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年以来,讲说《诗经》者,已不知有多少人了,为《诗经》而著书立说,也不知有多少卷了。他们都是些博学多识的人,其解述还不一定能使读者满意,而况不学如愚者又安敢班门而弄斧?
诗是当时作者灵感的流露,语短而意味深长,含蓄而旨在言外,以我们两三千年以后的人去捉摸两三千年以前的人的飘忽迷离的灵感,谁敢说自己所刻意以求的就恰好是当时作者灵感的真谛呢?
十几年以前,愚曾有古经今译之尝试,唯以蚊负山,心有余而力不足,《易经》根本碰不动,《诗经》也是捉不定,没有办法,只好储稿以藏拙了。
近读屈万里、王静芝诸先生有关《诗经》之大著,窃喜其能突破汉儒、宋儒讲诗之樊篱而直探诗人之本意也。故亦启其旧箧,加以整订,以求指教,倘使能有一句一章之正确贡献,即为愚无限之自盼也。
领导曾经指示我们,说:“五经是我们中华文化的宝库。”我们今日中国上下正在致力于中华文化复兴工作,首先就要把这个宝库打开,用今日易知易明的语言,把它的真义表达出来,使人人皆能知能懂,使它的真理,大放光明于世界。为达成此一目的,最好赴之以集体的努力,凡是有志于治经者,各本其志之所趋,学之所精,各自约集数十人,而经常集体研讨、互相辩难,以求得正确的解释,比之一个人离群索居,埋头古籍堆中,往往钻入牛角尖里而犹不自知者,要高明得多了。一个学识渊博的人,当其思路陷于错误时,虽极平明的章句,亦会解释错误;反之,几个学识平平的人,当其发问辩难,追索正确时,虽极晦涩的篇什,亦可能迎刃而解。所以不仅一切事业,需要集体努力,而一切学问,亦急需集体努力也。顺便提供此意,以为求友之鸣。是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