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永安休整、建制以后,太平军出广西,入湖南,迅速向长江中下游进军。1853年3月克南京,定为首都,随即分兵北伐西征,进入大江南北和中原广大地区。在太平天国运动影响下,从1853年起,全国各地到处爆发各族人民的反清起义,从而以太平天国运动为中心,形成了席卷全国的农民起义的强大风暴。
定都天京
为了扼杀太平军于永安,清军纷纷向永安城外麇集。1852年4月,清军已集中四万兵力围城,而太平军此时粮草殆尽,火药告罄。于是,洪秀全下令突围。4月5日深夜,太平军突围出城,击破敌人在城东十八里古苏冲所设防线,缴获火药十多担。清军乌兰泰等追击。4月8日,太平军在崩冲设伏,一举歼敌四千余人,然后乘胜北上,围攻桂林一个多月未下,5月19日撤围北上,24日抵湘、桂边界的全州,6月3日一举攻克。在战斗中,不幸冯云山重伤而死。6月10日,太平军在全州城北十里的蓑衣渡渡湘江,遭到江忠源所部楚勇伏击,损失很大。经奋战两昼夜,于12日渡江入湖南,克道州。
湖南是当时天地会起义特别活跃的地区。太平军入湘后,到处散发《奉天讨胡檄布四方谕》等文告,痛斥清朝政府“纵贪官污吏布满天下,使剥民脂膏”,“官以贿得,刑以钱免”等种种罪行,是“罄南山之竹简,写不尽满地淫污;决东海之波涛,洗不尽弥天罪孽”。号召人们“各各起义”、“同心戮力,扫荡胡尘”。这些文告中,虽带有不少诬蔑满族的词句,但对清朝反动统治罪恶的揭露淋漓尽致,起了动员广大人民斗争的作用。太平军还打击官绅、地主,焚烧官衙,没收浮财,烧毁地契、粮册、债券,这些都深受人民的拥护,因此广大人民踊跃参加太平军。
太平天国前期革命形势图
在道州休整之后,太平军于7月24日克江华,随即克永明(今江永)、嘉禾、桂阳州;8月17日克湘南重镇郴州。到处有大批人民入伍,到9月间,太平军已有十万多人,其中道州、郴州挖煤工人数千,入伍后组成“土营”,成为挖地道、破城墙的劲旅。
克郴州后,萧朝贵率林凤祥、李开芳等一千多人从小道直趋长沙,欲一举克之,不幸于9月12日在长沙城外重伤,不久去世。洪秀全等得报,即于24日率大队从郴州北上,围攻长沙五十天,仍不能克,乃于11月30日撤围北上。12月3日克益阳,13日克岳州。在这两地分别获得几千条民船和大批武器弹药,并有几万人入伍。其中的船民和纤夫,在入伍后编成“水营”,从此太平军开始建立起强大的水师,大大地增强了向长江水域地区进军的能力。
接着,太平军入湖北,12月22日克汉阳,29日克汉口,然后以铁索系船,横江架设浮桥,于1853年1月12日攻克长江重镇武昌,击毙湖北巡抚常大淳等文武官员。这是太平军首次攻克省城,军威大震。太平军入城后,对人民秋毫无犯,向人民宣传天朝田亩制度,动员入伍,并组织人民恢复日常生活秩序。武汉有几万人入伍,使太平天国队伍总人数增加到五十多万。
太平军经过短期休整,2月9日撤出武汉,沿江东下,水路船只约一万条,帆幔蔽江,衔尾几十里;陆路夹江而行,浩浩荡荡。清朝两江总督陆建瀛闻风而逃。太平军以破竹之势,2月18日克九江,24日克安庆,3月8日陆路抵达南京城下,12日水师主力亦抵达南京江面,乃水陆合攻南京。1853年3月19日(太平天国癸好三年二月十四日,清咸丰三年二月初十日),太平军先头部队在林凤祥等人指挥下,轰塌仪凤门,攻克南京,斩陆建瀛。20日又破内城(旗营),斩江宁将军祥厚、副都统霍隆武等。29日,洪秀全入城,改南京为天京,定为太平天国首都,正式建立了与清朝政府对峙的政权。
太平军入城后,太平天国队伍的人数很快发展到一百多万,其中作战人员约有十一万至十四万人。从金田起义到攻克南京,历时共二年又二个月;从永安突围到南京攻克,则还不到一年。
南京是清朝两江总督所在地,长江下游和整个东南地区的重镇;附近一带又是中国最富庶的地区,是清朝财政收入最重要的来源地,京师所有官兵的食粮,向由江浙两省用漕运(长江、运河水路)运供。因此,太平天国据有南京,建立起与清朝分庭抗礼的政权和攻占附近城镇,无论在政治上、经济上都给了清朝统治以前所未有的打击,促进了各地人民的反清起义。
太平天国把南京不只是作为一个起义的根据地,而且更是作为自己的首都——“天京”和“小天堂”,这就容易在自己队伍中滋长保守、享乐思想,必然影响到以后的军事战略,使自己的行动被“固守天京”这个压倒一切的任务所左右。因此,如后来的事实所表明的,当革命尚未在全国取得决定性胜利时,太平天国过早地定都,是战略上的失误。
清朝政府的对策
太平天国运动的迅速发展,粉碎了清朝统治者把革命扼杀在发动阶段的企图。面对燎原的革命烽火,清朝统治者进一步采用各种手段,动员一切反动势力,来对付太平天国。其中,军事上除一般调兵遣将外,最重要的有建立江南、江北大营和编练湘军的崛起;经济上除一般苛捐杂税外,还创立厘金制度。
江南大营统帅初为向荣,在金田起义前夕他由湖南提督调任广西提督,一直率军与太平军周旋,尾随太平军从广西到江南。在太平军攻克南京之后半个多月,他率军于4月7日抵南京城外,在孝陵卫一带扎营,所部共有绿营兵约一万七千人,是为“江南大营”,其任务是遏阻太平军东下,并随时威胁太平天国的首都。江北大营统帅是琦善,建立于1853年4月,驻扎在扬州附近邵伯埭等处,主要是八旗军组成,总兵力有二万多人,其任务是阻止太平军北上,封锁太平天国北面交通,并与江南大营呼应,以威胁天京。
江南、江北两个大营,总兵力近四万人,都是清朝正规军,战斗力不强,但由于人多器精,且一南一北盘踞天京近旁,因此对太平天国构成了经常性的威胁。
随着太平军向长江中下游迅猛进军,在清朝正规军一触即溃、不战自逃的局势下,清政府令各地在籍官绅协助地方当局举办团练,以镇压民变。所谓团练,包括“乡勇”“团勇”两种。随营打仗,官给口粮的是乡勇;地主筑堡防守,口粮由地方自筹的是团勇。它们都是地方性的地主武装。曾国藩的湘军,就是根据清政府举办团练的命令纠集起来的一支凶狠的地主武装。
曾国藩(1811—1872),字伯涵,号涤生,湖南湘乡荷叶塘(今属双峰县)人。1838年中进士,入翰林院,从此依附权贵穆彰阿、倭仁门下,官运亨通,至1849年已升到礼部侍郎。他汲取孔孟和理学中的心术学,平时以“忠勤”“不要钱、不怕死、不恋官”之类相标榜,提倡死心塌地为清朝的统治效劳。
1852年秋,曾国藩因母死回籍守制。次年1月8日,清廷命他为帮办团练大臣,到长沙助湖南巡抚(初为张亮基,2月3日改为潘铎,4月20日后为骆秉章)举办本省团练。
在此以前,湖南各州县已有不少团练,以江忠源的“楚勇”和罗泽南的“湘勇”为最著。曾国藩到长沙后,以“楚勇”和“湘勇”为基础(但不久江忠源率楚勇他调),先在长沙建一大团,另定营制、营规及各种章程,加紧操练,同时设立“审案局”,四出镇压民变。
湘军头子曾国藩
鉴于绿营兵有严重的“营伍习气”和种种弊病,曾国藩决意用新的办法创建湘军。他以罗泽南的“湘勇”为班底,以封建宗族、乡土、师生等关系为纽带,联结了一批教建士子为将领,再由他们层层自招官弁兵丁。如,曾国藩指定统领一人,由统领自选营官,营官自选哨官,哨官自选什长,什长自选勇丁。这样,使全军各级层层相依,“指臂相连,弁勇视营哨,营哨官视统领,统领视大帅,皆如子弟之事其父兄焉。” 这种办法加强了湘军内部的团结,也开创了中国近代军阀制度的先例。
在创建湘军过程中,曾国藩采纳江忠源创建水师的建议,1853年秋在衡州、湘潭设厂造船,配置洋炮,由褚汝航、杨载福、彭玉麟等招募水手,训练水师人员。
1854年2月,湘军(曾国藩自己一直称为“湘勇”)正式建成,计有陆勇五千人、水勇五千人,连同夫役等,全军共一万七千人,以后又继续扩充。
湘军的军官多为封建卫道立场坚决的士大夫,士兵多为“朴实少心窍”的山乡农民。这支队伍水陆并重,有新式武器,有各种宗法关系联结,组织严密,其战斗力是太平军以往的对手绿营、八旗远远不及的。
湘军成军后,曾国藩率师对太平军作战。出师以前,他发布《讨粤匪檄》,诬蔑攻击太平军,还特别针对太平天国“反儒毁佛”的行动,利用知识分子和群众中对孔(丘)、孟(轲)、关(羽)、岳(飞)和神佛、祖先的崇拜,大肆攻击太平天国,号召“读书识字者”“血性男子”“抱道君子”等等起来,以捍卫孔孟之道、封建伦理及清朝统治。从此,湘军成为太平天国的劲敌。在随后十几年中,双方进行了无数次激战。
为了支付浩大的军费以镇压起义,清政府除了扩大卖官鬻爵,强索硬派,滥铸当十、当百、当千大钱,增加和预征田亩税,增加漕粮浮收等等之外,最重要的一项搜刮措施,就是推广厘金制度。
厘金制是由江北大营帮办军务大臣雷以 据其幕僚钱江的建议创立的。它是一种工商税,初分活厘(又名行厘)和板厘(又名坐厘)两种,前者为货物通过税,向行商抽征,后者为商品交易税,在产地或销地向坐贾抽征。名义上皆为值百抽一。1853年夏,雷以 开始先在扬州附近的仙女庙试行;同年10月,他在里下河设局,向扬州附近各镇米行抽取厘金,每米一石抽捐五十文,半年后已抽征了二万串钱(二千万文)。从1854年3月起,进而推行到里下河各州县米行和其他各业大户店铺,并又在仙女庙和泰州设局。由于搜刮到了油水,雷以 便奏请朝廷推广,说此法“细水长流,源远不竭,于军需实有裨益” [1] 。清政府正在财政万分拮据之中,得奏后即令大江南北各省试行,至1855年后很快在各地实行。清政府依靠厘金制,每年搜刮到数以千万两计的银子,在解决其亟感紧迫的筹饷问题上,起了重要的作用。
厘金在名义上虽值百抽一,但由于不但在产销两地对货物起征,又在货物运销中,沿途往往一抽再抽。抽征的又都是华商货物,对外商货物尽量避免抽征。这样,厘金制的推广,严重阻碍了中国商品经济的发展,使本国商品更难与外国商品竞争了。而且在太平天国被镇压以后,厘金制也继续存在,直至1931年才废止。因此,厘金制度不但在太平天国时期,而且在整个中国近代,都对社会经济的发展起着严重的阻碍作用。
太平军北伐西征
定都天京以后,太平天国花了一个多月时间,进行巩固天京防务,分兵攻取镇江、扬州等活动,随即分兵进行北伐和派出主力西征。
北伐的主要任务是进攻清朝都城北京。计划先占天津,然后等待援军,合兵再攻北京,以推翻清朝的统治。全军共二三万人,由天官副丞相林凤祥、地官正丞相李开芳、春官正丞相吉文元率领。1853年5月8日从扬州出发,在浦口集中誓师后,迅速经皖北入河南,一路攻城不守,勇往直前。6月13日攻占归德府(今商丘),原计划在此附近的刘家口渡过黄河,经当时反清斗争炽热的山东省北上。可惜觅船不得,只好沿黄河南岸西进。6月25日行至汜水,寻到大小船只七八十条,乃自28日起渡河,至7月4日,尚有千余人未渡,这时,追敌赶到,这千余人只得南下到安徽,加入太平军西征部队。
渡过黄河的北伐大军,于7月8日起围攻怀庆(今沁阳),围城五十几天不克。清廷亟派由内阁学士提拔的钦差大臣胜保等人统兵六万赶到,北伐军乃撤围,从太行山小径入山西,再折返河南。9月29日在直、豫交界的重镇临洺关,以突袭击溃直隶总督讷尔经额等清军万余人,乘胜北上,十天连克九城。10月13日抵达离保定只六十里的张登镇。北京震动,京城内的官绅纷纷出逃。北方各省的八旗兵纷纷奉调援赴。清军汇集到保定、北京一带,但北伐军并未直攻北京,而是按原定计划,向天津进发,于10月29日攻占静海县、独流镇,前锋所至离天津仅十里。
这时,冬季来临,太平军将士多为南方人,不习惯北国的严寒,尤其是粮食供应很困难;而胜保、僧格林沁等率领的清军又纷集天津,因此,北伐军开始转入守势,在静海、独流筑工事过冬待援。但敌人不让北伐军喘息,调集十多万军队来对付北伐军。北伐军在饥寒交迫中,与优势敌人战斗达三月之久,终因天京援军未至,难以久支,于1854年3月9日南撤到阜城待援。吉文元在此战死。
此时,天京派出的援军正在北上。由于太平天国在南京建都,必然把主要力量放在保卫南京及与此关系更为密切的西征上,因而派出的北伐援军仅七千五百人,而且是由放弃扬州时守军改组而成。由夏官又副丞相曾立昌、冬官又副丞相许宗扬等率领,1854年2月4日从安庆出发北上,经皖北、河南、苏北,入山东。沿途不少群众入伍。4月12日克临清州,离北伐军固守待援的阜城只二百余里了,且此时山东各地揭竿而起者甚多,对太平军是很有利的。可惜由于这支援军新招之人多属游民,不愿继续前进,鼓噪着要求南返,曾立昌等人无法驾驭,遂于4月18日全军从临清州南撤至徐州附近的丰县,全队溃败,只有少数人渡河南归。曾立昌在南撤中战死,许宗扬回到天京后入狱。
太平天国再组援军,封秦日纲为燕王,令其率师北援,但师至安徽舒城败回,秦日纲留皖抚民,不再北援。当时,西征亦很吃紧,太平天国再也派不出重兵支援陷入困境的北伐军了。
在阜城待援的北伐军,于1854年5月5日突围南下,到东光县连镇,在此得到北伐援军已抵临清的消息,便由林凤祥留守连镇,李开芳率马队二千人南下接应。李开芳到高唐州时,始知援军早已南撤,到此进退失据,只得就地抗敌。北伐军本已兵单力薄,今又分隔两地,处境更危。
林凤祥军在极端艰危的条件下,坚守抗敌达十个月之久,表现得无比英勇顽强。1855年3月7日,连镇被僧格林沁攻陷,林凤祥受重伤,在地窖中被俘,执至北京遭惨杀。临刑时,刽子手“刀所及处,眼光犹直视之,终未尝出一声”。连镇陷后,清军集中攻高唐。1855年3月17日,李开芳军突围南走至茌平冯官屯。最后,僧格林沁以徒骇河水灌冯官屯,5月31日屯破。李开芳等被押至北京杀害。在刑场上,部将黄懿端还踢死、踢伤清兵各二名。
苦战两年,地经六省的北伐军,终于全部战死了。太平天国这支精兵的覆没,是革命的重大挫伤,从此失去了进攻北京的机会。太平天国的领袖们,眛于北方的地理环境和军事形势,徒使孤军深入,后援又不济,是战略上的一大失误。
太平天国分兵西征,主要目的在夺取长江沿岸安庆、九江、武汉三大城市和安徽、江西两省,以保障天京的安全和获取粮饷的稳定供给,并切断清朝与南方各省的联系。上述三大城市及沿江其他许多州县,原是太平军从广西北上时攻占过的,但当时随占随弃,现在是重去攻取。
西征军共五万人,初由春官正丞相胡以晃和夏官副丞相赖汉英统率,1853年5月中旬,分乘千余条战船从天京出发,6月10日克安庆,由胡以晃留守。赖汉英继续西进,攻克彭泽、湖口等沿江城镇,6月24日起以重兵围攻南昌,至9月24日仍未下,乃撤军北上,9月29日克九江,留林启荣驻守。
这时,翼王石达开代胡以晃任西征主帅,将西征军分兵两路,一路由胡以晃和曾天养率领,北上经略皖北;一路由石祥贞、韦俊率领,西进经略湖北。
胡以晃一路奉命后,在皖北连克集贤关、桐城、舒城等地,11月底抵庐州(今合肥),清政府急命江忠源为安徽巡抚,率楚勇由江西到庐州。从12月12日起,胡以晃围攻庐州。1854年1月14日,太平军破墙入城,江忠源投水自尽。次日,太平军克庐州,胡以晃驻兵留守(至9月由周坤胜代)。在1854年内,太平军在安徽共攻克州县二十二个,从而使安徽成了太平天国重要的战略基地和屏障。
石祥贞、韦俊一路于1853年10月15日大败清军于田家镇半壁山,10月20日克汉口、汉阳,这时武昌已指日可下。但由于江北大营猖狂进攻苏北,天京吃紧,西征军奉命回援,于11月6日退出汉口、汉阳。直至东线战事告毕,西征军才得增添力量重回湖北。1854年2月12日在黄州(今黄冈)大败清军,击毙湖广总督吴文镕。2月16日第三次克汉口、汉阳,进而围攻武昌,至6月26日第二次攻克。在此期间,西征军还分兵由林绍璋率领,攻入湖南,连克岳州、湘阴、靖港,3月11日克宁乡,长沙震动。但是,太平军在此突然遇到劲敌湘军。4月下旬,太平军与湘军在靖港、湘潭一带激战。在靖港,太平军击溃湘军水师,曾国藩两次欲投水自尽。但在湘潭,湘军水陆主力战胜林绍璋,太平军伤亡达万人之多,战船亦尽被焚毁,这是太平天国起义以来损兵丧师最严重的一次。太平军退守岳州,湘军乘胜追击,7月25日陷岳州。8月9日犯城陵矶,太平军骁将曾天养重创湘军水师,可惜他自己也在8月11日阵亡。之后,西征军全部退出湖南,退入湖北,湘军则紧咬不放。与此同时,清朝新任湖广总督杨霈、荆州将军官文,也从北面逼向武汉。10月14日,武汉三镇失陷。太平军守将黄再兴、石凤魁仓皇撤退,置战守在汉水的千余条战船于不顾,致遭湘军全歼。
湘军陷武汉后,水陆齐下,12月2日陷田家镇。太平军水师在此再遭重创。至此,太平军水师主力已消耗殆尽,给以后的战局带来很大不利。1855年1月初,湘军进逼九江,太平军西征战局十分危急。
这时,天京命翼王石达开从安庆西援。石达开进兵湖口,在九江驻军林启荣部和小池口驻军罗大纲部的配合下,1855年1月29日,引诱湘军水师一百二十余条轻舟冲入鄱阳湖,然后迅速在湖口设卡筑垒,把湘军水师截为两部分,其留在长江的均为行动不便的大船。随即,九江、小池口两地太平军,用小船火攻留在长江的湘军水师,2月11日夜,焚其战船百余条,曾国藩的座船亦被围,后改乘小船逃陆才免死。经此打击,湘军在长江上的战船,只剩百余条破船,乃退回武汉修整。
紧接湖口大胜后,燕王秦日纲率罗大纲、陈玉成、韦俊等,各领兵西指武汉,2月23日第四次克汉阳,4月3日第三次克武昌,曾国藩率被困鄱阳湖的湘军水师,仓皇逃到南昌。
这时,清廷命官文为湖广总督,湘军另一个头目胡林翼为湖北巡抚,分别围攻汉阳、武昌。太平军屡挫敌军,1856年4月,在武昌城外击毙湘军悍将罗泽南。但胡林翼结好官文,控制湖北,无论军事与饷项都给湘军以极大便利。
在清军集兵争夺武汉时,石达开乘江西敌兵单薄,于1855年11月率军入赣,至次年初,连克江西十三府中的八府五十余县,曾国藩困守南昌孤城,“呼救无从”“梦魂屡惊”。可惜此时江南大营正猛攻天京,石达开奉命回救,给了敌人以喘息之机。
1856年6月,石达开与秦日纲、陈玉成、李秀成合破江南大营。石达开重回江西,但随即又被改调武昌。
综观从定都天京以来到1856年夏的战局,太平军北伐遭到失败,西征也受过挫折;但总的来说,在战场上还是取得了不少胜利。到1856年8月,太平天国控制了上自武汉、下至镇江的长江沿岸各战略要地,安徽、江西的大片土地和湖北、江苏的部分土地。
各地各族人民的起义
从太平天国定都天京,直到天京陷落,即从1853年到1864年的十几年间,全国各地普遍爆发了规模不等的反清起义,这些起义对太平天国是重大的支援,其中与太平天国关系最大的,是上海小刀会起义、两广天地会起义和北方捻军起义。
上海小刀会起义 “小刀会”是民间反清秘密组织,最早出现于福建漳浦、云霄地区。1742年(乾隆七年)已见于官方文书。后来又流传到台湾。
上海在鸦片战争后迅速发展成为大城市,大批广东、福建、宁波人到此谋生。为了团结御侮,他们各自组织团体,其中福建人李仙云、李咸池、陈阿林主持的小刀会,与广东香山人刘丽川主持的三合会,势力最大。
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后,上海及附近几县的秘密会党互相联络,共推刘丽川为首领,以“小刀会”作为统一的组织名称,积极准备起义。
1853年9月初,青浦天地会领袖周立春、周秀英,与嘉定罗汉党首领徐耀,协作起义,占领嘉定县城。他们事先同上海小刀会取得联系,上海小刀会乃于9月7日在刘丽川领导下起义,占领县城,击毙知县,逮捕苏松太道吴健彰,建号“大明国”,以“天运”为纪年。刘丽川任“大明国统理政教招讨大元帅”,发布告示,要“士农工商,各安常业”,约束部下“不得取民间一物,不得奸民间一女”,受到上海人民热烈拥护。几天之内,参加者猛增至一万多人,攻占了宝山、南汇、川沙、青浦等县城。
刘丽川宣布上海小刀会政权是太平天国的部属,并亲自给洪秀全上奏,报告起义经过,请求“差官莅任” ,即派人来领导。随即将国号也改为“太平天国”。但因太平天国本身军情吃紧,道路梗阻,上海小刀会终未与太平天国取得直接联系。
上海小刀会起义后,清政府派江苏巡抚从天京城外江南大营抽调兵力,前来镇压。9月底,起义军撤出周围各县,集中守卫上海。
英、法、美在上海的侵略势力公然支持清朝,他们把吴健彰救出,助其建立炮台,训练军队。他们还在上海县城北门外,筑起一道高墙,派兵扼守,阻隔城外人民对小刀会的支援。法国侵略军还直接与清军配合进攻起义军。
上海小刀会起义者多次奋勇击败来犯之敌,但因与城外的联系被隔断,物资日益缺乏,粮弹渐尽,终于无法再守。1855年2月17日突围时,刘丽川、陈阿林、徐耀、周秀英和大部分起义者战死,一小部分突围出城后,在潘启亮率领下,辗转到达天京,参加了太平军。
两广天地会起义 两广是天地会最活跃的地区之一。在金田起义前后,这一带已普遍发生天地会的反清起义。太平军北上后,两广天地会乘清军外调、忙于对付太平军之机,酝酿发动大起义。
1854年6月,广东东莞县天地会首领何禄,率众首先起义,攻占县城。7月,佛山天地会首领陈开率众起义,占领佛山,不久建号“大宁”,自称“平镇王”。粤剧艺人李文茂、陈显良等,也在广州郊外起义,围攻广州,连克附近几十个州县。广东各地天地会群起响应,从广州到湖南边境的各州县,到处是天地会起义军。
天地会起义军以红巾裹头,又称“红巾军”。在红巾军围攻广州时,外国侵略者帮助清军运送粮食、武器。红巾军围城半年未克,于1855年2月撤围,李文茂和陈开同往肇庆,会合当地起义者梁培友,进入广西,占浔州府(今桂平),改称“秀京”,建号“大成国”。并分兵攻克广西许多州县,一直坚持到1861年8月,最终失败。在陈开等入广西活动期间,广西全省都燃起天地会起义的烽火。
红巾军撤出广州郊外和附近各县后,两广总督叶名琛下令对这些地区的人民实行血腥大屠杀,前后杀死人民达一百多万!在叶名琛的疯狂屠杀下,大批天地会众涌入湖南,有一部分进入江西,与太平军会合,参加了太平军。
捻军起义 捻军的前身是“捻子”,或“捻党”。可能是因为皖北地区称“一部分”“一股”为“一捻”,由此得名。在清朝乾隆、嘉庆年间已出现于皖、鲁、豫、鄂四省边境地区,以宗族、亲友关系结成集团,从事打富济贫、贩运私盐、自卫身家等活动。捻众“居则为民,出则为捻”,因缺乏统一组织和纪律,一直未形成强大的队伍。
1851年,亳州一带捻首雉河集(今涡阳)人张乐行和龚得树等人,结捻聚义,攻破河南永城,捻党发展为捻军。1853年,太平军北伐经皖北、豫东,大大鼓舞了当地捻军。张乐行等十八位捻首,在雉河集歃血为盟,称“十八铺聚义”,共推张乐行为盟主。之后,捻军进攻蒙城、亳州等地。在同清军作战中,各地捻军感到有进一步联合的必要,乃于1855年8月在雉河集会盟,统一编制为黄、白、蓝、黑、红五大旗,旗下还设司马、先锋等名目。各旗共推张乐行为“大汉盟主”,确立军纪,颁行军律。从此,捻军由分散走向统一,拥众几十万,战斗在南到庐州,北到徐州,东自洪泽湖,西至归德的大片地区,成为太平天国最重要的友军。
1856年夏,捻军与清军在雉河集激战失利,雉河集陷落,捻军南走至淮河南岸的皖、豫边界三河尖,建立新据点,并相继攻克霍丘、六安、正阳关等地。
1857年3月4日,经太平天国主动联络,捻军在霍丘城外与太平军会师,改换太平军旗帜,受太平天国封号,张乐行为征北主将,苏添福为立天侯,张宗禹为石天燕。此后,捻军与陈玉成所部太平军配合,在皖、豫一带作战,并分兵远征鲁、豫、鄂、苏等地。1860年2月,曾攻占过苏北重镇清江浦,张乐行因功晋升沃王。1861年9月,太平天国安庆失守后,张乐行率部打回雉河集。1863年3月,僧格林沁进攻雉河集,张乐行率二十万人与之激战,遭到惨败,张乐行被俘遇害,其他捻军首领或战死或被俘,捻军主力至此被击溃。
除上述起义以外,太平天国期间发生的规模和影响较大的各地各族起义,还有:由黄位、黄德美领导的福建小刀会起义(1853—1858),以张秀眉为首的贵州苗民起义(1855—1872),以李文学、王泰阶、李学东为首的云南彝民起义(1856—1876),以杜文秀为首的云南回民起义(1856—1872),以李永和、蓝朝鼎等为首的云南、四川农民起义(1859—1864),以及陕西、甘肃的回民起义,山东的白莲教、宋景诗起义,浙江的金钱会起义,等等。
以太平天国为中心,全国遍地燃烧的反清烈火,给清朝统治者以沉重打击。同时,也使太平天国能相对稳定地保有大片地盘,为从事各项尝试和推行各项政策,提供了客观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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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雷以 :《请推广厘捐助饷疏》,《皇朝道咸同光奏议》第37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