一月会丑辰为星纪,十二月会子辰为玄枵。其食也,日行黄道,月行赤道,相遇则日为之食,相对则月为之亏。正当其交,则食而既;不当其交,则食有差。凡日食,当月道自外而交,人干内,则食起于西南,复于东北;自内而交出于外,则食起于西北而复于东南。日在交东则食其内,日在交西则食其外,食既则起于西而复于正东。

凡月食,月道自外人内,则食起于东南,复于西北;自内出外,则食起于东北而□于西南。月任交东则食其外,月在交西则食其内,食既则起于正东而复于西。

三垣者,中元北极紫微宫,寝宫也;上元太宫,布政之宫也;下元天市宫,巡符之宫也。东方日岁星,春木,于人五常,仁也,五事,貌也。仁亏貌失,逆春令,伤木风,则罚见岁星,十二岁一周天,其变也为天抢。为天根,为天荆,为真若,为天援,为天楼,为天垣。其出也,日在甲寅,其失位而降也,为贵臣。南方日荧惑,夏□,礼也,视也,礼亏视失,逆夏令,伤火气,则罚见荧惑,二岁而周天。其变也为天阴、为晋若,为官张,为天惑,为天崔,为赤若,为蚩尤。其出也,日在丙寅,其精为风伯之师,其失位而降也,为童儿歌谣嬉戏。中央日填星,季夏,土,信也,思,心也。

仁义礼智以信为主,貌言视听以心为政。四星皆失利,填为之动,二十八岁一周天。其变也为天上,为天伐,为从星,为天枢,为天翟,为天沸,为荆彗。其出也,日在戊寅,其失位而降也,为老人、妇女。西方曰太白,秋金,义也,言也。义亏言失,逆秋令,伤金气,则罚见太白,一岁而周天。其变也为若星,为帚星,为若彗、为竹彗,为墙星,为援星,为白雚。其出也日在庚寅,其失位而降也,为壮夫处于林麓。

北方日辰星,冬水,智也、听也。智亏德失,逆冬令,伤水气,则罚见辰星,一岁而周天。其变也为天美、为天免,为天社,为天麻,为天林,为天蒿,为端下。其出也,日在壬寅,其失位而降也,为妇人。

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氏、房、心、尾、箕,司春司木,司东岳,司东方,司鳞虫三百有六十。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司冬、司水,司北岳,司北方,司介虫三百有六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紫、参,司秋、司金,司西岳,司西方,司毛虫三百有六十。南方朱鸟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司夏、司火,司南岳,司南方,司羽虫三百有六十。

角、亢、氐、郑兖州,房、心、宋豫州,尾、箕、燕幽州,斗、牛、女、吴、越、扬州,虚、危、齐、青。州营室、东壁、卫、并州。奎、娄、胃、鲁徐州,昂、毕、赵、冀州,紫、参、魏、益州,井、鬼、秦、雍州。柳、星、张、周、三辅、翼、轸、楚、荆州。

瑞星四,一日、景星,二日,周伯,三日、含誉,四日、格泽。杂星五,一日,星昼见,二日,恒星不见;三日,星斗,四日,星摇,五日,星陨,自上而降,日流,自下而升,日飞。妖星二十一。一日彗星,二日、孛星,三日、天棓,四日、天枪,五日、天梯,六日,蚩尤旗,七日、天冲,八日、国皇,九日昭明。十日司危,十一日天谗,十二日五残,十三日、六贼,十四日狱汉,十五日旬始,十六日天锋,十七日独皇,十八日蓬星,十九日长庚,二十日四填星,二十一日地维藏光。

客星五:一日周伯,二日老子,三日王蓬絮,四曰国皇,五曰温星。天河者,天一所生,起东方,经箕、尾间,分为二道,南经傅说、鱼渊、天籥、天弁、河鼓,北经龟宿,贯箕次,络斗魁、左旗,至天津下,合南道,乃西南行,又分来瓠瓜、人星、杵臼、造父、腾蛇、王良、附路、阁道,北浸大陵、天船、卷舌而南行,络五车,经北河之南,入东井水位,而东南行,络南河。阙丘、天狗、天纪、天稷,在七星南而没。天下河汉之源,盖出于此。昔尧命羲和,舜察玑衡,所以明天象,重农功,而后世乃有云物禨祥之说。甘、石、巫贤三家,历代皆宗焉。

随丹元子作步天歌,离简而尽,至求其占验,则疏矣。必参晋、宋天文志,其理始明。然诸儒考证,此以为甲,彼以为乙,此以为祥,彼以为灾,辩谕纷纶,靡攸折衷,天文可易言哉!虽然,其大端不可不知也。人君不知敬天,谓之慢,君慢必亡。人臣不道,君以敬天,谓之佞,臣佞当诛。观于五星。之合,是谓易行。有德受庆,无德受殃。则夫谨天变,勤修省,非君相所皇皇者哉?总之,阳之变在君德,在中国,在君子;阴之变在女主,在四裔,在小人。三垣之变,甚于经星,月孛之变,甚于彗星。小而速者,事小而祸速;大而迟者,事大而祸迟。子产不用稗灶之言,而郑不复灾;晏子不从穰彗之请,而齐亦无警。此在乎深明天道者,阴有以祈挽之,非仅一凭相保章氏之推测而已。至于月非羿妻,牛女不相见,先民尝辩之。若夫观帝星之明暗,占王气于湖中,知者不傅,傅者不真,疑于簧鼓世俗,此累朝所以设厉禁也。

广舆拟示在兹社诸生。

易重建侯,诗言维翰,禹贡著弼服之制,周礼垂九野之文,儒者于地何可不知乎?第堪舆小技,风水繁,□九州之形势虽具,国家之夷险,无关言乎。疆理辽邈,难祥边腹,不悉柔能曷冀?区区之私,又以为愧。今夫地昼疆分里,尽载于职方,而其间京辅之建置,郡县之错峙,九边四塞,河运江防,皆国家之要害。事启于疏,而变生于忽,咸与当世治乱相关,兴亡相应,不可不察也。昔苏秦说六国之君,陈形势于掌上;诸葛建三分之策,筹地理于隆中。李广失道,遂诎通侯之赏;邓艾行山,卒成破汉之功也。志宜明,于斯益见,亦有志而未逮焉,敢为诸生述其略:

黄帝得百里之国万区,帝喾𬘘领万国。夏禹涂山之会,执玉帛者。万国及商受命三千余国。迨周克摘,千有八百国。泰并六国,分天下为四十郡。汉因秦制,分天下为十三州郡。既而三国鼎峙,至晋始合为一,置州凡十有九。未几,南北分裂,至隋复合为一,尽废郡为州。唐承隋后,贞观。初分天下为十道,开元中,又增至十五道。宋承五季,至道末,分天下为十五路,宣和中,又增至二十六路。及元承宋统,内立中书省一,外立行中书省十。明兴,分为两京十三省,总一百四十九府、一百二十八州,一千一百有五县。此古今地制之大概也。北直古冀。

州地,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真定以北,关口层叠于塞外,广平以南,水陆毕会于临清。天津为漕运通衢,武清实奸人渊薮,马政苦顺天之民,水潦为河间之患。自召公封燕后,至元始建都。明永乐因之,国朝亦定鼎焉。江南古扬州地,江北则徐、颖二州地,跨中原。为数省之咽喉;江南则安庆一府,控引全楚,为江表之门户。淮安之兵府,职司辅运;沿海之戌卒,要在备倭。徽、池僻处山麓江浒,民多逐未。礼沛当浊河泛滥,水患频仍。自楚威王初置今陵,后吴、晋、宋、齐、梁、陈及南唐皆以为都。洪武因之。永乐时号应天。

本朝改为江宁府。陕西古雍州地,北邻朔、汉,西界番羌,虽称要害之区,亦多凭陵之扰。宁夏跨贺兰之险,榆林当河套之冲。肃州孤悬徼外,洮、岷地□西羌,以贡请赏,借茶易马。嘉峪、玉关,番汉交通。汉中襟带巴蜀,潼关保障全陕,形胜甲于天下,帝图壮于古今。自周奏汉晋、西魏、后周、隋、唐并都于此。晋后为刘、石、符、姚所据,唐以凤翔为西京。

汉末,张鲁据汉中,赫连拓跋建都于宁夏。成化中,土达满四等为乱,马文升讨平之。明末,李自成逃窜西秦。顺治元年,𠡠平西王镇守。搜讨平之。河南古豫州地,阴阳之会,风雨之区,号称天中,四方辐进。彰、卫控于河北,嵩、雒蔽于山南,南接襄、黄,北连燕、赵,东钤徐、凤,西距崤、函。由开封溯卫河,可以漕山东,沿汴、泗通江淮,可以漕吴楚,朝会,输贡。四方俱便。但后无重山之固,左无天堑之险,豺踪豕。迹横蹂,长驱四载之区,中主难御。汤都归德,东周东汉都洛阳。魏曹都彰德,名邺,晋亦都之。五代梁都开。封后赵石虎、前燕慕容隽、东魏静帝并都,之,隋焲徙。都洛阳。宋都开封,金宣宗又都之。崇祯时,张献忠、李自成等蹂蹸州县,千里无人。

本朝休养数十年,而宝礼、鲁山、信阳、灵宝等处,荒凉持。甚焉。山西古冀州地,北岳甚焉。山西古冀州地,北岳环座,黄河带绕,延、绥宣府。互为声援。偏头、宁武并置关、戌忻。代,定襄以北,实为入犯之冲,保德、河曲之间,仅隔一河之险,若夫蔚州。之矿徒,临晋之屯卒,潞城之逋民,河东之盐课军民。财用措置维艰。唐、虞、夏皆都于此。嘉靖中叛兵郭鉴。等为乱,蔡天祐、张瓒等抚定之。顺治五年,姜襄王永。强等为乱,孟督师心亭讨平之。山东古青,兖州地外。引江淮,内包辽海。自海道既废,而河运维艰。南尽下。邳、徐州而北,溯直沽,上有临清、德州而下,达济宁皆川陆之要区,咸咽喉之胜地。沿河有筑塞挑□之居,民受舟车牵挽之劳。青、济号多矿贼,滕、郓犹倡邪教。天启初,白莲教徐鸿儒等为乱,督、抚讨平之。崇祯末,山寇齐起,兖东州县,民逃地芜,所在凋伤。登、莱一带,顺治年间,又有于七之变,扰害八旗,讨平之。

湖广古荆州地,襄、邓为头颅,蕲、黄为肘腋,江陵为腰腹,三湘为膀胱。郧阳西障商、陕,桂阳南跨闽越,辰、沅扜蔽。云、贵、夷陵,道通巴蜀,全楚,攻守襄樊,最先重兵则于荆州,□卒则于郧、陕,退步则于瞿、桂,舟师则在丹阳,防水寇则于洞庭,防妖乱则于蕲、黄。溪洞诸蛮,外连闽、广,遇有征勦,率依狼达。项羽徒义帝都郴州,梁元帝都荆州。成化中,刘千斤、李胡子等为乱,白圭、项忠先后讨平子。明末,张献忠等为害,湖南一带,尽成荆棘,亦惨变也。洪督师承畴底定之。

浙江古扬州地,嘉、湖与江、淮相表裹,严、衢以徽、饶为郛廓,左信都,右闽关,崇山巨浸,物聚俗华。处州之矿盗宜防,湖州之盐徒难禁。五代时钱氏据之。宋高宗南渡,迁于临安。江西古扬州地,当吴、楚、闽、粤之交,分汀、漳、雄、韶之崄,地利既分,形势口弱,惟九江独据上流,牵制沿江诸郡。而袁州地逼长沙,更多客户逃民。正德时,宁王为乱,王守仁讨平之。顺治年,金总戎为变,洪内院讨平之。

福建古闽粤地,以温、处、衢、信为比藩,建昌、南赣为右壁,惠、潮为户,洋海为门,外遏倭寇之舟,近逼流球之贡,封壤其促,大盗难居。正统间,邓茂七为乱,张楷等讨平之。本朝以海孽未清,特撤沿海居民,内徒流离失业者甚众,特移靖南王坐镇之。四川古梁州地,剑阁表云栈之固,瞿塘锁巴峡之流,界以番族,阻以蛮部,山水襟束,自相藩篱。汉末,昭烈王其地,五代时,王氏、孟氏相继据之。正德时,蓝廷瑞、方四等为乱,林俊、彭泽先后讨平之。崇祯时,张献忠踞其地,杀戮更惨,本川居民什存三而已。此古今之惨变也。平西王讨平之。

广东古百粤地,由雄、连可以向荆、吴,由惠、潮。可以制闽越,由高、廉可以控交、桂,由海滨可以入岛裔。苍梧有征蛮幕府,军旅频兴。廉州则地产珠池,番物骈集。景泰中,侯大狗为乱,至成化中,韩雍、赵辅讨平之,本朝特封靖南王镇抚之。

广西古百粤地,当岭南右偏□,提封甚广,府江绵亘八百,半是苗夷。南宁控遏西江,坐蹑交趾。浔州则藤峡为诸蛮之穴,柳庆则八寨为瑶獠之区。石江一带,岑氏独强。思田既破,泗城倾心。嘉靖中,断藤峡池仲容等为乱,王守仁、蔡经先后讨平之,本朝特封定南王镇抚之。王绝续封,将军李茹春代之。

云南古梁州地,崇岗巀,业涧萦纡,城郭人民,蛮居大半。元安路纳交趾,金腾地拥诸甸,澜沧聊络宁丽,曲靖,弹压鸟蛮,王公设崄,于斯为要。土酉阻兵,向背靡常。麓川之役,滇境粗安,至于北向中州,断乎假道。贵阳,川陆虽通,道涂易梗。正统初,思任废叛,王骥讨平之,本朝特封平西王镇抚之。贵州古罗施鬼国地,火济立于蜀汉,霭翠附于明朝,本属裔甸,后隶版图。横山粗岭,恶石丛箐,一线之路,外通滇南。铜仁僻处万山,石阡孤悬一隅,鸱张豕□,师旅绎骚。正德中,苗酉阿傍等为乱,邹文盛讨。

平之,本朝则统辖乎平西焉。九边者,初设蓟、辽、大同、宣府、廷绥四镇,继设宁夏、甘肃、榆林三镇。又以山西镇巡统驭偏头三关,陕西镇巡统御固原是谓九边。今辽阳为龙兴之地,三韩为汤沭之,乡抚驭有人。边衅消戢。故有天下者贵形胜尚矣。长安东向而制。中原,嵩洛居中而临四海,帝王龙飞定鼎,常在于斯,岂非形势便哉?金陵素有王气,而明祖肇基。南服迨靖难功成,文帝光宅幽朔,虎蹲北陲,近三百年蛮荒。万里,罔敢蠢动。而逆闯以叛卒搆衅,遂至荡复,京畿。岂非天之所以待真人乎?是故地埋有不可不知者:孰为关塞而备非常,孰为咽喉而通餽饷,孰为高原而用车骑,孰为泽国而凭舟楫,孰为矿盐之所,孰为瘴疠之乡?居恒不能习谙,临事等于面墙,所以樊若水桐江之丝,至今犹哆谭之也。

县厅壁记

唐,李白,翰林供奉。

风姓之后,国为任城,盖秦之古县也。在禹贡则南徐之分,当成周乃东鲁之邦。自伯禽至于顷公,三十四代,遭楚荡灭,国属楚焉。炎汉之后,更为郡县。隋开皇三年,废高乎郡,移任城于旧居。邑虽屡迁,井则不改。鲁境七百,郡有一十三县,任城当其要冲,东盘琅琊,西控巨野,北走厥固,南驰互乡,青帝太昊之遗墟,白衣尚书之旧里也。土俗古远,风流清高,贤良间生,掩映天下,地博厚,川疏朗。汉则明王分茅,魏则天人列土,所以代变豪移,家傅文章,君子以才雄自高,小人则鄙野难治。

况其城池爽垲,邑居礼润,香阁倚日,凌丹霄而欲飞;石桥横波,惊彩虹而不去。其雄丽环奇,有如此焉。故万商往来,四方绵历,实泉货之橐𬬭,为英髦之咽喉。故资大贤,以主东道,制我美锦,不易其人。今乡二十六,户一万二千三百一十七。帝择明德以贺公宰之。公温公克修,俨硕有立。季野备四时之气,士元行百里之才,拨烦弥闲,剖剧无滞。镝百发克破于杨弃,刀一鼓必合于桑林。

宽猛相须,韦弦适中。一之岁,肃而教之,二之岁惠而安之,三之岁富而乐。之,然后青襟向训,黄发履礼。耒耜就役,农无游手之夫;机杼和鸣,织罕频哦之女。物不知化,陶然自春。权豪锄纵暴之心,点吏返淳和之性。行者让于道路,任者并于重轻,扶老携幼,尊尊亲亲,千数百年,再复鲁道,其神明博远,孰能与于此乎?白探奇东蒙,窃有取焉,遂书之于壁,垂之将来,俾后贤之操笔知贺知章云。

与隆寺记

宋,王禹称,翰林学士。

佛城庆后末世一切众生,并陷业障,法有轮柅而下转,魔有网结而高张。积覆篑之邪峰乃峻极;寝滥觞之若波乃尾闾。是诸凡夫,烦恼不断;是诸世界,虚妄大行,地水火风攻之于外,贪嗔爱欲寇之于内。大则金玉满堂,垂子孙之计;小则刀锥竞利,务衣食之源。末俗于是难移,真如以之不竞。幻身有酒,宁知牛乳之方;火宅将焚,孰信鹿车之谕。则有悟电泡之非久,识生死之有缘,以慈悲喜舍为身谋,以因果报应为己任。谓财能买祸,我则轻之若浮云;谓福可济身,我则捐之为彼岸者,其惟京兆杜公乎?公悫愿理躬,淳和赋性,出言有信,重于千乘之盟;立事去奢,笑彼三家之僭。自谓出太平之代,饱歌颂之声,兵革不闻,伏腊无惧。

上则知其帝力,熙熙常陟于春台;下则依彼空门,世世期臻于净土。始念劬劳未报,风树缠哀,耕山起鲁子之歌,陟岵动诗人之叹。堂虽肯搆,畜五㹀以成家;养就弗能,奉三牲而何益。爰思追蔫,是修用崇。出兹润屋之财,饰彼布金之地。兴隆寺者,东兖招提之甲也。先是,三门建于大中年间,兖、海、沂、密等州。连帅刘公,莒之所立也,位历数朝,时逾百纪,风雨所寇,檐楹不完,寺众羞之,思所整葺,而力未支也。公乃革其旧趾,立以新基,易之以金铺,构之以直阁。他图日亟,藏事靡遑。丁丁伐褒谷之材,阴疏烟叶;落落辇他山之石,翠断云根。役夫憧憧,车辙辚辚,绳者墨者,陶人圬人,继踵接武,其来如云。因为拨日之期,特起凌霄之势。乃日有其材二无其工,则材将弃矣;有其工而无其首,则工乃隳矣。畴其代我魁以董之。乃得藏主大德洪昭户其事,且戒季子航以左右之。由是无晦瞑,无风雨,是剞是劂,以圬以墁。畚钟之影齐来,云生东岱;追琢之声互动,雷殷南山。

板干毕兴,土木文作,惟知日入而息,岂俟定之方中。加以劳来有常,趋督忘倦。匠之哲者,则甘言重赂以诱之,役之贱者,则嘉醪芳味以悦之,工不敢怠,人岂知疲。星灰始周,功绩告备。莫不拔地若涌,掀空欲飞,金碧文光,烁亭午之日;栾栌互映,过崇朝之云。复道排虚,龙蟠夭矫之状;重檐截汉,鹏运扶摇之风。峥嵘而始谓鳌擎,来从碧海;峭拔而终疑蜃吐,飞出红尘。其或春雨丝纷,秋云罗散,夏引清飕而凄楚,冬涵皓雪以溟蒙。凭栏放怀,望远送目,前对孤桐之岫,杳霭凝岚;左连浮磬之川,萦回净练,足以作鲁邦之胜概,为法门之雄观者欤。事既毕,公乃庆良缘,会大众,且以香花落之,故得观瞻之众云趋,赞祝之音雷动。飞声走誉,自迩及远。缘事有成,福德无量,亦何必持长者之盖,方表修行;舍画师之金,始为利益者哉?议者,日凡。人从缘而生,从缘而死,衣食者,治生之器具也;功果者,济死之津梁也。悟之者若发箭在空,恒虞力尽;迷之者,若无舟泛海,恒见沦胥。斯盖浊恶染其欲情,馨香触其根性,遂使释一毛一饭,或至艰难;奉少香少花,皆有吝啬。

苟非解方便力,有回向心,则孰能弃小径于迷途,持直心于觉路者耶?公则不然,始乃俭于其身,勤于其家,孝于父母,信于朋友,然后辍能散之财,崇无边之福,有以见其心也不可思议,其德也不可弃捐。经日名称高远如湏弥者,我公有之;又日坚固不坏如金刚者,斯门北之。公欲纪兹功德,恩所铭刊,猥顾芳才,俾扬善绩。其或叙如来之教法,则内典祥矣;陈伯禽之土风,则禹贡具矣。是故书岁时而不敢略,语修建而无媿辞。秉笔成文,尤谢简栖之作;拂石为碣,末留实积之名。太平兴国七年十一月朔。

创建义塾崇礼齐记

元,邑人,张泰,太学生。

夫学校之设,其来旧矣,始于唐虞,成乎三代,上至王公国都,下及闾巷皆有之。记日家有塾,党有庠,遂有序,可见人才之得失,由乎学校之废兴也。降自汉唐五季,教化陵夷,风俗颓败,虽日治乱相因,亦由不能兴学之故。惟我皇元开基,以崇儒重道,光扬圣傅,可北隆于三代矣。况兖城鲁邦,孔颜、鲁、孟设教之处,周公、伯禽敷化之乡,自古圣贤之地也。今刘公思诚,字梦乡,云州人,由京畿奉使幕官,为㼱州尹。自下车之日,敦明教化,德礼齐民,不期月而化洽,尤以学校为心,不敢怠遑。于是阖郡邑每社共立社学一所,请明师教养,以备举用。有本社李淑敬,字士泰,前中山二处教授,集弟李远、侄李珏等相谓日:今州尹兴举学校,作养人才。吴寺东距邹鲁,西接中都,南观嵫山之秀,北临汶水之长,可为育才之地。何不自备巳力,创建家塾,敦请明师,教养四方子弟,以备擢用乎?遂于宅南选地一方,建明伦堂两齐左修先生之宅,宅西北约三里,拨地一十亩,以为瞻学之地。遂礼请到濂溪李先生,发明经史以为师。州令尹刘公褒其名日义塾,又日崇礼齐云。大元至政十一年正月

兖州金口坝记

寿光,刘珝,太仆寺卿。

天下无不可为之事,顾无可为之人。人非不欲为也,未尝有所期也。期于高,则高语泰华之巅可跻矣;期于远,则远语幽越之域可造矣。所期既定,则所期必如。乃若泛氿而居,悠悠而图,纷纷而议,则夫人皆是矣,欲其事之不偾,不可得也。此伊昔金口坝之废,必抵于今而始成也。坝距兖城东五里许,以其障沂、泗二水,入金口闸,西达会通河,因号金名。考之后魏及隋、元以来,皆尝修筑,以通漕运。都之建不一,坝之兴废亦不一。暨我太祖高皇帝定鼎金陵,无事乎堰。太宗文皇帝驻驿北京,复通漕运,而堰多事矣。前此堰筑以玉,每夏秋之交,波涛汹涌,即圯无余。万夫之役,不赀之费,为之荡然。自永乐以迄于成化,朝廷虽数命官修固,即前所谓纷纷者、悠悠者、泛泛者,未尝有所期也,卒莫能底定。岁庚寅,都水主事宜与张盛、克谦祇承是任,下马步自堰上,周回四顾,相厥位,度厥势,慨然曰:人言是堰不可为,孰谓不可为乎?肆以兴复为巳任。或曰:是堰之修非一日,修必废,废必为民害。又曰:修是堰者非一人,人人若尔,公曷为咈众喧腾之议乎?克谦毅然不顾,乃曰:与其屡费以病民,孰若一劳而永逸?断断乎期于必成而后巳。适冬官亚卿乔公志弘催督漕运,克谦首举以白之,志弘遂疏其实以闻,下公卿议,率以为可行。

巳而秋官亚卿王公宗贯继至,复注意提督奖劝,又得山东少参尹公朴之,佥宪王公廷言,相与维持其事,骎骎乎向成矣。克谦结一草庐于堰侧,晨夕坐卧其中,终始不懈。财不取于民,惟以堰夫岁办椿草,折纳米粟,贸易一切物料,躬率夫匠,采石于山,伐木于林,煆灰于野,凡百所需,悉区画有方。复檄兖州同知徐福、阴阳正术杨陆耆老张纶辈分司其事。涓卜鸠工,官使毕集,与于成化七年九月,讫于次年六月。计堰东西长五十丈,下阔三丈六尺,上阔二丈八尺,自地平石计五层高。七尺,湫口三处,示水之消长,时其启闭,横巨石为桥。以便往来。堰北复作分水二雁翅,以杀水势;堰南北跌水石真五尺,横四十丈,以围堰基。是役也,石以片计,余三万;椿木以根计,余八万;灰以斤计,余百万。以至黄糯米、铁锭、镮木、石炭合用诸料,俱不下千万,夫匠二千五百有奇,皆在公之人。

赏劳钱数万缗,食米千余石,皆克谦自所措置,一毫不取于有司。堰既成,坚完具美,规制宏壮,不惟积水可以西接漕运,且俾行者无病涉之虞。于时众议始息,方叹克谦之不可。及也。后数月,宗贯复巡行堰上,忻羡不巳,爰命孔庙奎文阁与籍许节之持致仕参议刘廷振、孙廷昭所为事纪,征言于予。夫节之诸公,兖人也。若谓兖堰之事不可为何?大舜期于无刑而果无刑,大禹期于平成而果平成。许景山修萧何故堰而成大利,赵思宽修信臣故筑而致沃壤。广莫如海,范文正筑之以灌泰,深莫如洛,严熊穿之以溉重泉。以及考亭朱子疏修南康石陂,而一举两得,皆期于必成而行者,故卒无不成。

噫!不有以鹄之,焉得而中之?不有以标之,焉得而趋之?此克谦所以排众议而不顾,断断乎期于必成而后已。泰华之巅可跻矣,幽越之域可造矣。克谦之声光,未必不以兹堰相悠久,而其高且远者,又未必不自兹堰始也。扩而充之,引而伸之,其峙中流,障百川,则又当出于堰之外矣。嘉靖三十八年已□。

加石修理

重修府河记

南充,王廷,河道都御寒。

兖州府距城东五里,旧有坝曰金口坝,坝之上西扁曰金口闸,俗所谓黑风口者是也。坝以堰沂、泗二水,导入闸口,抵府城东门,绕城南,复折而北,径西门会。阙党、蒋诩诸泉,西流七十里有奇,抵济宁东城外,绕而南,与洸、汶水合而东出天井闸者曰府河,盖元人遗迹,然非始于元也。后魏及隋,实经始焉,今为漕河之益非细矣。府河与汶河合流,以资转漕总名曰会。通河。国初,堰坝以土,岁役万夫随筑。随毁,成化中工。部侍郎乔公毅议修闸坝,均易以石,而铜以铁岁省。劳,费不可訾。是后不复修治,垂九十年矣。恒年山水疾激,坝石倾圯,而水行故道,积岁淤垫,渠遂𫷷浅水。发辄溢,弥原淹野,禾画腐败,不可收拾。盖非一日矣。是为利于漕河者什一,而贻患于小民者,恒千百也。嘉靖戊午春,廷承上命,总理河防,常恐不能宣力,以忝大命。事关漕河利病,靡不咨。询,顷之兖州府同知。黎天启来,言:金口堰坝岁久坍塌,石且毁泐殆画今。不亟为之,处,将益废。余为檄工部都水司管河郎中。汪君泓、管泉主事陈君南金,同兖州府知府莫如善。

督同嵫阳县知县江应昂等往勘议合秋九月漕事□。余将东谒阙里,因历坝上,旋视其宜,垻纵从故,而□水浅涸,虑鲜济事,复议加高一尺七寸。乃即山采石,就林伐木,易铁于市,煆火于野,调夫役于泉垻,征匠作于有司。九所经费,率以各夫岁办折纳之数,贸易取足。而董是役者,即黎天启也。工始于是年冬十一月十七日,讫于次年夏四月初四日,而闸垻工完。然河渠于浅水之人,犹夫故也,是运道仅受什一之利,而小民仍蒙千百之害也。

今年春,济宁管闸主事王君陈策以浚渠请。维时圣天子修复朝殿,需用材木,而水次拽筏夫役,坐待旷膊,又南旺大挑甫毕,均可借调。乃檄兖州府同知祁天叙,卜日与工,集夫役,具畚钟,置拔舍,画界事事。自黑风口至孙氏闸四十里,以泉垻并拽筏夫共四千八百名浚,而以任城卫经历张一科、嵫阳县主簿李琅董之。自孙氏闸至济宁马驿桥四十里,以济宁浅溜等夫并拽筏夫共四千八百名浚,而以判官季金董之。其河渠所取之土,郎加筑两岸之上,河之深广,堤之高厚,视昔不啻加倍。堤植以柳,置铺其上。

自三月二十九日始,至四十八日,而河工复完。是岁水由河渠行,不为害。秋,而泗水之出,亦数倍于昔,商贩懋迁,舟楫利焉。王君乃诣余言曰:河成矣,工不费而益颇众。请纪其事以示于后。弗获辞,乃为记之。昔人有云:睹河洛者思禹功。则余与开河诸公重有感矣。我国家臣一四海,抚镇宇内,建都于燕,南面听治,军国大计,岁漕四百万石。而丝枲织缟、贝锦、珠玑犀象之输,吴楚、闽越、交广商买物货之入,海内外诸国,各以方贿来贡,至伙矣,利涉惟漕河耳。先是,漕河未复,海运陆挽,公私称病。永乐九年,济宁州同知潘淑正请开会通河,文皇帝乃命工部宋礼诸臣,并发山东丁夫十余万,往任其事,以臻成功。然考规画之详,故道久淹,汶河至戴村北流。

宋公乃采老人白英计,筑垻于戴村,遏汶水西流,抵南旺,注都督周公长所凿漕渠,而分流南北。北流七分,接漳、卫诸水入海;南流三分,接侍郎金公纯,自汴城金龙口下达鱼台县塌场口所分水,经徐、吕二洪入淮,而会通河复通。故沛县以北,临清以南,皆相地置闸,以时节蓄者,其水微也。然济宁之南,河渐衍,地渐下,水三分又甚微,故不得不截沂、泗之水,以合流共济也。呜呼!诸公经营漕河,其为利诚溥,而为计诚远也。按汉沟洫志:汉都关中,漕从山东西,岁百余万石,更砥柱之险,败亡甚多,而烦费亦大。河东守番系请穿渠引汾与河,溉河𤲬弃地,度可得田五千顷,岁得縠二百万石以上,而砥柱之东,可无复漕。盖惩其险也,卒以渠废罢业。其后,人有上书欲通褒斜道,下御史大夫张汤议,漕从南阳,上沔人褒褒。

绝水至斜间百余里,以车转从斜下渭,以为便于砥柱之漕。今褒、斜二谷故在,而石𬯅湍险,何可漕也?汉人犹且从事其中,则关中之漕之艰,奚啻百倍于今也。今漕河南由沟,北达潞河,水道甚利,而会通河之开,遏汶水以注南旺,截泗水以入济宁,虑周且勤,综理微密,为湖以潴之,为堤以防之,为垻以遏之,为闸以泄之,水利宁有遗哉?夫事不患于不成,而患于易壤,盖作者未始不欲其久存,而继者常至于怠废,此欧阳所以兴叹也。今漕河固无恙,而潴防遏泄之具,率因循毁败,倘能以次修举,废者与,壅者疏,岂惟百世利哉?而顷来议者不此之恤,乃讲海运故道,修胶莱废河,徒虚谈浩费,而无一成计,不亦左乎?今所浚者,特泗河一支耳,即于漕获利,于民勘害,况有大于此而又甚利乎?古昔治水者,引漳疏汶以利农,而转漕之功弗闻;堰洛导渭以利漕,而佐农之歵罔著。功有不能以兼施者,而就不辞胼胝为之,既兼利而无害,是所谓务一而两得者也,则兹役不为徒矣。故记。

兖州府嵫阳县学记

无锡,邵宝,户部侍郎。

兖治于嵫阳,古鲁地也。鲁在春秋为望国,列国之观礼乐者必之焉。古夫子生而地为阙里,望系于天下后世尤重。是故君子于其学之兴也,固先望之,其废也,故重叹之。而况守土之吏,有职存焉。惟兖之属州县学二十有七嵫阳迩以废学称特甚,乃正德癸酉人,沔阳童侯旭以户部郎中来知府事。于是寇甫平而荒继之。侯拊循略定,即修府学,复建乡贤、名宦之祠。而余训导信至,亟以学废告侯。侯请诸监司,皆报以非时,未果。今年春,适有人赀为儒官之令,侯曰:是令出,士无志者将趋之,吾弗能止,将薄示抑焉,以为学图。一日,集其僚同知张君绍祖、姚君文瑞、通判虞君琴、推官冯君翱及属吏师生而谋焉,佥日:宜哉!而士亦乐承侯意,凡得白金若干两,乃聚材鸠工以成画授冯知县继祖,卜日兴事,撤旧搆而拓厥基,凡广袤若干丈,所赴半载而功成。学惟复圣公颜子□是以封国㼱今堂以六楹间,中肖公像,冕㼱服俨然临之。庭庑门阶,各应仪式。后为明伦堂,为两齐,为讲堂,为会馔之室,为燕息之舍,以至仓库,诸制悉备,衣冠弦诵,与郡庠辉映,观者谓鲁邦之观,于是为称。训导君以侯修复之功,不可忘也,乃走画币,不远数千里以记属宝。宝昔奉诏视学江西,侯以进士知瑞之上高。

上高,严邑也。侯于学事,能不以多盗废。今扬历既久,来牧望郡,将兴学为天下先。是故侯悦道之夙志,无足异者,独其当兵荒之后,兴兹大役,而公私无扰,非才与力兼而动惟厥时,不足以与此。予于是乎重嘉焉。古昔学有先圣先师,而无常奉。自先圣吾夫子,而以颜子以下四大贤为先师,制通于天下久矣。乃若嵫阳之颜庙,则犹故国之意,创于洪武十有八年,迄。今若干年,而新作焉,完其美而维旧焉。仍礼也。子周、子称颜子发圣人之蕴,以教万世,谓世之学必由之。诸生生圣人之乡,斯游斯歌,瞻仰在昔,实得我师贤而圣,固其所也。克其所志,难。高议如两生,博闻如经师且犹未屑,而况其下焉者乎?如是而称鲁之君子。于天下,固侯之所愿也,故因记而辄及之。若夫国章古训,则博士弟子有常□矣,宝无庸赘。正德十年二丑岁秋七月,知县张环立。

重修嵫阳县学记

崇仁,熊翰,教论。

道参三才,贯万化,而六经为帏房,五伦为华寔。国之有学,所以宅帏房,而人之为学,所以饫华寔。夫人岂有旷帏房而弗居,却华寔而弗饮弗食哉?迹其所居,味其所饮食,道在我矣,而其作兴倡导之机,存乎其人。嵫阳非旧治所,复圣颜子以兖国就封之地而建庙焉。我国初,升兖州为府,迁嵫阳为附郭,遂因颜庙立学。故无先师庙。先是指废兴修举,不暇悉数。正德丙子,郡守沔阳童公创造一新。去此仅五十年,而庙堂之朽折,门墙之倾颓,街衢之残缺,廨舍之湫洳,至漫无闲卫,知道者悲之。嘉靖壬戍秋,晋屯留七泉李公之茂捧檄来为是邑,而翰亦以阳月至,得侍同居。

见其政体严明,而存之以平易,规为简当而主之以清勤。嵫阳本冲疲剧邑,公以无事处之,不数月而整顿攺观,境内宁戢,莫不感其德而畏其法,民咸怀之。是望也,颜庙之祭器弗备,翰尝呈之公,即鼎造如式。居之既久,政益通,人益和,乃节缩羡费,简材能,授工匠,剔其朽蠹,易以坚良,去其挠剥,饰以涂墐。幽者高爽之,疏漶者严密之。葺旧于将坠,更新以图完。而又创两门于堂南之左右翼,创名宦祠于庙门之东,创宰牲房于庙门之西,创屏树于学门之北,创牌坊于通衢之东西,创号舍于学西之空地。匠有制而成能,工不弛而乐赴。黝垩丹漆,焕然维新。始事癸亥之八。月,而讫于是年之七月,不激不徐,事皆就绪,至是而帏房可宅,华寔可饫,厥功不亦伟欤!邑博士达川张文缙暨诸生萧明盛、耿继儒、胡镒、武周辈,揖翰而命之记。窃为尧、舜、禹、汤、文、武以道治天下,而孔、颜、曾、孟推明之以教天下。其事著于君臣父子、夫妇、昆弟朋友之伦,其文具于六籍,而皆讲明于庠序。故讲学有所,而百工不离其肆,则圣贤之道明。道明而雍熙泰和之治,不在唐、虞、三代,而在今日。

此我列圣所以陋汉、唐而独盛也。七泉公任道以身,而修道以政,破俗吏私家之图,为循良重道之计,以炳人文,以扶皇极,将来所就,其可量乎?昔鲁人之颂僖公日:济济多士,克广德心。吾愿吾多士宅幛房以沉酣六籍,饫华寔以敦笃五伦,实心实德,永无负于修学之意而后可。嘉靖四十三年甲子岁秋七月吉立。

重修大觉寺碑记

明,宗室,朱鲁齐。

成败有数,修为在人。信夫佛之来,肇自汉明,流于隋、唐、宋、元,中国之人莫不崇而奉之。我皇明天启,混一华夏,其教亦未之殄也。海内之地,在在有寺,上祝圣寿于无疆,下启民愚于有觉。为之徒者,信守之笃,则铃铎日振而梵宇日新,否则倾敞随之矣。寺之隆替,固系乎侩之贤否尔。兖之卤有寺日大觉,断碑可考,宋神宗熙宁初年创始也,迨今五百年矣。弘治庚戍,乡人重修。岁月既久,风雨所寇,檐楹不完,瓦砾满目。住持明清与其徒圆显修之,思加修葺,惧力之弗逮也。嘉靖庚申,乡耆东山王经见之于心,戚戚焉,即捐巳赀,首倡于胄,闻者乐从,度其胄可也,遂鸠工集材,易其朽败,补其残缺,少者增之,旧者新之。逾年,正殿成,适岁旱中辍。

越五载丙寅而三门成,金碧炳燿,瞻望者罔不凝神注目,诚一方之胜概,非复昔日之荒凉矣。将刻乐施名氏,以垂不朽,祈予言以纪扬善绩。予素非能文者也,何以应命?固请弗止。窃惟是寺之废非一日,重修之议非一人,然而卒无所树立。今一举而功告成,彼释氏之徒,崇佛报本,固其分内也。而东山诸人同力相助,人谋固至此耶?寔天数之有待也,不谓之得人不可也。若日非数,吾未之信也。今以其胄舆其人,并载诸石,庶几后世亦有乘胄感发兴起,嗣而修之者云。隆庆岁次丁卯二月甲辰,明太祖七代孙安□王府辅国将军鲁斋子撰文。

重修城隍庙记

会稽,胡经,府学教授。

神之为德,其盛矣乎!盖能参赞造化,默相治道,而造福于生民,载诸祀典,自古崇重。洪惟我太祖高皇帝即位之初,遂颁诰锡爵,严饰庙貌,祭享以时,其敬神爱民之心至矣。自是圣圣相承,必以敬神爱民为先务。今天子嗣登大宝,首敕中外有司,葺理名神祠字,以供祀事。惟兖为簪王受封之国,民淳俗厚,非他郡比。旧立城隍庙,居城之东南隅,凡水旱疾疫,祷之即应,民咸赖焉。夫何涉年既远,上雨旁风,不能无傲,非修葺不可,前郡非修葺不可。前郡守安公毅会诸僚属,欲新其旧,佥曰然。遂各割巳俸,仍劝诸宦宷民庶咸出所费,命工修造,殆成矣。职满而去,其事几辍。今二守焦公福先适至,谒庙之日,视修造之功止亏一箦,故益劝以完美之。规画庙制,比昔又加三之一。

上正殿、后寝室,殿之左右各建神祠四楹,前殿之东西各建神祠六楹,中门、角门、仪门、外门、钟鼓之亭、致斋之室,纤悉俱备,缭以周垣,绘以文采,焕然一新。其各神祠咸塑仪像,或名劝善惩恶,观者起敬,莫不动其为善去恶之心。其有裨于世教也大矣。始于正统乙丑之春仲,落成于明年之季冬。董其役者判嵫阳簿史祺洎乡耆张明远稚。时邦人咸喜日神栖之宁,民福之集。虽日重建,实创始之功也。盍记其岁月,俾后之人有征焉。肆惟城隍神庙,天下府州县治皆设,盖与有司阴阳丧里而共,承流宜化,以安民生,不为不重。今兖郡守二公皆能体朝延敬神福民之心,一举其事于始,一其事于终,可谓克尽厥职矣。□是役之兴,帑不知费,民不知劳,而庙貌维新,和平可致,孰非二公之赐乎?因不□其请,而并书之。正统戊辰夏五月吉旦。

滋阳县尹胡侯去思碑记

江浦,郁珍鲁府长史。

候名绅,字朝用,世家山西之阳曲县治壁经中戊子乡试前列,累登进士一榜,不欲小就,循例谒选铨部,授河南光山县尹,将推所学以泽斯民,以树伟烈。居无何,丁内□去,光山士民迨于今不忘。服阕,赴部,补滋阳。视篆越六载,廉正足以起人之畏爱,敏达足以济事之繁剧,政绩著闻,人心感戴。鲁国王重候之贤,因选乃女为归善王妃。事间,援例改河南新郑,将命。驾,合境士民相舆咨嗟泣号,不忍舍去。为士者服侯之德教,皆曰:侯食我教我,作新造就乎我侯去矣,今而后将谁望乎?为民者沭侯之膏泽,皆曰:侯保我育我,巡省补助乎我侯去矣,今而后将谁仰乎?赋役未均,而欲赴诉者将何之?冤抑未申,而欲分辨者将谁往?水旱为灾,将谁望以祷祈?

盗贼为害,将谁望以捍御?我生可舍,我侯不可舍也。夫嵫阳为县,不知其岁年,县之有令,亦不知其几人,更代而去,未闻人心之眷恋有如侯者。侯何自而得此于民也?邑之耆老张文用来告曰:侯之心,公而无私也;侯之守,廉而不污也;□之量,宽而不纵也。侯之才器,绰乎其有为也;侯之学识,洇乎其有源委也。故五六年来,学校以兴,赋役以定,狱讼以请,雨不愆期,蝗不入境,三农不惊。虽间值饥岁,侯之仓廪实而备荒有策,验口赈给而救荒有道,虽远方之流民就食者,亦为糜粥食之,莫不敕之以生,而感惠无穷也。且滋阳为南北要冲,使命往来,络释供应,侯之调度以支吾者,民不知扰。

县治厅事,岁久倾颓,侯之鼎建以维新者,未尝一及于民。其德政大率如此。故于其去也,眷恋不舍,而爱慕弗谖,亦人心感应自然之符也。矧瞵境徭差,委侯幅审而各得其平,词讼委侯勘问而各服其心;运河委侯疏濬而用臻成绩。是固当道重侯离任,而旌礼之屡下者,亦公谕之不容泯也。鸣呼!侯之德政,凿凿可微,是宜书之,以系士民之思,而亦以为将来者劝云。弘治乙卯岁六月立。

滋阳令张侯遗爱记。

邑人,陈庸,玉田知县。

陕西岐山张侯德高,仕为兖之滋阳附城令,以德政擢顺天大兴尹。耆老张铸暨承役于公家,环居于里门者,感侯之仁爱,不忍舍去,咸以记授予,欲以采其行歵之可书者,文诸石,用以表侯之美于悠久,亦以见侯之夫此而致民心之思者无穷巳也。辞不获,聿述候之出处始未以记之。夫君子之仕也,行其道而巳。道无往不在,若廉明,若仁爱,皆道之肯綮,而为化民之本,立政之基,所不可外也。克尽此道者,予于侯见之。侯蚤岁承家学,负不羁才,业儒邑校,以诗义中弘治壬子乡进士。正德戊辰,谒选天官,筮仕拜济南乐陵令。未岁丁外艰去。

辛未,复旧䘖于嵫。自下东来,冰玉其心,圭璋其行,不宽以纵,不猛以威,而尤以廉明鄞爱为首务。即其廉,则一介不可于取与;即其明,则一毫不忽于几征,即其勤,则簿书不紊于公堂;即其爱,则仁恩恒照于蔀屋。备是四者,施于六事而六事具举;鉴于百獘而百獘咸除。故其所行之政沛以通,所莅之民安以集,旄倪无饥寒之苦,乡村有乐利之休,弦歌蔼于花封,颂声闻于远迩。甫三载,而誉望勃勃起缙绅间,动抚巡,达藩臬,章部寺,悉加旌异。歌贤能何以致是?方将望侯以终惠嵫民。偶大兴员𫓧,当道者以畿服为帝都首邑,素称难治,方诸中外司牧,审其才器出人者任之,侯以绩最,得膺是擢。

夫出幽迁乔,其道当何如?不过移仁爱于嵫民者以措之,殆犹破竹然,迎刃而解矣。大兴之民何其幸,而滋阳之民何其不幸耶?今将治装北上,鲁中冠盖盛礼,以饯,而四境之民,攀辕卧辙,牵袂引裾,若赤子之失慈母,惟恐其去之之速,而遗爱之在民,盖有不容以或揜者。于是取其治行之卓异,勤诸贞岷,树之牧爱堂下,庶羹墙之见,可托于永久云。若夫不次之超,循良之纪,自有执史笔者,予何赘。正德九年,立。

兖州府滋阳县改建射圃记

熊翰。

射,古礼也,射必有圃,所以行乎古礼也。兖射圃旧在城西南隅,界于公署之中,律令之告诏,敲朴之喧嚣,杂扰左右,故秉礼者罕至其所,置之为厮役之息,便者数年矣。邑大夫七泉李公屡形诸筹划,慨然叹曰:是观德之首务也,可不为之所乎?于是请于太府范滹翁,得可以其地为分治之公馆,而于望京门外□地一区,前临泗水,左邻分司,右限深渠,后压民舍,南北为袤十八丈七尺强,东西为癀六丈四尺弱。虽居阛阓之中,而方隅整饰,体势崇明,宛然树德之区也。乃迁旧堂而修饰之,篆额曰观德。堂之雨掖,各附以耳室。

堂之北仍为寝堂三间,东西供事房各三间。堂之南数十步为大门,为屏树。堂之东序为庖所,西缭以垣,而垣外之余地为蔬圃。经画周详,分布缜密,又秩然俨肃,而非苟且淆杂,若前此之比矣。礼不于是而可行乎?德不于是而可观乎?昔者吾夫子射于矍相之圃,命子路延罔之裘,扬解以告之,惟有取于幼壮孝弟、耆老好礼,而不从于流俗者,又有取于好学不倦,好礼不变,而髦期称道者,外此不与焉。则兹圃之迁也,其亦有所为欤?我国家以古礼淑天下,而督学宗公每举此于校□之竣,是岂无与于学术,无益于民风,而强为是以资观美哉?吾尝读射艺之词曰:容体比,礼,奏节此乐,内志正,外体直,持弓矢审固,然后可以言中,可以观德。夫是意也,为射而言,而引而伸之,盖有不止于射者。士君子之于天下也,礼以齐之,乐以和之,正以格其心,直以导其行,而审固以干其事。推射之义以广为政之道,则乡党之仁,寓于射飨之节,君臣父子之鹄,定于搢三挟一之宜,而学术以端,民风以厚,雍熙太和之治,可以并三代而希唐虞。故曰:吾观于乡而知王道之易易也,庶其慰我滹翁之意,而不负七泉公之用心乎!兖去矍相一舍耳,其遗址尚在,流风尚在,诸士子于习射之余,无视为末艺,而求诸心焉以成德,斯可矣。故漫为记之,以相勗云。嘉靖乙丑岁秋八月朔立。

重修大觉寺记

清,邑人,马永康,通判。

尝览先正懿训,其教人为善,谆谆详勉,难于备稽。独太易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明乎善之可为,不善之不可为也。虽为善多端,初不在于修建寺院,整理庙宇为事,而此二者亦为善之所不废也。兖城西古有大觉寺,其创始之人不可问矣,而重修者固历历可考焉。其初止正殿三间,于景泰元年始修东配殿以祀伽蓝,并修二门天王四像,日久残毁,又于嘉靖庚申岁王君讳经重修,又于万历十一年丁君讳锐,建山门,修神路,整理墙垣,西建配殿以祀达磨。后万历三十年,刘君讳彦强,复加重修,规模亦甚宏厂矣。至我朝历年愈远,瓦木渐圯,墙垣渐毁,即配殿亦倾圯而无存矣。居其土者,能无感叹太息于其间乎?于是有刘君端正、王君应进,同起善心,劝勉众信,鸠工集材,移配祀而近正殿,改一楹而为三间,舟彩金像,画栋翚飞,与正殿同其跂翼,斯不亦炳炳光耀,巍然大观也哉!似此创前人未创之规,为先人未为之事,积善之报,知必首及二君矣。功既落成,索予以文。予不揣谫陋,援笔以记。康熙九年三月。

兖参戎李公勒绩碑记

李运长,兵科给事中。

清朝,当定鼎之初,四方多事,百姓靡宁,驰羽檄于郊原,增甲兵于壁垒。朝堂之上,方以绥安为要,闾井之间,更以固圉为重。而二三孑遗,俯首低眉,拮据不遑,岌芨乎鲜易冶之矣。况我兖郡当南北孔道,往往轮蹄交集,且萑苻啸聚,渐逼市城,强项无骨,羸腰易折,当事踌蹰可奈何?幸参戎李公亲承简命,以治军旅,抑知今日之兖营,大非昔日之兖营乎?士卒星散,册籍焚余,无兵不可以治;矢镞既毁,甲胄胥折,无器不可以治。甚且粒米未储,束刍不备,无饷益不可以治。

公乃独出伟略,奋施弘才,募壮丁而人行列,投石超距,练戈矛而充队伍,雪刃霜锋。旋复具文各宪台,乞刍请饷,俾三军有宿饷,骑骥无馁腹。诣如旌旗壁垒,焕然一新,号令严明,威行中外,四里无烽烟,绿林无萑苻,皆公之力也。非有风云鬼神之不可测,鬼谷黄石之所独传,又非有搏虎之力、射雕之技者,鲜克任此。甫期年间,军容大振,兵卒知恩,属□戴德,因思从前创治之功,洵美且大,不可不勒石□志不朽。于是远丐予言,为异日麟阁封功之左劵,且砂以兽后之治兖营者,绍续前徽云。

创修天医庙碑记

明,鲁府,左长史,马相撰。

万历庚辰岁,适我国主五子泰兴王幼龄多疾,医术莫能瘳。我主轸念,以人莫为之愈,其惟天医暨九天伭女乎?乃虔诚默祝,欲为建庙,前疾果愈。令旨随下,择府北隙地创建,正殿三楹,后殿三楹,厢房六楹,大门三楹,禅堂三楹,佛堂三楹,募僧朝夕焚诵,仍凿井于内,财不输于官,工不劳于民,悉出自帑藏,葺构落成,国主朔望必亲临焉。庙貌维新,神功显祐,非独宫壶有感斯应,即阖郡之居民,遇疾祈祷,祷而即佑。或取香灰,或汲井渫,病者服之,灵于药饵。历岁既久,活济溥慱,远迩倾诚,皆归功于天医伭女之灵验。抑知国主居藩,慈德蔼然,贤声播于海内,谦尊睦育于玉牒之亲,贷恩账绥于蔀屋之饥,圣旨敕褒,曰厚伦砥行,曰乐善亲贤,曰令誉著闻。玉音屡颁,揄扬睿德,懿美至矣。由是民心依归,天心孚格,以故眷佑弥隆,多福、多寿、多男,何莫非自天申之耶?天医伭女之神,惟祈格于庙,并祈格于心,是不可不记录勒石,以垂其盛云。明万历十七年十二月,旨。

天医庙论

常山,李潆,知县。

儒者不语怪,惧其惑世也。然亦有似怪而非怪者,倘语焉而不详,则世之惑乃愈甚。如鲁恭王之建天医庙也,记者日为五子泰兴王幼龄多疾,御医不能瘳,于是默祝天医,发心建庙,而病果霍然。巳是人医之。不若天医也。世之分科治病者,皆号为医,而能愈沉疴者率鲜。至于谈及小儿,莫不咋舌而退。举谚云:能医十妇人,不医一小儿。为其脏腑脆弱,痛痒未知医者,难于厝手,而孰知有天医在上,可以诚格,可以敬感者乎?问天医为谁,世多有不知者。余特表而著之,以告夫世之笃亲者,于医穷药窘之时,别有道焉,以通其变,不至于瞠目欷歔,吁天而无路也。

按天师真诰云:张无伯行瘟疫,刘元达行杂病,赵公明行下利,钟子季行肠肿,史文业行寒疟,范巨卿行酸痛,姚公伯行五毒,李公仲行狂魅赤眼,谓之八部鬼神,皆可以祭赛而愈病。又道藏中有资福等齐天医十三科,皆有符咒召请之术。其风科则孙康中、卢元、陈安道、郑功迪、何部也。其脉科则黄仙卿、孟光宗、张梓、周范卿、杨志学、蔺守道、汪仲元、董巨庭、孙辰道、何德卿也。其眼科则孟淑安、赵康中、曹福、叶交恭也。其产科则赵凯、王镇、厉恩光、范仲裔、康和伯也。其外科则马应和、张天威、张思、江先光也。其小儿科则贺从辉、戴同心、何明、晦、迪也。其耳鼻科则曹迪、孙应之也;其口齿科则周达、林和、徐光孟、孙灵也。其伤折科则赵道、何中一、缪道也;其金簇科则钟仁、暴锄、安道也;其砭铖科则张铸、万凯也;其疮肿科则倪道、曹仲茂、张光卿也。果能以吾心之神,合于空虚之神,两神相召,未有不随感而应者,非术也,理固然也。

孔子曰:我祭则受福,岂虚语哉!尝开素问、灵枢,有祝由之科,盖古之神巫,所以济汤液铖炎之所不及,以悔过忏罪,巳人之疾,是亦慈父孝子之情所不容巳,奈何以为怪事而轻摈之哉?此鲁恭王天医之庙所由作也。佘恶夫世之信怪者,不延名医,而降神端公师婆偏于天下,其亦知天医之名号否乎?昔毗天王赐方于宣律,周颠仙送药于洪武,皆经史之可据者,而又何疑乎?天医。

世系谱序

唐,颜真卿,鲁国公。

颜氏之先,出自黄帝之孙晏安为曹姓,其裔邾武公名夷甫,字伯颜,子友别封郳为小邾子,遂以颜为氏。世为鲁国卿大夫。孔门达者七十三人,颜氏有八,回居四科之首。其后战国有率躅,秦有芝贞,汉有异肆、安乐,魏有斐盛,盛字叔台,历青、徐二州刺史、关内侯。其后子孙咸著宦族。有若弘都之德行,巴陵、记室之书翰,特进、黄门之文章,秘监华州之学识,肇自鲁国,格于圣代,纷纶盛美,举集于兹,述遵前人,不敢失坠。建中至午,岁次庚申秋七月癸亥序。

赠刘右吾荣擢全蜀总宪,即荷褒封三代序

明,邑人,任瀛。中丞。

维皇建极,肇十有二州,罔一不宥于熙洽。天子若曰:朕宅帝位,祗奉烈祖洪休,暨炎朔金汤,延袤万里,蒸蒸作。又,惟是缉熙令典,庶勿坠厥先猷,以扬耿光大烈。嗟尔元寮,股肱心膂,越御事庶尹成在,尚一乃心,殚乃力,以弼予一人。我闻曰:平章之治,笃近惟易,导远惟艰。侯甸易驯,要荒恒携。辑之柔之,匪贤曷克。尔尚广咨宅俊,以塞荒服遐陬,咸耀光明,益恢拓先王。

滋邑侯刘公湛露册后序

明,邑人,任彦棻,观察。

闻孔摄鲁相,数月侈章衮之歌;侨秉郑钓,三载起舆。人之咏,盖涵濡之泽,难责效于旦暮;而浸灌之化,率累功于岁年。相彼元圣名贤,得民匪易;矧伊山陬海澨,沾化尤遐。三五以还,淳风斯邈。文廉之吏,循厚之长,两汉独称最巳。若彼扶风东海,雄千古之高标;亦有渤海南阳,树一朝之师表。光昭青史,学士竞为美谈;宠冠舟墀,缙绅羡其昼锦。此大丈夫得时则驾,乃士君子用之则行者欤。若我邑侯新盘刘公,父母滋上,三载千兹矣。公英钟畿辅,秀挺魏博,锦夺南宫,展邺侯之万卷;光分太乙,袭刘氏之墨庄。而或出绪余以绥怀,沛乎仁心而连掌,废者修,坠者举,网纪顿见清平,民生富,俗尚醇,风化允登熙□。三异表瑞,五袴征奇,嘉绩奏而袭眷隆,刑政清而颂声作。康衢咏厥禾黍,击壤乐其凿耕。墨客词人,蔚乎起颂;青衿髦士,侈矣赠言。累牍连篇,恐未能殚其蕴也。汇帙成册,或借以扬其美欤?扣缶拊瓴,固知无当于鼎吕;山云壑雾,或亦有助尔。借丘跤后,惭属赘言。

贞节诗序

明,清平,张天瑞,右春坊右中允。

诗以道性情,有美有刺。盖美其善以感发人之善心,刺其恶,以惩创人之逸志。若鄘之柏舟,卫之孤梁是巳。乃古兖季母狄者,初以名族归季氏,循循执妇道,外内贤之。育一子,甫三龄,而季之病巳笃,顾谓狄日:吾生也,不幸二竖作诊,谅不可支。第恨旻天罔极之恩有未报,而妻弱子幻之怀,有不能释然耳,盍自图之。狄闻而泣曰:汝以无知识妇人目我耶?吾闻妇之十夫,一与之齐,终身不改。脱有不讳,当奉舅姑抚此。儿毙而后巳,贤夫幸勿他虑也。因剪发自矢,示无他意。时年才二十有三。未几,季果不起,而狄之哀恸彻晨昏者累旬,至瞵里道路有不忍闻者。既而营葬事,躬纺绩,孝舅姑,育婴幼,孳孳不少懈。舅姑怜其幼,俾人讽之,欲以夺其志,遂出其所剪发以示之,讽者惭而退。自是孝养日笃,慈训日益,而舅姑寻以继没,婴幼渐以成立。丧葬则刀辨无孑遗,训励则外傅有严师。迄个凡五十年余,而寿巳逾乎八表矣。终始一节,人无间言。比岁,有司上其事,诏旌表其门闾曰贞节。士大夫能诗者,侈为歌咏,以昭其盛美于一时。司谏韩君愚夫偕其孙曰淞者,谒予为之序。于乎!美刺弗公,无以寓褒贬;情文弗称,无以理性情。今以母氏之贤,有柘舟之节操,以歌□有作者之遗音,人之心以之而感发,母之令德以之而昭著,他日当有□风者釆之,庸书此以为群玉先

孝感灵芝卷序

明,宁阳,吴孟祺,陕西副使。

余友韩子者,昔当强仕之年,数遘利见之期,乃奉其母氏之命,直以善养,无禄养以远。韩子奉命惟谨,若将终身焉。岁值大祲,韩子于是捐其积,得麦二百石,输之官以账日。吾以是为母祈也。乃其母康而寿,历九十年所而终,韩子犹未巳也,乃躬自筑土成坟而庐焉,凡问安上食,如其初丧然。余亟往劳之,非是弗出也。未几,韩子以书来谢,使者言,夏秋之月,有芝荐生冢冢上,凡三本。

予乃作而叹曰:是天以是为韩于瑞也,而母亦以诏韩子也乎?夫芝,神草也,又和气之所蒸融焉者,苟非其人,终其身不可得见,故人之称之者必曰灵芝、灵芝云。天以韩子为其母祈于二十年之前,而卒跻上寿,盖可谓人之瑞者矣。故生兹瑞草以昭之,重其类也。若母之诏韩子也,岂不以先王制礼,弗敢过也?汝以过礼处我,而又徼其赐于天,汝之爱我终无巳乎?君子曰:至矣哉!韩子之奉其亲也,母一言而不敢违也,乃天从其祈,又昭其瑞,天其无□于韩子也哉!鲁藩有务本子者,中立子者,闻而乃为颜其册曰孝感灵芝,而诗以鸣其盛,达乎天者也。韩子同类者又从而和之。余老矣,姑为序其闻如此。呜呼,天人相感之理,可以深□也。夫!

表节妇李氏序

明,郡人,伍选。辛酉,举人。

夫天理之在人心,未尝泯灭,顾人所以存之者何如耳。盖几希之理,人物之所由异者,固当保守而勿失也。使妇人而守此理,则节行高明,有关于风化,是即女中之君子矣。丈夫而失此理,则践履卑污,有亏于纲常,虽异类不如,而况于妇人乎?古人以烈女不更二夫,与忠臣不事二君者同科,良有见也。昔卫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共姜守义,父母欲夺而嫁之,乃赋柏舟三章以自誓。今学士大夫读其诗,可以想见其休光。呜呼!若吾党之李氏,其亦庶几其人乎!李氏归杨二载,育一子,而其夫以疾终,李氏哭之垂绝者数四。戚里涕泣劝之曰:母哭之过,宜恤孤以全其嗣,否则相继而亡,则嗣亦无所托,又岂得为义乎?于是抚孤对柩,誓不改嫁,茕茕然独守闺门,朝夕啼血,愈久愈励,弥老弥贞,此鲁人之所共知者也。夫常情之守节,在于年之壮者为易,在于年之少者为难。共姜义虽人,而其年不可考,李氏甫十九,而即能持守坚贞,共姜见激于父母,而其节始著,李氏无父母以夺其志,而终身不改,不尤为人之所难乎?呜呼,可谓赋天地之正气,而能全天地之正理,与冰壶同其洁,秋月同其皎,松柏同其操欤!彼不能守节,如杨花荡于风沼之中者,闻其风,宁不汗颜而惭愧也耶?李氏今往矣,其精光不与之俱往,学校举之,当事者旌之,亦秉寻好德之心也。庠彦谢生、李生请文于予,以发其幽先。予不敏,固所喜谈而乐道者,虽无太史公之笔,尚有俟焉。其天名腾,其子名继光,疏文习礼,亦有裨于节妇云。

文明妻颜氏,乃曲邑复圣颜子苗裔也,性谨静,适卞氏门,善事姑舅无违行。年三十,育一男四女,皆夭伤未成,劝夫纳妾翟氏,逾年产一男,而翟氏病故,颜氏抚育成立。后姑病久,日夜侍侧调药,竭力不怠。崇祯十四年,伪顺倡乱,土寇猖獗,颜氏被劫不辱,以坚贞完节,允不愧乃祖,为后人闺范,得继文明,以孝慈贞洁称焉。

颜烈妇傅

熊翰,详前。

唐房立龄微时病且死,谓其妻卢曰:吾病革,君年少,不可寡居,善事后人。卢泣,引刀剔目以示信。会立龄疾愈,礼之终身。今观贾氏之初志,则大略相似。惜乎从道之病,竟不弥留,不能为立龄之通显,而贾氏之烈,卒能成其志于慷慨之余,而有大过于卢。呜呼,孰谓风气之升降顼殊,而古今人之不可同日语哉!按贾氏为曲阜春亭社民人女,年未笄,归复圣颜夫子裔孙曰从道者,仅十年,生子一,前就口食。而从道病且逾年,度不可起,谓贾曰:汝少且贫,宜改□以图活。贾泣持衣带以誓自尽。及斲棺时,密谓木匠湏宽大,可容二人,盖欲同殡而莫觉也。从道卒,即携孤哭拜其伯毋,托以全生,而殒身尸侧,举家骇救防守甚严,不得如其意,至次夜,乃投石井中,骇其寻觅,遂得便缢于后园。此其立心之坚,用心之周密,不疑二以负初盟,不勉强以钓虚誉,而视死如归,其真烈妇矣哉!既考其平居,则率循妇顺,完养刚肠,虽至艰食,未尝求人以失巳,而唯枵腹以忍饥。事舅姑以孝,处妯娌以和,侍从道之疾,衣不鲜带,药必亲尝。

每号于昊天,祷于后土,凡可以祈其夫之寿者,日不惮劳。即其终而谓之烈妇,固矣;即其始而谓之贤妇,亦何所添耶?事闻当道,下郡邑雨学核之,予与博士六山陈子廉其实,于是文宗豫春袁翁檄邑大夫七泉李公往祭焉,远近争观,莫不哀悼称美,无间于乡闾里巷。之人。夫颜子之德教,万世无穷,皇风之披拂,偃于学士经生,而不靳于妇人女子之贱。今即此而推之,从道刑于之化,龙德之余泽,而贾氏刚中之操,圣化之𬇘博,二者相须以为用乎?不然,妇子嘻嘻,失家节者比。比皆是,而外刚内柔,外阳内阴,以上负天子,下负所学者,又何限于天下?是岂践形尽性之事,妇人能之,而士君子友不能耶?鸣呼,夫亦私欲之蔽耳。寅长孙凤山、亢凤泉继至而嘉之,遂命矛作传,以告天下云。

双孝传

清,浙人,仲弘道,□县知县。

尝读孝经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故曾子启手足以示全归,乐正子春伤一指而形忧戚,诚谓孝子守身之义当如是耳。然而大义当前,则杀身正以成仁致命,乃能遂志,又宁仅一手一足之微伤,足为訾议乎?而世之论孝者曰:割股刲肝,君子不取。则昔之纳肝剖腹,千古著为奇节,又何以称焉?而况惑于释氏者,常不靳𦶟肉焚香,以祈福报,而于父母之前,偏不能忍毫发之痛痒,代其亲之苦厄,又岂所以崇至性而令人各尽其诚者乎?若董玉民夫妇,则余重有慕焉。董玉民妻白氏,俱邑支顼村里里民也。少失父,独与母氏偕,茅屋数间,不蔽风雨,薄田五六亩,不足供𫗴粥,而玉民夫妇躬自织作,以承母欢,瞵里共称其孝。康熙寸年六月,母病疟剧甚,玉民夫妇忧虑,计无所出,又家贫居僻,不能延医。忽一日,母谓玉民曰:我病日剧,头安所得肉作羡乎?玉民唯唯。

然穷乡无市脯,且心恐世肉未能疗母也,遂不告伊妻,托故赴户外取刀,将左肱刲肉一块,冀以奉母。适其母又告白氏曰:我急得肉食,儿为我炊否耶?白氏亦唯唯,意与玉民同,而又苦玉民之无以为供具也,亦不告伊夫,密持剪至床头,将右腕刲肉一块,冀以奉母。二人同时至爨下,各欲为烹饪,乃相视惊愕,又旋相慰惜,遂合炊之。迨羹成进母,母喜曰:此物何来?甘美至此,我病其瘳矣。是夕,母病□霍然愈。乡里闻之,交相颂悦,上其事于邑。邑令李公洁,余友也,击节嘉赏,亦即上其事于郡。呼其人而验之,乃见其疮不成痂,尤为咤异,因以贯钱赍恤之。玉民进辞曰:侯无容赍此穷民家事,不足以承宠赍,坚不肯受。令曰:持此市甘旨以奉而母,不愈于割肉乎?乃□首受。

越数日,题其卢曰夫妻双孝。仍命置金鼓,令玉民至听政堂饮之酒,乘官骑听政堂饮之酒,乘官骑送至其家。玉民坚又辞曰:此令尹治事厅,非乡民乘马地也。况家庭微行,荣宠太过,恐为乡党羞。遂手牵官马,徒步出门去。鸣呼!此□读书明理者所不易能,而乃见诸穷乡至性之子,以视夫宁拾身释氏,而不肯忍毫发之痛痒以代其亲者,相去不六壤哉!推此诚也以往,即杀身成仁,致命遂志之事,夫又何多让焉。余故为立传,以告天世之为子者。

碑铬

颜子庙碑

汉,弥衡。

禀天地之纯和,钟狱渎之休灵,睿哲之资,诞自初育,英绝之才,显乎婴孩。在束修之齿,入宣尼之室,德行迈于三千,仁风横于万国,知微知彰,闻一觉十,用行舍藏,与圣合契,名为四科之冠,寔尽疏附之益。尔乃安陋巷,挹清流,甘箪瓢以充饥,虽屡空而不忧。于时河不出图,周祚未讫,仲尼无舜禹之功,先生包元凯之烈。其辞曰:复圣德,蹈高踪,游洙泗,肃礼容,备懿体,心弥冲。秀不实,振芳风。配圣馈,图辟雍。纪德行,昭罔穷。

家庙碑铬

唐,颜真卿。尚书上柱国。

系我宗邾,颜公子,封郳,鲁附庸。亚孔圣,浴沂风。沂青徐。给事中,护营柳,渡江枫。侍兄疾,感蛇童,邻火断,珥貂重施七叶传孝恭。武骑都尉司从便尺牍,继鱼虫。恸君难,愤而终。咨记室,游湘东。嗟御正禀移忠,众黄门,擅文雄。三昭长事东宫。四穆叔,史牢宠褒华州哲。川通小秘书,盛名鸿维,太保文翰工,莅畿赤,五褒崇,登望苑,友桂丛,三超赠保储躬。流光盛庙貌,融木不祧,垂无穷。

题请奉旨建坊,旌表告成有曰,县士大夫欲传其事,而微言于余。余惟天地之性,八为贵。得其正者,于臣曰忠臣,于子曰孝子,于妇曰节妇。妇之节,固其所也。而节以全孝,孝以完节,则自予睹记以来,朱氏一人而巳矣,而且以巳之节与孝,成其嫂氏之节与孝。以其节与孝,胎巳之死者以安,并贻其嫂氏之死者以安,而且使巳之子赖以成立,并使其嫂氏之嗣子亦赖以成立。惎矣,朱氏节孝之美,之不可以言罄也。节孝子时义大矣哉!或问:节与孝孰先?余曰:于夫以节为先,于亲以孝为先。方朱之初志,知有夫耳矣。及一感翁言,若天诱其衷,孝思顿启,乃知完身不足以言节,兼全始可以言节。故不标其节之奇,而成其节之正,不取其节之易,而为其节之难。然则朱之节孝固也,而其节也亦以孝显也夫。今朱之事将载史简,余故乐为纪其盛,以俟珥笔者采择焉。

颜乐亭铬

宋,河南,程灏,大儒。

天之生民,是为物则。非学非师,孰觉孰识。圣贤之分,古难其明。有孔之遇,有颜之生。圣以道化,贤以学行。万世心目,破昏为醒。周爰阙里,惟贤旧址。巷汗以榛,井烟而圯。乡闾蚩蚩,弗视弗履。有卓其谁,师门之嗣。追古念今,有恻其心。良贾善谕,发帑出金。巷治以辟,井渫而深,清泉泽物。佳木成荫,载基载落,亭曰颜乐。昔人有心,予忖予度。千载之上,颜惟孔学。百世之下。颜居孔作,盛德弥光。风流日长,道之无疆,古今所常。木不忍废,地不忍荒。呜呼正学,其何可忘。

颜泉卿墓铬

唐,颜真卿,鲁公。

赠太子太保、谥忠节、朝散大夫颜杲卿墓铬铬曰:太保烈烈,抗兹忠节。狥国仪刑,见危身杀。立宗仗言,售诈凶羯,宠极灾挺,称兵向阙,河朔鼎沸,潼关书闭。天下寒心,王旒若赘。蛇豕十万,淬人霜雪。公以渺身,毅然奋发。逆党株连,土人披抉。人知效忠,国用不臲。恩宠三座,荣加九列。王命来临,孤城巳灭。身悬锋两,口誓不绝。先圣感忠,保储赠碣。刻诸金石,恩表墓缀。远莫致之,留斯江噬。日月有既,薇猷无缺。

泗水石桥碑铬

明,莆田,黄克缵,山东巡抚。

□□侈言:□有其心而无其力,则懦弱之夫皆借口焉;有其方而无其□,则吝啬之夫皆委咎焉。此非常之功,所以必待非常之人而后济也。由兖郡而南数里,有泗水,从曲阜西南流,入于漕河。其地横绝两京周道,为七省必经之津,缙绅冠盖之所趋也,上民商贾财贿货物之所涉也。当冬春时,流澌清浅,一艇可度;入夏秋则山水瀑涨,狂涛汹涌,刺舟者虞于覆没,涉川者苦于难待,往来病之。有以其事闻于鲁王者,曰:是其地可石而桥也。匪桥不济,匪石不久,匪王,此桥不立。王曰:此桥其费岁何?曰:以岁入之禄计之,捐二十年,事辨矣。曰:不谷荷我太祖高皇及列圣之赐,幸不虞于匮乏。我先世诸王,又弘大帛大布之风,以贻其子孙,若春秋祭祀,燕享赡遗,饮食居室,无所糜费,以其余用之。兹役于国未病,而于民有济,是我先世诸王之志也,予岂敢辞?于是命中官□凤专董其役,令典仗史焕等佐之。伐木于林,凿石于山,地得椿而基固,石卧橛而柱成,锐其末而礼其中,以杀暴湍,使水不能怒。两柱之间,虚而为洞者十之。上为石梁,去水三丈有奇。梁之左右为石,其堵七十有二。计桥之长七十余丈,其广二丈八尺,琢镂必精,砌筑无□,望之隐然卧波长虹也。役始万历甲辰之春,成于巳酉之夏,于是近者、远者,舆者、马者、担者、负者,步而趋者,临流而观,莫不骇其创建之神,而美其明德之远也。

长史赵君世典,为余枌榆社中人,来告成事于余,余因名之曰泗水桥,而额其桥之坊曰鲁国石虹。又请为之记。辞曰:恐近谀也。然桥之功大矣,有司者不能成,而王代成之,敢忘德乎?尝读汉诸侯王世家及西京杂记,当文、景时,长沙定王以其城□小舞为帝寿,张袖举手,故令左右笑其拙。鲁恭王作灵光殿,崔嵬壮丽,规制上应星宿。其养孔雀、䴔䴖、斗鸡、㢈凫,一年至费谷二千石。梁孝王筑百灵之山于免园中,官观台榭,连亘数十里,一何侈也!夫不足于财者,则以国小地狭,不能回旋为恨;有余于财者,则惟用之台池鸟兽,以为骧娱,何能捐半菽,出一金以济人为事乎?我朝藩王,食租衣税,终岁禄入,仅及石奋一家之俸。

王不用之于彼,而用之于此,视弃二十年禄犹钟釜也。遂能成石虹于通津,济遐迩于万祀,其识见之远,视鲁其、梁、孝诸王何帝霄壤哉?盖王宅心澹泊,□意立远,居常食不兼味,卧不重裀,萧然一空,屏去姬侍,与白士无异。至语以布德市义,则赴之若渴,不曰其责不在而有所爱惜也。昔杜元凯建河梁于孟津,人免覆溺之患,然功在一时,而不及异代。李昭德累石桥于洛水,岁省缮治之劳,然事本因旧,而非由创始。

今兹泗桥,美兼杜、李,绩迈晋、唐,君子曰:是一举而三善备焉。推君惠以济人,忠也;广祖德以及物,孝也。匪巳是私,惟民是利,仁也。忠孝且仁,岂非大宗之屏翰,星潢之冠冕乎?王高帝九代孙,别号仁宇,尝出数千金修泮宫及颜鲁庙,邹鲁之士诵义无穷。兹役也,为费益巨,为功益大。鲁世不乏史克,其可无昌炽之颂?乃系之以铬曰:岱之南泗水出,流于兖时乃溢。蹇裳欲涉河无梁,泛舟狂澜壮胆失,谁能鞭石为此桥,高帝闻孙挥万镒。昔称畏途今如砥,车辙马迹去何逸。违莱阙下会车书,奔走衣冠与琒珌。经过此地尽徘徊,何幸从容得就日。美哉石虹照千秋,当与泰岱同萃律。我为此铭告行客,青史好将银管述。万历壬子三月。

明文林郎澄城邑侯杨公墓碑。

明,曲阜,孔闻诗。河南兵道。

呜呼!此关中澄城大尹杨公之墓也。杨公讳弘谟,号熙五,吾尼山洙源之秀,为瑕丘名士。与仲弟讳弘烈,号竞吾,季弟讳弘范,号裕吾。当其舞象齐鸣,蚤巳卜其为公辅伟器。及游胶序,每试辄冠军焉。甲午登贤书,联翩一第,固其余事也。乃以数奇故,五绌礼闱,俯而就选,得为澄城邑令。是邑也,点骜之风,于渐为最,而抚绥之政,自昔为艰。公蹇帷问俗,揽辔生风,紏纷直类于□绳,宣化渐成于调瑟。清钱谷之出纳,豪猾敛手;减罪俘之赎锾,黎庶倾心。种种善政,无非从为国为民起见。盖文学兼政事俱优,而抚字与催科并举者。使竟其勋猷事业,胡不足以庇寰宇而勒鼎钟?乃命不酬劳,年不称德,竟溘焉长逝,壮志徒存,首丘未遂。即其垂危一语,吾受国恩未报,老毋在堂,弗获见,忠孝之心,溢于言表。

迄今尸祝之碑,岘山俱崇;遗爱之思,甘棠偕永,则孰非公之德政,沁入人心,深且厚哉?幸公之长侄讳献吉,号嵫山,扶衬而归,卜佳城于兖之南马青社葬焉。公先娶安丘府辅国将军观煘女,继娶高密府辅国将军观熿女,原有二子,不幸相继而殇,何厄善人若是哉?嵫山公以予辱年谊之末,请志于予,予固未能文,而习公无如予,遂援笔以书其概,无论文矣。

明文林郎定兴邑侯杨公墓碑。

明,邑人,范淑泰,给事中。

公□之日,为神宗癸卯,葬先茔,距今凡三十六年,而墓表未立者,有所待也。盖当时长公熙吾,既上春官,伫慱一第,而仲君竞吾、季君裕吾,方携诸孙英英塲屋,需时而驾,则重封叠诰,直旦暮间耳。乃长公竞终于□城令,而长孙嵫山蚤捧乡书,兹亦以宿迁令归。三世孝廉,皆淹百毗,说者或咎于葬地,岂知春善之报,厚积徐发,未易以常情测耶?今嵫山与叔氏裕吾欲成先志,题石冢上。夫公之志铬巳藏圹中,是千百岁之遗也,而今日耳目者或未之悉。于是约晷其行实以表章之。

公讳凤翼,号鸣冈,娶尹氏,传家诗礼,奕叶清白,第万历巳卯榜,筮仕延津,再任定兴,奉公守法,赫有政声,然志在除奸,毅然弗顾,友为所噬,即日归养鲁,不吝情于去留也。三径自适,结盟洛社,鸥鸟可狎,诗酒徜徉。其生平孝友姻睦,端方直亮,惟赈穷哀困,济难扶危,幽独不易其操,缓急必程于道者不能屡数。士林雅重,月旦争推。公举乡贤,有光大典,与先贤前圣同血食不朽,诚足重百世之风矣。侯诸异日,则马鬣之封,焚黄之宠,终必逮之而无疑矣。予以后学,景行先哲,况叨妞雅,闻见惟真,敬记如此,质之后人云尔。

重修颜子庙碑

明,邑人,刘不息。都谏。

天地间生而为众人,与飞潜动植同归泯灭者无论巳。即有圣贤者出,其生且死,固亦不废于两间,而独能虽死而不朽,弥久而愈光者,非施之事,政有可述,修之词文有可远,虽圣贤且难之。兖国复圣公颜子之在春秋,功不被于一夫,其文词不多见于世,然在当时,孔子亟称之,而在后世亦未有能及之者,是则何哉?先儒有云:发圣人之蕴,教万世无穷者,颜子也。夫游于圣人之门者众矣,或发之以言语,或发之以政事,总之皆不足以发明夫子之道。其卒也以愚发之,孔子曰:是足以发矣。至于今,去圣三千余年,称孔子之道者,诵颜子之德不衰。二圣之道,如日中天,君相由之以致理,贤哲则之以自淑,庶民小子奉守其轨则以寡过于下极之至于荒服重译之域,虽唐虞之化不能及,三代之法不能治者,莫不知中国之有孔,孔门之有颜,而遵其道以安帖于王化者,无问于血气之类,与阴阳寒暑、晦明风雨,并行于天地之间。是必有默成之德,不言之妙,流行于古今之人心,而为神道之教者耶?胡为乎而至是也?

吾闻之,萧条者形之君,寂寞者音之主。黄帝之经曰:雷雨在上,典彝旁达,发其精粹,流为聪明。天之畀圣人教如是,圣之体天撰者亦若是矣。故无言之言,至言也;无文之文,至文也。古未有色之时,先有太素,太素者,色之本也;未有数之时,先有太乙,太乙者,数之源也;未有道之时,先有太始,太始者,道之根也。观圣道者,贵识其真而巳,岂必其言之云尔哉?诗曰: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至是验矣。

今天子万历之六年,巡抚山东都御史汝阳赵公贤驻帷曲阜,以其为圣迹自起之地,庙屋将至圯壤,非所以妥先灵而系天下之望也。于是下兴葺之令,取土木金石,征工僦功,完旧益新,凡更五月而告成。翰林博士颜嗣慎就余而请曰:愿有述。子惟圣道之大,不击于庙之完陋,盖人心之良,有触斯兴。今闻其风,尚足以感人,况拜其庭,亲炙其和风庆。云之辉光者欤?中丞公是举也,猗欤盛哉!后之藉其休者,曷有极巳!时左右布政使王公宫用、张公士佩、杨公一魁,参政余公立、陶公大顺,参议南公轩按察。使杨公芷,副使郭公天禄,佥事周公之屏法得备书。

重修颜子庙碑

明,溧阳,王贞、鲁府长史。

京口金坛刘侯静修复宰滋阳之六年,政平讼简境内,人安,乃新兖国复圣公庙,工既讫,教谕王君孟端乐侯之成,将刻石以记岁月,来乞辞。余唯洙泗之徒三千,英哲之贤七十,得圣人之阃奥者,颜氏其庶几焉。肇自有唐开元间,追封兖国公,迨元至顺,加兖国。复圣公我皇明奄有天下,治隆于昔,凡海内郡县,莫不有学,学必有庙,庙必有祭。其祭而享也,则以颜、鲁、思、孟为之配,其配也,又必推复圣公,等而上之,道之所系,厥有在矣。是庙之立,莫原其始。前碑但云:庙距州治一里许,比年毁于兵燹。洪武祭丑,同知米公囚其趾,仅复一庙。时异物改,欲求其故,漫不可识。究其所徙,亦无有能道之者。以今论之,兖州国初系济宁府属,既而鲁王建邦于兹,寻升为府,因改州济宁,并复置滋阳,隶兖,为附郭邑。

公实生于其乡,受封斯土,庙立于学,固其所也。稽之祀典,则岁无常祭,惟春秋合祀郡庠而巳。至辇路南北往来行经之际,必先使者奉香币,命有司具牲醴从事。亲王朔望,亦必遣官一员走致其敬,乃得南面以享帝王褒宠之仪,较位诸□享之列,亦云异矣。顾赡祠宇,规制友陋,有非神明所居,宰是邑者,可不加之意乎?矧刘侯治政贤明,目之所擎,岂容巳乎?他日尝为我言曰:学校之事,敢辞其责。庙貌弗称,咎将谁执?弟以第务所困,未遑改图,不能无歉于中。此侯之存于心也,盖已久矣。今既有作,人,徒其见轮负之美,而为之之易也。殊不知揆材鸠工,费出有自,蓄累之渐,信非一日。遇有缺乏,戒无取给于民,出巳物以赀不足,无少靳色,盖人之所难能也。于是告成,焉可无述。然则孟端之请也实宜,故不辞而为之记,乃系之以词日:大哉立圣,垂教万祀。具体而微,独称颜子。

粤自有唐,肇封兖国。位列上公,褒冕亦舄。于焉立庙,圜堵其初。顾兹隘陋孰为改。图刘侯作宰,恻焉于斯,曰任其责,非余而谁爰始,爰谋,惧侵民力,日积月累,匪一朝夕。购材潺工,毋替厥旧。廓基于前,式新堂搆。乃饰其像以妥以宁,轮奂之。美,视昔有增,弗过于奢,弗病于隘,风雨收除,永俾勿坏。

重修颜子庙碑

明,邑人,蒋希孔,湖广副使。

凡郡若邑皆有学,学皆有庙,崇祀夫子独邑之附郭。者率有学无庙,统于郡也。吾郡在国初为州,吾邑犹。未置州贰余公艮仁者,始创复圣颜子庙,盖庙之南。不数武,有陋巷焉。建庙而表章之,非缘学也逮洪。武十有八年,升州为府,始置吾邑为附郭附郭例当有。学,乃拓地附郭之后,而庙遂隶学为专记,亦异数云。阅岁滋久。递有兴废。嘉靖癸亥间,余为诸生,犹是一二修葺者。嗣是薄游于外,其修葺不得而靓记。惟是辛卯以来,归隐旧山,数过博士,相与语,则见倾圯特甚。复圣庙不可俎豆矣,明伦堂不可皋比矣,门庑斋廊,在在摧折,而博士家徒无壁立处矣。各宦、乡贤祀典并重,而戟门之东,祠为名宦,西为乡贤,而牲房俱不可问焉。

丙申岁,关南杨公奉命来领邑事,甫下车,释菜于学,周视而叹日:此首邑贤关也。不治若此,谓有司何?慨然以升新为巳任,旋值河伯震怜,羽檄旁午,未遑也。今来春,鲸波不揭,政通人和,于是饬材鸠工,以竟厥志。而属主薄徐君故才优,又恪承指受,奉约唯谨。经始于仲春,落成于孟复,盖不数旬,而轩豁壮□,翼翼乎改观矣。博士刘君乐观其成,又庆其遇,谋欲勒之贞珉,而问记于予。夫予弱冠游于斯,予弟若子游于斯,是安可以不文辞。乃拜手飏言曰:以余观于是役也,盖有四善焉,有二功焉。

夫土木之兴,亦难言矣。群材备而后材不乏,一材不备,则群材废。百工备而后工不乏,一工不备,则百工废。庙学所隶,无虑百楹,为材为工,费不赀矣。稽之田赋,则田赋无正额,索之帑藏,则帑藏无余羡,举何容易?公乃节缩于三年之间而用之一旦,人见其用之裕,而不知其所以裕,此其善善在不伤财。宫室至百楹,非一手足所能指,势必动众而后可。傥一切倚辨于民,则闾里骚然而怨𮙋兴。公乃悬忾廪以来百工,而工集如市;乘邮传之暇以取力役,而役来如子。此其善,善在不劳民。人情惮于兴作,非远嫌则远怨。□有引为分内事者,亦传舍视之,苟可粉饰治具巳尔,公则推心临之,坚欲竹苞,密欲松茂,丹垩欲翚飞,即家人治垣屋,亦不是过,且曰:吾将一劳永逸,垂之百年不朽,此其善,善在以诚不以文。古人治宫室,宗庙为先,居室为后,岂故为是低昂哉?轻重有礼,不可渎也。

彼因陋就简者,第非创作才尔,心则无他,甚或参以有我,即规制不伦者不遑恤,不其外乎?公则一刬其陋,咸秩于经,创祠乡贤,俾与名宦对时,而宰牲迁之他所,不以干焉,此其善,善在以礼不以意。学校兴废,与有司相倚伏,人文盛衰,又与学校相倚伏。癸亥而前,癸亥而后,兴废盛衰之数,悬若霄壤,往牒班班可靓鲁不四十年而积敝之极若是,夫非剥复之一会乎?公起而振之,十倍于前,则英才蔚起,济济蒸蒸,当亦十倍于前。此其有功于人文者一。

颜夫子为圣门高第,其贤□易更仆数。独用舍行导藏,尤于吾人为出处正鹄,挽近功名之士,鲜不敝帚视之。当其游芹泮时,峨冠博带,矩步绳趋,非不俨然章缝士也。及受一命,青紫滑其心,得矢撄其念,不复知有褆躬之义。此何故哉?盖用之行之者何物,舍之藏之者何物,此中自有真际,于此未尝究竟,故见外重而内轻云尔。于是亟新其庙,于是亟率博士弟子员,伏谒其下,低徊而不忍去也,得无意乎?若日,是举也,耳目一新,羹墙如见,有不惕然𮪢心者,非夫也。多士而诚𮪢心,居则寻吾真乐,母或营营其志;出则愿为王佐,母或卑卑其行。则海以内将指之日,是无负于颜夫子之乡人也巳。

此其有功于士习二。嗟嗟!善在公,而知公在吾人。吾以质之舆论,功在公而仰承在多士。多士勉矣!博士洒然揖余曰:善,是可以记矣。爰次第其语付博士。博士退而镌诸石。杨公讳明盛,号熙宇,陕之洋县人,登乙未进士。徐君讳时泰,南直隶应天人;刘君讳模,北直隶赞皇人。时暑学事列待并书。

祭文

祭乡贤文

秉礼之国,多贤之地。肆七十子之从孔子,邈乎其不可跂。余韵流风,有存弗替。无文王而亦兴,尚豪杰之相继。或与人偕而不自失,而造乎圣之和;或尚宽大,核名实,而相业并隆乎汉治。或折殿槛而称直臣,或守渤海而号循吏。或书忠誓死,而不负三顾之许;或天性至孝,而致感双鲤之异。或督战石头,二子相随以殒身;或提戈常山,阖门就骂贼之殪。或奋平原而白首竟陷于希烈;或为招讨而铁𬬰不屈于梁季。或杀身于济州之城亡,或被害于高邮之往谕。虽所就之不同,要各成于所遇。德业著于当时,声光被于后世。敢谓举无遗贤,摘其尤仅止于是。图传固非昔贤之心,而褒德自是有司之事。梦诗治状无称,表章有志,慨俎豆之罔专,因特斥乎尼寺。新庙貌而建木主,妥群灵以伸常祭。神或与猿吟,朝游而暮归,或乘风骑箕而翱翔乎天际。洋洋乎如在其上,凛凛乎犹有生气。庶几勤趋向于景仰,用以揭标准于昭示,期士习之共敦。志道德而学圣贤,异民风而丕娈,重礼教而崇信义。斯固诸贤默扶世教之功,抑亦牧守风励拜人之意。神其鉴之。

祭颜子文

惟夫子发圣人之蕴,教万世无穷,其几在复。复其见天地之心,复其见夫子之心。呜呼!人孰无心,谁复初心?万世而下,能复其本来之心,即见夫子与天地之心。

化民持节东巡,庆云在望,肃将牲帛,用展微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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