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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南北军阀割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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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死后,北洋军阀内部由于派系矛盾出现了权力斗争,握有军权的地方军阀,借“独立”为名,拥兵自重。帝国主义在幕后操纵,使南北军阀的割据混战愈益加剧。以孙中山为代表的资产阶级革命民主派,举起“护法”旗帜,企图依托西南军阀的实力,反对北洋政权,由于没有广大人民的支持和参加,在军阀政客的排挤下,护法”失败。

“府院之争”

袁世凯的垮台,使资本主义列强失去了共同的走狗,于是各自寻找和扶植一部分军阀,充当自己的代理人;军阀集团则分别投靠各个资本主义列强,自成派系,割据称雄。促使中国陷入南北军阀割据的混战局面。

北洋军阀内部,袁世凯的心腹段祺瑞和冯国璋,原已结成两个派系的潜在势力;袁死后,段、冯的矛盾表面化,分裂为直、皖两个派系。

皖系首领段祺瑞(1865—1936),字芝泉,安徽合肥人,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炮兵科,后去德国留学。1896年袁世凯小站练兵时,他任炮兵队统带兼随营学堂监督。1912年袁世凯窃国后,历任陆军总长、参谋总长、代国务总理。1916年袁死后,出任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以段祺瑞为首领的皖系军阀,势力最大,在日本帝国主义支持下,不仅掌握北洋政府实权,而且控制了安徽、陕西、山东、浙江、福建等省,竭力排斥异己,扩充实力。

直系首领冯国璋(1857—1919),字华甫,直隶河间人,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1896年袁世凯小站练兵时,他任步兵学堂监督兼督操营务处总办。袁世凯出任大总统后,委冯为总统府军事处处长,兼管禁卫军,后调任直隶都督。1913年“二次革命”爆发后,冯以上将军衔领兵南下,就任江苏都督。以冯国璋为首领的直系军阀,是英、美等国的走狗,他们直接控制长江流域的江苏、江西、湖北以及直隶等省,经常联合其他派系,与皖系军阀对抗。

稍后,以张作霖为首领的奉系军阀崛起。张作霖(1875—1928),字雨亭,奉天(今辽宁)海城人,出身农家。甲午战争爆发后加入清军,精于骑击。1896年投身马贼,出没彰武一带,打家劫舍。1903年受清政府招抚。辛亥革命后,他奉调驻沈阳,被授予陆军中将衔,升二十七师师长。1915年,袁世凯复辟帝制时,他竭力劝进,表示对“倡异议者,誓以死当之”,得封子爵。护国战争打响后,他把袁世凯亲信奉天督军段芝贵逼走,迫袁任他为督理奉天军务兼巡按使,夺得奉天军政大权。接着,他又逐步控制吉林、黑龙江,仗着日本的扶持,割据东北三省,成为介于直、皖两系之间的一股举足轻重的军阀势力。

皖、直、奉系,是北洋军阀内三大势力。此外,还有以阎锡山为头目的山西军阀集团,割据徐州一带的“辫子军”张勋等。

西南地区的军阀,主要是滇、桂两系。以唐继尧为头目的滇系军阀,原据云南为主要地盘,护国军兴兵讨袁前,他犹豫观望;护国战争胜利后,却迅速将滇军由两师扩为八师,不但占据云南、贵州,更向四川扩充势力。以陆荣廷为头目的桂系军阀,原据广西为主要地盘。云南组织护国军时,陆以出兵攻滇名义,向袁索得大批饷械;及至帝制垂危,又宣布独立,以“反袁”为名出兵广西,占据广东,并进军湖南。为了维护自己的割据地位,滇、桂两系都投靠英、美等国,与直系较接近,而与皖系军阀对峙。

当时,全国除南方六省外,几乎都处在北洋军阀控制之下。大大小小的军阀,或割据一省称“督军”,或割据一省的某一地区称“镇守使”。大军阀往往网罗小军阀以壮声势,小军阀常常投靠大军阀以求自保。正如毛泽东指出的那样:“辛亥革命后,一切军阀,都爱兵如命,他们都看重了‘有军则有权’的原则。” 凭借自己手中的武力,各派军阀互争地盘,混战不息,并与城乡买办豪绅阶级狼狈为奸,搜刮民脂民膏,占有巨额财富和大量土地。如段祺瑞,除占有大量土地外,又是龙烟煤矿公司和几个机器煤矿的大股东;冯国璋在苏北与张謇合办盐垦公司,占地七十五万亩,在直隶另有金矿三处;张作霖在东北占地一百五十万亩,还拥有煤矿;阎锡山在山西是土皇帝,霸占财产多达三千万。

1916年6月,副总统黎元洪继任大总统。29日,大总统申令,遵行民国元年《临时约法》,继续召集国会;又重新任命段祺瑞为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7月14日,南方各省取消独立,护国军军务院宣告撤销;8月1日,国会在京复会,补选冯国璋为副总统。于是,南北表面上又暂时归于“统一”。段祺瑞在日本的支持下独揽政府大权,视黎元洪为签字盖章的傀儡,并在国会中拉拢研究系政客(即以梁启超、汤化龙为代表的进步党人组成的“宪政研究会”议员),不断向黎元洪施加压力。黎元洪和非皖系军阀,则以英、美两国为后台,拉拢商榷系政客(即以张继、吴景濂为代表的旧国民党议员组成的“宪政商榷会”),对抗段祺瑞。这样,就形成了所谓“府(总统府)院(国务院)之争”。

中国是一个许多资本主义列强互相争夺的半殖民地,“中国内部各派军阀的矛盾和斗争,反映着帝国主义各国的矛盾和斗争。” “府院之争”形式上是中国内部两个政客集团、两派军阀之间的矛盾和斗争,实际上却反映着美、英两国和日本之间的矛盾和斗争。这一斗争,在中国要不要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问题上,尖锐地爆发出来。

1917年2月,德国实行“无限制潜艇战”,击沉了几艘美国商船。美国政府宣布对德国绝交,准备参战,要求中国和它采取一致行动,并提议给中国贷款作参战经费。3月14日,经国会议决后,中国政府也宣布对德国绝交。当时,日、美两国都想操纵中国参战,以加强对中国的控制。日本立即派人与段祺瑞秘密接洽。段祺瑞极力主张参战,并向日本借款。美国见势不妙,便改变主意,唆使副总统冯国璋拒绝参战。国会内黎元洪一派议员也反对参战。显然,“府院之争”焦点不在是否参战,而在谁主持参战,以便掌握借款,扩充实力,吃掉对方。4月,段祺瑞自为主席,由陆军次长傅良佐出面,召集以皖系军阀为主干的十几省督军,在北京开“督军团会议”,胁迫国会和黎元洪,立即宣布对德作战。黎元洪以“军人不能干政”,对督军团大加申斥;傅良佐则在督军会议上叫嚷,“非赶去黎元洪,毫无办法!”

5月10日,国会众议院讨论对德国参战案。段祺瑞重演袁世凯故技,开会之日,“忽有所谓公民请愿团、五族请愿团、北京市民主战请愿团、军政商界请愿团,共约三千余人,由陆军部人员指挥(傅良佐、靳云鹏到场指挥,为当时人所目见),包围众议院,殴辱议员多人,并声言必俟参战案通过才解散。” 议员们十分愤慨,决定停止会议。段祺瑞恼羞成怒,唆使督军团呈请政府解散国会。恰在这时,段祺瑞向日本借款的卖国丑行被揭露,全国人民群起反对。黎元洪感到既有舆论支持,又有部分军阀赞助,5月23日下令免去段祺瑞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职。段愤而出京赴津,组织反扑。

短命的张勋复辟

段祺瑞到达天津后,立即授意皖系、奉系各省督军闹“独立”。5月29日,安徽督军倪嗣冲,首先在蚌埠宣布“独立”,继起响应者有奉天张作霖、山东张怀芝、陕西陈树藩、山西阎锡山等十省督军。6月初,段祺瑞在天津设独立各省军务总参谋处,剑拔弩张,准备向北京进军。黎元洪一筹莫展,竟于6月1日向张勋求救。结果张勋和段祺瑞演了一幕“清帝复辟”和“再造民国”的双簧戏。

清室复辟活动由来已久。正如末代皇帝溥仪所说,这复辟活动自“颁布退位诏起到伪‘满洲国’成立止,没有一天停顿过。” 被辛亥革命推翻了的清朝皇室,在北京故宫还保存着一个小朝廷。在这个小朝廷周围,麇集着以张勋为头目的一群复辟丑类。张勋(1854—1923),字绍轩,江西奉新人。1895年参加袁世凯小站练兵,1899年随袁世凯在山东屠杀义和团而升至总兵。1902年后多次给光绪皇帝、慈禧太后充当“扈从”,接连升迁。1911年任江南提督,11月江浙起义,他在南京大肆捕杀革命党人,负隅顽抗。12月战败北窜,旋任江苏巡抚、署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清朝帝制被推翻后,为表示忠于清廷,他和他所统率的“定武军”,顽固地在脑后拖着一条发辫,人们称这支怪模怪样的军队为“辫子军”,称张勋为“辫帅”。1913年,“辫子军”奉袁世凯之命镇压“二次革命”,9月攻陷南京。张勋住在两江总督衙门,挂上清朝龙旗,后因纵兵抢掠,误伤外侨,被调回徐州。袁世凯死后,张勋、升允等人以为“人心思旧”,只要捧出废帝溥仪,“立建龙旗,宣言复辟”,必能“薄海远近,望风兴起。” 因此,张勋接到黎元洪要他“即速来京共商国是”的邀请,非常高兴,认为这是带兵北上以图“复辟”的天赐良机。可是,段祺瑞和研究系政客却另有算计,他们是想利用张勋,先赶走黎元洪,解散国会,默许张勋“复辟”,然后借“反复辟”为名,打倒张勋,再握大权。

从1916年6月到1917年5月,张勋纠集各省督军先后四次在徐州开会,策动“复辟”清朝。张勋等人深知,如果离开资本主义列强的支持,就寸步难行,因而到处寻找靠山。德国出于保持在华侵略权益和阻止段祺瑞政府参战的目的,表示愿向张勋提供经费,以及供应枪炮武器,并“承认”复辟后的“帝国新政府”。作为交换条件,“新政府”应恢复对德邦交,严守中立。日本在支持段祺瑞的同时,也援助张勋,这是“黑龙会”特务的惯用伎俩。张勋把十三省督军在徐州会议的誓约派升允送往东京,日本首相寺内正毅看后表示:请勿顾虑,尽可按计划行事。

1917年6月7日,张勋以十三省“盟主”身份,依靠资本主义列强的支持,借“调停”之名,带领三千名“辫子军”自徐州北上。到达天津时,通电威胁黎元洪解散国会。14日进入北京后,又逼黎元洪去职。这时,复辟势力纷纷麇集北京,康有为也剃去胡须,带着为复辟起草的十几道“诏书”,从上海秘密赶到京城。“武圣”张勋和“文圣”康有为,经过一番紧张策划,于7月1日,拥十二岁的废帝溥仪在紫禁城“登极”,演了民国以来第二场复辟丑剧。

复辟的头一天,连下了九道由张勋、康有为等早已拟定的“上谕”。在“即位诏”里,定国名为“大清帝国”,改民国六年为宣统九年,申明凡与东西各国正式签订条约及已付债款合同,―律继续有效。张勋被授以首席内阁议政大臣兼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徐世昌、康有为分授为弼德院正副院长;各省督军一律改为巡抚;其余官制均按宣统初年办理。据老北京人回忆当时北京街上的情形:“那天早晨,警察忽然叫各户悬挂龙旗,居民们没办法,只得用纸糊的旗子来应付”。“前门外有些铺子的生意也大为兴隆。一种是成衣铺,赶制龙旗发卖;一种是估衣铺,清朝袍褂成了刚封了官的遗老们争购的畅销货;另一种是做戏装道具的,纷纷有人去央求用马尾给做假发辫。”

张勋复辟的倒行逆施,激起人民群众的无比愤怒。各地报纸,也都口诛笔伐,痛斥复辟行为。段祺瑞眼见诡计得逞,立即组成“讨逆军”,自任总司令,于7月5日誓师马厂,带兵五万余人,进军北京,讨伐张勋。“辫子军”一触即溃,狼奔豕突。12日,“讨逆军”攻入北京,张勋由两个德国人保护,仓皇逃入荷兰使馆,康有为避往美国使馆,溥仪再次宣布退位。复辟丑剧仅十二天,就完全失败了。

段祺瑞轰走张勋后,以“再造民国”的元勋自居,又一次出任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黎元洪宣布辞职,冯国璋继任大总统。可是,这时冯国璋却徒具虚名,中央政府的实权已全部操在段祺瑞手中。

护法运动

新的段祺瑞内阁是以皖系军阀为核心,加上研究系和新交通系政客的联合内阁。九名阁员中,除陆军、海军总长外,外交、内务、财政、司法、农商、教育各部总长都由研究系担任,梁启超就任财政总长;交通总长则由新交通系曹汝霖出任。段祺瑞大权在握,为了加强自己的统治,急于解决两个问题,即对外参战,对内取消国会与约法。

8月14日,段祺瑞政府在日本怂恿下,正式对德、奥宣战。实际上,段祺瑞对外是“宣而不战”,对内却“战而不宣”。他是借“参战”为名,通过所谓编练“参战军”来扩充皖系实力,以达到杀戮异己、用武力来统一全国的目的。日本之所以乐于提供借款和军火,则是企图利用段祺瑞作走狗,以实现独霸中国的野心。俄国十月革命爆发后,在“共同防敌”的幌子下,日本更想把中国军队变成其附庸和炮灰。新内阁组成不久,段祺瑞就与日本合办“中华汇业银行”,任命陆宗舆为总裁,并经陆宗舆和曹汝霖之手,向日本大借外债。日本方面,代表寺内正毅内阁来华经手公开或秘密借款的,是西原龟三。

“西原借款”的总数,历来众说纷纭。据《中华汇业银行行员抄存本行密件》 统计:从1917年7月21日起,到1918年9月28日止,已经协议成交的借款有十五笔,共计二亿二千二百万日元,另加英镑五十三万六千镑,合计约二亿三四千万日元。此外,还有议而未成的借款,估计有十笔,约二亿九千五百万日元。总计,成交与未成交的借款,达五亿二三千万日元之多。十五笔借款中,标明军事用途的,名义上只有“军械借款”和“参战借款”两笔,其实,各种名目的经济借款以及善后借款,无非假借名义,主要还是用于政府的军政开支。为了取得借款,把军火搞到手,段祺瑞肆意拍卖国家利权,诸如银行、税收、电台、有线电报、金矿、铁矿、船厂、铁路、东三省地租、国有森林等等,都被作为借款的担保或抵押。1918年,日本提出霸占山东各项权利的要求时,段祺瑞政府竟无耻地表示“欣然同意”。致使日本首相寺内正毅在下台后自夸:“借与中国之款,三倍于从前之数,实际上扶植日本在中国之权利,何止十倍于二十一条。”

段祺瑞一面用出卖主权来换取日本的支持,一面又接受梁启超等人的献计,拒绝恢复张勋复辟时期已被抛弃的国会和《临时约法》,准备另行召集由各省督军指派的“临时参议院”,制造一个更能为军阀效劳的政治工具。段祺瑞的专制独裁和武力统一,使亲英、美的西南军阀感到威胁。陆荣廷、唐继尧联合谴责北洋政府解散国会、废弃约法的行径,否认段内阁的合法性,宣布“暂行自主”。于是,南北公开分裂。

1917年7月,当张勋复辟之初,孙中山就在上海寓所召集同志会商,决定通电全国,南下护法,讨伐叛逆。7月6日,孙中山、廖仲恺、朱执信、章炳麟、何香凝等,乘海琛号军舰由上海启程赴广州。17日,孙中山在广州黄埔公园发表演说时,尖锐地指出:民国以来,北洋军阀“执共和国政之人,以假共和之面孔,行真专制之手段”。“故今日变乱,非帝政与民政之争,非新旧潮流之争,非南北意见之争,实真共和与假共和之争。” 24日,更在致陆荣廷的复电中,揭露段祺瑞“以伪共和易真复辟,其名则美,其实尤窳。民国之号虽复,而祸乱之机方始”, 敦促陆荣廷协力护法,恢复国会。

孙中山以恢复民元约法和国会为目的,举起了护法旗帜,与北洋军阀的假共和作斗争。7月21日,原海军总长程璧光发表拥护约法、恢复国会的宣言,率领第一舰队,由吴凇起航赴粤。同时,原国会议员一百五十余人(大部分为商榷系和政学系议员),在7—8月间陆续到达广州。西南军阀由于想利用孙中山的威望,借“护法”之名来对抗段祺瑞的“武力统一”,因而也表示愿意和孙中山“合作”。8月,孙中山在广州召开由南下议员组成的非常国会,议决成立军政府。9月,护法军政府选举孙中山为大元帅,陆荣廷、唐继尧为元帅(陆、唐未宣言就职),建立了与段祺瑞对峙的南方政府。

10月6日,护法战争在湖南开始。孙中山随即以军政府大元帅名义颁布讨伐令,斥责段祺瑞等阳托共和,阴行帝制,号召全国奋起讨伐。

护法战争打响后不久,南北双方内部都出现了矛盾和分裂。黎元洪、段祺瑞分据府、院之时,双方争斗只是以虚击实;冯国璋、段祺瑞分据府、院之时,直皖争斗已是各具实力。10月,段祺瑞对西南各省用兵,派直系军队进入湖南,与护法军在湘南衡山、宝庆一带鏖战。陆荣廷见势不利,派桂系军队援湘对抗。段祺瑞阴谋消耗直系和桂系双方的兵力,坐收渔人之利。直系、桂系原以英、美帝国主义为共同后台,替段祺瑞“武力统一”当炮灰,更非直系头目冯国璋、曹锟、吴佩孚所愿。鉴于此,冯国璋提出“和平统一”的口号,指示进入湖南的直系军队消极怠战,拆皖系“武力统一”的台。11月,直系军队在湖南自动退兵,发表宣言,要求停战;直隶、江苏、湖北、江西等省督军,又联合通电,主张与军政府和平解决。北洋军阀中的直、皖两系,处于尖锐对立,段祺瑞被迫在11月辞去国务总理职。梦想依托北洋军阀实力以改良国家的研究系阁员,如梁启超、汤化龙、范源濂等,也都随之下台。

作为护法军政府名义上的领袖,孙中山有“政府”而无“军队”。盘踞南方的滇、桂军阀和其余政客,打起“护法”旗号,原只是挂羊头卖狗肉;于今则和直系军阀互相勾结,共同排斥坚持革命立场的孙中山。1918年1月20日,西南军阀陆荣廷、唐继尧,伙同非常国会中的政学系头目、旧官僚岑春煊等人,图谋在广州成立所谓“西南自主各省护法联合会”,与孙中山领导的护法军政府对抗。4月下旬,唐继尧密电西南各省,逼孙中山去职。5月20日,西南军阀与反动政客操纵非常国会,悍然改组军政府,废大元帅首领制为总裁合议制,推唐继尧、孙中山、陆荣廷、岑春煊等七人为总裁;后又以岑春煊为主席总裁,而由陆荣廷把持实权。孙中山洞悉其奸,5月4日向非常国会辞大元帅职。21日,孙中山孑然一身,愤而离粤转沪。护法军政府成立还不到一年,已变成滇、桂军阀与政学系共同组成的亲英、美政权,与直系军阀同流合污。护法运动仅有的一点进步性,至此也丧失殆尽。

段祺瑞虽然被迫辞去国务总理职,但仍以“参战督办”名义,指挥皖系军阀搞“武力统一”。1917年12月,段祺瑞唆使皖系督军在天津开会,张作霖也来参加,叫嚷对南方继续用兵。为阻止直系军阀与西南各省合作,段祺瑞及其亲信徐树铮,勾结奉军进驻直隶,既壮自己的声势,又用以威胁冯国璋。1918年3月,冯国璋只得再任段祺瑞为国务总理。段祺瑞重新上台后,“武力统一”的气焰更嚣张,4月,派曹锟、吴佩孚进兵湖南,连克岳州、长沙、衡山、衡阳。但是,攻城略地的吴佩孚,除了后来被授予“孚威将军”空名外,什么好处也没捞到;湖南督军的优缺,被皖系军阀张敬尧占据。于是,曹锟、吴佩孚按兵不动。8月21日,吴佩孚干脆发布通电,请罢内战。“武力统一”的如意算盘打不成了;直、皖两系的争斗,却愈演愈烈。为排挤直系,段祺瑞拨出巨款,派徐树铮收买大批政客,组成“安福系” ,操纵新国会选举。选举结果,安福系在新国会中占最大多数(称安福国会),研究系惨败被弃。1918年9月4日,安福国会另选前清老官僚徐世昌为大总统,把直系头目冯国璋逐出中央。此后,直、皖两系之间,以及直、奉之间,粤、桂之间,军阀混战不息。

“南与北如一丘之貉”

护法运动失败后,孙中山心情十分沉痛。为了维护民主共和,反对军阀统治,孙中山曾经发动“二次革命”,领导护法运动,但每次都归于失败。在护法军政府中,孙中山艰难支撑一年之久,结果“孑然无助,徒为亲厚所痛,仇雠所快,终至于解职以去”。 错误和挫折使孙中山认识到:“吾国之大患,莫大于武人之争雄。南与北如一丘之貉。”不管是西南军阀或者北洋军阀,都是国家的大祸害,“虽号称护法之省,亦莫肯俯首法律及民意之下”。

孙中山把民国元年确立的《临时约法》和国会,看成是民主共和国的象征。但是,列宁早就指出:“如果没有政权,无论什么法律,无论什么选出的机关都等于零。” 几年来,孙中山百折不挠,在坚持民主共和,反对帝制复辟的斗争中,败而不馁,踣而复起。但是,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已经提不出彻底反帝反封建的政治纲领,组织不起既能团结群众又能进行战斗的革命政党,手里更没有自己的革命军队。护法运动对广大人民群众并没有什么号召力,因为约法也好,国会也好,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实际利益,以致民众“闻有毁法者不加怒,闻有护法者亦不加喜”。 而且孙中山把护法的希望寄托于西南军阀身上,败局则是必然的。

护法运动的失败,表明中国资产阶级领导的民主革命已走入绝境。吴玉章深沉地在回忆录中写道:“在当时,军队是统治者私人的财产和工具,军队的活动完全听命于他们的统帅,不知道有国家民族,我们也没有可能去根本改造旧军队,使它成为革命的工具,而只是看到个人的作用,力图争取有实力的统帅。从辛亥革命起,我们为了推翻清朝而迁就袁世凯,后来为了反对北洋军阀而利用西南军阀,再后来为了抵制西南军阀而培植陈炯明,最后陈炯明又叛变了。这样看来,从前的一套革命老办法非改变不可,我们要从头做起。但是我们应该依靠什么力量呢?究竟怎样才能挽救国家的危亡呢?” 中国迫切需要一个资产阶级的民主革命,但历史的行程已经表明,领导这个革命取得彻底胜利的重担,只能由无产阶级及其政党来肩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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