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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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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名,太皡伏羲氏之故都,在禹贡豫州之东部,即今河南省淮阳县之地也。其地广漠平坦,无高山峻岭。周武王时,帝舜之后,有虞阏父为周陶正,武王赖其能利器用,与神明之后,乃以长女妻其子满,而封之于陈,与黄帝、尧帝之后,共为三恪。大姬好巫觋歌舞之事,其民化之。

(一)宛丘

这是刺陈君以巫为戏,而无巫祭之礼也。

汤:同“荡”,歌舞游戏。 宛丘:即今河南省淮阳县,县有丘,故曰宛丘。 洵有情兮:诚然是心情愉快。 而无望兮:望是巫祭之专门名词,古者,巫之降神,必有望祭,贡献牲粢以为祭物。陈君只以巫风为娱乐之用,大会男女歌舞为乐于宛丘之上,而并无牲粢之备,故曰无望。 子之汤 兮,宛丘 之上兮。洵有情兮 ,而无望兮 。

今译

你大会仕女,歌舞于宛丘之上,诚然是心情快乐的了,但是随意取乐,不供牲粢,大失其巫祭之礼了。

坎其:坎然,击鼓之声也。 值:执持也。鹭羽:以鹭鸟之羽为舞具也。用鸟羽而舞,有飘飘欲仙之概,可以增加舞者之娇媚。 坎其 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

今译

击鼓之声,坎然振响于宛丘之下。不论是冬天,不论是夏天,都在鹭羽翻飞,歌舞不断。

缶:音否,陶器,叩之可以配合乐拍。 坎其击缶 ,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 [1]。

今译

击缶之声,坎坎然振响于宛丘道上。不论是冬天,不论是夏天,都在手持鹭翳,歌舞不断。

(二)东门之枌

这是刺陈国之巫风盛行,而男女借巫事以行乐也。

枌:音汾,白榆树。 栩:音许,栎树。 婆娑:舞蹈的样子。娑,音缩。 东门之枌 ,宛丘之栩 。子仲之子,婆娑 其下。

今译

在东门的枌树下边,在宛丘的栩树下边,子仲氏这一家族的人们在婆婆娑娑地聚舞。

榖旦:吉日良辰也。差:择,选定时间。 榖旦于差 ,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今译

选择了吉日良辰,地点在南方的平原。不在家里边纺花织布,却聚众如市地婆娑而舞。

逝:往也。 越:语助词。鬷:音宗,总体也,一起也。迈:行也,往也。鬷迈:大家一起去看舞会。 荍:音乔,锦葵也,花色粉红美艳。视尔如荍:男子向女子说:“我看你好像是一朵粉红色的锦葵花。” 贻我握椒:于是女子赠以一握的香椒。 榖旦于逝 ,越以鬷迈 。“视尔如荍” ,贻我握椒 。

今译

趁着吉日良辰,大家一起去参加舞会,男女相会,互传情话。男子向女子说:“我看你像是一朵粉红色的锦葵花”,于是女子赠以一握的香椒。

(三)衡门

这是隐者安贫自乐之诗。

衡门:以横木为门,言其住处之简陋也。 栖迟:存身,栖身。 泌:音必,急流之泉水也。 可以乐饥:可以自得其乐而忘饥。 衡门 之下,可以栖迟 。泌 之洋洋,可以乐饥 。

今译

简陋的衡门,同样可以栖身,何必羡慕那高楼大厦?洋洋的泌泉,同样可以乐而忘饥,何必垂涎那山珍海味?

鲂:鱼名,味甚鲜美。 齐之姜:齐国姜姓,贵族门第。 岂其食鱼,必河之鲂 ?岂其取妻,必齐之姜 ?

今译

各种鱼类,都可以养生,何必一定要吃黄河之鲂?小家碧玉,同样可以偕老,何必一定要娶齐国姜姓之女?

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今译

各种鱼类,都富有营养,何必一定要吃黄河之鲤?荆钗布裙,同样饶有风情,何必一定要娶宋国子姓之女?(宋国,商之后,子姓也。)

(四)东门之池

这是男女借机会谈情说爱之诗。

沤:音怄,将麻浸之于水中,使其柔,且使其纤维与干体容易脱离也。 东门之池,可以沤 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

今译

东门的池塘,可以沤麻。贤美的淑姬,来此沤麻,正好可以在此和她相晤,而一同歌唱。

纻:音伫,麻一类的植物。 东门之池,可以沤纻 。彼美淑姬,可与晤语。

今译

东门的池塘,可以沤纻。贤美的淑姬,来此沤纻,正好可以在此和她相晤,而谈情说爱。

菅:音坚,多年生草本植物,叶细长而尖,根可作扫帚。 东门之池,可以纻菅 。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今译

东门的池塘,可以沤菅。贤美的淑姬,来此沤菅,正好可以在此和她相晤,而谈心言欢。

(五)东门之杨

这是描写男女相约而对方到时不来之诗。

牂牂:音臧,叶子茂盛的样子。 明星:启明星也。煌煌:明亮也。此言男女相约,在黄昏的时候,同至某处相会,但某方在指定时间之内到了,等至启明星大亮,而对方犹不到。当然非常之失望了。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 。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

今译

东门的杨树,叶子长得极其茂盛。彼此约定黄昏时间在此树下相会,但是现在启明星已经大亮了,为什么她还不来呢?

肺肺:叶子茂盛的样子。肺,音沛。 晢晢:音哲,明亮的样子。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 。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

今译

东门的杨树,叶子长得极其茂盛。彼此约定黄昏时间在此树下相会,但是现在启明星已经大亮了,为什么她还不来呢?

(六)墓门

这是刺陈君不能除恶之诗。

墓门:城门也。马瑞辰考证甚详,故墓门非坟墓之门也。 斯之:劈除也。 夫也不良:此夫字指某人而言,即此人不良。 知而不已:知其恶而不加以制止。已,制止也。 谁昔然矣:是哪一个人压根儿把他放纵至于如此呢? 墓门 有棘,斧以斯之 。夫也不良 ,国人知之。知而不已 ,谁昔然矣 !

今译

城门有棘,阻害行人,用斧子把它劈掉。此人不良,国人皆知,知之而不加以制止,是哪个人压根儿把他放纵至于如此呢?

鸮:音消,恶声之鸟也。 讯:劝告也。 颠倒思予:言到了颠覆败亡之时,再想及我的话,为时已晚,无救于事矣。 墓门有梅,有鸮 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 之。讯予不顾,颠倒思予 !

今译

城门有梅,恶声的鸮鸟,栖止其上。此人不良,我已经借诗歌以劝告。我的劝告,不蒙采纳,到了颠覆败亡的时候,再想起我的话,已经无济于事了。

(七)防有鹊巢

这是劝人莫信不合理的谎言的诗。

防有鹊巢:防,堤防也。鹊宜巢于树木之上,今言鹊巢于堤防之上,显然是不合理不可信的。 邛有旨苕:邛,音穷,丘也,高地也。旨,味香的。苕,音条,草名,叶青茎绿,可食。苕宜生于低湿之地,今言苕生于高丘之上,亦是不合理不可信的。 谁侜予美:侜,音舟,欺罔也,蒙蔽也,诳也。予美,我所爱之人。 忉忉:音刀,忧愁。 防有鹊巢 ,邛有旨苕 。谁侜予美 ?心焉忉忉 !

今译

鹊鸟巢于堤防之上,香苕生于高丘之地,这都是不合理不可信的谎话。但是什么人说这些不可信的谎话,以欺骗我所爱的人呢?实在使我心中忧愁。

中唐有甓:中唐,中庭路也。甓,陶器也,砖一类的东西,用以建阶。中庭之路,非建阶之地,而言有甓,是不可信的。 邛有旨鹝:鹝,音意。旨鹝,亦旨苕一类之物,生于低湿之地。今言旨鹝生于高丘之地,亦为不可信之言。 惕惕:忧惧也。 中唐有甓 ,邛有旨鹝 。谁侜予美?心焉惕惕 !

今译

中庭之路而言有砖甓之物,高丘之地而言生旨苕之菜,这都是不合理不可信的谎话。但是什么人说这些不可信的谎话,以欺骗我的爱人呢?实在使我心中忧惧。

(八)月出

这是男子思其情女之诗。

皎:月光皎洁也。 佼人:美人也。僚:美好的样子。 舒窈纠兮:舒,发语词。窈纠,即窈窕也,美好的样子。纠,音皎。 劳心悄兮:忧心悄悄也。 月出皎 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 ,劳心悄兮 。

今译

皎洁的月光啊,僚丽的美人啊,窈窕的丰姿啊,思而不见,使我深深忧念。

皓:音浩,光明洁白也。 忧受:即窈窕也。 慅:音草,忧念的样子。 月出皓 兮,佼人 [2]兮。舒忧受 兮,劳心慅 兮。

今译

明亮的月光啊, 丽的美人啊,窈窕的丰姿啊,思而不见,使我切切忧念。

照:光明的。 燎:明媚的。 夭绍:窈窕。 惨:忧伤也。 月出照 兮,佼人燎 兮。舒夭绍 兮,劳心惨 兮。

今译

灿耀的月光啊,明媚的美人啊,窈窕的丰姿啊,思而不见,使我惨然忧念。

(九)株林

这是刺陈灵公与夏姬通奸之诗。

株:夏氏之邑也,在今河南省拓城县。林:野也。 夏南:征舒字,征舒字子南,故称夏南,夏姬之子也。陈灵公淫于夏姬,言其子,实指其母也。 适:往也。 胡为乎株林 ?从夏南 ;匪适 株林,从夏南!

今译

他为什么往株邑之林去呢?是为的找夏南。他的目的,不在于株林,而在于夏南。

乘马:四匹马之车也。乘,作名词用时读胜,作动词用时读成。 说:音税,舍息也。 驾我乘马 ,说 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今译

驾起我的四匹马车,到株野去休息。坐着我的四驹马车,到株邑吃早饭。

(十)泽陂

这是男女相悦相恋之诗。

陂:音杯,水泽的堤障。 蒲:水草,可用以编席。荷:芙蕖也。 无为:百无聊赖,提不起精神。 滂沱:痛哭,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彼泽之陂 ,有蒲与荷 。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 ,涕泗滂沱 !

今译

在那水泽的堤岸,长着蒲草与荷花。想起我所爱慕的美人,使我无限悲伤,睡卧不宁,百无聊赖,只有涕泗纵横而已。

卷:同“娟”,美丽也。 悁悁:悁音渊,悁悁,忧思也。 彼泽之陂,有蒲与 [3]。有美一人,硕大且卷 。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

今译

在那水泽的堤岸,长着蒲草与兰花。想起我所爱慕的美人,长得那么大方漂亮,使我睡卧不宁,百无聊赖,只有心中愁思而已。

菡萏:荷花。菡,音汉。萏,音旦。 俨:美丽也。 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有美一人,硕大且俨 。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今译

在那水泽的堤岸,长着蒲草与荷花。想起我所爱慕的美人,长得那么大方漂亮,使我睡卧不宁,百无聊赖,只有翻来覆去地脸伏枕头而已。

[1]鹭 :以鹭羽所制之舞翳,舞扇也。 ,音到。

[2] :音刘,美好也。

[3] :音尖,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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