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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两代社会生活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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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制度

1.田制

甲 田之种类

明初,严核田数,设鱼鳞册以尽田形,设黄册以稽户役,豪猾无所隐其奸。又召民开垦荒地,天下田数达八百余万顷。

国初两浙富民,畏避徭役,往往以田产诡讬亲邻佃仆,谓之“铁脚诡寄”。久之,相沿成风,乡里欺州县,州县欺府,奸弊百出,谓之“通天诡寄”。上素知其弊。及即位,乃遣国子生武淳等往各处集里甲耆民,躬历田亩以量度之,图其田之方圆,次其字号,书其主名,及田丈尺四至,类编为册。以所绘若鱼鳞然,故号“鱼鳞图册”。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九○)

明太祖即帝位,遣周铸等百六十四人,核浙西田亩,定其赋税,复命户部核实天下土田……先是,诏天下编黄册,以户为主,详具旧管、新收、开除、实在之数为四柱。而鱼鳞图册以土田为主,诸原坂、坟衍、下隰、沃瘠、沙卤之别毕具。鱼鳞册为经,土田之讼质焉;黄册为纬,赋役之法定焉。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又以中原田多芜,命省臣议,计民授田,设司农司,开治河南掌其事,临濠之田,验其丁力,计亩给之,毋许兼并。北方近城地多不治,召民耕,人给十五亩,蔬地二亩,免租三年。每岁,中书省奏天下垦田数,少者亩以千计,多者至二十余万。官给牛及农具者,乃收其税;额外垦荒者,永不起科。二十六年,核天下土田,总八百五十万七千六百二十三顷,盖骎骎无弃土矣。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民田

田有官田,有民田,中叶以后,民田多夺于官,图册混乱,田数仅及明初之半。万历时,通丈全国之田七百万顷,终不能复原数。

明时土田二等,曰官田,曰民田。民所自占得买卖之田,曰民田。官田为皇庄、还官田、没官田、断入官田、牧马草场、城堧、苜蓿地、牲地、园陵、坟地、公占隙地、学田、诸王公主勋戚大臣内监寺观赐乞庄田、职田、边臣养廉田、军民商屯田。国初,官田未广,率皆前代公田及无主者,厥后,上贪下僭,渐占敚民业。若没官田全户抄札,有一没、二没、三没者,断入官田。因讼争律应入官者,固皆民业也;若所屯之田,半属逃亡绝户之遗,亦民业也。降自中叶,官庄、军屯多而民田日寡矣。

(王原深《明食货志》卷三)

凡田以近郭为上地,迤远为中地、下地。五尺为步,步二百四十为亩,亩百为顷。太祖仍元里社制,河北诸州县土著者,以社分里甲;迁民分屯之地,以屯分里甲。社民先占亩广,屯民新占亩狭,故屯地谓之小亩,社地谓之广亩。至宣德间,垦荒田永不起科,及洿下斥卤无粮者,皆核入赋额,数溢于旧,有司乃以大亩当小亩,以符旧额。有数亩当一亩者,步尺参差不一,人得以意赢缩。土地不均,未有如北方者。贵州田无顷亩尺籍,悉征之土官。而诸处土田,日久颇淆乱,与黄册不符。弘治十五年,天下土田,止四百二十二万八千五十八顷,官田视民田得七之一……其后,福建诸州县为经纬二册,其法颇详,然率以地为主,田多者犹得上下其手。神宗初,建昌知府许孚远为归户册,则以田从人,法简而密矣。万历六年,帝用大学士张居正议,天下田亩通行丈量,限三载竣事。用开方法,以径围乘除,畸零截补,于是豪猾不得欺隐,里甲免赔累,而小民无虚粮。总计田数七百一万三千九百七十六顷,视弘治时赢三百万顷。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军屯

屯田有军屯,有民屯,有商屯。边军自耕以给饷,曰军屯。边地祁寒,军屯渐废。万历时,辽东宽甸等六堡农田甚盛,然民所自垦,非军屯也。

太祖初,立民兵万户府,寓兵于农,其法最善。又令诸将屯兵龙江诸处,惟康茂才绩最,乃下令褒之,因以申饬将士。洪武三年,中书省请税太原、朔州屯卒,命勿征。明年,中书省言:“河南、山东、北平、陕西、山西及直隶、淮安诸府屯田,凡官给牛种者十税五,自备者十税三。”诏且勿征,三年后亩收租一斗……而军屯则领之卫所,边地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二分守城,八分屯种,每军受田五十亩……初亩税一斗。三十五年定科则,军田一分,正粮十二石,贮屯仓,听本军自支;余粮为本卫所官军俸粮。永乐初,定屯田官军赏罚例,岁食米十二石外,余六石为率,多者赏钞,缺者罚俸。又以田肥瘠不同,法宜有别,命军官各种样田,以其岁收之数相考较……又更定屯守之数,临边险要,守多于屯;地僻处及输粮艰者,屯多于守。屯兵百名委百户,三百名委千户,五百名以上,指挥提督之,屯设红牌,列则例于上。年六十与残疾及幼者,耕以自食,不限于例。屯军以公事妨农务者,免征子粒,且禁卫所差拨。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惟我太祖,加意于此,视古最详。考其迹,则往所有闲地,即分军以立屯。考其制,则三分守城,七分屯种。以言其数,则外而辽东一万一千三百八十六顷,内而极安如浙江者,亦有二千二百七十四顷一十九亩六分六丝六忽。推之于南北二京卫所,陕西、山西诸省,尤极备焉。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二五六《屯田》)

民屯

荒地召民开垦,其编入什伍,设长以督者,曰民屯,官予牛种,收所入以给军。日久,民或逃亡,其留者多起科。

四年洪武,命工部遣官往广西买耕牛,以给中原屯种之民。五年正月,诏今后犯罪当戍两广者,发临濠屯田。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二五六《屯田》)

六年(洪武),太仆丞梁埜仙帖木尔言:“宁夏境内,及四川西南至船城、东北至塔滩,相去八百里,土膏沃,宜招集流亡屯田。”从之。是时,遣邓愈、汤和诸将屯陕西、彰德、汝宁、北平、永平,徙山西、真定民屯凤阳。又因海运饷辽,有溺死者,遂益讲屯政,天下卫所州县军民,皆事垦辟矣。其制,移民就宽乡,或召募、或罪徙者为民屯,皆领之有司。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嘉靖十年五月,陕西巡按御史陈世辅言:“本镇沿边一带,宜行镇巡官同守巡官遍历边地,逐一阅视城堑墩堡宜修设者,以时兴举。堡塞修,始议耕种。量其土宜,设立大小屯堡。大者百人,立屯长副;小者五十人,立屯长,令督责耕种。缺种者,官给秋还。旧纳粮者收税,不纳粮者三年后起科。近墩设小教场,暇则习射其间……”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二五六《屯田》)

商屯

明仿宋制,使商纳粮于边而偿以池盐,曰商屯,亦曰“开中”。及盐法坏,商纳粮而盐不时得,商屯遂废。

明初,募盐商于各边开中,谓之商屯。迨弘治中,叶淇变法,而开中始坏。诸淮商悉撤业归,西北商亦多徙家于淮,边地为墟,米石值银五两,而边储枵然矣。世宗时,杨一清复请召商开中,又谓仿古募民实塞下之意,招徕陇右、关西民以屯边。其后周泽、王崇古、林富、陈世辅、王畿、王朝用、唐顺之、吴桂芳等,争言屯政。而庞尚鹏总理江北盐屯,寻移九边,与总督王崇古先后区划屯政甚详。然是时因循日久,卒鲜实效。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庄田

自官田没入者曰皇庄。

天顺八年十月,宪宗初立宫中庄田,顺义县安乐里板桥村原额地一十顷十三亩。初,太监曹吉祥占军地二十四顷八十四亩,共三十五顷没入官。至是,拨为宫中庄田,皇庄之名始此。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一九)

弘治二年,户部尚书李敏等以灾异上言,畿内皇庄有五,共地万二千八百余顷……武宗即位,逾月即建皇庄七。其后增至三百余处……世宗初……户部尚书孙交造皇庄新册,额减于旧。帝命核先年顷亩数以闻,改称官地,不复名皇庄,诏所司征银解部。然多为宦寺中饱,积逋至数十万以为常。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正德八年八月,立皇庄五处:一昌平州楼子村,一静海卫河两岸,一青县孙儿庄,一安州骟马庙,一清苑阎社……嘉靖元年十月,勅核畿内皇庄……已而言(夏言)等,会同顺天、保定各巡按孟春、周季凤,巡抚王琳、宋越等,勘出各项田庄,共计二十万九百一十九顷二十八亩,其侵占民田二万二百二十九顷二十八亩,俱令还民。言等又以原勅系皇庄者,解部类进,犹非国体。复疏详述皇庄创立之始,及庄甲掊剋之害。因及皇店、皇盐罔利之非,乞并扫除,以洗累朝之弊,垂百代之休。从之,改皇庄为官地云。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一九)

赐田,王曰王府庄,勋戚曰勋戚庄,皆不纳国赋,多者至数万顷。

太祖赐勋臣、公侯、丞相以下庄田,多者百顷,亲王庄田千顷,又赐公侯暨武臣公田,又赐百官公田,以其租入充禄。指挥没于阵者,皆赐公田。勋臣庄佃,多倚威扞禁,帝召诸臣戒谕之。其后公侯复岁禄,归赐田于官……初洪熙时,有仁寿宫庄。其后又有清宁、未央宫庄。天顺三年,以诸王未出,供用浩繁,立东宫、德王、秀王庄田。二王之藩,地仍归官……神宗赍予过侈,求无不获。潞王、寿阳公主恩最渥,而福王分封,括河南、山东、湖广田为王庄,至四万顷。群臣力争,乃减其半。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正德二年十月,赐皇亲沈傅、吴让静海县庄田六千五百余顷。让妻厉氏奏河间静海庄田一处,系河淤退滩田土,乞照皇亲夏儒事例给与管业,盖奸民李良等捏称投献也。事下户部,查河间庄田册,并无静海河淤退滩地。及差官勘前地顷亩数,多见有军民管业,难便定拟,覆奏。上不从,卒赐二家为庄田永业。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一九)

弘治二年,户部尚书李敏等以灾异上言:“畿内……勋戚中官庄田三百三十有二,共地三万三千余顷。”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徽、兴、岐、衡四王,田多至七千余顷。会昌、建昌、庆云三侯争田,帝辄赐之。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奏乞者多,庄田日滥。

……嘉靖四年,玉田伯蒋轮请故宜兴大长公主田千顷,言官、部臣皆执不可。上特许割其半畀之。诏至今但系先朝给赐戚畹田土,不许妄争,以伤朝廷大义。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一九)

成化三年,庆云伯周寿受奸民李政等投献,奏乞庆都、清苑、清河地,共五千四百余顷。长宁伯周彧受奸民魏忠等投献,奏乞景州、东光地一千九百余顷作庄田。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一九)

(嘉靖)又革王府所请山场湖陂。德王请齐、汉二庶人所遗东昌、兖州闲田,又请白云等湖。山东巡抚邵锡按新令却之,语甚切。德王争之数四,帝乃从部议,但存藩封初请庄田,其后有奏请者,不听……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占夺民田者尤众。

永乐七年,隆平侯张信强占练湖八十余里,又占江阴县官田七十余顷,为都御史陈瑛所劾……命法司杂治之。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一九)

至英宗时,诸王、外戚、中官所在占官私田,或反诬民占,请案治。比案问得实,帝命还之民者非一,乃下诏禁夺民田,及奏请畿内地。然权贵、宗室庄田坟茔,或赐或请,不可胜计。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正德)十六年七月,户部覆巡按御史范永銮奏言:“静海县濒海地多闲旷,小民自行垦辟纳税,百有余年。近皇亲沈傅、吴让,受奸民投献,冒夺之。因蚕食延袤百里,履亩而税。贫民采捕鱼蛤者,皆令输租,不堪其扰。又天津诸卫,逆瑾受献为庄田者,不下千顷。瑾败入官,而诸内臣又一切传奏,号为皇庄,虽屡奉诏查核,而不令主者得还,故产日流移,宜令抚按查勘。二皇亲系冒占者,即以予民。诸勋戚庄田皆宜如例,禁勿多取,遇灾则蠲之,不奉诏者罪如律。”上曰:“可。”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一九)

嘉靖三十九年,遣御史沈阳清夺隐冒庄田万六千余顷。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后乃议限以顷数,然卒不能行。

先是,户部奉旨酌议裁革勋戚冒滥庄田,勋臣传派五世者,限田百顷;戚畹限田七百顷;宗支已绝及失爵者,夺之;奸民影射者,征租。至是……上曰:“传派五世勋臣,及公主见在驸马各庄田,仍会同屯田御史议定应留顷数规则以闻。”部又更议元勋世裔,限以百顷;勋戚半者,限田五十顷;驸马李和于原议七百顷外,益以三百顷,以足千顷之数。诏如议。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一九)

穆宗从御史王廷瞻言,复定世次递减之限:勋臣五世,限田二百顷;戚畹七百顷至七十顷有差……熹宗时,桂、惠、瑞三王,及遂平、宁国二公主,庄田动以万计。而魏忠贤一门,横赐尤甚。

(《明史》卷七七《食货志》)

民田

清初经明季之乱,逃亡未复,土地荒芜,田数仅五百余万顷。至乾隆之末,遂达七百万顷,几与明季相埒。百余年间,日以劝农为事,至以实官奖励垦荒,并以此为官吏考成。熟荒固易恢复,而生荒若关外奉、吉、黑之地,亦得以开发。

顺治元年(1644年),定开垦荒地之例:州县卫所荒地,分给流民及官兵屯种;有主者令原主开垦,官给牛种,三年起科……六年(1651年),始定州县以上官以劝垦为考成。凡地方官招徕各处逃民,不论原籍、别籍,编入保甲,开垦荒田,给以印信执照,永准为业。三年后有司亲察成熟亩数,抚按勘实,奏请征粮,不得预征私派。州县以劝垦之多寡为优劣,道府以督催之勤惰为殿最,每岁终载入考成。至十五年(1658年),定督抚一年内开垦荒地二千顷至八千顷以上,道府开垦千顷至六千顷以上,州县开垦百顷至六百顷以上,卫所开垦五十顷至二百顷以上,分别议叙,不准以二三年垦数合算。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田赋考》)

康熙二年(1663年),申明地方官开垦劝惩之例:凡督抚、道府、州县劝垦多者,照顺治十五年议叙之例。州县、卫所荒地一年内全无开垦者,令督抚提参。其已垦而复荒者,削去各官开垦时所得加级纪录,仍限一年督令开垦,限内不完者分别降罚。前任官垦过熟地,后任官复荒者,亦照此例议处。又以各省开垦甚多,自康熙二年为始,限五年垦完;如六年之后,察出荒芜尚多,将督抚以下分别议处。至三年(1664年),以布政使亦有督垦之责,照督抚例议叙。府同知、通判不与知府同城,自劝民开垦者,照州县例议叙。四年(1665年),以限年垦荒,恐州县捏报摊派,令停止。六年(1667年),定劝垦各官,俟三年起科,钱粮如数全完,取具里老无包赔荒地甘结到部,始准议叙。

(《皇朝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康熙十年(1671年),准贡监生员、民人垦地二十顷以上,试其文义通者,以县丞用;不能通晓者,以百总用。一百顷以上,文义通顺者,以知县用;不能通晓者,以守备用。凡招民垦荒,督抚具题,户部核明起科果实,送吏、兵二部照例分叙。其招民不足额,垦地钱粮未经起解,假捏出结具题者,捏报州县官革职,转报司道府降四级调用,题报督抚降二级调用。

(《皇朝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乾隆五年(1740年),有零星土地永免升科之谕。初犹限以亩数,至十一年(1746年),以广东高、雷、廉等府,所垦荒地,本非沃壤;十八年(1753年),以琼州海外瘠区;三十一年(1766年),以滇省山头地角尚有旷土,皆听民耕种,不限亩数,概免升科。

(王庆云《熙朝纪政》卷四《纪劝垦》)

授时通考之颁行,亦足见其重视劝农。

乾隆二年(1737年),谕:“……朕思为耒耜,教树艺,皆始于上古圣人。其播种之方,耕耨之节,与夫备旱驱蝗之术,散见经籍,至详且备。后世农家者流,其说亦各有可取,所当荟萃成书,颁布中外。庶三农九谷,各得其宜;望杏瞻蒲,无失其候。”著南书房翰林,同武英殿翰林编纂,至六年(1741年)书成,凡七十五卷,名曰《授时通考》。

(《皇朝文献通考》卷四《田赋考》)

其次则为清丈,所以杜隐匿也。

顺治十一年(1654年),定丈量规制,州县地用步弓,各旗庄屯地用绳。如有民地缺额,督抚详查开除。至十二年(1655年),颁部铸步弓尺于天下,广一步纵二百四十步为亩(方广十五步,纵十六步)。有司于农隙时,亲率里甲,履亩丈勘,以定疆界,杜占争,均亩赋。凡丈量之制,州县册籍原载坵段四至不清者丈,欺隐牵累、有地无粮者、有粮无地者丈,亩步不符、赋则或浮者丈,熟荒相间、旗民盐灶以及边地民番相错者丈,壤界相接、畛域不分者丈,荒芜召垦、寄粮分隶者丈,水冲沙压、公占应抵应豁者丈。濒江濒海之区,五年一丈,视其或涨或坍,分别升免。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田赋考》)

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清丈芦洲田亩……三十三年(1694年),清丈福建沿海地……三十四年(1695年),定云南清浪卫业经清丈田地,每十亩科粮一石。

(《皇朝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雍正元年(1723年),又以濒江、近海之区,定制十年清丈一次。恐未至十年,有坍涨者,令各州县卫所官不时清查,坍者即行豁免,涨者即行升科……六年(1728年),定沿江、滨海地亩五年一丈,新垦者升科,坍塌者除赋。

(《皇朝文献通考》卷三《田罢赋考》)

明清两代垦田数比较表

屯田

清初,以黔、蜀人少,大兴屯田,渐及甘、新。乾隆时,各省屯田合计达三十九万余顷。

前明卫所之设,以屯养军,以军隶卫,唐府兵遗法也。自军政废弛,始募民为兵,于是屯军专职漕运。无漕之军,受役不得休息,屯户始大困矣。国初因明之旧,卫所屯田,给军分佃,罢其杂徭。寻裁指挥,设守备,改卫军为屯丁,令无运,屯田同民田一体起科。顺治十三年,令浙江各卫有屯无运与无屯有运者,均征拨帖,而屯困稍苏。雍正二年,从廷臣请,以内地屯卫悉归并州县管辖,裁都司以下官。惟带运之屯,与边卫无州县可归者仍旧。初屯丁卖产,有司利其税入,给契令得卖买。既而禁之,屯丁贫不能赎,民间执业已久,于是有加津贴运之令。自国初以来,屡减免各省重额屯粮与其耗羡,而屯田之利病,实与漕运相终始云。若夫垦荒兴屯之令,定于世祖入关之始。康熙五年,御史肃震疏请黔蜀屯田,略曰:“国用不敷之故,由于养兵。以岁费言之,兵饷居其八;以兵饷言之,绿旗又居其八。今黔、蜀地多人少,诚行屯田之制,驻一郡之兵,即耕其郡之地;驻一县之兵,即耕其县之地,养兵之费既省,荒田亦可渐辟。”下部议行。雍正初,令安西兵丁试行屯垦。后又招民于渊泉县之柳沟、玉门县之赤金等处,承种屯田。又设甘肃柳林湖屯田(属凉州镇番县)。乾隆初,黔苗底定,以绝产给兵屯粮种。又于直隶口外、八沟、塔子沟,及甘肃瓜州等处兴屯。今案乾隆三十一年,各省屯田三十九万余顷,屯赋银七十八万五千两,屯粮九百万七千石有奇。新疆屯田,自准夷四部,悉隶版图,边防与屯政相为表里,东自巴里坤,西至伊犁,北至科布多,南至哈喇沙尔、天山左右,水土沃饶,前后垦辟十数万亩。边民永无馈饷之劳。其各城回民,纳粮以帕特玛(每一帕特玛合官石五石三斗),纳普尔钱以腾格(每五十普尔为一腾格每二腾格为一两)。疆里及于戎索,而计册待夫重译,尤古所未闻。暨金川既平,留兵屯戍,攒拉美诺之降番亦给地,俾安耕凿焉。

(王庆云《熙朝纪政》卷四纪《屯田》)

清因明旧卫屯,给军分佃,罢其杂徭。顺治元年,遣御史巡视屯田。三年,定屯田官制,卫设守备一,兼管屯田。又千总、百总分理卫事,改卫军为屯丁。六年,定直隶屯地输租例。其时裁屯田御史,继裁巡按,由巡抚主之。十三年,定屯军贴运例……康熙十五年,以各卫荒田在州县辖境,军地、民田多影射,令檄所司清厘。雍正二年,从廷臣请,并内地屯卫于州县,裁都司以下官,惟带运之屯与边卫无州县可归者如故。九年,令屯卫田亩,可典于军户,不得私典与民。乾隆元年,豁免广东屯田羡余,因除各省军田额外加增例……五十四年,毕沅等奏各省屯丁,四年一编审,止稽户口之数,其田产或有漏匿,以时核之。百余年来,屯田利病与漕运终始……光绪二十四年,太常卿袁昶奏理屯田,因有改卫为屯之谕,令天下核卫田亩数,详定租章。而江西以租充饷,与他省赡运者不同,额仍旧贯……明年(廿八年),谕各省勘实屯地,檄屯户税契执业,改屯饷为丁粮,归州征解。除屯丁、运军名目,裁卫官。是时综计各省屯田,约二十五万余顷……宣统元年,浙抚增韫更请令承田者,但刻期报明,统不纳价。部议即允占业,屯价不妨量收,盖屯卫嬗变,时势然也。

(《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旗田

清代官田,有旗田、官田之分。旗田之属于内务府者,曰内务府官庄,所辖有粮庄,有庄头。清初,随入关者圈地以耕;或近畿人民带田来投者,皆曰庄头。

初设官庄,以近畿民来归者为庄头,给绳地,一绳四十二亩。其后编第各庄头田土分四等,十年一编定。

(《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顺治元年,设立官庄。是时近畿百姓带地来投,设为纳银庄头。愿领入官地亩者,亦为纳银庄头,各给绳地……康熙八年,编各庄头等第,以其田土编为四等。至二十三年,题准每十年编定一次。

(《皇朝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八旗田制》)

乾隆十年十一月,奏准本司所属大粮庄头,共五百名。定例,整分庄头,各给地十八顷;半分庄头,各给地九顷。内有自盛京随从来京圈地充当庄头者,原圈地亩自二三十顷至四五十顷不等。嗣后凡原圈地亩,庄头之缺,如伊子孙兄弟近族承替,仍照旧充当,无庸撤减。

(《总管内务府现行则例•会计司》卷一《安设粮庄》)

其圈地百余顷,设壮丁十人以耕者,曰粮庄,

国初,设近畿官庄百三十二所,每庄给田三百晌(每六亩为一晌)。庄头各给绳地(每四十二亩为一绳),隶内务府,而征其赋。

(王庆云《熙朝纪政》卷六)

设粮庄,庄给地三百垧,垧约地六亩。庄地坐落顺、保、永、宣各属,奉天、山海关、古北口、喜峰口亦立之,皆领于内务府。此外,有部、寺官庄,分隶礼部、光禄寺。又设园地,植瓜果蔬菜,选壮丁为园头。世宗初,设总理专官,司口外报粮编审。

(《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康熙二十四年,设立粮庄,每庄各给地千八百亩。旧例,每庄壮丁十名,选一人为庄头,给田一百三十垧。场园、马馆,另给田四垧。壮丁蕃衍则留于本庄,缺则补足。给牛八头,量给房屋、田种、口粮、器皿,免第一年钱粮。至是设粮庄,每庄地三百垧,其头等、二等庄头,不准给牛。又山海关内,古北口、喜峰口外,粮庄每一所纳粮百石(合仓石三百六十石);山海关外,粮庄每一所纳粮百二十石(合仓石四百三十二石)。至二十六年,题准于交纳银二百两之庄头内,改为粮庄,增壮丁为十五名。

(《皇朝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八旗田制》)

宗室官员及兵丁圈地为庄田,不属内务府。圈地惟入关之初有之,虽以他处之地偿还人民,然以斥卤而纳膏腴之赋,受害无穷。

顺治元年,谕户部曰:“我朝定都燕京,期于久远。凡近京各州县无主荒田,尔部清厘,分给东来诸王、勋臣、兵丁人等,盖非利其土地,以无处安置,故不得已而取之。可令满汉分居,各理疆界,以杜争端。”于是巡按御史柳寅东条上满汉分居五便。二年,令民地为旗人指圈者,速以他处补给,美恶务令均平。十年,停止圈拨,然旗下退出荒地,与游牧投来人丁,皆复行圈补,又有因圈补而并圈接壤民地者。康熙初,鳌拜当国,欲以正白旗屯庄给镶黄旗,而另圈民地给正白旗。户部尚书苏纳海以拨地迟延罪死。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以拨换地亩旗民困苦上闻,亦逮死。及圣主亲政,乃昭雪之。八年谕:“比年以来,复将民间房地,圈给旗下,以致民生失业,流离困苦,以后著停。今年所圈房地,俱著退还。”并饬部将张家口、山海关等处旷土,换拨各旗耕种。并令新满洲以官庄余地拨给,其指圈之地归民。是为旗区地亩,旗人不习耕作,又以生齿日繁,始稍稍典卖矣。雍正初,清查旗地,动内帑赎回。凡不自首与定例后复私卖买者,皆入官为公产旗地(嘉庆十七年额征入官旗地三万七千三百余顷)……凡赎入官地,并抵帑、籍没等田,皆征其租,谓之旗租(嘉庆十一年征收旗租银四十万三千余两)。自旗人生计,日以不足,旗租岁充饫赐。谨按《会典》,近畿之地,各旗王公宗室庄田,以顷计者一万三千三百有奇;各旗官兵分拨庄田,以顷计者十四万九百有奇。

(王庆云《熙朝纪政》卷四《纪圈地》)

旗地典卖与民人者,乾隆时,由公家出价代为取赎,谓之二次地。

乾隆四年,谕:“……其时旗人所得地亩,原足以资养赡。嗣因生齿日繁,恒产渐少;或因事急需,将地亩渐次典与民家为业。阅久辗转相授,已成民产。今欲典出旗地,陆续赎回……可将此旨,行文直隶总督详悉妥议。”五年,议定取赎民典旗地及旗人下乡种地之例……九年,定民典旗地减价取赎之令,凡民典旗地,不论契载年限,总以十年为率。在十年之内者,照原价;十年以外者,减原价十分之一;二十年以外,减十之二;三十年以外,减十之三;四十年以外,减十之四;五十年以外者,半价取赎。至十一年,复定取赎旗地,自十年以外,每年递减,至五十年以外,仍以半价取赎。又令八旗官兵承买公产地者,亦照官赎减价……十八年,令嗣后旗下奴仆及开户人典买旗地,定限一年内自首,官为回赎,照民典旗地例,分年限价取赎。如系其主之地,十年以内,即减原价十分之一;十年以外,减十之二,以次递减。若原主不能赎,即交八旗内务府作为公产,官为收租,岁终将收过租息数目奏闻,请旨赏给贫乏旗人,以资养赡……二十一年,谕:“八旗另记档案及养子开户人等,俱准其出旗为民……伊本身田产,应遵旨准其带往为业。至于老圈并典买八旗地亩,不便将旗地带入民籍,应查明动官帑赎回……二十二年,准民奴典卖旗地,分别减价,先行发帑赎回,照旗地旗租之例收租……”二十八年,谕:“上年因八旗回赎旗地,积至一万余顷之多,降旨令户部会同内务府八旗大臣定议,以三千顷安设庄头,俱赏给八旗作为恒产。”

(《皇朝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八•旗田制》)

乾隆五年,部议准直隶督臣奏:“一取赎民典旗地,百姓不苦于得价还地,实惧其夺田别佃。应令地方官于赎地之时,将见在佃户及见出之租数,造册备案。嗣后无论何人承买,仍令原佃承种,其租银照旧。如庄头土豪无故增租夺佃者,罪之……”二十三年,谕:“出旗为民之汉军内,所有向日承种井田、屯田者,俱久赖地亩为生,一旦将此项地亩撤出,未免失其生业。著将伊等现在承种地亩,加恩即行赏给耕种。”至四月,直隶总督方观承言:“汉军出旗为民人等,内有原领井田并屯种官地,蒙恩赏给耕种,带入民籍。请将此项地亩,勘明村庄段落,填给印照注明。”

(《皇朝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八旗田制》)

盛京庄田设于铁岭、承德,渐及喜峰口、黑龙江呼兰等地。每丁分地数十至百余亩,给口粮、籽种,科租以充兵饷。

顺治五年,定八旗庄屯地界。国初,按旗分处,各有定界,继因边内地瘠,粮不足支,展边开垦,移两黄旗于铁岭,两白旗于安平,两红旗于石城;两蓝旗所分张义站、靖远堡地瘠,以城地与之。至是,复定官员庄屯,两黄旗设于承德县沙河所,两白旗设于宁远,两红旗设于承德县塔山,两蓝旗设于锦州。又准沙河以外,锦州以内,八旗官员家丁,每名给地三十六亩……康熙十八年……更定两便之法,奉天所属,东自抚顺起,西至宁远州老天屯,南至盖平县拦石起,北至开原县,除马厂羊草地外,实丈出三十二万九千四十九顷三十亩,定旗地二十七万六千三百二十二顷八十亩。新满洲迁来,若拨种豆地,每六亩给地种一半;拨种谷米、黏米、高粮地,每六亩给各种六升。二十五年,以锦州、凤城等八处荒地,分给旗民开垦,给以耕牛及口粮、农器……雍正十一年,喜峰口驻防兵丁一百名,以铁门关外大屯地分给,每名给地一顷十有五亩七分,菜园四分有奇,令其耕种,照民例分别科则租银,留充兵饷。乾隆二年,设立黑龙江屯庄。黑龙江湖兰地方,设庄四十所,每十丁编为一庄,令盛京将军等选八旗开户壮丁四百名,各给地六十亩,房二间,并给口粮、籽种。六年,增设呼兰庄屯。又择闲丁五十名,增设庄五所。七年,设庄屯于温得亨山及都尔图地方……选壮丁五十名,增设庄五所,各给牛种、器具、口粮。

(《皇朝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八旗田制》)

驻防庄田,则给各省驻防旗丁,自三十亩至二百余亩不等。

顺治四年,给江宁、西安驻防旗员圈地,江宁六十亩至一百八十亩不等,西安二百四十亩或二百十有五亩不等。惟浙江驻防官兵不给田,俸饷照经制支领……七年,驻防官员等给园地;兵及壮丁,每名给地三十亩。临清、太原,以无主地并官地拨给;保定、河间、沧州,以八旗退出地拨给。康熙三十一年,以山西阳曲、太原二县屯地,给与驻防满洲官兵。三十二年,令八旗驻防各省官兵,俱于所住之处,给与地亩。

(《皇朝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八旗田制》)

八旗庄田数简表

官田

清初,承旧制,有耤田千余亩。康熙时,命各省皆设耤田。

顺治十一年,耕耤于南郊。耤田在正阳门外之西,中为先农坛。坛内地一千七百亩,其二百亩,给坛户种五谷蔬菜,以给祭祀之需;余千五百亩,收租银三百两,以备修理坛墙。凡耤田岁收黍一石二斗二千一合八勺,谷一石五斗五升七合八勺,大麦五斗七升九合七勺,小麦一石三斗五升三合,藏之神仓。康熙四年,谕曰:“天子为耤千亩,诸侯百亩……朕意欲令地方守土之官,行耕耤之礼……著九卿详议具奏。”九卿会议,请通行奉天、直隶各省,于该地方择地为耤田,每岁仲春行九推之礼。明年,颁耕耤仪于直省,令择东郊官地洁净丰腴者,立为耤田。如无官地,则置买民田,以四亩九分为耤田。后立先农坛,令守坛之农夫灌溉耤田,所收谷数,造册报部。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二《田赋考•官田》)

耤田行于首都先农坛,坛地凡千七百亩。雍正间,令疆吏饬所属置耤田。

(《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又有陵地。

东西陵地,红桩以内,例绝耕樵。东陵白桩界外,初听民耕,道光朝乃严其禁。青桩以外,遵、蓟、密、承诸界内,兵民私垦,至地万余区,久益增廓。光绪末,定为计区勘丈,将熟地分则升科,储学堂之用焉。

(《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学田。

凡京师坛官地,及天下社稷、山川、厉坛、文庙、祠墓、寺观、祭田、公地,一切免征。国初赐圣贤裔祭田,其孔林地、四氏学学田、墓田地、坟地,咸除租赋。学田专资建学,及赡卹贫士,佃耕租而租率不齐,旧无常额。乾隆中,都天下学田万一千五百八十余顷。光绪变法,直省遍学堂,需费无艺,则又拨所在荒地,划留学田,以补剂之。

(《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井田。

先是,以新城、固安官地二百四十顷制井田。选旗民百户,户授百亩,公百亩,共力养公田。嗣更于霸州、永清仿行,然成效卒鲜。乾隆初,屯庄择勤敏者充屯户,按亩科粮,是为井田改屯地。

(《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雍正二年,以新城、固安官地三百四十一顷制为井田,令无业旗民往耕。自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各授田百亩,外八分为私田,中百亩为公田。造庐舍,给口粮、牛种、农具咸备,又设管理、劝教以董之,而愿往者卒少。五年,议将欠粮及犯法官兵,发往井田效力,则视为徒作之地,操耒耜者皆非安分食力之人。乾隆元年,遂改屯田为屯庄。(《乾隆会典》:井田,每户原给田百二十五亩,以十二亩五分为公田,十二亩五分为室庐场圃,以百亩为私田。)

(王庆云《熙朝纪政》卷四《纪屯田•附记井田》)

凡牧地,皆为官田,无所科征。

牧马草厂在畿辅者,顺治二年,以近畿垦荒余地,斥为牧场,于顺天、津、保各处,分旗置之。自御马厂以下,各按其旗地牧养,亲王方二里,郡王一里,亦圈地也,曰屯垦。康熙中,招垦天津两翼牧地,计亩二万一千五百余。乾隆时,丈直隶马厂地,振业贫民,命曰恩赏地。在盛京者,奉天屯卫各地,八旗分作牧厂……大凌河东厂、西厂荒地,三十一万八百余亩;养息牧余地,万四千六百垧,乾、嘉中陆续放垦。后又综各城旗马厂可垦地,三十八万九千余亩,悉归城旗承种……同治二年,变通锦州、广宁、义州厂荒,西厂留牧,东厂招佃。其东北隅之高山子地数万亩,义州教场闲地万余亩,并行租佃,以为城兵伍田……彰武本官牧,旋亦劝垦议科。于是养息牧生熟地,共放六十一万八千八百余亩。其余荒八万九千六百余亩,余地三万五千三百余亩,即以为蒙汉杂居牧佃,兼拊畜穷黎。吉林之乌拉,康熙时,于五屯分庄丁地,遂为五官牧场,颇富零荒。宣统时,拨充学田,放垦二千三百余垧……至荆防马厂……光绪末,厘出厂地二万余亩,俱令招垦,以租息济警政、小学。宣统初,宁夏满营牧地余界,开渠垦地亩可二十一万,旗民各半之……安徽万顷湖牧场,改垦放田八万二千七百余亩,其流民占耕及民间认荒者,皆名曰佃民。其留旗丁田二万亩,亦招民佃,岁输谷麦,是为官佃……口外牧场隶独石者,为御马厂。此外礼部、太仆寺左右翼及八旗,均有牧场,在张家口外……其后密云、热河同时放荒,热河宽旷,于留牧外得地千四五百顷,更以三一留牧,余咸招垦。

(《清史稿•食货志一•田制》)

乙 赋役

正赋

明时,田分上、中、下三等九则,曰等则。租分夏税、秋粮二等,纳米麦曰“本色”,折银绢杂物者曰“折色”。官田既多,赋独在民,自正统折收金花银两后,民间纳赋,除南漕外,多以银不以米麦矣。

十四年洪武,创编赋役黄册。以一百为里,推丁粮多者十人为里长,余百户分为十甲,岁役里长一人,管摄一里之事。城中曰坊,近城曰厢,乡都曰里。十年一周,每里编为一册,册首总为一图。鳏寡孤独不任役者,则带管于一百一十户之外,而列于图后,名曰畸零。册成,一本进户部,各布政司及府州县各存一本,十年攒造一次,遂为定制。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九○)

太祖为吴王,赋税十取一。役法计田出夫,县上、中、下三等,以赋十万、六万、三万石下为差;府三等,以赋二十万上下、十万石下为差。即位之初,定赋役法,一以黄册为准。册有丁有田,丁有役,田有租。租曰夏税,曰秋粮,凡二等。夏税无过八月,秋粮无过明年二月。

(《明史》卷七八《食货志》)

洪武初,令官田起科,每亩五升三合五勺,民田每亩三升三合五勺,重租田每亩八升五合五勺,芦地每亩五合三勺四杪,草塌地每亩三合一勺,没官田每亩一斗二升……二十六年,定凡各州县田土,必须开豁各户若干,及条段四至。系官田者,照依官田则例起科;系民田者,照依民田则例征敛,务要编入黄册,以凭征收税粮。如有出卖,其买者听令增收,卖者即当过割,不许洒派诡寄。

(王圻《续文献通》考卷三)

洪武九年,天下税粮,令民以银钱绢代输。银一两,钱千文,钞十贯,皆折输米一石。小麦则减值十之二;棉苧一疋,折米六斗,麦七斗;麻布一疋,折米四斗,麦五斗;丝绢等各以轻重为损益,愿入粟者听。十七年,云南以金、银、贝、布、漆、丹砂、水银代秋租,于是谓米麦为本色,而诸折纳税粮者谓之折色。

(《明史》卷七八《食货志》)

国初,天下田土总计八百四十九万六千五百二十三顷。令征科之数,制为两次,夏税则纳米麦四百七十一万二千九百石,外此复输钱三万九千八百锭,绢三十八万八千七百;秋粮则纳米二千四百七十三万四百石,外此复输钱五千七百三十锭,绢五千九百。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九○)

虽岁贡银三十万两有奇,而民间交易用银,仍有厉禁。至正统元年,副都御史周铨言:“行在各官俸支米。南京道远费多,辄以米易货,贵买贱售,十不及一。朝廷虚糜廪禄,各官不得实惠。请于南畿、浙江、江西、湖广不通舟楫地,折收布绢、白金,解京充俸。”江西巡抚赵新亦以为言,户部尚书黄福复条以请。帝以问行在尚书胡濙,濙对以太祖尝折纳税粮于陕西、浙江,民以为便。遂仿其制,米麦一石,折银二钱五分。南畿、浙江、江西、湖广、福建、广东、广西米麦共四百余万石,折银百万余两入内承运库,谓之金花银。其后概行于天下,自起运兑运外、粮四石折银一两,解京以为永例……诸方赋入折银……而仓廪之积渐少矣。

(《明史》卷七八《食货志二》)

东南之赋特重。

初,太祖定天下官民田赋,凡官田亩税五升三合,民田减二升,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没官田一斗二升。惟苏、松、嘉、湖,怒其为张士诚守,乃籍诸豪族及富民田,以为官田,按私租为税额。而司农卿杨宪又以浙西地膏腴,增其赋,亩加二倍。故浙西官民田,视他方倍蓰,亩税有二三石者。大抵苏最重,嘉、湖次之,杭又次之……建文二年,诏曰:“江浙赋独重,而苏、松准私租起科,特以惩一时顽民,岂可为定则,以重困一方。宜悉与减免,亩不得过一斗。”成祖尽革建文之政,浙西之赋复重。宣宗即位,广西布政使周幹巡视苏、常、嘉、湖诸府,还言诸府民多逃亡,询之耆老,皆云赋重所致……嘉靖……越数年,乃从应天巡抚侯位奏,免苏州坝海田粮九万余石。然那移飞洒之弊,相沿不改。至十八年,鼎臣(顾)为大学士,复言苏、松、常、镇、嘉、湖、杭七府,供输甲天下.而里胥豪右蠹弊特甚,宜将欺隐及坍荒田土,一一检核改正。

(《明史》卷七八《食货志》)

加饷

嘉靖时始加饷。

三十年始加派。自武宗正德九年建乾清宫,加赋百万。初,天下财赋,岁入太仓库者二百万两有奇。旧制以七分经费,而存积三分备兵歉以为常。世宗中年,边供费繁,加以土木祷祀,月无虚日,帑藏匮竭。二十九年,俺答犯京师,增兵设戍,饷额过倍。三十年京边岁用至五百九十万石。户部尚书孙应奎蒿目无策,乃议于南畿、浙江等州县,增赋百二十万,加派于是始。嗣后京边岁用,多者过五百万,少者亦三百余万,岁入不能充岁出之半。由是度支为一切之法,箕敛、财贿、题增、派括、赃赎、算税契、折民壮、提编、均徭、推广事例兴焉……《明史•食货志》曰:”提编者,加派之名也。其法,以银力差排编,十甲如一甲,不足则提下甲补之。时东南被倭,南畿、浙、闽皆有额外提编,江南至四十万。及倭患平,应天巡抚周如年乞减加派。给事中何煃亦具陈南畿困敝,言军门养兵,工部料价,操江募兵,兵备道壮丁,府州县乡兵,率为民累,甚者指一科十,请禁革之。命如煃议,而提编之额,仍不能减。

(《续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万历时加辽饷。

其后接踵三大征,颇有加派,事毕旋已。至四十六年,骤增辽饷三百万。时内帑充积,帝靳不肯发。户部尚书李汝华乃援征倭播例,亩加三厘五毫,天下之赋增二百万有奇。明年,复加三厘五毫。明年,以兵工二部请,复加二厘。通前后九厘,增赋五百二十万,遂为岁额。所不加者,畿内八府及贵州而已。

(《明史》卷七八《食货志》)

崇祯时,复加辽饷三厘。

崇祯三年军兴,兵部尚书梁廷栋请增田赋。户部尚书毕自严不能止,乃于九厘外,复加三厘。

(《明史》卷七八《食货志》)

至是军兴,兵部尚书梁廷栋又请增田赋。户部尚书毕自严不能止,乃于九厘外,复征三厘。惟顺天、永平以新被兵,无所加。余六府亩征六厘,得他省之半,共增赋百六十五万有奇。合旧所增,凡六百八十余万,海内咨怨……八年,征助饷银。总督卢象升请加宦户田赋十之一,民粮十两以上同之。既而概征每两一钱,谓助饷。

(《续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曰勦饷。

家桢(王)故庸材,不足任,嗣昌乃荐文燦(熊)代之。因议增兵十二万,增饷二百八十万。其措饷之策有四,曰因粮,曰溢地,曰事例,曰驿递。因粮者,因旧额之粮量为加派,亩输粮六合,石折银八钱,场地不与,岁得银百九十二万九千有奇。溢地者,民间土田溢原额者核实输赋,岁得银四十万六千有奇。事例者,富民输资为监生,一岁而止。驿递者,前此邮驿裁省之银,以二十万充饷。议上,帝乃传谕:“流寇延蔓,生民涂炭,不集兵无以平寇,不增赋无以饷兵。勉从廷议,暂累吾民一年,除此心腹大患。”

(《明史》卷二五二《杨嗣昌传》)

曰练饷,及杂饷,共一千六百余万两,而民困极矣。

崇祯十二年六月,加征练饷。廷臣多请练边兵,帝命杨嗣昌定议。边镇及畿辅、山东、河北,凡四总督、十七总兵官,各抽练额兵总七十三万有奇。又汰郡县佐贰,设练备、练总,专练民兵,于是有练饷之议。初,嗣昌增剿饷,期一年而止。后饷尽而贼未平,诏征其半……于是剿饷外,复亩加练饷银一分,共增七百三十万。

(《续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盖自神宗末,增赋五百二十万;崇祯初,再增百四十万,总名辽饷。至是,复增剿饷、练饷,先后增赋千六百七十万,民不聊生,益起为盗矣。于是御史卫周嗣言:“嗣昌流毒天下,剿练之饷多至七百万,民怨何极。”御史郝晋亦言:“万历末,合九边饷止二百八十万,今加派辽饷至九百。剿饷三百三十万业已停罢,旋加练饷七百三十余万。自古有一年而括二千万以输京师,又括京二千万以输边者乎?”疏语虽切直,而时事危急,不能从也。

(《续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岁计

明代赋入之米皆有常支,曰漕粮,曰宗禄,曰地方存留,曰改折。国用,则取给于改折及商税之银。嘉靖以前,岁入银二百余万两,岁出不过百余万两,少仅七八十万。万历之初,出入恒四百万,末年加辽饷皆征银,共需千万。至崇祯季年,遂达二千余万,入不敷出者五百余万,虽苛敛不足以给矣。

世宗嘉靖初,内府供应视弘治时,其后乃倍之。初,太仓中库积银八百余万两,续收者贮之两庑,以便支发,而中库不动。遂以中库为老库,两庑为外库。及是时,老库所存者,仅百二十万两。二十二年,特令金花子粒银应解内库者,并送太仓备边用。然其后复入内库。

(《续文献通考》卷三○《国用考》)

王圻曰:“正统时,天下岁征入数共二百四十三万两,出数共一百余万两。自正德后,出多入少,国用益不支矣……”臣等谨按:“……嘉靖二十八年以前,岁支多不过二百万,少仅七八十万。及二十九年,备御边警,饷额倍增。三十四、五年间,宣大被寇,募军赈恤,诸费取给内帑,岁无纪极。所入二百万之额,不能充所出之半。”

(《续文献通考》卷三○《国用考》)

穆宗隆庆元年……帝初即位……至是,问户部京帑贮金以赡军国,足备几年。奏言所存仅足三月。计今岁尚亏九月有奇,边军百万,悉无所需。”帝大骇……十二月,谕户部查内库太仓银出入数。尚书马森奏:“太仓见存银一百三十五万四千六百五十二两,岁支官军俸银一百三十五万有奇,边储二百三十六万有奇,补发年例一百八十二万有奇。通计所出五百五十三万有奇,以今数抵算,仅足三月。京仓见存粮六百七十八万三千一百五十一石,岁支官库月粮二百六十二万一千五百余石,遇闰又加二十二万余石。以今数抵算,仅足二年……”四年……是岁七月,户部尚书张守直又疏曰:“国家贡赋在量入为出。尝计天下钱谷,一岁所入,仅二百三十万有奇,而中多积逋灾免奏留者。一岁所出京师百万余,而边饷至二百八十余万,其额外请乞者不与焉。二年用四百四十余万,三年则三百七十九万,此其最少者,而出已倍于入矣。”

(《续文献通考》卷三○《国用考》)

初,世宗时,太仓所入二百万两有奇。至万历六年,太仓岁入凡四百五十余万两,而内府岁供金花银外,又增买办银二十万两以为常。后又加操马刍料银七万余两之多。久之,太仓、光禄、太仆银括取几尽。边赏首功向发内库者,亦取之太仆矣……二十三年二月,户部以公私兼窘,陈时政之要,从之。略云:“……顾各边镇且额外加添,以示宽容,自四十余万增至二百八十余万……”二十八年八月,给事中王德完奏:“国家岁入仅四百万,而岁出至四百五十余万……臣等谨按《食货志》,万历后每事溢经制数倍,且征调开采,阉人僭侈。由是二百年财力,殚竭靡遗矣。”

(《续文献通考》卷三○《国用考》)

庄烈帝崇祯……八年四月……时户部奏报两饷出入数,旧饷岁入四百二十三万九千两有奇,岁出四百二十九万三千两有奇。新饷岁入八百五十七万三千两有奇,岁出七百八十六万两有奇。合而计之,该存剩银六十五万九千两有奇。而频年征调,转输络绎,以及留者、蠲者、逋者、缓者,在在见告。是岁缺额,遂至二百三十余万两……祖宗朝,岁入京师者未满四百万,今且一千二百余万,尚可以用度不足,更责输将于百姓乎?

(《续文献通考》卷三○《国用考》)

崇祯十六年三饷合一出入简表

丁 役

民年十六曰成丁,服役,六十而免,凡田一顷,出夫一人,每岁服役三十日,编黄册载之,十年一造册。既而徭繁,吏得上下其手,赋役不均,人民苦之。

丁曰成丁、曰未成丁,凡二等。民始生,籍其名曰不成丁,年十六曰成丁,成丁而役,六十而免。又有职役优免者。役曰里甲、曰均徭、曰杂泛,凡三等。以户计曰甲役,以丁计曰徭役,上命非时曰杂役。皆有力役、有雇役。府州县验册丁口多寡,事产厚薄,以均适其力。

(《明史》卷七八《食货志》)

洪武元年二月,命中书定赋法、役法。上以立国之初,经营兴作,必资民力,恐役及平民,乃命中书省验田出夫。于是省臣奏议,田一顷,出丁夫一人;不及顷者,以别田足之,名曰“均工夫”。直隶、应天等十八府州,及江西饶州、九江、南康三府,计田三十五万七千二百六十九顷,出夫如田之数。遇有兴作,于农隙用之。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九○)

役法定于洪武元年,田一顷,出丁夫一人;不及顷者,以他田足之,名曰均工夫。寻编应天十八府州,江西九江、饶州、南康三府均工夫图册,每岁农隙赴京供役,三十日遣归。田多丁少者,以佃人充夫,而田主出米一石资其用。非佃人而计亩出夫者,亩资米二升五合。迨造黄册成,以一百十户为一里,里分十甲曰里甲,以上、中、下户为三等,五岁均役,十岁一更造。一岁中诸色杂目应役者,编第均之,银力从所便。

(《明史》卷七八《食货志》)

二十六年,定凡各处有司十年一造黄册,分豁上、中、下三等人户。仍开军、民、灶、匠等籍,除排年里甲依之充当外,其大小杂泛差役,各照所分上、中、下三等人户点差……景泰元年,令里长户下空闲人丁,典甲首户下人丁一体当差。若隐占者,许里甲首告……嘉靖九年,令各该司府州县审编徭役。先查岁额各项差役若干,该用银若干。黄册实在丁粮,除应免品官、监生、生员、吏典、贫难下户外,其应役丁粮若干,以所用役银酌量,每人一丁田几亩,该出银若干,尽数分派。如有侵欺余剩听差银两入己者,事发,查照律例从重问拟。

(陈仁锡《皇明世法录》卷三九)

英宗正统初,行均徭鼠尾册法。先是,编徭役里甲者,以户为断,放大户而句单小。于是议者言,均徭之法,按册籍丁粮,以资产为宗,核人户上、下以蓄藏得实也……乃令以旧编力差、银差之数,难易轻重酌其中,役以应差里甲除当复者,论丁粮多少,编次先后,曰鼠尾册,按而征之,市民商贾家殷足而无田产者,听自占,以佐银差。正统初,佥事夏时创行于江西,他省仿行之,役以稍平。

(《续文献通考》卷一六《职役考》)

弘治元年,令各处编审均徭。查照岁额差供,于该年均徭人户丁粮有力之家,止编本等差役,不许分外加增余剩银两。贫难下户,并逃亡之数,听其空闲,不许征银及额外滥设听差等项科目。违者听抚按等官纠察问罪,奏请改调,不举者坐罪。镇守衙门不许干预均徭。

(陈仁锡《皇朝世法录》卷三九)

武宗正德元年十一月,均畿内差役。巡抚都御史柳应宸言:“顺天、永平二府并各卫所差役不均。审户虽有三等九则之名,而上户则巧于规免;论差虽有三等出力之异,而下户不免于银差。且有司均徭当出于人丁,近年兼征地亩;军卫均徭当出于余丁,近年兼派正军,奸弊难稽,民穷财尽。必须总括府卫所当用之役,而均派于所见有之丁。仍省冗差,革妄费,重必办于富势,轻则及于贫穷,而后畿民始得其所。”帝如其言行之。

(《续文献通考》卷一六《职役考》)

嘉靖……十五年,题准今后凡遇编审均徭,务要查照律例申明禁约。如某州县银力二差,原额各该若干,实该费银若干,从公查审,刊刻成册,颁布各府州县。候审编之时,就将实费之数编作差银,分为三等九则,随其丁产,量差重轻。务使贫富适均,毋致偏累,违者纠察问罪。

(陈仁锡《皇明世法录》卷三九)

万历时行“一条鞭法”,苦累稍减,而役法犹未尽公。故明末言地方利病者,每主均田,以役自田生,均田者均其田之役而已。

嘉靖四十四年二月,议准江南行十段锦册法。其法:算该年银力差各若干,总计十甲之田,派为定则。如一甲有余,则留以为二甲之用;不足,则提二甲补之。乡宦免田,十年之内止免一年,一年之内止于本户。寄庄田亩不拘同府别府,但已经原籍优免者,不许再免。臣等谨案世宗实录,十段锦之议,出于巡按御史温如璋。行之未几,里下骚然,莫必其命,浙江为尤甚。庞尚鹏巡抚浙江时,奏行一条鞭法。

(《续文献通考》卷一六《职役考》)

条鞭法者,合均徭、里甲、土贡与两税为一,剂量均适,以一县丁粮充一年之役,事业易集。又一年之役均之十年,稍出不至困也。

(王原深《明食货志》卷四)

嘉隆后,行一条鞭法,通计一省丁粮均派一省徭役。于是均徭、里甲与两税为一,小民得无扰,而事亦易集。然粮长、里长名罢实存,诸役卒至复佥农氓。条鞭法行十余年,规制顿紊,不能尽遵也。

(《明史》卷七八《食货志》)

免粮

耆民、节妇、官绅、生员皆得免役。嘉靖十年,定优免事例,一品官得免粮二十石,人丁二十丁。二品以下递减。

洪武元年八月,诏民年七十以上者,许令一子侍养,免其役。二年,令凡民年八十以上,止有一子,若系有田产应当差役者,许出丁钱雇令人代;无田产者,许存侍。十九年六月,诏有司存问高年,凡八十以上者,皆复其家……三年,定民妇三十以前守志至五十以后不改节者,除免本家差役。四年,令免阙里孔氏子孙三十六户徭役……十二年八月,诏凡致仕官,复其家,终身无所与。十三年十二月,免朝官及功臣家杂役……十六年三月,复凤阳、临淮二县民徭赋,世世无所与……二十年七月,迁南方学官教士于北,复其家。以北方学校无名师,生徒废学,命迁南方学官之有学行者教之,增广生员,不拘额数,复其家。至英宗正统十年,令监生家免差役二丁。世宗嘉靖九年,题准各灶户内有举人、监生、生员,省、祭、吏役,照有司例,一体优免。

(《续文献通考》卷一七《职役考》)

孝宗弘治元年,定诸王等亲属免丁之例:亲王王亲杂役免二丁,郡王王亲一丁,镇国等将军夫人亲父一丁。

(《续文献通考》卷一七《职役考》)

万历九年,定一品免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余递减,视嘉靖所免更多。生员无田者,官给免粮,银一岁二两。

嘉靖……二十四年,议定优免则例:京官一品免粮三十石,人丁三十丁。二品免粮二十四石,人丁二十四丁。三品免粮二十石,人丁二十丁。四品免粮十六石,人丁十六丁。五品免粮十四石,人丁十四丁。六品免粮十二石,人丁十二丁。七品免粮十石,人丁十丁。八品免粮八石,人丁八丁。九品免粮六石,人丁六丁。内官内使亦如之,外官各减一半。教官、监生、举人、生员,各免粮二石,人丁二丁。杂职省、祭、官、承、差、知、印、吏、典,各免粮一石,人丁一丁。以礼致仕者,免十分之七,闲住者免一半。其犯赃革职者,不在优免之例。如户内丁粮不及数者,止免实在之数。丁多粮少,不许以丁准粮;丁少粮多,不许以粮准丁,俱以本官自己丁粮照数优免。但有分门各户、疏远房族,不得一概混免。

(《续文献通考》卷一七《职役考》)

正 赋

清初,正赋承明之旧,首除三饷。旋以万历为准,只免崇祯时三饷。

清初入关,首除明季加派三饷。时赋税图籍多为流寇所毁,顺治三年,谕户部稽核钱粮原额,汇为《赋役全书》,悉复明万历间之旧。计天下财赋,惟江南、浙江、江西为重,三省中犹以苏、松、嘉、湖诸府为最……十一年,命右侍郎王宏祚订正《赋役全书》,先列地丁原额,次荒亡,次实征,次起运存留。起运分别部寺仓口,存留详列款项细数。其新垦地亩,招徕人丁,续入册尾。每州县发二本,一存有司,一存学宫。赋税册籍,有丈量册,又称鱼鳞册,详载上、中、下田则。有黄册,岁记户口登耗,与《赋役全书》相表里……复采用明万历一条鞭法……圣祖即位……直省征收钱粮,夏税于五六月,秋粮于九十月。其报部之数,责成各有司于奏销时,详加磨勘,按年送京畿道刷卷。自世祖定赋税之制,正杂款繁多,咨题违错,驳令查覆。印官即借部驳之名,擅行私派。其正赋钱粮,本有定额,地方官吏如有别项需用,辄令设法,实与加派无二。至是下令严禁……三十年……时征收钱粮官吏,往往私行科派,其名不一。阖邑通里,共摊同出者,名曰“软抬”。各里各甲,轮流独当者,名曰“硬驼”。于是设滚单,以杜其弊。其法,于每里之中,或五户或十户一单,于某名下注明田地若干,银米若干,春秋应各完若干,分为十限,发与甲首,依次滚催,自封投柜。一限既定,二限又依次滚催,其有停搁不完不交者严惩,民以为便……乾隆初,州县征收钱粮,尚少浮收之弊。其后诸弊丛生,初犹不过就斛面浮收,未几遂有折扣之法,每石折耗数升,渐增至五折六折,余米竟收至二斗五升,小民病之……德宗即位之初,复新疆,筹海防,国用日增。户部条陈整顿钱粮之策,略云:“溯自发逆之平,垂二十年,正杂钱粮,期可渐复原额。乃考核正杂赋税额征总数,岁计三千四百余万两,实征仅百四十五万两,赋税亏额如此,财既不在国,又不在民,大率为贪官墨吏所侵蚀……请饬各督抚藩司,认真厘剔,以裕度支。”诏从其请。然终清之世,诸弊卒未能尽革也……总计全国赋额,其可稽者,顺治季年,岁征银二千一百五十余万两,粮六百四十余万石;康熙中,岁征银二千四百四十余万两,粮四百三十余万石;雍正初,岁征银二千六百三十余万两,粮四百七十余万石;高宗末年,岁征银二千九百九十余万两,粮八百三十余万石。

(《清史稿•食货志二•赋役》)

火耗

民间以银纳粮,其数零星,成色不一,经火熔销,必有耗蚀。故官吏须加火耗,浸久有每两加至四五钱者,不啻公然贿赂,最为民害。雍正时提以归公,作为文官养廉,岁二百余万两,然火耗之弊仍在。

雍正二年,以山西巡抚诺敏、布政使高成龄请提解火耗归公,分给官吏养廉,及其他公用。火耗者,加于钱粮正额之外,盖因本色折银,熔销不无折耗,而解送往返,在在需费。州县征收,不得不稍取盈以补折耗之数,重者数钱,轻者钱余。行之既久,州县重敛于民,上司苛索州县,一遇公事,加派私征,名色繁多,又不止于重耗而已……自山西提解火耗后,各直省次第举行,其后又酌定分数,各省文职养廉,二百八十余万两,及各项公费,悉取诸此。及帝乾隆即位,廷臣多言其不便。帝亦虑多取累民,临轩试士,即以此发问,复令廷臣及督抚各抒所见。大学士鄂尔泰,刑部侍郎钱陈群,湖广总督孙家淦,皆言耗羡之制行之已久,征收有定,官吏不敢多取。计已定之数,与未定以前相较,尚不逮其半,是迹近加赋而实减征也。且火耗归公,一切陋习皆革除……诏从鄂尔泰诸臣议。

(《清史稿•食货志二•赋役》)

谨案:“火耗起于前明,国初屡有厉禁。顺治元年,令曰:‘官吏征收钱粮,私加火耗者以赃论,康熙初,有额外科敛,许民控告之律(四年),有剋取火耗上司徇隐之律(十七年),禁令非不严也。禁之而不能,则微示其意而为之限。限之而不能,乃明定其额而归之公,其变法也以渐……’圣祖尝谕河南巡抚鹿祐曰:‘所谓廉吏者,亦非一文不取之谓。若纤毫无所资给,则居常日用,及家人、胥役何以为生?如州县官止取一分火耗,此外不取,便称好官。若一概纠摘,则属吏不胜参矣。’(四十八年九月谕旨)时各省耗羡,每两多不过一钱,独湖南加至二三钱,……六十一年,陕西亏空事闻。总督年羹尧、巡抚噶什图奏,秦省火耗,每两有加至二三钱四五钱者,请酌留各官用度,其余俱捐出弥补。上谕:‘断不可行。’……提解归公之议,倡于雍正二年山西巡抚诺岷、布政使高成龄。世宗令廷臣集议,议上。谕曰:‘州县火耗,原非应有。因地方公费,各官养廉,不得不取给于此。且州县征收火耗,分送上司,以致有所借口,肆其贪婪,上司瞻徇容隐,此从来积弊也。与其州县存火耗以养上司,何如上司拨火耗以养州县乎?尔等请将分数酌定。朕思州县有大小,钱粮有多寡,地广粮多州县,火耗已足养廉,若行之地少粮少州县,则不能矣,惟不定分数,遇差多事繁,酌计可以济用。或是年差少事简,即可等减。又或偶遇不肖有司,一时加增,而清廉者自可减除。若……竟为成额,必至有增无减。又奏提解火耗,非经常可久之道。凡立法行政,孰可历久无弊,提解原一时权宜之计,将来亏空清楚,府库充裕,有司皆知自好,则提解自可不行,火耗亦可渐省。’盖年羹尧之议,至是始行。后乃酌定分数,而各省文职养廉二百八十余万两,及各项公费,实取诸此。先是,江南每两加耗五分。雍正六年以后,递增至一钱。十三年,高宗即位,谕曰:“向来耗羡,州县任意征求。经巡抚诺岷、田文镜倡为提解归公之法,各就本省情形,酌定分数,以外不许丝毫滥征。然未提解以前,尚为私项;既提解以后,恐不肖官员,视同正课,又于耗羡之外,巧取殃民。著各督抚严饬有司,耗羡一项,可减而决不可增,倘多取丝毫,即题参重治。’乾隆四年,从孙嘉淦、陈世倌奏,免直隶、江南蠲赋耗羡,仍以河南耗余拨补。五年,以地方无关紧要之事,辄动耗羡,令督抚将各省必需公费,分晰款项,报部核奏。自是以后,各省耗羡,掌于户部湖广司者,取之有定数,用之有定款。于世庙谕旨所云,将来府库充裕,提解不行,火耗渐省者,卒无有议及者矣。他如关税之有盈余,盐课之有杂费,昔归私橐,后充公帑,亦耗羡之类也。

(王庆云《熙朝纪政》卷三《纪耗羡归公》)

普免

清代普免钱粮简表

江浙减赋

江浙田赋,自明特重,清屡减之。同治时,犹重于他地。

雍正元年……苏松浮粮,多于他省,诏蠲免苏州额征银三十万,松江十五万,永著为例……各省中赋税繁重,苏、松而外,以浙江嘉、湖二府为最。五年,诏减十之一,共银八万余两……七年,蠲浙江额赋十之三,共十万两……乾隆元年……谕改江南、浙江白粮十二万石,免苏、松浮粮额银二十万石。

(《清史稿•食货志二》)

同治元年……两江总督曾国藩、江苏巡抚李鸿章疏言:“苏、松、太浮赋,上溯则比元多三倍,比宋多七倍;旁证之,则比毗连之常州多三倍,比同省之镇江等府多四五倍,比他省多一二十倍不等……自粤逆窜陷苏、常,焚烧杀掠,惨不可言。臣亲历新复州县,市镇邱墟,人烟寥落。已复如此,未复可知,而欲责以数倍他处之重赋,向来暴征之吏,亦无骨可敲、无髓可吸矣。细核历年粮数,咸丰十年中,百万以上者仅一年,八十万以上者六年,皆以官垫民欠十余万在其中。是最多之年,民完实数不过九十万也。成案如是,民力如是,惟吁请准减苏、松、太三属粮额,以咸丰中较多之七年为准,折衷定数,总期与旧额本经之常、镇二属通融核计,著为定额。即以开征之年为始,永远遵行,不准再有垫完民欠名目。嗣后非水旱,亦不准捏灾,俾去无益之空藉,求有著之实征。至苏、松漕粮核减后,必以革除大小户名,为清厘浮收之原,以裁减陋规,为禁止浮收之委。”制可……三年,从闽浙总督左宗棠请,谕绍兴属八县六场,正杂钱粮,统照银数征解。革除一切摊捐及陋规,计减浮收钱二十二万有奇,米三百六十余石。宁波属一厅五县六场,减浮收钱十四万四千有奇,米八百余石。四年,浙江巡抚马新贻请豁减金华浮收钱十五万余串,米五百余石;衢州钱十万余串,米六十余石;严州钱六万余串,米六千余石,洋银八十余元,米百余石。从之。是年,宗棠克湖州,疏言漕南浮收过多,请痛加裁汰。事下部议,覆奏杭、嘉、湖漕粮,请仿江苏例,减原额三十分之八。并确查赋则,按轻重量为核减,所有浮收漏规,悉予裁汰。其南匠米石,无庸议减。计三府原额漕白行月等米,百万余石,按三十分之八,共减米二十六万六千余石。

(《清史稿•食货志二》)

加赋

光绪时,以赔款分摊各省,大都就地加征,名目繁多。

光绪二十年,中日之战,赔兵费二万万。二十六年,拳匪肇祸,复赔各国兵费四万五千万。其后练新军,兴教育,创巡警,需款尤多,大都就地自筹。四川因解赔款而按粮津贴,捐输之外,又有赔款新捐。两江、闽浙、湖北、河南、陕西、新疆,于丁漕例征外,曰赔款捐,曰规复钱价,曰规复差徭,曰加收耗羡。名称虽殊,实与加赋无大异也。

(《清史稿•食货志二》)

辛丑约成,遂有四万五千万之巨,派之各省者一千八百万两有奇。二十九年,以练新军,复摊各省练兵经费。而各省以创练新军,办巡警教育,又有就地自筹之款。奉天一省,警费至三百余万两。湖北一省,拨提地丁钱价充学费者六十万两。捐例停于二十七年,以练兵复开,至三十二年复停。庚子以后,新增之征收者,大端为粮捐,如按粮加捐、规复征收、丁漕钱价、规复差徭、加收耗羡之类。

(《清史稿•食货志六》)

光绪三十年,两江总督魏光焘奏:“本年正月,奉谕外务部代递总税务司赫德条陈一折,所称练兵筹饷,以地丁钱粮为大宗,若竭力整顿,并可举办各项要务。按里计亩,按亩计赋,令每亩完钱二百文,百姓亦不受丝毫扰累等语……该督等按照所陈,悉心会商,逐条议覆具奏……不如就已办到之成规,加之厘剔。查光绪二十五年,苏省清厘田赋,委朱道之榛定章督办,综计苏州、镇江二府属长洲等十三县,熟田银米两项,每年共增出银五十余万两。若由二府推之他府,更由江苏一省推之他省,得人而理,不难照行……果能认真整顿,数年后,每年似可增一二千万,以济要需。”

(《皇朝续文献通考》卷四《田赋考•田赋之制》)

宣统元年……又两江总督端方等奏:“银价益涨,州县赔累更深。仍请将上下两忙,宁苏两属,地芦各款,改为征银、解银,每银一两,随收公费钱六百文。苏属并代收规复钱二百文,以期官民两无所伤。” 下度支部议奏。嗣奏以苏属征忙,每两暂加二百文,试办尚未经年,遽尔更张,非惟无以取信于民,应令先将该省地芦等项,及经费各款,详拟办法,送部核明……又都察院代递度支部小京官李秀卿奏陈征收积弊,略称:“其弊有四……一、生于新政者。自新政繁兴,州县之诛求愈急,然使取之百姓者,仍为百姓用之,亦何至怨四起。无如锱积铢累,半归中饱……”又江西巡抚冯汝骙沥陈江西州县征收丁漕困难情形,略称:“……每征地丁一两,应解正耗银一两一钱,提补捐款银一钱,知府公费银五分,钱价平余银七分,学堂经费银四分,练兵经费银五分,共银一两七钱六分。出入相抵,地丁每两已不敷银五分九厘,漕米每石已不敷银五分,而粮书、纸张、饭食、倾熔火耗、水脚等项,尚不在内。至捐摊教案各款,及本署一切办公费用,更属无著……” 又安徽巡抚朱家宝奏请将丁漕加捐一项变通办理,略称:“查新约赔款案内,安徽省每年奏派银一百万两。前抚臣聂缉椝当因数巨期迫,设措为难,奏请按照江浙成案,于各属所征地丁漕粮,每银一两米一石各加收钱三百文,饬令民间照章呈缴,由州县汇解筹议公所,兑银转汇,历经遵照在案。兹查前项加捐钱文,综计光绪三十年以前,每年收数约得钱四十万串上下。以钱一千二百文合银一两,可得银三十三四万两。现在银价奇贵,每银一两,需钱一千九百及二千文不等,虽收钱仍如前数,而合银仅止二十一二万两,实已骤减十成之三。且筹议公所常年解拨之项,均系银数,辗转受此暗耗,势实难支。若不设法变通,则进款日亏,深恐贻误大局……拟将各属加捐,自宣统二年冬漕起,每银一两,每米一石,向来捐钱三百文者,改收库平银一钱八分。以钱百文合银六分,每年就四十万串之数计之,每串得银六钱,岁可收二十四万余两……其余一切办法,悉照原奏办理……” 又四川总督赵尔巽奏:“川省京饷,需用甚巨,援案再办。宣统二年,按粮银一两,加津贴银一两,以资接济……”又新疆巡抚联魁奏:新疆南路征收粮草,拟定新章,请饬立案。略称:“……光绪二十八年,前抚臣饶应祺,因认征赔款,协饷日绌,设法弥补。曾奏请加收耗羡,无论本折,亦无论粮色,每石随征耗羡银一钱五分……经藩司王树柟,与奴才悉心酌核……定自光绪三十四年起,每本色粮一石,除应收耗羡银一钱五分,酌中准加耗粮二斗五升……折色则准各属每年市价为定,除一五公耗外,亦照本色每石加耗二斗五升折收银两,为地方官办公之用。其正粮一石,按市价折收之银,较例价仍有盈余,则悉数归公……” 二年……又奏:遵议御史石长信奏,丁漕加捐,改钱为银,民情实多未便。略称:“查原奏内称,安徽赔款加捐,系于地丁漕米折征定价外,每银一两,米一石,各加收制钱三百文。乃因银价昂贵,奏请每钱三百文,改收库平足银一钱八分……”饬下安徽巡抚,即将赔款加收丁漕钱文,仍照旧每两、每石加收制钱三百文,毋庸改为征银……又江苏巡抚宝棻奏准加捐地方自治经费,每地丁银一两,带征钱二十文;漕米一石,带征钱四十文。冬漕自宣统元年起,两忙自二年起。

(《皇朝续文献通考》卷五《田赋考•田赋之制》)

岁计

清代岁计出入,顺治时二千万两,道光前约银三四千万两。咸同军兴,岁出自倍,及末年达三万万余,十倍于嘉道时。

清代岁计简表

丁 赋

康熙时,均丁赋于田,计田派丁,不问丁数。嗣后,盐钞银、匠班银亦陆续派入地丁。五十年,定丁额,永不加赋。雍正元年,遂以丁赋摊入地亩,一并起征,名为“地丁银两”,或曰“条银”。

丁口之输赋也,其来旧矣。至我朝雍正间,因各疆吏奏请,以次摊入地亩。于是输纳征解,通谓之地丁,或曰丁随地起……我朝丁徭素薄,自康熙五十年定丁额之后,滋生者皆无赋之丁。凡旧时额丁之开除既难,必本户适有新添可补,则转移除补,易至不公。惟均之于田,可以无额外之多取,而催科易集。其派丁多者,必其田多者也;其派丁少者,亦必有田者也……所不便者,独家止数丁,而田连阡陌者耳。然使丁地分征,则富户又贿脱而委之贫民,欲编审之均平,顾可得乎?故自康熙末年,四川、广东等省,先已行之,田载丁而输纳,丁随田而卖买,公私称便。至雍正初,畿辅踵而行之,次及各省;惟奉天、贵州以户籍无定,仍旧分征。山西亦于乾隆元年以后陆续摊派……我朝定制百余年矣,地丁之外,分毫无取焉……谨以各省丁随地起者,次第著于篇。康熙十一年,以浙江盐钞银均入地丁。三十六年,以浙江匠班银七千余派人地丁。后湖北于三十九年,山东于四十一年,均照浙江例匠班归入地丁。五十五年,户部议编审人丁,除向例照地派丁外,其按人派丁者,一户之内,开除与新添互抵,不足以亲族丁多者抵补,又不足以同甲粮多者顶补,有余归入滋生册内造报。是年定卖买地亩,其丁银有从地起者,随地征丁。倘有地卖丁留,与受同罪。是年,准广东所属丁银,就各州县地亩摊征,每地银一两,摊丁银一钱六厘四毫不等。(案丁随地起,见于明文者,自广东始。)雍正元年,直隶巡抚李维钧请丁银随地起征,部议允之。每地赋一两,摊入丁银二钱七厘。二年,定福建地赋一两,摊丁银五分二厘七毫至三钱一分二厘不等,屯地自八厘三毫至一钱四分四厘八毫不等。是年,定山东地赋一两摊丁银一钱一分五厘……四年,定河南地赋一两摊丁银一分一厘七毫至二钱七厘不等……甘肃分河东、河西,河东一两摊一钱五分九厘三毫,遇闰加;河西一两摊一分六毫,遇闰不加。四川每粮五升二合至一石九斗六升不等,算一丁征收。云南亦于是年摊征。其屯军丁银一万五千余两,俟查出欺隐屯田抵额。五年,定江苏、安徽丁摊地亩,屯丁亦摊入,屯卫田每亩摊一厘一毫至六分九毫不等。又定江西地赋,一两征丁银一钱五厘六毫,屯地二分九厘一毫。六年,定湖南地粮一石征丁银一毫至八钱六分一厘不等,又定广西地赋一两征丁银一钱三分六厘不等。七年,定湖北地赋,一两征丁银一钱二分九厘六毫……乾隆元年,山西省临汾……凡十六属丁徭,全数归入地粮。又祁县……八属丁徭,酌归地粮,余仍随丁征纳。又平遥县原额丁银八千一百五十五两有奇,是年归入地粮二千六百六十一两有奇,余仍随丁征纳。十年,户部议准山西丁粮分办,贫民偏累尚多;丁随地征,有势所难行者。今将太原等十八县丁银,全摊地亩,每粮一石,合摊丁银一分八厘至二钱二分二厘,赋银一两,合摊丁银一钱四分七厘九毫至三钱三分八厘不等。交城等十五州县,丁银半摊地亩。宁乡二县,以丁则征丁,余银归地。浑源等二州县,摊三分之一。河曲县摊十分之一,吉州惟摊无业苦丁。余阳曲等二十州县,或贸易民多,输丁为易;或民贫地瘠,难于摊征;或田多沙碱,或多征本色,仍地丁分办。中有屯丁徭银之处,别摊入屯地征收。二十三年,定山西太谷、临县、石楼、五台、崞县等五县丁徭,全摊地粮。永宁州每丁征三钱,沁州一钱,代州一钱三分三厘。余者摊入地粮,榆次县摊三之一,沁源、武乡二县摊十之五,静乐县摊十之三,余者仍归丁纳。保德州以下下则征丁,余归地粮。朔州丁粮,均照中下、下下二则,按现在实丁,与寄庄已久之户,按地多、地少分纳。其卫丁按下上、下中、下下三则,分别贫富均纳。隰州、永和二州县,将寄居年久有产之户,按丁输纳下下则徭银,原额重徭,均匀减除。三十一年,定山西交城县之现征民一半徭银及屯丁徭银,文水县之丁银徭税,河津县之丁银,稷山县之优免丁与屯丁徭银,俱拟入地粮屯租完纳。隰州丁余以十分之五归地,大宁县再减丁银一千两,摊入地粮。蒲县丁银,均匀摊派,改为下下则征收。其余仍令丁粮分办。三十八年,湖北巡抚陈辉祖奏请将民屯新垦丁银,随年摊征,经部覆准,并行各省……是年,山西省浑源州已摊下剩丁银,全归地粮毕。三十九年,山西省榆次县丁银全归地粮。四十二年,定贵州平越等三十六厅州县,应征丁银九千三百余两,历年随粮完纳,应仍其旧。贵阳等二十九府厅州县,应征丁银四千四百余两,按亩摊征,计各属田地八十一万二千有余亩,每亩摊丁银五厘四毫有奇。五十六年,部覆山西省丁徭,向未摊归之阳曲二十六州县,原属分征,今将曲沃县丁屯徭银,全归地粮。天镇县丁银,亦全数摊征。尖丁耗银,随正输纳,其应征本色米石,照旧征收。朔州丁银,州衙一体摊征。其科则每地一亩,自一分八厘至四分不等。再大同左云等十四团操丁银,在丰镇同知地亩均摊,每两九厘。其石楼、蒲县、永和三县缺额丁银,于乾隆四十年升补一百四两。至五十七年,豁未补虚额银,一千五百三十七两有奇。五十八年,定大同县折色银,全归地粮,每粮银一两摊一钱一分七厘。怀仁县则额丁银归地粮,每粮银一两摊二钱一分六厘。尖丁银归屯粮,每一两摊一钱七分六厘。前卫丁银,归入屯地,每一两摊二钱二分六厘。至各属尖丁耗羡,照地随征。嘉庆元年,山西省襄垣、陵川、静乐、阳城、沁水五县,已摊下剩丁徭,并山阴县丁徭,全数归入地粮摊征。十八年,山西蒲县丁徭,全归地粮。二十四年,山西巡抚成格奏:“岢岚、保德二州丁银缺额,请于通省养廉内摊捐。”奉上谕:“……所有岢岚州缺额银一千五百八两零,保德州缺额银七百十七两零,著即加恩按年豁免……” 道光二年,山西孟县及平定州下剩丁徭,全归地粮。三年,山西稷山、岚县、绛县、霍邱四县,绛州一州丁徭,并黎城、广灵二县已摊下剩丁徭,全归地粮。四年,山西祁县、长治、潞城、沁源、繁峙、长子、宁乡、武乡八县,代州一州,已摊下剩丁徭,并阳曲、阳高二县丁徭,全归地粮。惟吉州原额丁徭银二千八百七十七两,门差银五百十五两各有奇,经乾隆十年及是年两次归入地粮银一千四百九十两有奇,仍随丁办纳银一千九百二两有奇。五年,山西兴县、应州二属丁银,并和顺、翼城二县,隰州一州,已摊下剩丁银,又大宁一县两次摊剩丁银,均全归地粮征纳。是年七月……上谕:“……自道光六年为始,将右玉、平鲁二县无著丁银正耗,共一千二百七十三两零,全行豁免……”六年,山西沁州已摊下剩丁银,全归地粮。八年,山西永宁州已摊下剩丁银,全归地粮。十二年,山西寿阳县丁银,全归地粮。十七年,山西平鲁县丁银,归入地粮,二百二十六两有奇。

(王庆云《熙朝纪政》卷三《纪丁随地起》)

明初,因赋定役,丁夫出于田亩。迨黄册成,而役出于丁。凡役三等,曰里甲,曰均徭,曰杂派。其间累经更制,有银差、力差、十段锦、一条鞭诸法。厥后工役繁兴,加派无艺,编审轻重无法,里甲之弊,遂与有明一代相终始。国初,革里正加派诸弊,赋役之法,载在全书,悉沿万历条鞭旧制。初定三年一编审,后改五年。(顺治三十年)凡里百有十户,推丁多者十人为长,余百户为十甲,届期坊厢里长造册送州县。由是而府而司,达于部,皆有册。凡载籍之丁,六十以上开除,十六以上添注,丁增而赋随之,有市民、乡民、富民、佃民、客民之分。民丁之外,有军、匠、灶、屯、站、土丁名。凡丁赋,均合徭、里、甲言之,曰徭里银。凡征丁赋,有分三等九则者,有一条鞭征者,有丁随丁起者,有丁随地派者,率因其地之旧,不必尽同。都直省徭里银三百余万两,间征米豆。其科则,轻自每丁一分数厘,重则山西之丁有四两者,巩昌有八九两者。自康熙五十年定丁额,于是户部议缺额人丁,以本户新添者抵补;不足,以亲戚多者抵补;又不足,以同甲粮多者顶补。编审时,所谓擦除擦补者,大略如此。顾有司于民,非能家至而日见,科则既不可强齐,除补且易滋流弊。于是雍正间以次摊入地粮,为均徭银。自丁归地粮,乾隆五年遂并停编审,以保甲丁额造册。而十一年,诏停江西编审妇女之数。盖盐钞征派,尚未尽除,故各省犹有照常册报者。三十七年,上谕:“李瀚奏请停编审造册,所见甚是,旧例,原恐漏户避差,是以五年编造。今丁既摊入地粮,滋生人丁又不加赋,则编审不过虚文。况各省民谷数,俱经督抚年终奏报,更无借五年查造。”嗣后停止,自是惟有漕卫所军丁四年一编审而已。

(王庆云《熙朝纪政》卷三《纪停编审》)

丙 漕粮

额运

永乐时沿元之旧,以东南之漕济京师,而增其额,曰漕粮,岁恒四百万石,以供军饷。曰白粮,岁恒四十万石,以供上用及百官廪禄。每石运费,率三倍于粮价。在民完漕,量斛则有淋尖之苦,水次则有加耗之苦。在运官运丁,则苦于飘流水湿,及收兑需索,公私俱敝。万历以后,尝议兴近畿水利,而漕终不能废。然漕船准带土宜免税,南北货物,赖以流通,其利又别有在焉。

岁运正粮凡四百万石,内兑运二十四万赴蓟州仓,改兑六万赴天津,余三百七十万赴京通二仓。旧例,民运淮安、徐州、临清、德州水次四仓交收。漕运官分派官军余内支运于通州、天津二仓。成化十年,议四仓所收,令官军径赴州县水次四仓交兑,名为改兑。弘治十六年,又以派不足额,每年于水次四仓支运九万六百石,以足前数。正德间,全派改兑,支运遂绝。

(黄训《皇明名臣经济录》卷二二王《鳌论食货》)

初运粮京师,未有定额。成化八年,始定四百万石,自后以为常,北粮七十五万五千六百石,南粮三百二十四万四千四百石。其内兑运者三百三十万石,由支运改兑者七十万石。兑运之中,湖广、山东、河南折色十七万七千七百石,通计兑运改兑加以耗米入京通两仓者,凡五百十八万九千七百石。

(《明史》卷七九《食货志三》)

漕粮之外,苏、松、常、嘉、湖五府,输运内府白熟粳糯米十七万四十余石,内折色八千余石。各府部糙粳米四万四千余石,内折色八千八百余石,令民运谓之白粮船。自长运法行,粮皆军运,而白粮民运如故。

(《明史》卷七九《食货志三》)

交兑

明初,漕运变迁先后凡五。

一曰海运。洪武末及永乐初,苏、松、浙江等处岁粮,俱输纳太仓(苏州地方),由海道以达直沽。二曰海陆兼运。永乐初,肇建北京,江南粮一由海运,一由淮河入黄河至阳武,陆运至卫辉,由卫河入白河至通州。三曰支运。先是,永乐五年……至九年,以济宁州同知潘叔正言,命工部尚书宋礼、都督周长等,发山东丁夫十六万五千浚原会通河,自济宁至临清,三百八十五里,于是漕再始达通州。十年,礼以海船造办太迫,议造浅船五百艘,由会通河运淮、扬、徐、兖等处岁粮一百万石,以补海运一年之数。十二年,平江伯陈瑄等,始议原坐太仓岁粮苏、松、浙江改送淮安仓,镇江、庐、凤、淮、扬送徐州仓,徐州并山东兖州送济宁仓,河南、山东送临清仓各交收。浙江并直隶卫分官军于淮安运至徐州,京卫官军于徐州运至德州,各立仓厂收囤。山东、河南官军于德州接运至通州交收,名为支运,一年四次。十三年,增造浅船千艘,海运始罢遮洋船。每岁河南、山东小滩等水次兑运粮三十万石于天津等卫仓收二十四万,内十四万石运耗折银六钱,俱从直沽入海转运蓟州仓收。四曰兑运。先是,里河民运,多失农月。永乐末,始令民运于淮安、瓜州补给脚价,兑运军船领运,军民两益。卫所出给通关付缴……宣德八年,参将吴亮言,江西、浙江、湖广、江南船,各回附近水次领兑:南京、江北船,于瓜、淮领兑。其淮、徐、临、德诸仓,仍支运十分之四。浙江、苏、松等船,各本司府地方领兑;不尽者仍于瓜、淮交兑。其北边一带,如河南彰德等府于小滩,山东济南州县于济宁,其余水次仿此。五曰改兑。成化七年,都御史滕昭议罢瓜淮兑运,里河官军雇江船于江南水次交兑;民加过江之费,视远近为差。十年,议淮、徐、临、德四仓支运粮七十万石,改就水次兑与军船,名为改兑。每年议派,多准其数,然不为常例。

(黄训《皇明名臣经济录》卷二二邵宝《国朝运法五变议》)

运船之数,永乐至景泰,大小无定,为数至多。天顺以后,定船万一千七百七十,官军十二万人。许令附载土宜,免征税钞,孝宗时限十石,神宗时至六十石。

(《明史》卷七九《食货志三》)

正统三年,户部覆议,运粮官军,令遵敕谕,顺带土货以为盘费,不许沿河巡司官兵人等生事阻当。

(黄训《皇明名臣经济录》卷二二臧凤《正德十四年漕例奏》)

河运

永乐初,尚河海并运,以河运补海运之所不及。四年,始命陈瑄专理河漕事。九年,命工部尚书宋谦等浚会通河。以南旺水浅,舟不能重载,纳汶上老人白英建议,筑坝于汶上县之戴村,横亘五里,不使汶水入洸,而遏之使入南旺湖,再分南北流以济运,称为奇工,南北运道始通。又经陈瑄开河置闸,转输益便。遂停海运,专行河运。然河流时需修治,嘉隆间尚有人主张开胶莱新河,海河并运者,以工巨而止。

自永乐年间,开设里河漕运以来,定拨湖广、江西、浙江、南京、江南、江北并中都留守司卫所官兵,一十二万七千八百余员,分为十二总,岁运粮储四百万石于京、通、天津、蓟州等仓交纳。其江西、湖广、浙江、南直隶都司卫所官军运粮,由扬子大江至江北里河,由仪真、扬州、淮安、邳、徐、济宁、东昌、临清、德州、天津直抵通州等九卫。

(黄训《皇明名臣经济录》卷二二《王琼正德三年漕例奏一》)

成祖择天下形胜,建都北平……命平江伯陈瑄专理河漕事。瑄乃疏清江浦,引水由管家湖入鸭陈口达淮,以避淮河风涛之险。浚瓜州、仪真二坝,祛潮港之淹,凿徐吕二洪之巨石,以平水怒。行沛县招阳、济宁南旺、高邮甓社诸湖,筑长堤以蓄巨潴。开泰州白塔河,以通大江。凿高邮渠四十里,以便舟楫。自淮抵临清,增闸四十有七,以便蓄泄。自淮至通州,滨河置庐舍五百六十八所,居卒以治浅,缘河堤种树置井,以待暍者。置仓于淮安、徐州、临清、通州,以便转运。亘四千里,数十年,漕河事宜,皆瑄所经综,周虑而力图之,至于今是赖。

(朱健《古今治平略》卷八《国朝漕运》)

凡京仓五十有六,通仓十有六。

(《明史》卷七九《食货志三》)

海运

洪武之行海运,盖为兼济北平、辽东,后来之废,盖畏风涛砂线不常,海船多致飘失。嘉隆时,渐有议复者。崇祯十三年,虑河运有阻,始命沈廷扬以户部郎中督理海运。行之数年,事捷费省,盖以补河运之不足。

洪武元年北伐……已而大将军徐达令忻崞代坚台五州运粮大同。中书符下山东行省,募水工,发莱州洋海仓饷永平卫。其后海运饷北平、辽东,为定制。

(《明史》卷七九《食货志三》)

洪武三十年,海运粮七十万石,给辽东军饷。永乐初,海运七十万石,至北京。至十三年,会通河通利,始罢海运。

(黄训《皇明名臣经济录》卷二二《丘浚漕运议》)

国初,去胜国未远,沙民犹能习海。余生长海堧,尝闻父老言,驱民转输海粟,父别子,夫别妻,生受其祭,死招其魂,浮没如,生死如梦。其幸而脱鲸鲵之口,则以为再世更生,来岁复运,如蟪蛄之不知有春秋。

(朱健《古今治平略》卷八国《朝漕运》)

隆庆辛未,海运初雇海雕舡五支,分载米二千石。每驾舩十二人,自淮安至天津,试运无碍。

(谈迁《北游录•纪闻•上海运新考》)

公姓沈氏,讳廷扬……公抗疏,仿元世海运曰:“安常不必计及海,有变不宜全恃河。”并陈辽饷捷径事宜,上《海程图册》,辑海运书五卷,言行之有八利……愿自买船载粮,先试以为榜样……时崇祯十二年十月也。疏八上而克行。十三年,授户部尚书郎,督理海运,忘家捐赀,与一二童仆,出死力奔波于海陆四五千里之间。

(沈寓《白华庄藏稿钞》卷十一五《梅公事记略》)

额征

清代漕粮,一仍明旧。康熙治河,岁费三百万,俱以济运为辞。特设漕运总督,专理其事,然运途辽远,费五得一。论者每以为言,漕终不罢。暨海运畅行,兴贩者众。东南督抚犹坚持南粮不能改折,徒为胥吏蠹蚀之资。庚子以后,始尽罢之。

顺治二年,户部奏,定每岁额征漕粮四百万石。其运京仓者为正兑米,原额三百三十万石,江南百五十万,浙江六十万,江西四十万,湖广二十五万,山东二十万,河南二十七万。其运通漕者为改兑米,原额七十万石,江南二十九万四千四百,浙江三万,江西十七万,山东九万五千六百,河南十一万。其后颇有折改。至乾隆十八年,实征正兑米二百七十五万余石,改兑米五十万石有奇。其随时截留蠲缓者,不在其例……漕粮之外,江苏苏、松、常三府,太仓一州,浙江嘉、湖两府,岁输糯米于内务府,以供上用及百官廪禄之需,谓之白粮,原额正米二十一万七千四百七十二石有奇……康熙初,定白粮概征本色,惟光禄寺改折三万石,石征银一两五钱。

(《清史稿•食货志三•漕运》)

额征漕粮,正兑漕粮,各省原额三百三十万石。内除永折米改征黑豆米,并节年荒缺开垦报升不足原额外,以光绪十三年计之,共米二百四十七万八千六百九十四石九斗四升有奇。内山东十六万一千五百四十八石六斗有奇,河南二万四千三百三十六石五斗有奇,江苏八十五万八百五十七石四升有奇,安徽十六万五千五百六十九石有奇。江西奏销册,正改兑不分,共米五十万一千七百一十五石有奇,浙江五十八万四千九百九十八石四斗有奇,湖北九万四千一百八十七石八斗有奇,湖南九万五千四百八十二石六斗有奇。改兑漕粮,各省原额七十万石,内除永折米改征黑豆米并节年荒缺开垦报升不足原额外,以光绪十三年计之,共米二十七万二千六百五十石有奇。内山东七万八千二百三十三石二斗有奇,河南一万五千五十石一斗有奇,江苏十三万一千八百四十九石四斗有奇,安徽一万八千一百五十二石有奇,浙江二万九千三百六十五石五斗有奇。白粮,江苏苏州、松江、常州三府,太仓一州,原额十有五万四百三十八石四斗七升,除改征漕粮外,实征六万九千二十五石。浙江嘉兴、湖州二府,原额六万六千二百石,除改征漕粮外,实征二万九千九百七十五石,共实征白粮九万九千石。小麦……共实征正兑、改兑正耗麦六万九千五百六十一石八斗四升有奇,黑豆共实征正兑改兑正耗豆二十万八千一百九十石三斗一升有奇。

(《大清会典•事例》卷一九《四户部漕运》)

河运

清代河运,仍用屯丁长运。唯签一雇九,又以额粮渐减,漕粮仅二百七八十万石,白粮仅十万石,粮船亦因之减半。咸丰中,河运全停,水手失业,乃多加入捻军。运河亦淤塞,行旅者遂舍舟而遵陆矣。

清初,漕政仍明制,用屯丁长运。长运者,令瓜淮兑运军船,往各州县水次领兑,民加过江脚耗,视远近为差。而淮、徐、临、德四仓,仍系民运交仓者;并兑运军船,所谓改兑者也。逮至中叶,会通河塞,而胶莱故道,又难猝复,借黄转般诸法,行之又不能无弊。于是宣宗采英和、陶澍、贺长龄诸臣议,复海运,遴员集粟,由上海雇商船转漕京师,民咸称便。河运自此遂废。

(《清史稿•食货志三•漕运》)

各省漕船原数万四百五十五号,内除漕粮折银征解及灰石改折,并分载带运及坍荒田地应蠲漕粮裁减船数外,以嘉庆十七年实运船数计之,共六千二百四十二支。直隶三十七号,山东八百八十七号,江南江安粮道所属二千六百九十六号,苏松粮道所属五百二十二号,浙江八百四十五号,江西六百三十八号,湖北一百八十号,湖南一百七十八号。河南无出运卫所,系拨直隶、山东、江南帮船就近协运。江南运白船一百三十八号,浙江百二十一号。

(《大清会典•事例》卷二○二《户部漕运》)

海运

道光中始行海运,初犹自雇沙船装载剥运。咸丰以后,天津、上海间外商海轮畅通,由其代运。仓场仅备剥船,自天津运往通州入仓而已。

嘉庆中,洪泽湖泄水过多,运河浅涸,令江浙大吏兼筹海运。两江总督勒保等,会奏不可行者十二事……自是,终仁宗之世,无敢言海运者。道光四年,南河黄水骤涨……挟沙日久,淤垫为患滋深。上亦知借黄济运非计,于是海运之议复兴……时琦善督两江,陶澍抚安徽,咸请以苏、松、常、镇、太仓四府一州之粟,全由海运。乃使布政使贺长龄亲赴海口,督同地方官吏,招徕商船,并筹议剥运兑装等事。嗣澍言,见雇沙船千艘、三不像船数十,分两次装载,计可运米百五六十万石。其安徽、江西、湖广离海口较远;浙江乍浦、宁波海口,或不能停泊,或盘剥费巨,仍由河运。上乃命设海运总局于上海,并设局天津,复命理藩院尚书穆彰阿,会同仓场侍郎驻津验收监兑,以杜经纪人需索留难诸弊。六年正月,各州县剥运之米,以次抵上海受兑,分批开行。计海运水程四千余里,逾旬而至,米石抵通后,转运京仓。

(《清史稿•食货志三•漕运》)

道光五年……兹据奏现雇有沙船一千余支、三不像船数十支,计春夏两次,可以运米一百五十余万石。著照所请,将苏、松、常、镇、太四府一州新漕,并缓带漕粮,由海运抵津……咸丰元年,覆准上届海运漕白各粮,上海沙船不敷运送,间雇外省蜑船,及三不像等船,一并装载……三年,议准本届浙江漕粮。海运所需船支,除宁波船三不像船,由浙省自行封雇外,其上海之沙船,及直隶之卫船,山东之登由子船,由浙省派员赴沪设立总局,会同苏省委员,不分畛域,一律封雇,以资装运。又谕:著直隶、山东各督抚速派干员封备卫船。并著奉天府府尹及各督抚确查各处海口,如有宁波商船停泊,押令迅速回浙,听候封雇,装运漕粮。不准胥役人等需索滋扰,致生事端……同治五年,谕浙江本届新漕米数较增,尤须多备船支,俾敷装运。著直隶总督、山东巡抚,即饬产船各地方官,尽数挑选东卫等船,赶紧驶赴上海协运,俾免贻误……十一年,奏准嗣后海运白粮抵津,由各该粮道自雇民船剥运赴通,毋庸在津候验。

(《大清会典•事例》卷二一○《户部海运》)

剥船直隶旧设二千五百艘,二百艘分拨故城等处,八百艘留杨村,余千五百艘集天津备用。后雇觅堪装漕粮二百五十石民船五百艘,以备装载。商船首次抵津,先仅府县仓廒庙宇拨卸三十万石,余令剥船径运通仓。随将天津仓廒庙宇所储漕米运通,无庸转卸北仓。

(《清史稿•食货志三•漕运》)

搭载货物

漕船本许载运土宜免税,为鼓励海轮运漕,因有搭载货物二成免税之例。久之遂成走私之薮,虽有海关查验,不能禁绝。

道光五年,奏准商运米船八成载米,酌留二成载货,并由海关查明免税放行……二十八年,奏准商船二成载货,由海关查明免税。计数请豁税额,系装米千石,准带货二百石,论石而不论价……咸丰六年,咨准本届海运漕粮各口岸,遇有商船到口,速即验明护照,将二成货物免税。如二成以外,及贩豆回南者,仍照例纳税,毋任偷漏。九年,议准现奏定《洋药厘税章程》,凡各关海口,每洋药一百斤,纳税三十两,与寻常货物不同。嗣后海运沙船进口,携带洋药者,令照新章纳税,并于货单注明,以免牵混。其余货物,仍照章免税。同治五年,议准商船两旁跨带竹木,系因远涉重洋、防御风涛之用,且系粗笨之物,例定税则无多,亦应与二成货物,一律免交关税。所有沿海各关,俟海运商船到口,均行查照办理……又议准漕船到津,米石交清后,即由津局、苏、浙粮道,分别填给该船米数某日交清,准在天津、奉天各口自运四货全行免税印照,持赴天津、牛庄各关呈验放行。交米未清之船,概不给照。六年,议准如所带二成货物,在津未能销完者,即照案转至奉天销售,由津给予免税照单,以凭查验……十二年,咨准商局轮船运米,由上海道填给免税执照。如带有洋药,及二成之外另带余货,均照沙宁各船例纳税。

(《大清会典•事例》卷二一二《户部海运》)

京通仓

清制,以户部侍郎一人为仓场总督,专理仓务。其属有坐粮厅掌收漕,大通桥监督掌抽查。京仓十三,为廒九百五十六;通仓二,为廒二百五十,每廒贮米万石,例以御史一人稽查之。各仓有监督,有看仓旗员、吏典、皂隶、守兵、花户,其事甚繁,其制甚密。

京师十有三仓,禄米仓五十七廒,南新仓七十六廒,旧太仓八十三廒,富新仓六十四廒,兴平仓八十一廒,均在朝阳门内。海运仓百廒,北新仓八十五廒,均在东直门内。太平仓八十六廒,在朝阳门外。本裕仓三十廒,在德胜门外清河。万安仓九十三廒,在朝阳门外。储济仓百有八廒,裕丰仓六十三廒,均在东便门外。丰益仓三十廒,在德胜门外。安河桥、大通桥号房四十八间,朝阳门号房五十八间。通州二仓,西仓一百四十二廒,在新城;中仓一百有八廒,在旧城。南门内通州石坝号房二十五间,旧城南门外号房十间,新城南门外号房二十五间。

(《大清会典•事例》卷一八四《户部仓庾》)

仓场职掌,总督仓场户部右侍郎。顺治十五年,定满汉各一人,驻扎通州新城,总理京通各仓粮。其漕运总督、各该督抚及沿河文武衙门,凡漕运文册应报仓场者,均照报部体式。应举劾者,照例举劾。各项应行事宜,仓场报部查核。又覆准每年春间出巡阅看牐河,点验石土两坝,经纪车户剥船,督令坐粮厅催置布袋,以备新粮到坝起运。又覆准漕白粮船抵天津,督率沿河文武官弁往来催运。并查验北河浅阻,令坐粮厅督夫疏浚深通,毋致粮艘阻滞……康熙二年,题准仓场督收各省漕粮,除带运米不算外,其扣收余米,抵欠算入正运数内,总作十分考核。未完五厘以上至一分者罚俸,一年三年连欠五厘以上至一分者降一级督催。雍正三年,覆准漕白粮船抵通日期,及起过粮数,回空船数,并石坝外河水势深浅,五日一次具奏……乾隆四十四年,奏准通漕办理粮务,向设漕运通判一员,驻扎张家湾,专管内河修防、外河挑浚各事宜。其关涉漕务事件,经行呈报仓场及坐粮厅办理。至北河雇备剥船,委杨村通判稽查;漕船剥货,委务关同知会同严查。悉照张家湾通判之例,经行申报仓场。嘉庆十五年,奏准各省漕船行至北运河一带,由务关营通州协催趱,每致仓场呼应不灵。嗣后归仓场衙门兼辖,以重漕运。

(《大清会典•事例》卷一八四《户部仓庾》)

大抵京通两仓,所放米曰官俸,曰官粮,亦名甲米,二者去全漕十之六。其一,养工匠名匠米。其一,定鼎时,宗臣封亲王者六,封郡王者二;世宗之弟封亲王者一,此九王子孙,自适裔外,并有封爵,以世降而随之,统名恩米。二者去京仓百之一。

(《清史稿•食货二•仓库》)

2.征榷

甲 明之征榷

钞关

明代钞关设于水次,以需纳船钞,故名钞关。一代皆以宝钞上纳,或须改折银钱,故钞及银钱并用。关皆属于户部,命主事主征榷之事,收入颇巨,为国计之一大宗。

国初有商税,未尝有船钞。至宣德间始设钞关,凡七所……兼榷商税。其所榷本色钱钞则归内库,以备赏赐;折色银两则归太仓,以备边储。每岁或本折轮收,或折色居七分之二。其收钞有轻重,差官有专摄……设关处所,河西务、临清、九江、浒墅,俱户部差;淮安、扬州、杭州,俱南京户部差。

(《大明会典》卷三五)

宣德四年(1429年),以钞法不通,由商居货不税。由是于京省商贾凑集地,市镇店肆门摊税课增旧凡五倍。两京蔬果园,不论官私,种而鬻者;塌房库房店舍居商货者,骡驴车受雇装载者,悉令纳钞。委御史、户部、锦衣卫、兵马司官各一,于城门察收,舟船受雇装载者,计所载料多寡、路近远纳钞。钞关之设自此始。其倚势隐匿不报者,物尽没官,仍罪之。于是有漷县、济宁、徐州、淮安、扬州、上新河、浒墅、九江、金沙洲、临清、北新诸钞关,量舟大小修广而差其额,谓之船料,不税其货。惟临清、北新则兼收货税,各差御史及户部主事监收。自南京至通州,经淮安、济宁、徐州、临清,每船百料,纳钞百贯。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正统十一年(1446年),移漷县钞关于河西务……嘉靖四年,凤阳府设正阳钞关。前后凡十有二处,皆止税船料,惟临清、杭州兼收货税。至万历时,止存河西务、临清、淮安、扬州、苏州、杭州、九江共七处。此明一代钞关之大略也。凡船料始时估料定税,后以估料难核,乃度梁头广狭为率,自五尺至三丈六尺有差。嘉靖时,又命以成尺为限,勿科畸零焉。

(《续文献通考》卷一八《征榷考一》)

崇祯二年(1629年),命关税每两增一钱……按《春明梦余录》载户部议榷额疏,南北榷关有旧额,有新增。北新关原额四万,天启元年增二万,五年增二万,共八万两。浒墅关原额四万五千,天启二年增二万二千五百,五年增二万,共八万七千五百两。九江关原额二万五千有奇,天启元年增一万二千五百有奇,五年增二万,共五万七千五百余两。两淮钞关原额二万二千,天启元年增七千六百有奇,五年增一万五千,共四万四千六百两。扬州关原额一万三千,天启元年增二千六百,五年增一万,共二万五千六百两。惟临清关原额银八万三千八百,河西务原额四万六千,并无加增。因解不足额,临清减二万两,河西务减一万四千两。崇文门原额六万八千九百二十九两,天启五年增二万,共八万八千九百二十九两。此旧额与新增之数也。天启六年,以助工税差,照正额每两加羡余银一钱。大工竣,改为助饷,每两止增羡余五分。至是量增五分,为一钱,合计八关,共增银五万余两。明季关钞之数,大略备矣。

(《续文献通考》卷一八《征榷考一》)

崇祯三年(1630年),复增二钱。惟临清仅半,而崇文门、河西务俱如旧……九年,复议增税课款项。十三年,增关税二十万两,而商民益困矣。凡诸课程始收钞,间折米,已而收钱钞半,后乃折收银。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商税

商税三十而税一,唯书籍、农具不征。

太祖初征酒醋之税,收官店钱。即吴王位,减收官店钱,改在京官店为宣课司,府县官店为通课司。凡商税三十而取一,过者以违令论。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国初洪武中……令天下税课司局,诸客商货贿俱三十而税一……其金、银、铅、朱砂、胆矾、雄黄、丹青绿、毛缨、碧甸子、钟乳粉、棕毛、水银,俱起解本色。其余盐、茶、酒、醋、硝、铅、黑锡、石膏,商税窑课俱折收金银钱钞,输京师。惟五谷、农器、书籍、纸札不税,酒课不设务,不定额。如异时已榜谕各税课司局巡拦所办,令计额课逐日旬办贮,司局官按季攒收。而官攒侵欺,致巡拦赔纳者罪。

(傅维鳞《明书》卷八三《食货志三》)

凡一应收税衙门,有都税,有宣课,有司,有局,有分司。其收税有本色,有折钞。其起解收贮,有入内府,有留各处,亦有添设除免。其差官有巡视、监收……各司局衙门,历朝建革不一。其已革衙门,课程仍于该府州县及附近司局带管,或于均徭内编补。或将革过巡拦工食银抵补,岁办不缺。

(《大明会典》卷三五)

税课司局,京城诸门及府州县市集多有之,凡四百余所。其后以次裁并十之七。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初,南京军民居室皆官所给,比舍无隙地。商货至或止于舟,或贮城外,驵侩上下其价,商人病之。太祖乃命于三山诸门外,濒水为屋,名塌房,以贮商货。其货物以三十分为率,内除一分官收税钱,再出免牙钱一分,房钱一分,与看守者收用,货物听客商自卖。其小民鬻贩者,不入塌房投税。

(《续文献通考》卷一八《征榷考一》)

永乐七年(1409年)……令京城官店、塌房照三山门外塌房例,宣课分司收税钱一分,免牙塌房钱二分

(《续文献通考》卷一八《征榷考一》)

永乐七年(1409年),遣御史、监生于收课处榷办课程。二十一年(1423年),山东巡按陈济言:“淮安、济宁、东昌、临清、德州、直沽,商贩所聚;今都北平,百货倍往时。其商税宜遣人监榷一年,以为定额。”帝从之。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洪熙元年(1425年)正月,增市肆门摊课钞。时欲通钞法,户部尚书夏原吉等,请于市肆各色门摊内,量度轻重增纳课钞,官取其昏软者悉毁之。帝是其言。

(《续文献通考》卷一八《征榷考一》)

正统七年(1442年)正月,定在京宣课、都税二司税钞则例。初,二司收课则例不一,奸弊蝟生,户部主事汪澍以为言。事下顺天府议定,每季缎铺纳钞一百二十贯,油磨、糖机、粉、茶食、木植、剪裁、绣作等铺三十六贯。余悉量货物取息,及工艺受直多寡取税。

(《续文献通考》卷一八《征榷考一》)

正统九年(1444年),王佐掌户部,置彰义门官房,收商税课钞,复设直省税课司官,征榷渐繁矣。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弘治间,课钞四千六百一十八万九十贯。嘉靖二十三年,课钞五千二百六万八千一百九贯。

(《大明会典》卷三五)

商税总额简表

抽分

商税收纳实物,谓之抽分。亦有折银者。

明太祖洪武初,设抽分竹木局……凡龙江、大胜港,俱设立抽分竹木局。客商兴贩芦柴、茅草等,三分取一;杉木、棕毛等,三十分取二;松木、杉板、柴炭等,十分取二。又令军卫设场收贮柴薪,按给禁军孤老等。竹木堆垛在场,奏申知数,以凭度量关支。如营造数多,抽分不敷,或给价收买,差人斫办。

(《续文献通考》卷二四《征榷考七》)

永乐六年(1408年),设通州、白河、芦沟、通积、广积五抽分局。至十三年(1415年),令以三十分为率,凡竹木、柴炭、砖瓦等,取一至取十五各有差。

(《续文献通考》卷二四《征榷考七》)

正统元年(1436年),设真定抽分竹木局,令真定府税课司带管。凡木植,抽三十分之四……至天顺时,又设保定抽分,令唐县委官至倒马关,抽分木植二十分之六。

(《续文献通考》卷二四《征榷考七》)

成化七年(1471年),又设杭州、荆州、太平三处抽分……凡竹木等物,抽十分之一……十七年(1481年),设兰州抽分,本州卫掌印官会同将河桥上岸捉获木植,每十分抽其二;过河桥捉获者,尽数入官。至嘉靖元年(1522年),定通州抽分竹木局。凡商贩竹木曾经真定,九一抽分;取有印信执照者,止用九一抽分,通前合为二八。其未经抽分者,仍用二八抽取。六年(1527年),裁革白河抽分竹木局官吏军人,其例应抽分竹木、柴炭砖瓦等,令广积局带管,仍听巡按御史督察。十年(1531年),芦沟抽分竹木局堆积木植朽坏,每年终工部委官盘查,变卖银两,解部作正支销。

(《续文献通考》卷二四《征榷考七》)

成化九年(1473年),更定芦柴、木柴折银例。景泰间,应天等处岁办芦柴,以十分为率,减免四分,三分折钞,三分本色。折钞每束二贯五百文,每一万贯又折收银二十二两五钱。至是,令于芦柴三分本色内以一分折银,每束二分,俱送应天府收贮支用。其折纳木柴者,每百斤折银四分。至抽分竹木原钞者,至是亦折银,渐益至数万两。

(《续文献通考》卷二四《征榷考七》)

河泊所

河泊所以税船舶,兼管鱼课。

洪武初,设河泊所……十五年(1382年)……定河泊所官制。吏部奏:“凡天下河泊所二百五十二,岁课米五千石以上至万石者设官三人,千石以上者二人,三百石以上者一人。”制可。

(《续文献通考》卷二四《征榷考七》)

凡鱼课,每岁南京户科编印勘合。通计四川等布政司,并直隶、河间等府州县河泊所等衙门,该勘合六百八十九道,皆以河字为号,南京户部领回,发各该衙门收掌,各记所收鱼课米钞若干,年终进缴。其勘合底簿仍送户部,如各衙门缴到勘合,务比对朱墨字号相同,于上明白填写,以凭查考。河泊所累朝建革不一,其已革衙门,鱼课仍于各该府州县带管,或归并附近河泊所,岁办不缺。

(《大明会典》卷三六)

洪武十八年(1385年),令各处鱼课皆折收金银钱钞……宣德七年(1432年),令湖广、广西、浙江鱼课办纳银者,每银一两折钞一百贯。

(《大明会典》卷三六)

鱼课数,弘治十五年(1502年)课钞三百一十七万五千三百七十贯,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课钞三百一十七万七千一百一十贯。

(《大明会典》卷三六)

万历时鱼课简表

市舶司

明初,设市舶司于上海黄渡,有提举司司其事。后改设于宁波、泉州、广州。成化以后,广州对外贸易最盛,独以太监领之。嘉靖时有海禁,然独不及广州。市舶皆行抽分之制,故广州有十三行之设,以销行外货,直至道光海通时为止。

明初,东有马市,西有茶市,皆以驭边,省戍守费。海外诸国入贡,许附载方物,与中国贸易。因设市舶司,置提举官以领之,所以通夷情,抑奸商,俾法禁有所施,因以消其衅隙也。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太祖祖训曰:“日本限山隔海,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不许兴兵致伐。然夷中百货,皆中国不可缺,夷必欲售,中国必欲得之。故立三市舶司,设提举官。”

(傅维鳞《明书》卷八三《食货志三》)

洪武初,设市舶司于太仓黄渡。寻改于浙江、福建、广东设三市舶司。三年(1370年)二月,罢太仓黄渡市舶司,凡番舶至太仓者,命军卫有司封籍其数,送赴京师……寻复设市舶司于宁波、泉州、广州。宁波通日本,泉州通琉球,广州通占城、暹罗、西洋诸国。

(《续文献通考》卷二六《市籴考二》)

初,以太仓为六国马头。旋以近京师,恐生他变,遂徙之宁波诸处,而以按察司主其事。旋改提举。

(傅维鳞《明书》卷八三《食货志三》)

琉球、占城诸国……任其时至入贡。惟日本……独限其期为十年,人数为二百,舟为二艘。以金叶勘合表文为验,以防诈伪侵轶。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洪武二年(1369年)九月,定朝贡附至番货,欲与中国贸易者,官抽六分,给价偿之,仍免其税……明律曰:“凡泛海客商舶船到岸,将货物尽实报官抽分,不得停搨沿港土商、牙侩之家。违者有罪。”

(《续文献通考》卷二六《市籴考二》)

永乐三年(1405年),以诸番贡使益多,乃置驿于福建、浙江、广东三市舶司以馆之,福建曰来远,浙江曰安远,广东曰怀远。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永乐六年(1408年)正月,设交阯云南市舶司。

(《续文献通考》卷二六《市籴考二》)

王圻曰:“……贡舶与市舶一事也。凡外夷贡者,皆设市舶司领之,许带他物,官设牙行与民贸易,谓之互市。是有贡舶即有互市,非入贡即不许其互市矣。”

(《续文献通考》卷二六《市籴考二》)

牙税

明代牙钱,税及罗段、纸张、铁锅、颜色等行货,与清代不同。

景泰二年(1451年),令顺天府及大兴、宛平二县,俱集各行,依时估计物货价值,照旧折收钞贯……其收税则例,上等罗段每疋税钞牙钱钞塌房钞各二十五贯,中等罗段每疋税钞牙钱钞塌房钞各一十五贯,下等罗段每疋税钞牙钱钞塌房钞各一十贯。上等纱绫锦每疋,青红纸每一千张,篦子每一千个,税钞牙钱钞塌房钞各六贯七百文。中等纱绫锦每疋,细羊羔皮袄每领,黄牛真皮每张,扇骨每一千把,税钞牙钱钞塌房钞各五贯。青三梭布每疋,红油纸每八千张,冥衣纸每四千张,铁锅每套四口,藤黄每斤,税钞牙钱钞塌房钞各四贯……其余估计未尽物货,俱照价直相等则例收纳。其进塌房钞并抽分布疋及按月该纳房钞,俱为免除。

(《大明会典》卷三五)

税监

万历中有税监之设,旋复停止。然崇文门之税,始终为太监管之,收入皆归皇室。

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十月,始命中官榷税通州。是后各省皆设税使,群臣屡谏不听。

(《续文献通考》卷一八《征榷考一》)

榷税之使,自二十六年(1598年)千户赵承勋奏请始。高寀于京口,暨禄于仪真,刘成于浙,李凤于广州,陈奉于荆州,马堂于临清,陈增于东昌,孙隆于苏杭,鲁坤于河南,孙朝于山西,邱乘云于四川,梁永于陕西,李道于湖口,王忠于密云,张晔于卢沟桥,沈永寿于广西,或征市舶,或征店税,或专领税务,或兼领开采。奸民纳贿于中官,辄给指挥千户札,用为爪牙。水陆行数十里,即树旗建厂,视商贾懦者,肆为攘夺,没其全资。负戴行李,亦被搜索。又立土商名目,穷乡僻坞,米盐鸡豕,皆令输税,所至数激民变。帝率庇不问。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户部尚书赵世卿……言:“崇文门、河西务、临清、九江、浒墅、扬州、北新、淮安各钞关,征本折约三十二万五千余两,万历二十五年增银八万二千两,此定额也。乃二十七年以后,历岁减缩。至二十九年,总解二十六万六千余两。究厥所由,则以税使苛敛,商至者少,连年税使所供,即此各关不足之数也。”疏入不省……九门税尤苛,举子皆不免,甚至击杀觐吏。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乙 清之征榷

清代商税,多沿明制而屡增其额。海关厘金为新制,蔚为国课大宗。

清兴,首除烦苛,设关处所,多依明制。自海禁开,常关外始建洋关,而厘局之设,洋药之征,亦相继而起,三者皆前代所无……至印花税、烟酒加征,均试行旋罢。

(《清史稿•食货志六》)

常关

常关有属于户部者,为崇文门、左翼、右翼、坐粮厅、淮安、浒墅、扬州、芜湖、西新、凤阳、江海、天津、临清、九江、赣关、北新、浙海、闽海、太平、粤海、山海、张家口、杀虎口、归化城等二十四处。属于工部者,为龙江、芜湖、宿迁、临清砖版闸、南新等五处。海通以前,海关亦在常关之列。

康熙元年(1662年),移设河西务于天津,更名天津关。更定各关兼差满汉官笔帖式各一,由六部咨送轮掣。停蒙古汉军差,其张家、杀虎二口,专差满蒙官。

(《清史稿•食货志六》)

康熙五年(1666年),命各关税均交地方官管理……惟两翼、张家口、杀虎口如故,只差户部司员。

(《清史稿•食货志六》)

康熙二十三年(1684年),始开江、浙、闽、广海禁,于云山、宁波、漳州、澳门设四海关,关设监督,满汉各一笔帖式,期年而代。定海税则例,免海口内桥津地方抽税。

(《清史稿•食货志六》)

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增定浙闽二海关税则。寻又申禁洋船不准收泊浙海,有驶至者,仍令回粤贸易纳税。

(《清史稿•食货志六》)

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定外番商货至回部贸易者三十抽一,皮货二十抽一。回商往外番贸易二十抽一,皮货十之一。其牲畜货物不及抽分之数,视所值折算。

(《清史稿•食货志六》)

嘉庆四年各关赢余额简表

嘉庆九年(1804年),复增定各关赢余额数,浙海四万四千,西新三万三千,九江三十六万七千,浒墅二十五万,淮安十三万一千……道光十年(1830年),定各关盈余银以六成为额内,四成为额外,核其溢额、绌额,分别功过例。

(《清史稿•食货志六》)

光绪十七年(1891年),岁入……常税二百五十五万八千四百一十两。

(《清史稿•食货志六》)

洋关

南埠初只五口,后侵略者随时增索,亦有自行开埠者,商埠之设,几遍内地。各关监督多由实缺道员兼任,唯闽海由福州将军兼之,粤海由内务府派充。关税出入口税,初俱定值百抽五,子口则纳半税。数十年间,物价屡涨,而税则如故。关税征收,由外籍税务司司之,英人赫德为总税务司。自后唯英人得当此任,以担保借款赔款之故。税款支拨,皆由总税司掌管,中央所设税务处,竟不能过问。

洋关之设,自五口通商始。前此虽有洋商来粤贸易,惟遵章向常关纳税而已。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秋,英人要求通商口岸,允于沿海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五口开埠通商。明年(1843年),定洋货税则值百征五……洋货进口,按则输纳后,由华商运入内地,所过税关,只照估价若干,每两加税不过某分。

(《清史稿•食货志六》)

咸丰八年(1858年),复定英约……一,子口税按值百抽二五。如愿一次输纳,洋货在进口土货在经过第一关纳税给票后,他口不再征。

(《清史稿•食货志六》)

咸丰十一年(1861年)……定长江及各口通商章程。洋货入江于上海纳正税及子口税,土货出口纳出口税。复进口时,完一正税准扣二成,若完半税不扣二成,再入内地仍照纳税厘。

(《清史稿•食货志六》)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先是,商约大臣盛宣怀、聂缉椝等言:“税务司赫德筹拟洋货进口税,援照洋药税厘并征之法,核估时值。按正税子口税七二五统加厘金一倍,为值百抽十五,由海关并征,以免各处厘局留难纷杂,货可畅销,洋商或可允从。并拟出口土货向完半税者,改完厘金,以抵洋货厘捐,改归海关并征之数,于各省厘金亦无所损……”至是,始与英定裁厘加税之约。一,约款照行时,中国允除现有各常关外,向设各厘卡及抽类似厘捐之关概行裁撤。一,英允于进口洋货增至切实值百抽五,加一额外倍半之税,以抵撤厘金子口税及各项税捐。至土货出口税总数,不得逾值百抽七五之数……寻与美、日、大西洋各国均定此约,卒以事费调查,迄未能实行也。

(《清史稿•食货志六》)

自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裁撤台南、淡水、汉城各关外,为关二十七。宣统三年(1911年),续增南宁、梧州、三水、岳州、福海、吴淞、金陵、胶海、腾越、江门、安东、大东沟、大连、滨江、满洲里、绥芬河、爱芬、三姓、珲春、延吉等,为关四十七。

(《清史稿•食货志六》)

凡华洋轮船货税经征之关二十有七。常关兼收者,直隶津海关、山海关,山东东海关,江苏江海关、镇江关,安徽芜湖关,江西九江关,福建闽海关,浙江浙海关,广东粤海关,及所属潮州、琼州、北海等关。设关专收者,江苏苏州关,浙江瓯海关、杭州关,湖北江汉关、宜昌关、沙市关,四川重庆关,广西镇南关、梧州关,云南蒙自关、思茅关,甘肃嘉峪关,广东九龙关、拱北关。

(《大清会典》卷二三)

先是,土药各税列入进口。同治十二年(1873年),始列专款,合计洋关岁征各税咸丰末年只四百九十余万。同治末年,增至千一百四十余万。光绪十三年(1887年),兼征洋药厘金,增为二千五十余万。三十四年(1908年),增至三千二百九十余万。宣统末年,都三千六百十七万有奇,为岁入大宗云。

(《清史稿•食货志六》)

宣统四年预算岁入关税简表

*附注本表据宣统四年《全国岁入岁出总预算表》而作,凡洋关皆有税务司,分海关常关两种。此表所列非洋关者以*别之。凡《史稿》所列洋关为此表所无者,为潮州、琼州、北海、九龙、拱北、梧州、三水、福海、吴淞、江门、大东沟、滨江、满洲里、绥芬河、爱芬、三姓、延吉十七关。

厘金

厘金,咸丰初雷以纳钱江之议,行之扬州,商货每百钱抽一钱。故谓之厘金。郭嵩焘行之湖南,为曾军的饷,本定军事告终,即行停止。后各省通设厘金,至清亡不改。且有盐厘、肉厘、米谷厘、棉布税厘等。虽只抽一厘甚轻,然遇卡即须上纳,一厘成为数分矣。清季议加关税,外人坚持必须裁厘,致关税无从增加也。

咸丰初年,江宁布政使雷以主江南饷事。遂擢副都御史,开府邵伯埭。采归安诸生钱江之议,行厘捐,每百文抽一文,此为厘金作俑之始。所取廉,所入巨,是以商贾不病,兵气遂扬。曾胡踵之,事平不去,且增至每百抽三文。江浙二省,岁抽各约三四百万,可不谓之巨款耶。其后卡若栉比,法若凝脂,一局多卡,一卡多人,只鸡尺布,并计起捐……商民以什输,公家所入三四而已,其六七皆官私所耗费而鱼肉之。

(《皇朝续文献通考》卷四九《征榷考》)

厘金抽捐,创始扬州一隅,后遂推行全国。咸丰三年(1853年),刑部右侍郎雷以治军扬州,始于仙女庙等镇创办厘捐。是年苏常叠陷,丁漕无收,乃设厘局于上海,借资接济。又设江北厘捐,归大营粮台经理。五年(1855年),江西设六十五局卡,湖北设四百八十余局卡,湖南亦设城内外总分各局。江苏扬、常、镇各府属添设小河口、普安、新港、三江营、荷花池五局……六年(1856年),盛京抽收商货及粮石捐,值百抽一。吉林亦如之,乌鲁木齐之吐番亦抽收棉花厘金。七年(1857年),设湖北厘金总局。八年(1858年),定豫省厘捐……是年,福建、广西均设局卡,抽收货厘。九年(1859年),登、莱、青三府属海口设局抽厘。山西设筹饷局,收行商药税及百货厘捐于各隘口,设七总卡及各分卡。十年(1860年),以张家口办理厘金不善,激成事变……两江总督曾国藩,以湘军援鄂,请于长沙设东征局……凡货物皆于本省厘金外,加抽半厘,允之……十一年(1861年)……安徽抽收厘金,设立正卡……并设分卡、分巡五十九。贵州亦设货厘局于川楚邻近之区。

(《清史稿•食货志六》)

同治三年(1864年)……浙江定百货厘捐值百抽九,浙东两起两验,间卡抽收:货值千文,起卡抽三十,验卡减半,捐足两起两验,不重征。浙西则一起一验,由第一卡并征,余皆验放。

(《清史稿•食货志六》)

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我国厘金不能知其确数,惟西人皆以为多于关税。然考历年报告,则所入不过千三百余万两,当关税三分之一。

(《皇朝续文献通考》卷五○《征榷考二二》)

宣统四年预算岁入厘金简表

洋药厘税并征

讳鸦片之名而称洋药,行销内地,例收厘金。外人屡以责难,用与议定厘税并征,每百斤由海关收银一百十两,本为海军经费,竟为海关扣抵他债,后又增为二百五十两,以后洋药输入渐少矣。

鸦片输入中国,其初概称药材……乾隆中,海关则例仍附药材入口,每担税银三两,又每包加税二两四分五厘。顾其时输额岁不过二百箱,都以葡人主贩。

(《皇朝续文献通考》卷五一《征榷考二三》)

咸丰七年(1857年),闽浙总督王懿德等,始有军需紧要、暂时从权、量予抽捐之请,朝旨允行。八年(1858年),与法定约,向来洋药不准通商,现稍宽其禁,听商贸易。每百斤纳税银三十两,只在口销售,离口即属中国货物。准华商运往内地,法商不得护送。嗣与各国定约皆如之。

(《清史稿•食货志六》)

咸丰九年(1859年)……云贵总督张亮基言:“滇省向无洋药。”上命先将所产土药分别征收税厘,不得以洋药混土药。

(《清史稿•食货志六》)

光绪七年(1881年),直隶总督李鸿章言:“洋药既难骤禁,只可先加税厘,烟价增则吸者渐减,未始非徐禁示罚之意……查洋药由印度先到香港,然后分运各口。奸商即于该港私相授受……加捐易办,偷漏难防。拟于洋药每百斤正税三十两外,加征八十两,统计厘税百一十两。土药不论价之高下,每百斤征四十两。”帝用其议。又以洋药来自英商,命出使大臣曾纪泽与英确商。至九年(1883年),始如前议定约,并在进口时输纳……十三年(1987年),与葡定议在澳门协助中国征收运往各口之洋药税厘,一如英香港办法。

(《清史稿•食货志六》)

宣统三年(1911年),度支部奏言:“……洋药进口已与英定约,税厘并征,每百斤增收二百五十两。土药亦须同时比例加税。查土药价值不及洋药三分之二,以征为禁,税则无妨略重。即照洋药税推算,定土药百斤加征二百三十两。凡未禁运及本产本销地方,即按新章征收。”从之。

(《清史稿•食货志六》)

牙税

清代牙行有牙帖,由布政司颁行,例有定额,不得擅增。于是有帖者得长子孙,或以转租同行。瓜果菜蔬例禁牙行,而京师有之。

凡官牙定之以额,择其人输税领帖,以充牙行,民间懋迁有无,评物价以助市政。若瓜果菜蔬日用之物,私立牙行名色者,禁之。屡禁州县于定额之外私添牙帖,及胥役冒充为民害。

(王庆云《熙朝纪政》卷六《纪杂税》)

雍正十一年(1733年),饬令各省额设牙帖……俱由藩司衙门颁发,不许州县滥给……近闻各省牙帖岁有增添……嗣后,止将额内退帖顶补之处,查明换给。再有新开集场应设牙行者,酌定名数给发,亦报部存案。

(《皇朝文献通考》卷三一《征榷考六》)

乾隆五年(1740年),议定清厘牙行之例:“向例每行认充经纪,取具同行互保一人,出具殷实良民甘结,该管官加结送司,给帖充应。互结虽有殷实字样,而互保之责成,未经议及。今定铺家拖累商人者,将本牙行帖追缴,勒限清还,仍行给与。倘逾限不完,将互保之人一并更换。牙行惟图用钱,任铺户坑骗客商者,除逾限不完,将牙行革退外,仍将铺户责限追比。其不足之项,令牙行赔补。牙行侵吞客账者,除逾期不完,将本行互保一体斥革外,仍将本牙责限追比。其不足之项,令互保摊赔。其追比之限期,案欠数之多寡酌定。至于以后客之货,挪补前客之欠;移弱客之货,代偿强客之欠,该互保先举首,免其治罪,容隐者责令分赔。牙行伙计人等,侵吞客账,总照牙行侵吞之例,追帖赔补。又……议,各省衙门胥役,现在更名捏姓兼充牙行者,令地方官严查确实,即行追帖,勒令歇业。并将胥役充补牙行之处,永行严禁。倘不法胥役,仍敢更名捏姓兼充牙行,应照更名重役例治罪。侵食客货贻累商人者,发附近充军,该管官照例议处,载入则例遵行。”从之。

(《皇朝文献通考》卷三一《征榷考六》)

乾隆六年(1741年),革除牙行积弊。户部覆准河南巡抚雅尔图奏称:“……各省贸易集场及零星口岸,于额设牙行之外,竟复有集主、包头、揽头名色,朋比攘据,任意勒索,实为商民之累……应行令各省督抚,转饬各该地方官,严查禁革……” 从之。

(《皇朝文献通考》卷三一《征榷考六》)

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定湖广汉口等镇牙行税额。湖广总督苏昌议覆湖北布政使公泰条奏:“牙行所完牙税,皆有上中下三等之殊。江西牙税上则纳银三两,中则纳银二两,下则纳银一两。湖北四通八达,汉口一镇,更为九省通衢,商贾辐辏,不减江浙等省……请将汉口草市、沙市、樊城、岳家口等处牙行,按照上中下则,上行完税银二两,中行完税银一两,下行完税银五钱。其余僻邑村镇,上行完税银一两,中行完税银五钱,下行完税银三钱……”从之。

(《皇朝文献通考》卷三一《征榷考六》)

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在京各项经纪,多寡不齐,一牙一帖,统计额缺八百九十一名,征输税银一千五百三十一两,例由顺天府通判管理。

(《皇朝文献通考》卷三一《征榷考六》)

牙税额简表

牲税

牲税多归知府兼管,所入甚丰,而报解则甚少。

顺治二年(1645年),定凡贸易牲畜,按价值每两纳银三分。

(《大清会典•事例》卷二四五)

乾隆六十年(1795年),覆准吉林伯都讷所属孤榆树地方,设税务售卖牲畜等税,每年征收银三十二两,作为定额……又议准,孤榆树地方,收征马畜税银,以一百三十二两作为定额。

(《皇朝续文献通考》卷四六《征榷考一八》)

嘉庆十一年(1806年),议准山西额征畜税银每年四千六百两七钱有奇,大同县加征畜税银四十九两九钱有奇。

(《皇朝续文献通考》卷四六《征榷考一八》)

光绪二年(1876年),伊犁牲畜税无定额,约岁征银四千六七百两。

(《皇朝续文献通考》卷四七《征榷考一九》)

牲畜税额简表

3.币制

甲 银

明初用钞而禁金银,惟定金、银、钱、钞、粮米五者比价。未几,钞渐不行。中叶以后,对外贸易骤兴,白银大量输入,而民间始普遍使银,金银比价,由四增而为十。万历之世,所收田赋全部折银,遂为银钱并用之制。

国初,所收天下田赋,未尝用银,惟坑冶之课有银……洪武二十四年,但有银二万四千七百四十两。至宣德五年,则三十二万二百九十七两,岁办视此为率。当日国家固不恃银以为用也。至正统三年,以采办扰民,始罢银课,封闭坑穴,而岁入之数不过五千有余。九年闰七月戊寅朔,复开福建、浙江银场(原注,是年采纳巳六万七千一百八十两)。乃仓粮折输变卖无不以银。后遂以为常货。

(顾炎武《日知录》卷一一《银》)

正统元年八月庚辰,命江南租税折收金帛。先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周铨奏:“……请令该部会议…… 于浙江、江西、湖广、南直隶不通舟楫之处,各随土产折收布、绢、白金,赴京充俸……” 上曰:“祖宗尝行之否?”尚书胡濙等对曰:“太祖皇帝尝行于陕西,每钞二贯五百文折米一石,黄金一两折二十石,白金一两折四石,绢一匹折一石二斗,布一匹折一石。各随所产,民以为便。后又行于浙汇,民亦便之。”上遂从所请,(原注:每米麦一石折银二钱五分。)远近称便。

(顾炎武《日知录》卷一一《银》)

每钞一贯准钱千文、银一两,四贯准黄金一两。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银钱,大者七钱五分,夷名“黄币崎”。次三钱六分,夷名“突唇”。又次一钱八分,名“罗料厘”。小者九分,名“黄料厘”。俱自佛郎机携来。

(张燮《东西洋考》卷五)

东洋吕宋,地无他产,夷人悉用银钱易货。故归船自银钱外,无他携来。即有货,亦无几。

(《东西洋考》卷七)

钱用银铸造,字用番文,九六成色。漳人今多用之。

(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卷九三)

其曰番钱者则银也,来自海舶,上有文如城堞,或有若鸟兽人物形者,泉漳通用之。闻往时闽中巨室,皆擅海舶之利……每一舶至,则钱货充牣。

(王沄《漫游纪略》卷一《闽游纪•物产》)

清代沿明之旧,仍银钱并行。

我朝银钱兼权,实为上下通行之币……(顺治三年)又更定钱直,户部议定:制钱行使,原系每七文准一分,钱价既重,小民交易不便。应改为每十文准银一分,永著为令。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三《钱币考一》)

雍正二年……又禁直省收纳钱粮银匠估色之弊。刑部尚书励廷仪奏言:“……臣等谨按直省解银,由布政使起解者曰地丁银,由运使起解者曰盐课银,由粮道起解者曰漕项银,由关监督起解者曰关税银。皆必倾熔成锭,然后起解。其解银之具曰鞘,每银一千两为一鞘……《金史•食货志》载:旧例,银每锭五十两……一两至十两分五等。此今日以重五十两者为元宝,重十两或五两三两者为中锭所由始也。元至元三年,以银五十两铸为锭,文以元宝……又有扬州元宝、辽阳元宝等名色,此元宝命名之始。盖古者多以元宝之名铸于钱面,自元以后,银始蒙钱文元宝之称,于是钱面始专铸通宝矣。”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五《钱币考三》)

(乾隆)十三年……以京师钱价昂,银一两仅易八百文……上谕廷臣曰:“……物之定直,以银不以钱,而官民乃皆便钱不便银。趋利之徒,以使低昂为得计……嗣是宜重银。凡直省官修工程,民间总直货物皆以银。”

(《清史稿•食货志五》)

清代洋钱输入愈多。乾隆时,已通行于东南沿江沿海之地,粤中无论矣。

道光间……华洋互市,以货易银,番船冒禁,岁漏出以千万计……而大髻、小髻、蓬头、蝙蝠、双柱、马剑各种番银,亦潛输内地以规利,自闽广通行至黄河以南。而洋商复挟至各省海口,阳置货而阴市银,至洋银日多,而纹银日少而贵。上患之,命粤督申严禁约,然所禁不及洋银。仿铸之广板、福板、杭板、吴庄、行庄,耗华银如故……十七年,诏沿江沿海督抚、海关监管,饬属严稽偷漏……而海内银卒耗竭,每两易钱常至二千。

(《清史稿•食货志五》)

洋钱,粤中所用之银不一种,曰连,曰双鹰,曰十字,曰双柱,此四种来自外洋;曰北流锭,曰镪,此二种出自近省,皆乾隆初年以前所用。其后外洋钱有花边之名,来自米时哥。又有鬼头之名,来自红毛,亦谓之公头。夷国法,嗣王立,则肖其像于银面。史记所谓安息国以银为钱,钱如其王面,王死,转效嗣王面是也。福公康安节制两粤,爵嘉勇公,有司以公头之名,犯公爵,禁之,令民间呼为番面钱。以画像如佛,故又号佛番。南、韶、连、肇多用番面,潮、雷、嘉、琼多用花边。粤中用钱,千敲百凿,率皆烂板。其发江浙者,曰出舱光板,无一椠痕。每圆以广平称之,足重七钱二分。以寻常通用烂钱易之,每圆加二三分、四五分不等。仁和周南卿茂才,咏洋钱句云:“一种假情留半面,十分难事仗圆光。”写得不黏不脱。

(梁绍壬《两般秋雨盦随笔》卷三《洋钱》)

光绪十四年,张之洞始于广东铸造银币。后各省仿造,竞以余利为筹款之法,成色亦参差不一。

初,洋商群集粤东,西班牙、英吉利银钱大输入。总督林则徐谋自铸,图抵制,以不适用而罢。嗣是墨西哥、日本以国币相灌输。光绪十四年,张之洞督粤,始用机器如式试铸。李瀚章继任,续成之。文曰:“光绪元宝,库平七钱二分,广东省造。”幕纹龙。并铸三钱六分、一钱四分四厘、七分二厘、三分六厘四种小银圆。中国自行银钱自此始,湖北、江西、直隶、浙江、安徽、奉天、吉林以次开铸。寻以广东、湖北、江西所铸最称便用,许以应解京饷,拨充铸本。直省未开铸者,饬从附铸……七省所铸,规模成色苦参差,不利通行。会造币总厂成,拟撤其三,而留江南、直隶、广东为分厂。初铸准重墨圆,议者颇非之,之洞始于湖北试行一两银币。户部亦以中国立算,夙准两钱分厘,因定主币为库平一两,而以五钱、一钱小银币暨铜圆、制钱辅助之,令总分厂如式造行。

(《清史稿•食货志五》)

光绪末,以币制不一,议改用金本位,以抵制镑亏。议久不定。宣统初,乃改两为元,铸大清银币,自圆迄角,以十递进。

宣统二年(1910年),上谕:“……中国国币单位,著即定名曰圆。暂就银为本位,以一圆为主币,重库平七钱二分,另以五角、二角五分及一角三种银币。又五分镍币,二分、一分、五厘、一厘四种铜币,为辅币。圆角分厘,各以十进,永为定价,不得任意低昂。著度支部一面责成造币厂,迅即按照所拟各项重量、成色、花纹,铸造新币,积有成数,次第施行。所有赋税课厘,必用制币交纳。放款亦然。”

(《皇朝续文献通考》卷二四《钱币考六》)

乙 钱

明初使用大钱,民间不便,乃铸小钱。自嘉靖以后,铸钱始多而精,谓之黄钱,每银一两,通常易黄钱七百文。

太祖实录:岁辛丑(1361年)二月,置宝源局于应天府,铸大中通宝钱,与历代之钱相兼行使。至嘉靖,所铸之钱最为精工。隆庆、万历,加重半铢。而前代之钱,通行不废。予幼时见市钱,多南宋年号。后至北方,见多汴宋年号,真、行、草字体皆备。间有一、二唐钱。自天启、崇祯,广置钱局,括古钱以充废铜,于是市人皆摈古钱不用。而新铸之钱,弥多弥恶,旋铸旋销。宝源、宝泉二局,只为奸蠹之窟。

(顾炎武《日知录》卷一一《钱法之变》)

太祖初,置宝源局于应天,铸大中通宝钱,与历代钱兼行。以四百文为一贯,四十文为一两,四文为一钱。及平陈友谅,命江西行省置货泉局,颁大中通宝钱,大小五等钱式。即位,颁洪武通宝钱。其制凡五等,曰当十、当五、当三、当二、当一。当十钱重一两,余递降至重一钱止。各行省皆设宝泉局,与宝源局并铸,而严私铸之禁。洪武四年,改铸大中、洪武大钱为小钱。初,宝源局钱铸京字于背,后多不铸。民间无京字者不行,故改铸小钱以便之。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定在京外铸钱制……各处炉座钱数:北平二十一座,每岁铸钱一千二百八十三万四百文。广西十五座半,每岁铸九百三万九千六百文。陕西三十九座半,每岁铸钱二千三百三万六千四百文。广东一十九座半,每岁铸钱一千一百三十七万二千四百文。四川一十座,每岁铸钱五百八十三万二千文。山东二十二座半,每岁铸钱一千二百一十二万二千文。山西四十座,每岁铸钱二千三百三十二万八千文。河南二十二座半,每岁铸钱一千三百一十二万二千文。浙江二十一座,每岁铸钱一千一百六十六万四千文。江西一百一十五座,每岁铸钱六千七百六万八千文……惟不开云、贵、湖广、福建四处。至弘治十六年,始照浙江等处定例,俱行开铸。

(《续文献通考》卷一一《钱币考》)

明初,铸洪武钱。成祖九年,铸永乐钱。宣德九年,铸宣德钱。弘治十六年以后,铸弘治钱。至世宗嘉靖六年,大铸嘉靖钱。每文重一钱三分,且补铸累朝未铸者。三十二年,铸洪武至正德九号钱,每号百万锭。嘉靖钱千万锭,一锭五千文。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孙承泽《春明梦余录》曰:明初,钱法专属工部宝源局,虞衡司员外郎监督其事。至天启二年,始增设户部宝泉局,以右侍郎督理之,名钱法堂,加炉铸造,以济军兴。其政属于户部,而工部之所铸微矣。

(《续文献通考》卷一一《钱币考》)

崇祯中,私铸之禁不严。且许各镇自铸,钱式不一,滥恶已甚。每银至易五六千文,物价不定,生计维艰。亦当时致乱之一端。

傅维鳞《明书•食货志》曰:“崇祯中,内帑大竭,命各镇有兵马处皆开铸,以资军饷。而钱式不一,盗铸孔繁。末年,每银一两,易钱五六千文。钱有煞儿、大眼贼、短命官诸号……臣等谨按,启、祯时滥恶伪钱,尚有宽边、大版、金灯、胖头、歪脖、尖脚等号。”

(《续文献通考》卷一一《钱币考》)

清初入关,惩于明季钱式滥恶,改铸新朝之钱,务极厚重。民间尊贵明代旧钱,而新铸者反贬折以行。乃禁明钱,新钱始得通行。

太祖初,铸天命通宝钱,别以满汉文为二品,满文为一品,钱质较汉文一品为大。天聪因之。世祖定鼎燕京,大开铸局,始定一品,于户部置宝泉局,工部置宝源局。顺治通宝钱定制,以红铜七成、白铜三成,搭配鼓铸。钱千为串,万二千串为一卯,年铸三十卯。每钱重一钱,二年,增重二分。定钱七枚准银一分,旧钱倍之。民间颇病钱贵,已更定十枚准一分。各省镇遵式开铸。

(《清史稿•食货志五》)

乾隆中,始铸青铜钱,谓之青钱,与黄钱并行。道光以后,钱制始粗,银价骤贵。

乾隆五年(1740年),定改铸青钱。浙江布政使张若震奏言:“钱价之贵,实由私毁……访之旧时炉匠,咸云:配合铜铅,加入黑锡,即成青钱。设有销毁,但可改造乐器,难作小件,民间无利可图。”随令户部试铸,每红铜五十斤,配合白铅四十一斤八两,黑铅六斤八两,再加点锡二斤,共为百斤,即铸成青钱。以所铸钱复投炉内熔成铜斤,锤击即碎,不能打造器皿。犹恐不肖奸民将铅锡提出,取铜获利,复用接红铜炉座镕试,每大钱四串,加火耗银一两有奇,分得红铜五斤八两,止值铜价银一两六钱。较之原用工本,亏折甚多……嗣后户工二局,应照式铸造青钱,与见在黄钱相兼行使……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六《钱币考》)

乾隆时,于新疆、西藏,铸造小银币通行,永用乾隆年号。

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回部平,颁式于叶尔羌,铸乾隆通宝,枚重二钱。幕铸叶尔羌名,左满文,右回文,用红铜并毁旧普尔钱充铸。越二年,阿克苏请铸如叶尔羌例。复允西藏开铸银钱,重一钱与五分二种,文曰乾隆宝藏,幕用唐古忒字,边郭识年份。以上二类钱,第行之回藏,内地不用。

(《清史稿•食货志五》)

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令回部铸钱,永用乾隆年号。

(《清史稿•食货志五》)

咸丰中,以财政困竭,钱不敷用,铸用大钱,流弊无穷。至光绪中,始尽废。

文宗即位,四川学政何绍基力请行大钱,以复古救时……大钱当千至当十,凡五等,重自二两递减至四钱四分。当千、当五百,净铜铸造,色紫。当百、当五十、当十,铜铅配铸,色黄。百以上文曰咸丰元宝,以下曰重宝,幕满文局名。四年,以乏铜,兼铸当五铁钱及制钱。已而更铸铅制钱……大钱当千、当五百,以折当过重,最先废。当百、当五十继废。铁钱以私票梗之,而亦废,乃专行当十钱。盗铸丛起,死罪日报而不为止。钱亦渐恶,杂私铸中,不复辨。

(《清史稿•食货志五》)

清季,始仿外洋铸造当十铜币,物价因之提高,而制钱尽由洋商收买销毁。后以铜输入,获倍利。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京师以制钱少,行当十钱如故。三十二年(1906年),铸铜币,当十钱民不乐用,于是创铸银铜圆……铜圆铸始闽广,江苏继之……总厂拟铸之币凡三品,曰金、曰银、曰铜。最先铸铜币,自当制钱二十降至当二,自重四钱降而四分,凡四种,文视直省小异大同,直省曰光绪元宝。总厂初同直省,嗣定曰大清铜币,皆识某所造,幕皆龙文,紫铜铸。直省间亦用黄铜。

(《清史稿•食货志五》)

丙 钞

有明一代,皆用洪武宝钞,钞多钱少,值不相侔。洪武季年,钞即不行,虽许纳商税,仍须贬值,一贯只值三厘。刑律论赃,犹以钞计不改,最为可笑。崇祯中,复议行钞,且欲用铜钞,终不能行。

钞法之兴,因于前代未以银为币,而患钱之重,乃立此法……今日上下皆银,轻装易致,而楮币自无所用。故洪武初,欲行钞法,至禁民间行使金银,以奸恶论,而卒不能行。及乎后代,银日盛而钞日微,势不两行,灼然易见。乃崇祯之末,倪公元潞掌户部,必欲行之,其亦未察乎古今之变矣。议者但言洪武间钞法通行。考之实录,二十七年(1394年)八月丙戌,禁用铜钱矣。三十年(1397年)三月甲子,禁用金银矣。三十五年(1402年)十二月甲寅,命俸米折支钞者每石增五贯为十贯。是国初造钞之后,不过数年,而其法已渐坏不行,于是有奸恶之条,充赏之格,而卒亦不能行。盖昏烂倒换出入之弊,必至于此。乃以钞之不利,而并钱禁之,废坚刚可久之货,而行软熟易败之物,宜其弗顺于人情,而卒至于滞阁。

(顾炎武《日知录》卷一一《钞》)

洪武四年(1371年)……有司责民出铜,民毁器皿输官,颇以为苦。而商贾沿元之旧,习用钞,多不便用钱。七年(1374年),帝乃设宝钞提举司。明年,始诏中书造大明宝钞,命民间通行。以桑穰为料,其制方高一尺广六寸,质青色,外为横文花栏,横题其额,曰“大明通行宝钞”。其上两旁复为篆文八字,曰“大明宝钞,天下通行”。中图钱贯,十串为一贯,其下云“中书省奏准印造”。大明宝钞与铜钱通行使用,伪造者斩,告捕者赏银二十五两,仍给犯人财产。若五百文则画钱文为五串,余如其制而递减之。其等凡六,曰一贯,曰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每钞一贯,准钱千文、银一两;四贯,准黄金一两。禁民间不得以金银物货交易,违者罪之。以金银易钞者听……商税兼收钱钞,钱三钞七。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惠帝建文四年十一月(明成祖已即位,称洪武三十五年)……户部尚书夏原吉言:“钞板岁久,篆文销乏,且皆洪武年号。明年改元永乐,宜并更之。”帝曰:“板当易则易,不必改为永乐。朕遵太祖成宪,虽永用洪武可也。”自后终明世,皆用洪武年号。

(《续文献通考》卷一○《钱币考》)

民卒轻钞。至宣德初,米一石用钞五十贯……嘉靖四年(1525年),令宣课分司收税,钞一贯折银三厘,钱七文折银一分。是时钞久不行,钱亦大壅,益专用银矣。

(《明史》卷八一《食货志五》)

清初,军费不支,又行钞贯之制。未几即停。

顺治八年(1651年),行钞贯之制。是年始造钞一十二万八千一百七十二贯有奇,自后岁以为额。至十八年,即行停止。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三《钱币考》)

咸丰军兴,钞与大钱并行,钞尤沮滞。

咸丰二年(1852年)……是时银亏钱匮,重而军需、河饷,糜帑二千数百万,筹国计者率以行官票请。次年,命户部集议。惠亲王等请饬部制造钱钞,与银票相辅并行。票钞制以皮纸,额题“户部官票”,左满右汉,皆双行;中标二两平足色银若干两,下曰“户部奏行官票。凡愿将官票兑换银钱者,与银一律。并准按部定章程,搭交官项。伪造者依律治罪。”边文龙,钞额题“大清宝钞”,汉字平列,中标准足制钱若干文。旁八字为“天下通宝,平准出入”。下曰:“此钞即代制钱行用,并准按成交纳地丁钱粮一切税课捐项,京外各库一概收解。”边文如票……伪造钞票斩监候。

(《清史稿•食货志五》)

钞法初行,始而军饷,继而河工,搭放皆称不便,民情疑阻。直省搭放五成,以款多抵拨,既艰搭放,遂不复肯搭收。民间得钞,积为无用。京师持钞入市,非故增直即匿货。持向官号商铺,所得皆四项大钱,不便用。故钞行而中外兵民病之。其后京师以官号七折钱发钞,直益低落,至减发亦穷应付,钞遂不能行矣。

(《清史稿•食货志五》)

清季,外国银行自由发行纸币,自设大清银行。始仿制银券,民间终信银不信券,故券之发行不多。

4.茶法

甲 明代茶法

明代茶法有引,茶与引离者为私茶,其禁至严。官吏贩茶者尤严,出境者死罪。

初,太祖令商人于产茶地买茶,纳钱请引。引茶百斤,输钱二百。不及引曰畸零,别置由帖给之……后又定,茶引一道输钱千,照茶百斤;茶由一道输钱六百,照茶六十斤。既又令纳钞,每引由一道,纳钞一贯。

(《明史》卷八○《食货志四》)

无由引及茶引相离者,人得告捕。置茶局批验所较称,茶引不相当,即为私茶,凡犯私茶者与私盐同罪。私茶出境,与关隘不讥者,并论死。

(《明史》卷八○《食货志四》)

洪武初定令,凡卖茶之地,令宣课司三十取一。

(《明史》卷八○《食货志四》)

明有官茶,以易青海、西藏之马,名曰茶马。

洪武四年(1371年),户部言:“陕西汉中、金州、石泉、汉阴、平利、西乡诸县,茶园四十五顷,茶八十六万余株;四川巴茶三百十五顷,茶二百三十八万余株。宜定令,每十株官取其一。无主茶园,令军士薅采,十取其一,以易番马。”从之。于是诸产茶地设茶课司,定税额,陕西二万六千斤有奇,四川一百万斤。设茶马司于秦、洮、河、雅诸州,自碉门、黎雅抵朵甘、乌思藏,行茶之地,五千余里。山后归德诸州,西方诸部落,无不以马售者。碉门、永宁、筠连所产茶,名曰剪力、粗叶,惟西番用之……四川茶盐都转运使言:“宜别立茶局,征其税。易红缨、毡衫、米、布、椒、蜡,以资国用……”于是永宁、成都、筠、连皆设茶局矣。

(《明史》卷八○《食货志四》)

洪武十六年(1383年)八月,定永宁以茶易马之价。先是,河州茶马司定例,凡上马一匹,给茶四十斤;中三十斤,下二十斤。至是,命永宁如河州之例。至十七年五月,又定乌撒、乌蒙、东川、芒部马一匹,给茶一百斤。

(《续文献通考》卷二二《征榷考五》)

初制,长河西等番商,以马入雅州易茶,由四川岩州卫入黎州,始达茶马司。定价马一匹,茶千八百斤,于碉门茶课司给之。番商往返迂远,而给茶太多。岩州卫以为言,请置茶马司于岩州,而改贮碉门茶于其地,且验马高下以为茶数。诏茶马司仍旧,而定上马一匹给茶百二十斤,中七十斤,驹五十斤。

(《明史》卷八○《食货志四》)

制金牌信符,命曹国公李景隆赍入番,与诸番要约……运茶五十余万斤,获马万三千八百匹。

(《明史》卷八○《食货志四》)

乙 清代茶法

清沿明制,仍用茶引。四川之茶,有腹引、边引、土引之分。

我国产茶之地,惟江苏、安徽、江西、浙江、福建、四川、两湖、云贵为最。明时茶法有三:曰官茶,储边易马;曰商茶,给引征课;曰贡茶,则上用也。清因之,于陕甘易番马。他省则召商发引纳课,间有商人赴部领销者,亦有小贩领于本籍州县者。又有州县承引,无商可给,发种茶园户经纪者。户部宝泉局铸刷引由,备书例款,直省预期请领,年办年销。茶百斤为一引,不及百斤谓之畸零,另给护帖。行过残引皆缴部。

(《清史稿•食货志五》)

凡伪造茶引,或作假茶与贩,及私与外国人买卖者,皆按律科罪。

(《清史稿•食货志五》)

顺治……元年,定与西番易马。每茶一篦重十斤,上马给茶篦十二,中马给九,下马给七。

(《皇朝文献通考》卷三○《征榷考》)

司茶之官,初沿明制,陕西设巡视茶马御史五……寻改差部员。又令甘肃巡抚兼辖,后归总督管理。四川设盐茶道,江西设茶引批验大使,隶江宁府。

(《清史稿•食货志五》)

陕甘发西宁、甘州、庄浪三茶司……每引纳官茶五十斤,余五十斤由商运售作本,每百斤为十篦,每篦为二封,共征本色茶十六万六千四百八十篦。改折之年,每封征折银三钱,其原不交茶者,则征价银共五千七百三十两有奇。亦有不设引,止于本地行销者,由各园户纳课,共征银五百三十两有奇。四川有腹引、边引、土引之分,腹引行内地,边引行边地,土引行土司。而边引又分三道,其行销打箭炉者曰南路边引,行销松潘厅者曰西路边引,行销邛州者曰邛州边引。皆纳课税,共课银万四千三百四十两,税银四万九千一百七十两各有奇。

(《清史稿•食货志五》)

5.盐法

甲 明代盐法

明代盐有专官,两淮、两浙且以御史巡盐。盐之行销,有引有岸,盐商由此而兴,盖由商认税也。

太祖初起,即立盐法,置局设官,令商贩鬻,二十取一,以资军饷……丙午岁,始置两淮盐官;吴元年,置两浙。洪武初,诸产盐地次第设官。都转运盐使六,曰两淮,曰两浙,曰长芦,曰山东,曰福建,曰河东。盐课提举司七,曰广东,曰海北,曰四川,曰云南。云南提举司凡四,曰黑盐井、白盐井、安宁盐井、五井。又陕西灵州盐课司一。

(《明史》卷八○《食货志四》)

两淮所辖分司三,曰泰州、淮安、通州。通州批验所二,曰仪真、淮安。盐场三十……各盐课司一……洪武时,两淮岁办大引盐三十五万三千余引。孝宗弘治时,改办小引盐倍之。神宗万历时同(每引四百斤为大引,二百斤为小引)。其盐行直隶之应天、宁国、太平、扬州、凤阳、庐州、安庆、池州、淮安九府,滁、和二州,江西、湖广二布政司,河南之河南、汝宁、南阳三府及陈州。至英宗正统二年,贵州亦食淮盐。宪宗成化十八年,湖广、衡州、永州改行海北盐。武宗正德二年,江西赣州、南安、吉安改行广东盐……两浙所辖分司四,曰嘉兴、松江、宁绍、温台;批验所四,曰杭州、绍兴、嘉兴、温州;盐场三十五……各盐课司一……洪武时,两浙岁办大引盐二十二万四百余引。弘治时,改办小引盐倍之。万历时同。其盐行浙江及直隶之松江、苏州、常州、镇江、徽州五府及广德州,江西之广信府……长芦所辖分司二,曰沧州、青州;批验所二,曰长芦、小直沽;盐场二十三,各盐课司一。洪武时,岁办大引盐六万三千一百五十三引有奇。弘治时,改办小引盐一十八万八百余引。万历时同。其盐行北直隶及河南之彰德、卫辉二府……河东所辖解盐,初设东场分司于安邑。永乐时,增设西场于解州……弘治二年,增置中场分司……洪武时,岁办小引盐三十万四千斤。弘治时,增八万引。万历中,又增二十万引。其盐行陕西之西安、汉中、延安、凤翔四府,河南之归德、怀庆、河南、汝宁、南阳五府及汝州,山西之平阳、潞安二府,泽、沁、辽三州……穆宗隆庆中,延安改食灵州池盐。愍帝崇祯中,凤翔、汉中二府亦改食灵州盐……广东所辖盐场十四……海北所辖盐场十五……各盐课司一。洪武时,广东岁办大引盐四万六千八百余引,海北二万七千余引。弘治时,广东如旧,海北一万九千四百余引。万历时,广东小引生盐三万二百余引,熟盐三万四千六百余引,海北小引正耗盐一万二千四百余引。盐行广州、肇庆、惠州、韶州、南雄、潮州六府。海北盐行广东之高、雷、廉、琼四府,湖广之桂阳、郴二州,广西之桂林、柳州、梧州、浔州、庆远、南宁、平乐、太平、思明、镇安十府,田、龙、泗城、奉议、利五州……山东所辖分司二,曰胶莱、滨乐;批验司一,曰泺口;盐场十九……各盐课司一。洪武时,岁办大引盐一十四万三千三百余引。弘治时,改办小引盐倍之。万历时,为九万六千一百余引。其盐行山东、直隶徐、邳、宿三州,河南开封府。后开封改食河东盐……福建所辖盐场七……各盐课司一。洪武时,岁办大引盐一十万四千五百余引。弘治时,增七百余引。万历时,减一千引……其盐行境内……陕西灵州有大小盐池,又有漳县及西和盐井。洪武时,灵州岁办盐二百八十六万七千四百余斤,漳县五十一万五千六百余斤,西和一十三万一千五百余斤。弘治时同。万历时,三处共办一千二百五十三万七千六百余斤。其盐行陕西之巩昌、临洮二府及河州。

(《续文献通考》卷二○《征榷考三》)

四川盐井辖盐课司十七,洪武时,岁办盐一千一十二万七千余斤。弘治时,办二千一十七万六千余斤。万历中,九百八十六万一千余斤。盐行四川之成都、叙州、顺庆、保宁、夔州五府,潼川、嘉定、广安、雅、广元五州县……云南黑盐井辖盐课司三,白盐井、安宁盐井各辖盐课司一,五井辖盐课司七。洪武时,岁办大引盐万七千八百余引。弘治时,各井多寡不一。万历时,与洪武同。盐行境内。

(《明史》卷八○《食货志四》)

松江李雯论:“盐之产于场,犹五谷之生于地,宜就场定额,一税之后,不问其所之,则国与民两利。”又曰:“天下皆私盐,则天下皆官盐也。”此论凿凿可行……余于盐法……引杜子美诗云:“蜀麻吴盐自古通。”又曰:“风烟渺吴蜀,舟楫通盐麻。”又曰:“蜀麻久不来,吴盐拥荆门。”若如今日之法,各有行盐地界,吴盐安得至蜀哉。

(顾炎武《日知录》卷一○《行盐》)

行盐地分有远近之不同。远于官而近于私,则民不得不买私盐。既买私盐,则兴贩之徒必兴,于是乎盗贼多而刑狱滋矣……余少居昆山、常熟之间,为两浙行盐地,而民间多贩淮盐,自通州渡江,其色青黑,视官盐为善。及游大同,所食皆番盐,坚致精好。此地利之便,非国法之所能禁也。明知其不能禁,而设为巡捕之格,课以私盐之获,每季若干,为一定之额,此掩耳盗铃之政也。

(顾炎武《日知录》卷一○《行盐》)

明有开中之制,商人纳粮或马以易盐引,所以济军粮转运之艰。中叶以后,此制遂废。

洪武三年(1370年)六月辛巳,山西行省言:“大同粮储,自陵县长芦运至太和岭,路远费重。若令商人于大同仓入米一石、太原仓入米一石三斗者,俱准盐一引,引二百斤。商人鬻毕,即以原给引自赴所在官司缴之。如此则转输之费省,而军储充矣。”从之。此中盐之法所自始。

(顾炎武《日知录》卷一○《行盐》)

有明盐法,莫善于开中……召商输粮而与之盐,谓之开中。其后各行省边境,多召商中盐,以为军储,盐法边计相辅而行。(洪武)四年(1371年),定中盐例,输米……诸仓,计道里近远自五石至一石有差。先后增减则例不一,率视时缓急,米直高下,中纳者利否……编置勘合及底簿,发各布政司及都司卫所……书所纳粮及应支盐数,赍赴各转运提举司。转运诸司亦有底簿,比照勘合相符,则如数给与。鬻盐有定所,刊诸铜版。

(《明史》卷八○《食货志四》)

开中解盐与海盐异。海盐非一所,此不足则取之彼,可以通融辏补。解盐惟一池,不幸而岁多霖雨,风不自南,则岁不及额矣。窃闻近年以来,商贾中纳解盐之法,已逾十岁额,守支待次至十数年。一遇兵荒,官府有所措置,召商中纳,患其折阅,多不肯应。

(丘浚《大学衍义》补卷二八)

宣德元年(1426年)……户部尚书郭敦言:“……洪武中,中盐客商年久物故,代支者多虚冒。请按引给钞十锭。”帝从之,而命倍给其钞。

(《明史》卷八○《食货志四》)

正统三年(1438年),宁夏总兵官史昭……奏请纳马中盐,上马一匹与盐百引,次马八十引……中马之始,验马乃掣盐。既而纳银于官以市马,银入布政司,宗禄、屯粮、修边、振济,展转支销,银尽而马不至,而边储亦自此告匮矣。

(《明史》卷八○《食货志四》)

明代盐之产销,其数略可寻求,岁课四百余万。两淮占其半额,扬州盐商之盛,他处不能比。自嘉靖迄乾隆之末,扬州繁华,亘二百余年,与世风日趋奢侈,至有关系。

两淮……所输边,甘肃、延绥、宁夏、宣府、大同、辽东、固原、山西、神池诸堡,上供光禄寺神宫盐、内官盐,岁入太仓余盐银六十万两。两浙……所输边,甘肃、延绥、宁夏、固原、山西、神池诸堡,岁入太仓余盐银十四万两……河间长芦……所输边,宣府、大同、蓟州,上供郊庙百神祭祀、内府羞膳及给百官有司,岁入太仓余盐银十二万两。山东……所输边,辽东及山西、神池诸堡,岁入太仓余盐银五万两。福建……岁入太仓银二万二千余两。河东……岁入太仓银四千余两,给宣府镇及大同代府禄粮,抵补山西民粮银共十九万两有奇。陕西灵州……岁解宁夏、延绥、固原饷银三万六千余两。广东……海北……岁入太仓盐课银万一千余两。四川……岁解陕西镇盐课银七万一千余两。云南……岁入太仓盐课银三万五千余两。

(《明史》卷八○《食货志四》)

两淮盐课几二百万,可当漕运米直全数。天下各盐运,两淮课居其半,两浙次之,长芦次之。福建无巡御,以行无远地。河东场无运官,以出有专所,广场兼之,故巡运俱无。清理盐法都台止一员,统治长芦、淮、浙。两淮引盐开中七十万五千二百引,又折色银一千八百三十两。长芦开中八万八百引,折布一万一千二百六十匹。河东开中四十二万引,山东开中八万三千一百引,折色银九百两,折布四万六千六十匹。两浙卖银六万四千三百四十二两。福建卖银一万二千二百余两,折米五千八百石。四川开中一十万六千八百引;盐井卫、龙州司、雅州所,折米二千四百石,每百二十斤折米麦一石。云南开中五万三千引,折银五千两。广东折银二万五千二百两,海北折银三千二百两,灵州开中五万九千四百引,西和漳县折银一千六百二十两。

(徐学聚《国朝典汇》卷九六《户部一○•盐法》)

乙 清代盐法

清沿明制,盐岸分划,尤不近理。

清之盐法,大率因明制而损益之。蒙古、新疆多产盐地,而内地十一区尤有裨国计。十一区者,曰长芦,曰奉天,曰山东,曰两淮,曰浙江,曰福建,曰广东,曰四川,曰云南,曰河东,曰陕甘。长芦旧有二十场,后裁为八,行销直隶、河南两省。奉天旧有二十场,后分为九。及日本据金川滩地,乃存八场。行销奉天、吉林、黑龙江三省。山东旧有十九场,后裁为八,行销山东、河南、江苏、安徽四省。两淮旧有三十场,后裁为二十三,行销江苏、安徽、江西、湖北、湖南、河南六省。浙江三十二场,其地分隶浙江、江苏,行销浙江、江苏、安徽、江西四省。福建十六场,行销福建、浙江两省。其在台湾者尚有五场,行销本府……广东二十七场,行销广东、广西、福建、江西、湖南、云南、贵州七省。四川盐井,产旺者凡州县二十四,行销西藏及四川、湖南、湖北、贵州、云南、甘肃六省。云南盐井,最著者二十六,行销本省。河东盐池分东、中、西三场,行销山西、河南、陕西三省。陕、甘盐池,最著者曰花马大池,在甘肃灵州,行销陕西、甘肃两省。

(《清史稿•食货志四》)

长芦、奉天、山东、两淮、浙江、福建、广东之盐,出于海;四川、云南出于井;河东、陕、甘出于池。其制法,海盐有煎有晒,池盐皆晒,井盐皆煎。论质味,则海盐为佳,池盐、井盐次之。海盐之中,滩晒为佳,板晒次之,煎又次之。论成本,则晒为轻,煎之用荡草者次之,煤火又次之,本则工本愈重。此其大较也。

(《清史稿•食货志四》)

初,盐政属户部山东司。宣统二年,乃命户部尚书兼任督办盐政大臣外,遣御史巡视,后裁归总督巡抚管理。其专司曰都转运使司。无运司各省,或以盐法道、盐粮道、驿盐道、茶盐道兼理。

(《清史稿•食货志四》)

行盐法有七,曰官督商销,曰官运商销,曰商运商销,曰商运民销,曰民运民销,曰官督民销。惟官督商销行之为广且久。

(《清史稿•食货志四》)

凡商有二,曰场商,主收盐;曰运商,主行盐。其总揽之者曰总商,主散商纳课。后多剥削侵蚀之弊,康熙、乾隆间,革之而未能去。

(《清史稿•食货志四》)

两淮盐课最多,盐商最盛。乾隆以后,包垫挪借,赔累不堪。陶澍始创为引票兼行,为淮盐一大变革,而淮商始衰。咸、同军兴以后,擅其利者湘军,继以湘人,至清末亦衰败矣。

商人之购盐也,必请运司支单,亦曰照单,曰限单,曰皮票。持此购于场,得盐则贮之官地,奉天谓之仓,长芦谓之坨。未检查者曰生盐,已检查者为熟盐,熟盐乃可发售。

(《清史稿•食货志四》)

凡引有大引,沿于明,多者二千数百斤。小引者,就明行引,剖一为二,或至十。有正引、改引、余引、纲引、食引、陆引、水引。浙江于纲引外,又有肩引、住引。其引与票之分,引商有专卖域,谓之引地。当始认时,费不赀,故承为世业,谓之引窝。后或售与承运者,买单谓之窝单,价谓之窝价。道光十年,陶澍在两淮,以其抬价,奏请每引限给一钱二分。旋禁止。票无定域而亦有价。当道光、咸丰间,两淮每张仅银五百两,后官商竞买。逮光绪间,至万金以上。又引因引地广狭大小而定售额。票则同一行盐地,售额亦同。

(《清史稿•食货志四》)

淮南商力虽疲,然自开纲以来,尚捆运至五十余万引。淮北则止捆二万余引,较定额不及十分之一,实属疲惫已久。臣前与尚书王鼎等会议时,即经声请另行筹办。本年奏准借动带运残盐课银二十万两,将官收灶盐,督商办运。均系择其畅销之岸,先行运往,以冀早将库项收回,而滞岸仍无盐济售。民间既无官盐,不得不买向民贩。灶丁积有余盐,亦不能不卖与民贩。臣体察情形,拟将畅岸仍归商运,其余滞岸即仿照山东、浙江票引兼行之法,于海州所属之中正、板浦、临兴三场,分设行店,听小民投行购买,运往售卖。择各场要隘之地,设立税局,给以照票,注明斤数及运往何处售卖字样。凡无票及越境者,仍以私论。如此通融办理,俾灶丁、民贩皆获有生计。而所收税银,又可补正课之不足。臣……即札行运司妥议条款,酌量试行。如果行之有裨,再当渐次推广。设使行之不便,亦不难于停止。

(《陶文毅公全集》卷一三)

道光十二年(1832年)五月,盐政陶澍奏:“……所有淮北纲盐,共行安徽、河南两省四十一州县。内除安徽江运八州县,暨安徽、河南湖运畅岸十一州县……尚非极敝之区……一切照旧办理外,惟安徽之凤阳、怀远、凤台、灵璧、阜阳、颍上、亳州、太和、蒙城、英山、泗州、盱眙、天长、玉河,河南之汝阳、正阳、上蔡、新蔡、西平、遂平、息县、确山二十二州县……称为极滞,久已商逋课欠,配运不前……又江苏之山阳、清河、桃源、邳州、睢宁、宿迁、赣榆、沐阳八州县,系淮北食盐口岸,向因私充官滞……食商配运亦复寥寥。计滞岸二十二州县内,除天长一县……与淮南引地错杂,应仍归商运以固藩篱外,其余二十一州县,应与食岸八州县,一律变通,改行票盐,以资补救。又安东、海州两州县……亦应……改行票盐,以归画一……谨将设局收税章程……恭呈御览。”

(王安定《两淮盐法志》卷五二)

淮南每引六百斤,外加卤耗六十斤,包索三斤半。每引分装八包,每包连耗索八十六斤。鄂、湘、西三岸为大票,每票五百引;皖岸为小票,每票一百二十引,通计现额五十六万三千七百六十引,大小共一千六百九十六票。鄂岸十五万引,共三百票。湘岸十五万四千引,共三百八票。西岸十七万引,共三百四十票。皖岸八万九千七百六十引,共七百四十八票。淮南食岸,通计现额三万三千八百四十八引。淮北每引四百斤,外卤耗包索四十斤,每引分装四包,每包连索耗一百十斤。海、赣用一百斤小票,其余皆十引大票,以十引为号,通计现额二万九千六百九十八号八百斤,正额二十九万六千九百八十二引。

(陈庆年《两淮盐法撰要上•票引总数》)

清代盐税,至四千余万,十倍于明。虽由生齿日繁之故,而盐斤加价,实为主要原因。

若夫岁入,道光以前惟有盐课。及咸丰军兴,复创盐厘。盐课分二类,曰场课,曰引课。场课有滩课、灶课、锅课、井课之分。长芦有边布,福建有坵折。边布者,明时灶户按丁征盐,商人纳粟于边,给盐报支,是谓边盐。其有场远,盐无商支,令八百斤折交布三丈二尺,后改征银三钱,是谓布盐。灶课分地丁为二,但丁不尽有地。雍正间……将丁银摊入于地征收……坵折者,盐田所纳钱粮谓之折价,程漏所纳钱粮谓之盐坵……引课有正课、包课、杂课。盐厘分出境税、入境税、落地税。逮乎末造,加价之法兴,于是盐税所入,与田赋、国税相埒。是以顺治初,行盐百七十万引,征课银五十六万两有奇。其后统一区夏,引日加而课亦日盛。乾隆十八年,计七百一万四千九百四十一两有奇。嘉庆五年,六百八万一千五百一十七两有奇。道光二十七年,七百五十万二千五百七十九两有奇。光绪末,合课厘计,共二千四百万有奇。宣统三年,度支部预算,盐课岁入约四千五百万有奇。

(《清史稿•食货志四》)

6.科举

科举制度,始于隋,确定于唐,至明制度愈备,清代因之。今合述如下。

甲 考试

院试

明制。两京、浙江设学院,余设学道。清初因之,后各省尽改学院。凡童生无论已冠、未冠,试于县,再试于府。及格者得试于学院,及格者为附生,分府县学肄业,谓之入学。乡试以前,有岁考与科考。明之岁考,以六等试诸生优劣,三科不与考者,褫革衣衿,请假游学则否。廪、增、附通称“生员”,俗则称为“秀才”。县、府、院试之榜曰红案,故有案首之称。

士子未入学者,通谓之童生。当大比之年,间收一、二异敏。三场并通者,俾与诸生一体入场,谓之充场儒士。中式即为举人。不中式仍候提学官岁试,合格乃准入学。提学官在任三岁,两试诸生。先以六等试诸生优劣,谓之岁考。一等前列者视廪膳生,有缺依次充补。其次补增广生。一、二等皆给赏,三等如常,四等挞责,五等则廪增递降一等,附生降为青衣。六等黜革。

(《明史》卷六九《选举志一》)

清之六等黜陟法,视明为繁密。中叶以后,考校极疏阔,三等以下不常有也。

考列一等,增附青社俱补廪。无廪缺,附青社补增;无增缺,青社复附,各候廪。原廪增停降者收复。二等,增补廪,附青社补增;无增缺,青社复附。停廪降增者复廪。增降附者复增,不许补廪。三等,停廪者收复,候廪丁忧起复,病痊考复。缘事辨复,增降附者许收复。青衣发社者复附,廪降增者不许复。四等,廪免责,停饩。不作缺,限读书六月送考。停降者不许限考。增附青社俱扑责。五等,廪停作缺,原停廪者降增,增降附,附降青衣,青衣发社,原发社者黜为民。六等,廪膳十年以上发社,六年以上与增十年以上者发本处充吏,余黜为民。入学未及六年者发社。

(《清史稿•选举志一》)

明代科考,在岁考之后、大比之前一年,试诸生优劣,以决其应否乡试,故又名决科。清一切从宽,生员录取遗才谓之录遗,几无有不能入试者矣。

继取一、二等为科举生员,俾应乡试,谓之科考。其充补廪增给赏,悉如岁试。其等第仍分为六,而大抵多置三等。三等不得应乡试。挞黜者仅百一,亦可谓绝无也。

(《明史》卷六九《选举志一》)

清制稍详,而八旗生员独优异。

科试一、二等送乡试,帮补廪增,如岁试。大率只列三等。八旗生员给钱粮。考列四等以下停给,次届列一、二、三等给还。优等补廪增,劣等降青社,如汉生员。

(《清史稿•选举志一》)

清屡增学额、举额,所以优异士子。然一代文风较明为稍逊矣。明代生员,岁久出学挨次补贡者,曰岁贡生。由登极及庆典得贡者,曰恩贡生,皆入太学,以试得官。崇祯八年有选贡,廷试之。清增乡试副榜为副贡生,以选贡为拔贡生,六年由学试之。后改十二年,又有优贡生,三年一试,由督抚会同学政试之,得举者赴廷试,拔贡可得小京官、知县教职,优贡可得知县教职。合岁贡、恩贡,称为“五贡”,谓之正途。

乡试

乡试始于洪武三年。自后每三年逢子午、卯酉年之八月举行一次,五年两试,试之于省城。钦命典试者曰主考,分房者曰房考。登第者曰“举人”,谓之乙榜,或曰乙科。以门生礼称主考曰座主,房考曰房师。

科目者沿唐宋之旧,而稍变其试士之法。专取四子书,及《易》、《书》、《诗》、《春秋》、《礼记》五经,命题试士,盖太祖与刘基所定。其文略仿宋经义,然代古人语气为之,体用排偶,谓之“八股”,通谓之“制义”。三年大比,以诸生试之直省曰乡试,中式者为举人。

(《明史》卷七○《选举志二》)

洪武三年诏:“……自今年八月始特设科举,务取经明行修、博通古今、名实相称者,朕将亲策于廷,第其高下而任之以官。使中外文臣皆由科举而进,非科举者毋得与官。”于是京师、行省各举乡试。直隶贡额百人,河南、山东、山西、陕西、北平、福建、江西、浙江、湖广皆四十人,广西、广东皆二十五人。才多或不及者,不拘额数。

(《明史》卷七○《选举志二》)

清仍明制,而额数屡增,几致倍许。时有恩科,进取之途益广。

有清科目取士,承明制,用八股文。取四子书及《易》、《书》、《诗》、《春秋》、《礼记》五经命题,谓之制义。三年大比,试诸生于直省曰乡试,中式者为举人。

(《清史稿•选举志三》)

乡试解额,顺治初定额从宽,顺天、江南皆百六十余名;浙江、江西、湖广、福建皆逾百名;河南、山东、广东、四川、山西、陕西、广西、云南,自九十余名递杀;至贵州四十名为最少。

(《清史稿•选举志三》)

会试

三年一次,试期在二月,清改三月。于乡试之次年,逢辰戌、丑未年试于京师礼部,中式者为贡士,谓之甲榜,或曰甲科。贡士名额,递有增加。明分南北中卷,清则按与试者人数,临时定额,大约一榜三百人为常。

乡试……次年,以举人试之京师,曰会试。

(《明史》卷七○《选举志二》)

乡试中式举人,出给公据,官为应付廪给脚力,赴礼部印卷会试。将就乡试文字,咨缴本部照验。以乡试之次年二月初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为三场。

(《大明会典》卷七七)

会试则太祖洪武三年定额百名,英宗正统五年奏准增额为百五十人,宪宗成化以后进士以三百名为率。其由恩请而广额者,不为定制。

(《续通志》卷一四一《选举略二》)

清制会试,亦与明同。所不同者,明会试有副榜,清则无之。

会试有副榜,大抵署教官。故令入监者,亦食其禄也……三月一考其文,与庶吉士同,颇示优异。后不复另试,则取副榜年二十五以上者授教职,年未及者或依亲或入监读书。既而不拘年齿,依亲入监者皆听。

(《明史》卷六九《选举志一》)

惟清自雍正殿试后添朝考,乾隆又添五言八韵诗。嘉庆初年定令,各省举人到京,必先覆试,方能会试。若道路远阻,则会试之后,仍须覆试,此又与明特异者。

康熙五十一年壬辰,顺天解元查为仁以传递事觉而逸。帝疑新进士有代倩中式者,亲覆试畅春园,黜五人。会试覆试自是始。乾隆……五十四年,贡士单可虹覆试诗失调,讹舛不符,中卷除名。诏旨严切,谓礼闱非严行覆试,不足拔真才,惩倖进。至嘉庆初,遂著为令。道光二十三年定制,各省举人一体至京覆试,非经覆试,不许会试。以事延误,于下三科补行。除丁忧展限外,托故不到,以规避论,永停会试与赴部铨选。

(《清史稿•选举志三》)

殿试

会试之后,复有殿试,分一、二、三甲。一甲三名授修撰、编修,称为状元、榜眼、探花,自唐以来,世俗极重之。余选庶吉士,属于翰林院,论资论俸。盖明代以翰林院为本衙门,大学士就任在此。故史官为储材之选,可以不出衙门而登政地,最为清贵。余授部属中、行、评、博,三甲多授推官、知县。有明极重科举,而党援亦由之而起。

以举人试之京师,曰会试。中式者,天子亲策于廷,曰廷试,亦曰殿试。分一、二、三甲,以为名第之次。一甲止三人,曰状元、榜眼、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若干人,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人,赐同进士出身。状元、榜眼、探花之名,制所定也。而士大夫又通以……二、三甲第一为传胪。

(《明史》卷七○《选举志二》)

状元授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二、三甲考选庶吉士者,皆为翰林官。其他或授给事、御史、主事、中书、行人、评事、太常国子博士,或授府推官、知州、知县等官。

(《明史》卷七○《选举志二》)

永乐二年(1404年),既授一甲三人……官,复命于第二甲择文学优等……五十人,及善书者……十人,俱为翰林院庶吉士,庶吉士遂专属翰林矣……其后,每科所选多寡无定额……弘治四年,给事中涂旦以累科不选庶吉士,请循祖制行之。大学士徐溥言:“……请自今以后,立为定制。一次开科,一次选用……每科所选不过二十人,每选所留不过三、五辈……”孝宗从其请,命内阁同吏、礼二部考选,以为常……其与选者谓之馆选,以翰詹官高资深者一人课之,谓之教习。三年学成,优者留翰林为编修、检讨;次者出为给事、御史,谓之散馆。与常调官待选者,体格殊异。

(《明史》卷七○《选举志二》)

清代殿试,分甲授职,一如明制,唯试以四月。分甲后,复有廷试分等。殿试所试为对策,廷试试论及诗,皆不重文而重字,字贵停匀整齐,忌别体字,忌错落,违式者多后列。两试等第,可以相互平均。选庶吉士名额较多,有至百余人者。乾隆以前,须习清书,后只课诗文而已。

庶吉士之选无定额……顺治九年(1652年),以给事中高辛允言,按直省大小选庶吉士,直隶、江南、浙江各五人,江西、福建、湖广、山东、河南各四人,山西、陕西各二人,广东一人,汉军四人。另榜授满洲、蒙古修撰、编修、庶吉士九人。自是考选如例,惟满、蒙、汉军,选否无常……雍正五年(1727年),诏内阁会议简选庶常之法。寻议照雍正癸卯科例,殿试后,集诸进士保和殿考试,仍令九卿确行保举。考试用论、诏、奏议、诗四题,是为朝考之始……乾隆三年(1738年)……依省分甲第引见,临时甄别录用……嘉庆以来,每科庶常,率倍旧额,各省无不入选者矣。凡用庶吉士曰馆选,初制分习清汉书,隶内院,以学士或侍读教习之。自康熙九年(1670年),专设翰林院,历科皆以掌院学士领其事,内阁学士间亦参用。三十三年(1694年),命选讲读以下官资深学优者数人,分司训课,曰小教习。六十年(1721年),以礼部尚书陈元龙领教习事。厥后尚书、侍郎、阁学之不兼掌院事者,并得为教习大臣,满汉各一。雍正十一年(1733年),特设教习,馆颁内府经史诗文,户部月给廪饩,工部供张什物……三年考试散馆,优者留翰林为编修、检讨,次者改给事中、御史、主事、中书、推官、知县、教职……间有未散馆而授职编检者,或供奉内廷,或宣谕外省,或校书议叙,或召试词科,皆得免其考试。凡留馆者,迁调异他官,有清一代宰辅,多由此选。

(《清史稿•选举志三》)

乙 试艺

乡、会试试艺规程,明沿唐宋之旧而稍加变通,谓之八股文,名为代圣立言,实则束缚人心。康熙初,诏废八股,改试策论。言者称其不便,未几复旧。

子午、卯酉年乡试,辰戌、丑未年会试。乡试以八月,会试以二月,皆初九日为第一场,又三日为第二场,又三日为第三场。初设科举时,初场试经义二道,四书义一道;二场论一道;三场策一道。中式后十日,复以骑、射、书、算、律五事试之。后颁科举定式,初场试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四书主朱子集注,《易》主程传朱子本义,《书》主蔡氏传及古注疏,《诗》主朱子集传,《春秋》主左氏、公羊、谷梁三传及胡安国张洽传,《礼记》主古注疏。永乐间,颁《四书五经大全》,废注疏不用。其后《春秋》亦不用张洽传,《礼记》止用陈澔集说。二场试论一道,判五道,诏诰表内科一道。三场试经史、时务策五道。

(《明史》卷七○《选举志二》)

京师及各行省乡试,八月初九日试初场,又三日试第二场,又三日试第三场。第一场试四书义三道,每道二百字以上。经义四道,每道三百字以上……第二场论一道,三百字以上。判语五条,诏诰表内科一道。第三场试经史、时务策五道,未能者许减二道,俱三百字以上。

(《大明会典》卷七七)

清制,乡、会试三场试题,仍如明例。

顺治二年……定乡、会试三场试题之制。礼部议覆给事中龚鼎孳疏言:“故明旧制,考取举人,第一场时文七篇,二场论一篇、表一篇、判五条,三场策五道。今应如科。臣请减时文二篇,用时文五篇。于论、表、判外,增用诗;去策,改用奏疏。”上不准所请,命考试仍照旧例,初场四书三题,五经各四题。士子各占一经,四书主朱子集注,《易》主程传,《诗》主朱子本义,《书》主蔡传,《春秋》主胡安国传,《礼记》主陈澔集说。二场论一道,判五道,诏诰表内科一道。三场经史、时务策五道。乡、会试同。

(《皇朝文献通考》卷四七《选举考一》)

其论科场文字格式之弊,以顾炎武之言为最切。

明初三场之制,虽有先后而无重轻。乃士子之精力多专于一经,略于考古。主司阅卷,复护初场所中之卷,而不深求其二、三场。夫昔之所谓三场,非下帷十年,读书千卷,不能有此三场也。今则务于捷得,不过于四书一经之中,拟题一、二百道,窃取他人之文记之。入场之日,抄誊一过,便可侥幸中式,而本经之全文有不读者矣。率天下而为欲速成之童子,学问由此而衰,心术由此而坏。

(顾炎武《日知录》卷十六《三场》条)

清末庚子之难,改行新政,始废八股用策论。后专意办学,以进士、举人名目,奖励毕业生,而科举遂废。

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上谕:“我朝承宋明旧制,以四书文取士。康熙年间,曾经停止八股,改试策论,未久旋复旧制……乃近来风气日漓,文体日敝。若不因时变通,何以见实学而拔真才。著自下科为始,乡、会试及生童岁科各试,向用四书文者,一律改试策论。”

(《皇朝续文献通考》卷八七《选举考四》)

7.官制

明清两代官制,似若相沿;细一按之,多名同实异。

明官制沿汉唐之旧而损益之。自洪武十三年罢丞相不设,析中书省之政归六部,以尚书任天下事,侍郎贰之。而殿阁大学士只备顾问,帝方自操威柄,学士鲜所参决。其纠核则责之都察院,章奏则达之通政司,平反则参之大理寺……分大都督府为五,而征调隶于兵部。外设都、布、按三司,分隶兵、刑、钱、谷。其考核则听于府部。

(《明史》卷七二《职官志序》)

太祖肇基东土,国俗淳壹,事简职专……世祖入关,因明遗制,内自阁部,以迄庶司,损益有物,藩部创建,名并七卿。外台督抚,杜其纷更,著为令甲。绿营提镇以下,悉易差遣为官。旗营、御前领卫,年宿位重,意任隆密;都统、旗长,军民合治,职视专圻。驻防分翰外畿,规抚京制。西北边陲,守以重臣,绥靖蒙番,方轨都护。斯皆因俗而治得其宜已……自改内三院为内阁,台辅拱袂。迨军机设,题本废,内阁益类闲曹。六部长官数四,各无专事,甚或朝握铨衡,夕兼支计;甫主戎政,复领容台。一职数官,一官数职,曲存禀仰,建树宁论。时军机之权,独峙于其上,国家兴大兵役,特简经略大臣、参赞大臣,亲寄军要。吏部助之用人,户部协以巨饷,用能借此雄职,奏厥肤功。自是权复移于经略,督抚仪品,虽与相埒,然不过承号令、备策应而已……初制内外群寮,满汉参用;蒙古、汉军,次第分布。康、雍两朝,西北督抚,权定满阙;领队、办事大臣,专任满员。累朝膺阃外重寄者,满臣为多。逮文宗兼用汉人,勋业遂著。大抵中叶以前,开疆拓宇,功多成于满人;中叶以后,拨剧整乱,功多成于汉人。

(《清史稿•职官志序》)

兹将其改革上之重要者,分述如下。

甲 中央官

明自洪武十三年罢丞相不设,永乐后,大学士以五品官入阁办事,遂为定制。

先是太祖承前制,设中书省,置左右丞相、平章政事、左右丞、参知政事,以统领众职……洪武……十三年……诛丞相胡惟庸,遂罢中书省。九月,置四辅官……寻亦罢。十五年,仿宋制,置华盖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诸大学士。又置文华殿大学士,以辅导太子,秩皆正五品。二十八年,勅谕群臣……以后嗣君,其毋得议置丞相,臣下有奏请设立者,论以极刑。

(《明史》卷七二《职官志一》)

成祖即位,特简解缙、胡广、杨荣等直文渊阁,参预机务,阁臣之预务自此始。然其时入内阁者,皆编、检、讲、读之官,不置官属,不得专制诸司,诸司奏事亦不得相关白。仁宗以杨士奇、杨荣东宫旧臣,升士奇为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荣为太常卿兼谨身殿大学士,阁职渐崇。其后士奇、荣等皆迁尚书,职虽居内阁,官必以尚书为尊。景泰中,王文始以左都御史进吏部尚书,入内阁。自后诰勅房、制勅房俱设中书舍人。六部承奉意旨,靡所不领,而阁权益重。世宗时三殿成,改华盖为中极,谨身为建极,阁衔因之。嘉靖以后,朝位班次,俱列六部之上。

(《明史》卷七二《职官志一》)

大学士虽无相名,实有相职。中叶以后,乃有首、次、群辅之分。

中极殿大学士、建极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东阁大学士,掌献替可否,奉陈规诲,点检题奏,票拟批答,以平允庶政。凡上之达下,曰诏、曰诰、曰制、曰册文、曰谕、曰书、曰符、曰令、曰檄,皆起草进画,以下之诸司。下之达上,曰题、曰奏、曰表、曰讲章、曰书状、曰文册、曰揭帖、曰制对、曰露布、曰译,皆审署申覆而修画焉,平允乃行之……大典礼、大政事,九卿科道官会议已定,则按典制,相机宜,裁量其可否,斟酌入告……以其授餐大内,常侍天子殿阁之下,避宰相之名,又名内阁。

(《明史》卷七二《职官志一》)

清大学士满汉各二人,初制满员一品,汉员五品。迨后始并定正一品,而以三殿、三阁为定制。

初,天聪二年,建文馆,命儒臣分直。十年,更名内三院,始亦沿承政名,后各置大学士一人。顺治元年,置满汉大学士,不备官,兼各部尚书衔。学士满洲汉军各三人,汉学士无员限……十年,置三院汉大学士各二人。十五年,更名内阁,别置翰林院官,以大学士分兼殿阁,曰中和殿、保和殿、文华殿、武英殿、文渊阁、东阁诸大学士,仍兼尚书。学士亦如之。十八年,复三院旧制。康熙九年,仍别置翰林院,改三院为内阁,置满汉大学士四人。雍正九年,礼部尚书陈元龙、左都御史尹泰特授额外大学士,置协办自此始。厥后多至六人,少或一、二人。乾隆十三年,始定大学士、协办大学士员限,省中和殿,增体仁阁,以三殿、三阁为定制,唯保和殿不常置。

(《清史稿•职官志一》)

雍正七年,青海告警,始设军机处,一代不改。大学士不复预闻机务矣。

军机大臣,掌军国大政,以赞机务,常日侍直,应对献替,巡幸亦如之。其属曰章京,满洲十有六人,汉二十人,分掌清文、汉字。

(《清史稿•职官志一》)

有明大政寄于六部。

洪武元年,始置吏、户、礼、兵、刑、工六部。设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主事,仍隶中书省……十三年,罢中书省。仿周官六卿之制,升六部秩,各设尚书侍郎一人,每部分四属部……二十九年,定为文选、验封、稽勋、考功四司,并五部属,皆称清吏司。

(《明史》卷七二《职官志一》)

吏部为百官之首,视五部为特重。

吏部尚书一人正二品,左右侍郎各一人正三品。其属司务厅司务二人,文选、验封、稽勋、考功四清吏司各郎中一人,员外郎一人,主事一人。尚书掌天下官吏选授、封勋、考课之政令,以甄别人才,赞天子治,盖古冢宰之职,视五部为特重。侍郎为之贰。

(《明史》卷七二《职官志一》)

吏、礼、兵、工四部所属皆四司,独户、刑两部十三司掌分省之事。各司有郎中、员外郎、主事等官,而户部甚重。

户部尚书一人,左右侍郎各一人,其属司务厅司务二人。浙江、江西、湖广、陕西、广东、山东、福建、河南、山西、四川、广西、贵州、云南十三清吏司……尚书掌天下户口田赋之政令,侍郎贰之……十三司各掌其分省之事,兼领所分两京直隶贡赋及诸司卫所禄俸边镇粮饷,并各仓场盐课钞关。

(《明史》卷七二《职官志一》)

清与明同。所不同者,部、院、寺、监皆有满缺,且满之位次在汉之前。

吏部尚书(原注:初制,满洲一品,汉人二品。顺治十六年,改满尚书二品。康熙六年,复故。九年,仍改正二品。雍正八年,俱定从一品,各部同),左右侍郎(原注:初制,满洲汉军二品,汉员三品。顺治十六年,改满侍郎三品。康熙六年,复故。九年,仍改正三品。雍正八年,俱定从二品。各部同),俱满汉一人。其属堂主事,清档房满洲二人,汉本房满洲二人,汉军一人。司务厅司务,满汉各一人,缮本笔帖式十有二人。

(《清史稿•职官志一》)

明偶有大学士管部者,清则吏、户、兵三部各以大学士一人领之,合满汉尚侍共为七堂。初满人专政,汉尚书唯唯而已。及汉人亦得预政,而苦于一国三公,甚难调处也。

初,天聪五年,诏群寮议定官制。建六部,各以贝勒一人领之……雍正元年,以大学士领部事。嘉庆四年,更命亲王综之。寻罢……六年,复以大学士管部,自是为定制,

(《清史稿•职官志一》)

九卿有大小九卿之别: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合六部为大九卿。詹事府、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顺天府、鸿胪寺、国子监、翰林院、尚宝司为小九卿。此明清二代所同者也。自隋唐行六部之制,九卿已同虚设,迄于明清,遂成冗署。

唐之时,固有六部矣,户部无版图,兵部无戎帐,虞水不管山川,金仓不司钱谷,而职名虚设。宋之时,亦有六部矣,然既有吏部,又有审官院;既有刑部,又有审刑院;既有兵部,又有枢密院;既有工部,又有三司使,而分散不一。凡若此者,皆戾于古而不宜于今。我朝之六部则不然,天下之官,悉归吏部;天下之财,悉归户部;兵部则掌兵籍,工部则籍工课,而无所谓刑省计省;礼部主礼仪,刑部主刑狱,而无所谓礼院刑院。其通于今而不烦者可知矣。

(黄道周《博物典汇》卷九)

官吏进用,有明一代,长官多由会推,次则由铨选。

凡文官之品九,品有正从,为级一十八,不及九品,曰“未入流”。凡选,每岁有大选,有急选,有远方选,有岁贡就教选,间有拣选,有举人乞恩选。选人咸登资簿,厘其流品,平其铨注而序迁之。凡升必考满,若员缺当补,不待考满,曰推升。类推上一人,单推上二人。三品以上九卿及佥都御史、祭酒,廷推上二人或三人。内阁吏兵二部尚书,廷推上二人。凡王官不外调,王姻不内除。大臣之族,不得任科道、僚属。同族则以下避上。外官才地不相宜,则酌其繁简互换之。有传升乞升者,并得执奏。以署职、试职、实授奠年资。以开设、裁并、兼摄适繁简,以荐举、起废、征召振幽滞,以带俸、添注寄恩冗,以降调、除名驭罪过,以官程督吏治,以宁假悉人情。

(《明史》卷七二《职官志一》)

清代三品以上多由简任。咸同以后,府道或由简放,或由外补。余官亦补多选少,铨法遂不行。

三载考绩,文武大臣,具疏自陈,袭前明旧制也。顺治间,京官三品以上及各省督抚;康熙间,增盛京侍郎;雍正间,增奉天府尹,皆自陈。乾隆八年,命自陈乞罢者,举贤自代。继命宗室、王公兼阁部事者,不必自陈。十五年,命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御前侍卫、乾清门侍卫,兼阁部及八旗事者,不必自陈。十七年,停止内外大臣自陈之例。二十四年,勅部于京察年分,将尚书至三品京堂以上及直省督抚;军政年分,将都统、副都统、驻防之将军、都统、副都统及提督总兵官,分别缮本进呈,听候鉴察。有以衰庸解退者,皆出自圣裁。

(吴振棫《养吉斋丛录》卷三)

直省、知县正途出身者,三年行取一次。大省三人,中省二人,小省一人,吏部按期奏请,沿前明旧制也。康熙四十四年,从部议,行取知县以主事用,遇考选科道时,方准考选。然康熙、雍正间,行取之例,少举多停。乾隆初,亦间行之。其实前明专重资格,按俸迁转,不得不以部用一途疏通壅滞。本朝州县之贤能者,得奏题擢用,且繁剧之任,参罚必多。凡无事故,合行取例者,大约居中简之缺,寻常供职,幸免处分者耳,故事相沿,于吏治无益。乾隆十六年,命永远停止。

(吴振棫《养吉斋丛录》卷三)

乙 地方官

地方区划,明代南北两京外,有十三布政司。其长曰承宣布政使,专掌财赋民政;其刑名则归提刑按察使,与都指挥司称为三司。中叶以后,多设巡抚,习惯上仍存省之名称。省之首长遂为巡抚,与巡按合称两台,而三司为之属。

初,太祖下集庆,自领江南行中书省……后每略定地方,即置行省。其官自平章政事以下,大略与中书省同……洪武九年,改浙江、江西、福建、北平、广西、四川、山东、广东、河南、陕西、湖广、山西诸行省俱为承宣布政使司。罢行省平章政事、左右丞等官,改参知政事为布政使……十五年,置云南布政司……永乐元年,以北平布政司为北京。五年,置交阯布政司。十一年,置贵州布政使。宣德三年,罢交阯布政司。除两京外,定为十三布政司。

(《明史》卷七五《职官志四》)

明初,置提刑按察司。吴元年,置各道按察司,设按察使……(洪武)十三年寻罢。十四年复置,并置各道按察分司。十五年,又置天下府州县按察分司……二十九年,改置按察分司为四十一道。

(《明史》卷七五《职官志四》)

清代每省皆设巡抚,合两省设一总督,布、按两司隶之。

初沿明制,督抚系右都御史、右副都御史、右佥都御史衔,无定员。顺治十年,谕会推督抚,不拘品秩,择贤能者具题。康熙元年,停巡抚提督军务,加工部衔。十二年复故……三十一年,定总督加衔例……雍正元年,定巡抚加衔例。时西安有同署巡抚者,山东、山西并有协办巡抚之目,非制也。

(《清史稿•职官志三》)

明初,本京外官并重,久而内重外轻。

初置藩司,与六部均重,布政使入为尚书侍郎,副都御史每出为布政使。宣德、正统间犹然,自后无之

(《明史》卷七五《职官志四》)

至清则变本加厉,内升外升,殊不一致。

李柟疏言:“……布政使内升寺卿,数转然后至副都御史。则布政使外升巡抚,乃超擢,非循序也。”

(《汉名臣传》卷一○《李柟传》)

布、按之下有道,道之下有府、州、县。明之道为布、按二司兼管,州、县皆受约束于府。

明初,改诸路为府。洪武六年,分天下府三等:粮二十万石以上为上府,知府秩从三品;二十万石以下为中府,知府正四品;十万石以下为下府,知府从四品。已并为正四品……自宣德三年,弃交阯布政司,计天下府凡一百五十有九……州凡二百三十有四。

(《明史》卷七五《职官志四》)

吴元年,定县三等:粮十万石以下为上县,知县从六品;六万石以下为中县,知县正七品;三万石以下为下县,知县从七品。已并为正七品,……计天下县凡一千一百七十有一。

(《明史》卷七五《职官志四》)

清代官制,大异于明者,有内廷行走,如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内务府大臣,弘德殿、毓庆宫师傅,南书房翰林,上书房师傅。而内务府即明代内官二十四衙门之改称。又有领侍卫内大臣,以掌宫禁之防。大九卿中之左都御史,与刑部、大理寺尚合称三法司,然不似明代左都御史之参预计典。明代六科十三道为两衙门,而清则隶于都察院,司其黜陟。巡按御史裁于顺治之末。外官布政司参政参议道,谓之守道。按察司副使佥事道,谓之巡道。两京督学御史外,有学道,又有粮道、盐道、河道、海道。清康熙初元,以岁计不敷,裁守道而留兵备道、分巡道,自为实官,不借布按之衔。以学政代督学御史及学道,留粮盐而裁河海。明制,知府之次曰同知管军、通判管粮、推官管刑。康熙中裁推官,以同、通分防设治。府州县属官,经历、县丞、吏目、巡检,亦设分治。清代开疆设治,多设直属于道之直隶州知州,边远则设直隶厅同知,以施军治。有清一代,府州县之数,亦较明为多。

8.兵制

甲 明代兵制

卫所之制,略得汉唐寓兵于农之意。

明以武功定天下,革元旧制,自京师达于郡县,皆立卫所,外统之都司,内统于五军都督府。而上十二卫为天子亲军者不与焉。征伐则命将充总兵官,调卫所军领之。既旋则将上所佩印,官军各回卫所,盖得唐府兵遗意。

(《明史》卷八九《兵志序》)

太祖下集庆路,为吴王……革诸将袭元旧制枢密、平章、元帅、总管、万户诸官号,而核其所部兵五千人为指挥,千人为千户,百人为百户,五十人为总旗,十人为小旗。天下既定,度要害地系一郡者设所,连郡者设卫。大率五千六百人为卫,千一百二十人为千户所,百十有二人为百户所。所设总旗二,小旗十,大小联比以成军。其取兵有从征、有归附、有谪发。从征者诸将所部兵,既定其地,因以留戍;归附则胜国及僭伪诸降卒;谪发以罪迁为兵者。其军皆世籍。此其大略也。

(《明史》卷九○《兵志二》)

初,洪武二十六年,定天下都司卫所,共计都司十有七,留守司一,内外卫三百二十九,守御千户所六十五。及成祖在位,二十余年,多所增改,其后措置不一。

(《明史》卷九○《兵志二》)

京军之制,一变而为三大营。

京军三大营,一曰五军,一曰三千,一曰神机,其制皆备于永乐时。初,太祖建统军元帅府,统诸路武勇。寻改大都督府,以兄子文正为大都督,节制中外诸军。京城内外置大小二场,分教四十八卫卒。已又分前、后、中、左、右五军都督府……成祖增京卫为七十二,又分步骑军为中军左右掖、左右哨,亦谓之五军……已得边外降丁三千立营……已征交阯,得火器法,立营肄习……三大营之制如此。

(《明史》卷八九《兵志一》)

再变而为十团营。

土木之难,京军没几尽。景帝用于谦为兵部尚书,谦以三大营各为教令,临期调拨,兵将不相习。乃请于诸营,选胜兵十万,分十营团练……其余军归本营曰老家。京军之制一变。

(《明史》卷八九《兵志一》)

继增而为十二团营。

英宗复辟,谦死,团营罢。宪宗立,复之,增为十二。成化二年复罢,命分一等次等训练,寻选得一等军十四万有奇。帝以数多,令仍分十二营团练,而区其名……名其军曰先锋,不任者仍为老家,以供役。而团营之法又稍变。

(《明史》卷八九《兵志一》)

再变而为两官厅矣。

武宗即位,十二营锐卒,仅六万五百余人,稍弱者二万五千而已……及流寇起,边将江彬等得幸,请调边军入卫。于是集九边突骑家丁数万人于京师,名曰外四家。立两官厅,选团营及勇士四卫军于西官厅操练。正德元年,所选官军操于东官厅。自是两官厅军为选锋,而十二团营且为老家矣。

(《明史》卷八九《兵志一》)

又沿海之地,皆设兵戍守,曰防海卫。

沿海之地,自广东乐会接安南界,五千里抵闽,又二千里抵浙,又二千里抵南直隶,又千八百里抵山东,又千二百里逾宝坻、卢龙抵辽东,又千三百余里抵鸭绿江。岛寇倭夷,在在出没,故海防亦重。吴元年,用浙江行省平章李文忠言,嘉兴、海盐、海宁皆设兵戍守。洪武……十七年,命信国公汤和巡视海上,筑山东、江南北、浙东西沿海诸诚。后三年,命江夏侯周德兴抽福建福、兴、漳、泉四府三丁之一,为沿海戍兵,得万五千人,移置卫所于要害处,筑城十六……二十一年,又命和行视闽粤,筑城增兵,置福建沿海指挥使司五……领千户所十二……

(《明史》卷九一《兵志三》)

防海以防江为重。

洪武初,于都城南新江口置水兵八千。已,稍置万二千,造舟四百艘,又设陆兵于北岸浦子口相犄角。所辖沿江诸郡,上自九江、广济、黄梅,下抵苏、松、通、泰,中包安庆、池、和、太平,凡盗贼及贩私盐者,悉令巡捕,兼以防倭。永乐时,特命勋臣为帅,视江操,……成化四年,从锦衣卫佥事冯瑶言,令江兵依地设防,于瓜、仪、太平置将领镇守……弘治中,命新江口两班军,如京营例,首班歇,即以次班操。

(《明史》卷九一《兵志三》)

至于边地,各为镇军。

元人北归,屡谋兴复。永乐迁都北平,三面近塞,正统以后,敌患日多。故终明之世,边防甚重,东起鸭绿,西抵嘉峪,绵亘万里,分地守御。初设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四镇,继设宁夏、甘肃、蓟州三镇。而太原总兵治偏头,三边制府驻固原,亦称二镇,是为九边。

(《明史》卷九一《兵志三》)

洪武时,宣府屯守官军殆十万。正统、景泰间,已不及额。弘治、正德以后,官军实有者仅六万六千九百有奇,而召募与土兵居其半。他镇率视此。

(《明史》卷九一《兵志三》)

其制有总制(后改总督)、总兵、副总兵、参将、游击、守备、把总。

弘治十四年,设固原镇。先是,固原为内地,所备惟靖虏,及火筛入据河套,遂为敌冲。乃改平凉之开成县为固原州,隶以四卫,设总制府,总陕西三边军务。

(《明史》卷九一《兵志三》)

总兵官、副总兵、参将、游击、将军、守备、把总,无品级,无定员。总镇一方者为镇守,独镇一路者为分守,各守一城一堡者为守备,与主将同守一城者为协守。

(《明史》卷七六《职官志五》)

初,边政严明,官军皆有定职。总兵官总镇军为正兵,副总兵分领三千为奇兵,游击分领三千往来防御为游兵,参将分守各路东西策应为援兵。营堡墩台,分极冲、次冲为设军多寡。平时走阵、哨探、守瞭、焚荒诸事无敢惰,稍违制,辄按军法。而其后皆废坏云。

(《明史》卷九一《兵志三》)

明初文武并重,中叶尚然,末季始以文制武,文重武轻,而总兵官竟戎装伏地跪迎督抚矣。

宣德……时,都指挥使与布、按并称三司,为封疆大吏。而专阃重臣,文武并无定职,世犹以武为重,军政修饬。正德以来,军职冒滥,为世所轻。内之部科,外之监军督抚,叠相弹压,五军府如赘疣,弁帅如走卒。总兵官领敕于兵部,皆跽。间为长揖,即谓非礼。至于末季,卫所军士,虽一诸生,可役使之。积轻积弱,重以隐占虚冒诸弊,至举天下之兵不足以任战守,而明遂亡矣。

(《明史》卷九○《兵志二》)

乙 清代兵制

清代内外相御,八旗居内,绿营居外,为经制兵。嘉庆时,始大募乡勇,后来有湘淮军。清季始用洋操,练新军。

有清以武功定天下。太祖高皇帝崛起东方,初定旗兵制,八旗子弟,人尽为兵,不啻举国皆兵焉。太宗征藩部,世祖定中原,八旗兵力最强。圣祖平南服,世宗征青海,高宗定西疆,以旗兵为主,而辅之以绿营。仁宗剿教匪,宣宗御外寇,兼用防军,而以乡兵助之。文宗、穆宗先后平粤捻,湘军初起,淮军继之,而练勇之功始著。至是,兵制盖数变矣。道咸以后,海禁大开,德宗复立海军,内江外海,与水师并行。而练军陆军又相继以起。

(《清史稿•兵志序》)

八旗以旗统人,即以旗统兵,合满洲、蒙古、汉军为一。

太祖高皇帝辛丑年,初设四旗。先是,癸未年,太祖以遗甲十三副起事,征尼堪外兰,败之。益厉兵力,以次削平诸郡,归附日众。初定出兵校猎,不论人之多寡,各随族党屯寨而行。每人各取一矢,十人设一长领之,其长称为牛录额真。至是,始分为四旗,曰黄旗、曰白旗、曰红旗、曰蓝旗,以纯色为辨。每旗下以三百人为一牛录,辖以牛录额真一人。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七九《兵考一》)

甲寅年,定八旗之制。以初设四旗为正黄、正白、正红、正蓝,增设四旗为镶黄、镶白、镶红、镶蓝,黄、白、蓝均镶以红,红镶以白,合为八旗,统率满洲、蒙古、汉军之众。每三百人设牛录额真一人,五牛录设甲喇额真一人,五甲喇设固山额真一人,每固山设左右梅勒额真二人。时满洲牛录三百有八,蒙古牛录七十六,汉军牛录十六。行军时,地广则八旗并列,分八路。地狭则八旗合一路而行。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七九《兵考一》

其后户口日繁,又编蒙古八旗、汉军八旗,合二十四旗,为一代定制。

国初,先编立四旗,以统人众。寻以归服益广,乃增建为八旗,然犹统满洲、蒙古、汉军之众而合于一也。迨其后户口日繁,又编蒙古八旗,设官与满洲等。继编汉军八旗,设官与满洲、蒙古等,合为二十四旗。其制以旗统人,即以旗统兵。盖凡隶于旗者,皆可以为兵,非如前代有佥派、召募、充补之烦而后收兵之用也。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七九《兵考一》)

天聪九年,设蒙古八旗……其旗色与满洲八旗同。每旗设固山额真一人,梅勒章京、甲喇章京各二人,分辖所编牛录。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七九《兵考一》)

崇德七年,设汉军八旗,定旗色,与满洲八旗同。每旗设固山额真一人,梅勒章京二人,甲喇章京五人。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七九《兵考一》)

兵额之可考者,乾隆时定为:

八旗满洲兵五万九千五百三十名,蒙古兵一万六千八百四十三名,汉军兵二万四千五十二名。

(《皇朝文献通考》卷一七九《兵考一》)

据《光绪会典》所载佐领之数,满洲六百八十一,蒙古二百四,汉军二百六十八,凡千一百五十有三。每佐领以三百人为率,总数未过四十万也。

驻防八旗,畿辅曰稽查小九处大臣,盛京、吉林、黑龙江曰将军,热河曰都统,绥远城曰将军,宁夏曰将军,伊犁曰将军,内地各省西安、成都、荆州、江宁、杭州、福州、广州曰将军,山海关、密云、青州、凉州、京口、乍浦有副都统,太原有城守尉。

若夫驻防之兵,则无论骑步,皆合满洲、蒙古、汉军以为营。畿辅驻防二十有五,兵八千七百五十有八。东三省各城驻防四十有四,兵三万五千三百六十。新疆驻防八,兵万五千一百四十。各省驻防二十,兵四万五千五百四十。又守陵寝,守围场,盛京吉林守边门,二千九百七十人。共驻防兵十万七千七百有六十。皆统于将军、都统,城守尉。惟东三省及新疆驻防,则于满洲、蒙古八旗外,又别出索伦兵、锡伯兵、达瑚尔兵、巴尔虎兵、察哈尔兵、额鲁特兵,皆打牲游牧部落之臣服较后者。故别编佐领,不列于八旗焉。

(魏源《圣武记》卷一一《武事余记兵制》)

八旗驻防之兵,大类有四:曰畿辅驻防兵,其藩部内附之众及在京内务府理藩院所辖悉附焉;曰东三省驻防兵;曰各直省驻防兵;新疆驻防兵附焉,曰藩部兵。

(《清史稿•兵志一》)

其为民累,清初已然。

顺治十二年二月戊午,谕兵部:“前以湖南寇氛未靖,殃及生民,曾有旨增遣满兵,携家口,驻防武昌。今念大军所过,沿途水陆居民及驿递,必至骚扰。所驻之地,又须拨给房屋田土,其为民累,更有不可胜言者……其停止携带家口驻防。”

(《清世祖实录》卷八九)

绿营沿明旧制,各省设实缺提督、总兵、副将、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千总、百总、外委等武官。

绿营规制,始自前明。清顺治初,天下已定,始建各省营制。绿营之制,有马兵、守兵、战兵。战守皆步兵,额外外委皆马兵。综天下制兵,都六十六万人。安徽最少,闽广以有水师故最多,甘肃次之……将军兼统绿营者惟四川,有屯兵者惟湖南、贵州。其新疆之绿营屯防,始乾隆二十五年,由陕甘陆续移往。驻防各省标兵规制,督抚得随时疏定。绿营战功,自康熙征三藩时,用旗绿兵至四十万。云南多山地,绿营步兵居前,旗兵继之,所向辄捷。其后平定准部、回疆、金川,咸有勋绩。乾隆四十六年增兵,而川楚教匪之役,英法通商之役,兵力反逊于前。迨粤寇起广西,绿营额二万三千,土兵一万四千,遇敌辄靡。承平日久,暮气乘之,自同治迄光绪,叠经裁汰,绿营之制,仅存而已。

(《清史稿•兵志二》)

康熙十八年四月……疏言:“……八旗劲旅,冲锋破敌,所向无前。惟山涧陡绝之处,弓马难施,请多用绿旗步兵,俾之攀藤附葛,为大兵前驱,不难直捣贼穴。”疏下兵部,如所请行。

(《满洲名臣传》卷二二《杨茂勋传》)

康熙二十一年八月,上以进取台湾。有绿旗兵及驻防汉军足用,满洲兵可撤,命拉哈达率之还京。

(《满洲名臣传》卷一五《拉哈达传》)

练勇即乡勇,起自台湾,推广于陕西、川、楚诸省。

德楞泰奏言:“乡勇之设,起自台湾。嗣后平定苗疆,及此次剿办教匪,均有招募。嘉庆元年二月间,川省应募者有三十七万之多。陕楚两省亦复不少。陕之汉江、川之嘉陵江、楚之郧西,并三省边界近山各属,其城守卡隘台站,有兵力不敷防范者,不得不藉乡勇为协护,用以御贼,即使之自卫身家,又可制其从贼之心。其随征乡勇,藉本地之人,为之哨探向导,故进剿抄袭,较为便捷……”

(《国史列传》卷三五《德楞泰传》)

又陈川楚军务,略云:昨闻陕省团练乡勇,或一、二村,或数村,联为一处,筑堡声援,尤合众志成城之道。川楚可推而行之。

(《国史列传》卷六一《胡季堂传》)

嘉庆十年……谕曰:“……乃近年每遇征调,多有藉资乡勇之力冲锋陷阵者。即如湖南近日攻打苗寨,同知傅鼐督率练勇千余人,陟险先登,所向克捷。而总兵魁保转带兵丁在后,为之策应,岂非以官兵怯懦不若练勇之健乎?”

(《国史列传》卷五○《魁保传》)

自太平军兴,八旗绿营久同虚设,而湘军、淮军以起。

道咸间,粤匪事起,各省多募勇自卫,张国梁募潮州勇丁最多。咸丰二年,命曾国藩治湖南练勇,定湘军营哨之制,为防军营制所昉。迨国藩奉命东征,湘勇外,益以淮勇,多至二百营。左宗棠平西陲,所部楚军,亦百数十营。军事甫定,各省险要,悉以勇营留防。旧日绿营,遂同虚设。

(《清史稿•兵志三》)

及其末季,立练兵处,以练新军。命奕劻为管理大臣,而以袁世凯佐之,厘订军制,为后来陆军之滥觞。计分全国为三十六镇,仅成立十镇,而清社遂屋。

9.刑法

甲 明代刑法

明初法外用刑,有榜文禁例,极为严厉。

太祖惩元纵弛之后,刑用重典,然特取决一时,非以为则,后屡诏厘正。至三十年始申画一之制,所以斟酌损益之者,至纤至悉,令子孙守之。群臣有稍议更改,即坐以变乱祖制之罪,而后乃滋弊者。由于人不知律,妄意律举大纲,不足以尽情伪之变。于是因律起例,因例生例,例愈纷而弊愈无穷。

(《明史》卷九三《刑法志序》)

后始定《大明律》,略遵唐旧,唯改十二篇为六部。

洪武元年,又命儒臣四人,同刑官讲唐律,日进二十条……六年夏,刊律令宪纲,颁之诸司。其冬,诏刑部尚书刘惟谦详定《大明律》,每奏一篇,命揭两庑,亲加裁酌。及成,翰林学士宋濂为表以进曰:“臣以洪武六年冬十一月受诏,明年二月书成。篇目一准于唐:曰卫禁、曰职制、曰户婚、曰厩库、曰擅兴、曰贼盗、曰斗讼、曰诈伪、曰杂律、曰捕亡、曰断狱、曰名例。采用旧律二百八十八条,续律百二十八条,旧令改律三十六条,因事制律三十一条,掇唐律以补遗百二十三条,合六百有六条。分为三十卷,或损或益,或仍其旧,务合轻重之宜。”

(《明史》卷九三《刑法志一》)

《大明律外》,复为《大诰》,凡三编。又有《大诰武臣》一编。《大诰》初编七十四条,《明史》只载十条,且有不属于初编者,盖由未见《大诰》之故。

《大诰》者,太祖患民狃元习,徇私灭公,戾日滋,(洪武)十八年,采辑官民过犯,条为《大诰》。其目十条:曰揽纳户,曰安保过付,曰诡寄田粮,曰民人经该不解物,曰洒派抛荒田土,曰倚法为奸、田空引偷军,曰黥刺在逃,曰官吏长解卖囚,曰寰中士夫不为君用。其罪至抄劄。次年,复为续编三编,皆颁学宫以课士,里置塾师教之。囚有《大诰》者,罪减等。于时天下有讲读《大诰》师生来朝者,十九万余人,并赐钞遣还。

(《明史》卷九三《刑法志一》)

又有《大明律诰》。

洪武二十五年,刑部言:“律条与条例不同者,宜更定。”太祖以条例特一时权宜,定律不可改,不从。三十年,作《大明律诰》成,御午门谕群臣曰:“朕仿古为治,明礼以导民,定律以绳顽,刊著为令。行之既久,犯者犹众,故作《大诰》以示民,使知趋吉避凶之道……然法在有司,民不周知,故命刑官取《大诰》条目,撮其要略,附载于律。凡榜文禁例悉除之。除谋逆及律诰该载外,其杂犯大小之罪,悉依赎罪例论断。编次成书,刊布中外,令天下知所遵守。”

(《明史》卷九三《刑法志一》)

自《律诰》出,而《大诰》所载诸峻令,未尝轻用。其后罪人率援《大诰》以减等,亦不复论其有无矣。

乙 清代刑法

清初刑法极简,大致为死、鞭、罚金三种,条文亦不备。

有清起自辽左,不三四十年,混一区宇。圣祖冲年践阼,与天下休养,六十余稔,宽恤之诏,岁不绝书。高宗运际昌明,一代法制,多所裁定。仁宗以降,事多因循,未遑改作……德宗末叶……朝野上下,争言变法,于是新律萌芽。迨宣统逊位,而中国数千年相传之刑典俱废。

(《清史稿•刑法志序》)

顺治初元,暂用明律。

清太祖嗣服之初,始定国政,禁悖乱,戢盗贼,法制以立。太宗继武,于天聪七年,遣国舅阿什达尔汉等,往外藩蒙古诸国,宣布钦定法令,时所谓盛京定例是也。嗣后陆续著有治罪条文,然皆因时立制,不尽垂诸久远。世祖顺治元年,摄政睿亲王入关……六月,即令问刑衙门准依明律治罪。八月……摄政王谕令法司会同廷臣详绎明律,参酌时宜,集议允当,以便裁定成书,颁行天下。十月,世祖入京,即皇帝位,刑部左侍郎党崇雅奏:“在外官吏,乘兹新制未定,不无凭臆舞文之弊,并乞暂用明律。候国制画一,永垂令甲。”得旨:“在外仍照明律行,如有恣意轻重等弊,指参重处。”

(《清史稿•刑法志一》)

顺治三年,成《大清律集解附例》。

顺治二年,命修律官参稽满汉条例,分轻重等差,从刑科都给事中李士焜请也。三年五月,《大清律》成,世祖御制序文曰:“朕惟太祖太宗创业东方,民淳法简,大辟之外,惟有鞭笞。朕仰荷天休,抚临中夏,人民既众,情伪多端。每遇奏谳,轻重出入,颇烦拟议,律例未定,有司无所禀承。爰勅法司官,广集廷议,详译明律,参以国制,增损剂量,期于平允。书成奏进,朕再三覆阅,仍命内院诸臣校订妥确,乃允刊布。名曰《大清律集解附例》。尔内外有司官吏,敬此成宪,勿得任意低昂。务使百官万民畏名义而重犯,冀几刑措之风,以昭我祖宗好生之德。子孙臣民,其世世守之。”

(《清史稿•刑法志一》)

几于全录明律旧文,以为比附之资。

刑部等衙门尚书臣图纳等谨奏:“……据广西道试监察御史盛符升条奏疏称遵……《大清律》一书,所载诸事,有仍袭前代之旧文,而于本朝之法制绝不相蒙者,如郡王、将军、中尉亲自赴京者治罪等项,其类尚多明载律中,实非遵行正法,所当删定改正,以成善本……先经刑部议覆,律文乃系递沿成书,例乃因时酌定。凡见行则例或遇事而定,或遵旨而定,若将此等陆续定例事件附入律内,则律文难以告成。其律内所有郡王、将军、中尉亲自赴京治罪等项,虽非遵行正法,若将此等条例删去,恐以后比照定拟者,无凭查考……” 康熙二十八年八月二十八日题。

(《清律纂修奏疏辑录》)

自后虽屡经纂修,然仅续增附律之条例,而律文未之或改。一代多舍律用例,舍例用案。

例文自康熙初年,仅存三百二十一条,末年增一百一十五条。雍正三年分别订定,曰原例,累朝旧例凡三百二十一条;曰增例,康熙间现行例凡二百九十条;曰钦定例,上谕及臣工条奏凡二百有四条,总计八百十有五条……乾隆一朝,纂修八九次,删原例、增例诸名目,而改变旧例及因案增设者为独多。嘉庆以降,按期开馆,沿道光、咸丰以迄同治,而条例乃增至一千八百九十有二。盖清代定例,一如宋时之编敕,有例不用律,律既多成虚文,而例遂愈滋繁碎。其间前后抵触,或律外加重,或因例破律,或一事设一例,或一省一地方专一例,甚且因此例而生彼例。不惟与他部则例参差,即一例分载各门者,亦不无歧异,辗转纠纷,易滋高下。

(《清史稿•刑法志一》)

清季欲图收回领事裁判权,为杜外人借口,故修订新刑律,删除重法,改善监狱,废除非刑。又以满汉科罪各别,亦欲加以修改,而有修订法律馆之设,以沈家本任其事。家本旧以刑名名家,后颁布现行刑律,多采自日本刑法,大清律例遂废。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直隶总督袁世凯、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会保刑部左侍郎沈家本、出使美国大臣伍廷芳,修订法律,兼取中西。旨如所请。

(《清史稿•刑法志一》)

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修订法律大臣沈家本等奏请删除重法……三事:“一曰凌迟、枭首、戮尸。凌迟之刑……《辽史•刑法志》始列入正刑之内……至今相仍未改。枭首在秦汉时惟用诸夷族之诛……今之枭首仍明制也。戮尸一事惟秦时成军反,其军吏皆斩戮尸……明自万历十六年定有戮尸条例,专指谋杀祖父母、父母而言。国朝因之,后更推及强盗。凡此酷重之刑……实非圣世所宜遵。请将凌迟、枭首、戮尸三项,一概删除,死罪至斩决而止。凡律例内凌迟、斩、枭各条,俱改斩决;斩决而下,依次递减。一曰缘坐,缘坐之制,起于秦之参夷……唐律唯反叛、恶逆、不道,律有缘坐,他无有也。今律则奸党、交结近侍诸项,俱缘坐矣。反狱、邪教诸项,亦缘坐矣……今世各国,皆主持刑罚止及一身之义,与罪人不孥之古训,实相符合。请将律内缘坐各条,除知情者仍坐罪外,其不知情者,悉予宽免。余条有科及家属者,准此。一曰刺字,刺字乃古墨刑,汉之黥也。文帝废肉刑,而黥亦废……至石晋天福间,始创刺配之制,相沿至今。其初不过窃盗、逃人,其后日加烦密……拟请将刺字款目,概行删除……”奏上,谕令凌迟、枭首、戮尸三项永远删除。所有现行律例内,凌迟、斩、枭各条,俱改为斩决。其斩决各条,俱改为绞决。绞决各条,俱改为绞监候,入于秋审情实。斩监候各条,俱改为绞监候,与绞候人犯,仍入于秋审,分别实缓。至缘坐各条,除知情者仍治罪外,余悉宽免。其刺字等项,亦概行革除……三十二年(1906年),法律馆奏准,将戏杀、误杀、擅杀、虚拟死罪各案,分别减为徒流……法律馆……议准:妇女犯笞杖,照新章罚金。徒、流、军遣,除不孝及奸盗、诈伪,旧例应实发者,改留本地习艺所工作,以十年为限。余俱准其赎罪,徒一年,折银二十两。每五两为一等,五徒准此递加。由徒入流,每一等加十两,三流准此递加。遣军照满流科断,如无力完缴,将应罚之数,照新章按银数折算时日,改习工艺。其犯该枷号,不论日数多寡,俱酌五两,以示区别。

(《清史稿•刑法志三》)

自顺治迄乾隆间……若宗室有犯,宗人府会刑部审理。觉罗,刑部会宗人府审理。所犯笞杖枷号,照例折罚责打。犯徒,宗人府拘禁。军流锁禁,俱照旗人折枷日期,满日开释。屡犯军流,发盛京、吉林、黑龙江等处圈禁。死刑,宗人府进黄册。

(《清史稿•刑法志三》)

清律犯罪发遣条:凡旗人犯罪笞杖各照数鞭责,军流徒免发遣,分别枷号,徒一年,枷号二十日,每等递加五日。流二千里者,枷号五十日,每等亦递加五日。充军附近者枷号七十日,近边沿海边外者八十日,极边烟瘴者九十日。

(《清史稿•刑法志二》)

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更命侍郎俞廉三与沈家本俱充修订法律大臣。沈家本等乃征集馆员,分科纂辑,并延聘东西各国之博士、律师,借备顾问……十二月,遵旨议定满汉通行刑律……宣统元年(1909年),全书纂成缮进。谕交宪政编查馆核议。二年(1910年),覆奏,订定名为《现行刑律》……仅行之一年,而逊位之诏下矣。

(《清史稿•刑法志一》)

宣统二年(1910年),颁布之《现行刑律》……其五刑之目,首罚刑十,以代旧律之笞杖。一等罚罚银五钱,至十等罚为银十五两……次徒刑五,年限仍旧律。次流刑三,道里仍旧律,然均不加杖……次遣刑二:曰极边,足四千里及烟瘴地方安置。曰新疆当差,以闰刑加入正刑……次死刑二:曰绞、曰斩……徒流虽仍旧律,然为制不同。按照习艺章程,五徒依限收入本地习艺所习艺。流遣毋论发配与否,俱应工作。故于徒五等注明,按限工作:流二千里,注工作六年;二千五百里,注工作八年;三千里,注工作十年。遣刑,俱注工作十二年。收赎则根据妇女赎罪新章,酌减银数,改为通例。罚刑照应罚之数,折半收赎,徒一年,赎银十两,每等加银二两五钱,至徒三年,收赎银二十两。流刑每等加银五两,至三千里,赎银三十五两。遣刑与满流同科,绞斩则收赎银四十两,亦分注于各刑条下。然非例应收赎者,不得滥及也。捐赎据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刑部奏准,照运粮事例减半银数,另辑为例。其笞杖虽不入正刑,仍留竹板,以备刑讯之用。外此各刑具,尽行废除,枷号亦一概芟削,刑制较为径省矣。唯就地正法一项,始自咸丰三年,时各省军兴,地方大吏遇土匪窃发,往往先行正法,然后奏闻……沿及国变,而就地正法之制,迄未之能革。

(《清史稿•刑法志二》)

二 生业

1.农业

明太祖起自民间,习知贫富不均之弊,即位后务抑富民。

洪武二十四年秋七月戊戌,上谕工部臣曰:“昔汉高祖徙天下豪富于关中,朕初不取。今思之,京师天下根本,乃知事有当然,不得不尔,朕今亦欲令富民入居京师。卿其令有司验丁产殷富者,分遣其来。”于是工部徙天下富民至者凡五千三百户。

(《明太祖实录》卷二一○)

马道街,相传明富民沈万三居此,万三非名也。洪武初,分其民为哥、畸、郎、官、秀五等,秀最上。又各有等。巨富者为万户三秀,沈名富,字仲荣。性豪华,其弟贵屡以诗讽之,不听。未几,籍没其家,戍金齿。

(陈作霖《东城志略•志街道》)

尤严兼并之禁,赋役不均,侵渔贫农者,皆重惩之。然卒不能禁。

洪武四年三月壬寅……上以兵革之后,中原民多流亡,临濠地多闲弃,有力者遂得兼并焉。乃谕中书省曰:“古者井田之法,计口而授,故民无不受田之家。今临濠之田,连疆接壤。耕者亦宜验其丁力,计亩给之,使贫有所资,富者不得兼并。若兼并之徒,多占田以为己业,而转令贫民佃种者,罪之。”

(《明太祖实录》卷六二)

洪武五年五月戊辰……谕:“……曩者兵乱,人民流散,因而为人奴隶者,即日放还……或有冻馁不能自存者,令里中富室假贷钱谷以资养之。工商农业皆听其故,俟有余赡,然后偿还。”

(《明太祖实录》卷七三)

洪武十六年五月庚申,免应天、太平、镇江、宁国、广德五府税粮……谕:“……敢有恃强暴以侵渔小民者,必置于法,朕不轻贷。”

(《明太祖实录》卷一五四)

洪武十七年秋七月乙卯,上谕:“……民户以百一十户为里,里有长……凡赋役,必验民之丁粮多寡,产业厚薄,以均其力……有不奉行役民,致贫富不均者,罪之。”

(《明太祖实录》卷一六三)

甲 农佃

规定佃人田者曰承佃户,见田主如少事长之礼。

洪武五年(1372年)五月戊辰……谕:“……佃见田主,不论齿序,并如少事长之礼。若在亲属,不拘主佃,则以亲属之礼行之。”

(《明太祖实录》卷七三)

臣请立为通融之法:凡江右之民,寓于荆湖多历年所,置成产业者,则名以税户之目。其为人耕佃者,则曰承佃户。专于贩易佣作者,则曰营生户。

(丘浚《大学衍义补》卷一三)

约中除乐户、家奴及佣工、佃户,各属房主地主挨查管束,不许收入乡甲。

(吕坤《实政录》卷五《乡甲约•乡甲事宜》)

流来寄住皆贫苦无赖之人,未有不僦人房屋,佃人土田,依人窑场者。房主地主先查来历,更择保人,编入庄头,自行管理。

(吕坤《实政录》卷六《风宪约•宪纲十要》)

谚云,良田不如良佃。此最确论。主人虽有气力心计,佃惰且劣,则田日坏……良佃之益有三:一耕种及时,二培壅有力,三蓄泄有方……且良佃所居则屋宇整齐,场圃茂盛,树木葱郁。此皆主人僮仆力之所不能及,而良佃自为之。

(张英《恒产琐言》)

佃人田者,牛、种皆田主给之,收而均分之。岁稔则余数年之畜矣。得比岁稔,无立锥者或致千金。称贷者,其息恒一岁而子如其母,故多兼并之家。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六李兆洛《凤台县志•论食货》)

意以多种则多收,不知地多则粪土不能厚壅,而地力薄矣。工作不能遍及,而人事疏矣。是以小户自耕己地,种少而常得丰收;佃户受地承耕,种多而收成较薄。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六尹会一《敬陈农桑四务疏》)

田主岁收私租亩恒一、二石,佃人竭一岁之力,不足温饱。

吴中之民,有田者什一,为人佃作者十九。其亩甚窄,而凡沟渠道路,皆并其税于田之中。岁仅秋禾一熟,一亩之收,不能至三石。(原注:凡言石者,皆以官斛。)少者不过一石有余。而私租之重者,至一石二三斗,少亦八九斗。佃人竭一岁之力,粪壅工作,一亩之费可一缗。而收成之日,所得不过数斗,至有今日完租而明日乞贷者。

(顾炎武《日知录》卷一○)

余闻南昌、新建佃田者,上则亩止租二石,中或一石五六斗,下则亩率一石。《新邑志》载:每十五亩五分六厘有奇,合科粮一石。以俗例三升粮额通较,每亩合租谷二石一斗余。(俗但以石斗名田,田供租一石,税粮三升。)视他处上则且溢……新城田皆依山傍溪,其高下一因山水。故惟山深水沃,平畴涂泥之地,可为上则。去水稍远,待人力溉粪者为中则。下则沿山临谷,畸零小邱,大水旱不能任,中岁犹可为田。若夫童山恶水,岁受旱涝,疏薄不宜稻者,当别之为地,使种菽粟麻蔬。上田亩租二石,中一石六斗,下一石二斗。地或五六斗,赋税如之。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一陈道《江西新城田租说》)

故春耕之际必贷谷,秋收辄倍偿。

一图之大者五六千亩,小者二三千亩。上农佃二十亩,口必多,中下以次而降,其数他人不知,田主未有不知者。由仓而核田主之真名,由田主而核佃户之真数。春颁则田主承领,秋敛则田主归偿……夫农夫之常困于他途者,他途贫,谋口而止。一亩之田,耒耜有费,籽种有费,罱斛有费,雇募有费,祈赛有费,牛力有费,约而计之,率需千钱。一亩而需千钱,上农耕田二十亩,耗于田者二十千。以中年约之,一亩得米二石,还田主租息一石,是所存者仅二十石。当其春耕急需之时,米价必贵(折中计之,每石贵一千有余),势不得不贷之有力之家。而富人好利,挟其至急之情,以邀其加四加五之息。以八阅月计之,率以二石偿一石。所存之二十石,在秋必贱,富人乘贱而索之。其得以暖不号寒,丰不啼饥,而可以卒岁者,十室之中无二三焉。农民之所以困,反不在凶年而在乐岁。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九章谦《备荒通论上》)

国初,地余于人,则地价贱。承平以后,地足养人,则地价平。承平既久,人余于地,则地价贵。向日每亩一二两者,今至七八两。向日七八两者,今至二十余两。贫而后卖,既卖,无力复买。富而后买,已买,可不复卖。近日田之归于富户者,大约十之五六。旧时有田之人,今俱为佃耕之户,每岁所入,难敷一年口食,必须买米接济。而富户登场之后,非得善价,不肯轻售,实操粮价低昂之权。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九杨锡绂《陈明米贵之由疏•乾隆十三年》)

窃查米价腾贵,皆由囤户居奇,往往捏作谣言,增长米价。或云风为旱兆,或云雨为水征,一日之间,频增价值。一店长价,诸店皆然,名曰齐行,莫敢异议。富民家有蓄积,乐其高抬,于己无损。惟手艺贫民,终日拮据,不供口食。即遇官府有平粜仓谷,不过一升半升,日籴日食而已,无力多买。又不能户户有碾米之具,且以终日鹿鹿,并无余暇。故宁贵价向米铺籴米。非不知官卖价钱,不得已也。若欲惠此贫民,无如官开米局。

(《皇朝经世文编》卷四○广东总督鄂弥达《请官开米局疏•雍正十一年》)

而田主或更苛以额外之租,虐以非法之刑。

(邓)茂七与弟茂八皆编为总甲,偿佃人田。例于输租外,馈田主以新米鸡鸭,茂七始倡其民革之。

(黄瑜《双槐岁钞》卷六《龚指挥气节》)

董邃老虽出于望族,为诸生时颇贫困,与弟葵初共尝荼苦。故策名以来,友爱备至,凡事不论公私,俱葵初为政,以故富厚十倍于乃兄。一日,谓其家人曰:“我家百事俱备,唯盐菜尚无出产。今思各佃户种我田者,其四围余地俱植蔬茹,何可独享。今后每米一石,须要瓜干一斤,随租并纳。”此法一立,诸佃户无不唯唯。迨其子祐申通南事败,兵丁乘机肆抢,百物充牣,所不必言。而瓜干用蒲包盛贮者,亦盈仓焉。

(曹家驹《说梦》)

秉谦字抑之,号克斋,己酉登贤书。以松人薄其家世之微,故厌孙姓,改从谢姓,曰:“家本浙籍,乃谢文正公之族也。”壬戌科,中进士,筮仕县令。旋擢侍御,居乡横暴……弟名秉谔,字节之,倚兄势,流毒桑梓。佃户有逋租者,破其阴囊,剔外肾。

(曹家驹《说梦》)

复使奴仆课租,侵渔尤甚,大租之外,复有小租。或采取次年之租,而以佃户抗租捏控。

张勉学字益甫,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升湖广签事,分巡长沙。长沙藩府庄田房租税特重,豪奴倍收,有不能偿,没人子女为奴婢。勉学悉平其额,岁听县官征解,民咸便之。

(《元和县志》卷二三《人物》)

易王而黄……曰元甫者,复归虞,家塘墅。元母为邑势官家乳妪。官田三千亩在吾乡,以妪故,委元课租。元恃主威,禾未登场,辄驾赈船,呼嚣乡里,鸡犬不宁,农人苦之。众议每亩出斗粟劳之,名曰脚步钱。元于主人正犒外,复蚀其十之二……营大宅于吾乡……役佃民为佣作,经年落成,一乡苦之。

(《过墟志感上》)

旗民往往因欠租夺地,互控结讼。其弊皆起于取租之旗奴,承租之庄头,揽租之地棍。小民欲治良田,必积二三年之苦工,深耕易耨,加以粪治。田甫就熟,而地棍生心,遂添租挖种矣……庄头取租,多索而少交,田主受其侵盗,佃户受其侵渔。甚且今年索明年之租,若不预完,则夺地另佃矣。另佃必添租……所收之租,随手花去,则又探次年之租矣。至于次年无租可索,而惧主责惩,则以佃户抗租为词矣……小民以为租已预交,旗奴以为并未收取,遂至互讼不休矣。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五孙家淦《八旗公产疏》)

吾里田地,上农夫一人,止能治十亩。故田多者辄佃人耕植,而收其租。又人稠地密,不易得田,故贫者赁田以耕,亦其势也……佃户终岁勤动,祁寒暑雨,吾安坐而收其半。赋役之外,丰年所余,犹及三之二,不为薄矣。而俗每存不足之意,任仆者额外诛求,脚尖斛面之类,必欲取盈,此何理耶……近见富豪巨室,田主深居不出,足不及田畴,面不识佃户,任纪纲仆所为,至有盗卖其产变易区亩而不知者。侵没租入,将熟作荒,退善良之佃任与刁黠,种种弊端,不一而足。坐使生计匮索,虚粮积累,以致破家亡身,无不由此。或乃恃目前之豪横,陵虐穷民,小者勒其酒食,大者通其钱财,妻子寘之狱讼,出尔反尔,可畏哉。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六张履祥《农书》)

光绪初,元和陶煦《租核》一书,本于顾炎武私租不得过八斗之说,力论佃农租重之苦,述租米随市价折收之事甚详。折租起源甚早。明万历四十二年,福王之国,湖广应办庄田四千八百五顷有零,由湖广巡抚董汉儒等,每年认折租银一万两,输解福府。(见《定陵注略》卷六)清代内府庄田,皆折租银。(见《内务府庆丰司则例》)是为不换佃之定额折租。民田则多按市价折租。不换佃之地,亦有同于民田者,不尽一律也。

……又田中事,田主一切不问,皆佃农任之。粪壅工作之资,亩约钱逾一缗,谷贱时七八斗之值也。三春虽种菽麦,要其所得,不过如佣耕之自食其力而无余。一岁仅恃秋禾一熟耳,秋禾亩不过收三石,少者止一石有余,而私租竟有一石五斗之额。然此犹虚额,例以八折算之,小歉则再减。同治二年,朝廷从合肥李伯相之请下诏减赋,苏松减三之一。于是田主声言减租,以虚额之数,亩减其三斗,故向止一石二斗而无增者,今亦一石二斗……最可异者,纳租收钱而不收米,而故昂其米之价,必以市价一石二三斗或一石四五斗之钱,作一石算,名曰折价。即有不得已而收米者,又别有所谓租斛,亦必以一石二三斗作一石……更可异者,赋有九则,而租独一例。试以吴江之下下田而论,纳一升五合有奇之赋,而亦收一石有余之租,此尤事之不平者矣。

(陶煦《租核•重租论》)

折租之价,率视市价增一二分。如市价石钱一千八百,折租必二千,或二千一二百不等。佃之良懦者,必使之如其言而不敢较。若狡滑之佃,多方陈说,阅时延欠,庶几市价之更贱。新谷初粜时,价必稍贵,粜者渐多,乃亦日贱。是如限者受亏,而逾期者反利,此之谓无定价。或有折价既定,不随市价贵贱,亦非。余如司租之需索。绅富初得田,司租者必索佃者钱,亩约七八百,或千数百,曰汇租费。还租时,以钱者千索钱二三十,曰盘钱费。以洋钱者,索钱三五十,曰看洋钱费。

(陶煦《租核•减租琐议》)

荒年,田主或得免租,而佃户田租仍须全缴,至于卖妻子以偿。清代虽间有佃户亦蠲之令,然奉行者寥寥。

今高淳县之西,有永丰乡者,宋时之湖田,所谓永丰圩者也……今隶总所。王弼(成化十一年进士,溧水知县)永丰谣曰:“永丰圩接永宁乡,一亩官田八斗粮。人家种田无厚薄,了得官租身即乐。前年大水平斗门,圩底禾苗没半分。里胥告灾县官怒,至今追租如追魂。有田追租未足怪,尽将官田作民卖。富家得田贫纳租,年年旧租结新债。旧租了,新租促,更向城中卖黄犊。一犊千文任时估,债家算息不算母。呜呼!有犊可卖君莫悲,东邻卖犊兼卖儿。但愿有儿在我边,明年还得种官田。”读此诗,知当日官佃之苦即已如此。而以官作民,亦不始于近日矣。

(顾炎武《日知录》卷一○)

贫民方寄食于富民之田,值丰岁规其赢羡以给妻子,日给之外,已无余粒。设一遭旱潦,尽所有以供富民之租,犹不能足。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盛枫《江北均田说》)

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八月甲申,刑部尚书王士正等,因山左被灾,奉旨截留漕米,并派八旗官员领帑往赈。奏谢得旨:“朕四次经历山东,于民间生计,无不深知。东省与他省不同,田野小民,俱与有身家之人耕种,丰年则有身家之人所得者多,而穷民所得之分甚少。一遇凶年,自身并无田地产业,强壮者流离于四方,老弱者即死于沟壑。此等情由,尔东省大臣庶僚及有产业之富人,亦当深加体念。似此荒歉之岁,虽不能大为拯济,若能轻减其田租等项,各赡养其佃户,不但深有益于穷民,尔等田地,日后亦不至荒芜。如果民受实惠,岂不胜谢恩千百倍耶?”

(《清圣祖实录》卷二一三)

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兵科给事中高遐昌奏言:“岁遇免租,佃户田租亦应酌免。”下户部议定:“业主蠲免七分,佃户蠲免三分,著为例。”

(《皇朝文献通考》卷四五《国用考》)

雍正十三年(1735年)九月,今皇上登极,诏免天下田租,又谕免雍正十二年以前逋租……随谕劝业户,各计所免之数,捐十分之五,以惠佃农。

(《皇朝文献通考》卷四四《国用考》)

乾隆三十二年(1767年),谕各省督抚,届轮蠲漕米年,分谕各业户,亦令佃户免交一半。

(《皇朝文献通考》卷四四《国用考》)

惟各属内有王、贝勒所受庄田,以系私租,为谕旨所不及,各府仍派人征收。不肖庄头恃势恫喝,迫令贫佃一律交足,否则押送地方官监比。以臣所闻,安州一带各佃,有因此逃匿无踪者,有变产完租者,甚至有卖鬻妻子者……并闻各府员弁,下乡征租,自称管家大人,寓所、服用极其豪侈僭妄。桀黠庄头为其羽翼,择肥而噬,婪索无厌。及归报私租数目,则虽丰稔之年,并不如额。其为侵吞中饱,不问可知。

(《皇朝经世文续编》卷三八朱以增《请将顺直王庄遇灾酌减分数并佃租归官征解疏》)

浚与内黄……其被灾与修略同……有田姓买同村张姓田房都尽。其一儿出四百五十钱,契上写“世世为奴”字样,大户之无人心如此。

(《皇朝经世文续编》卷三九熊其英《致南中书》)

甚至学租有逾额之征,亦取赢于佃。

今亦增学租以入公家,学役不能赔纳,势必取赢于佃户。佃户畏累则弃田不耕,田不耕则不特学租无办,而正供亦将缺额矣。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二蔡方炳《书韩中丞请免省存余耗疏后》)

佃不堪其苛求,则起而反抗。

迩者(康熙中)吴中水旱频仍,租户歃结以抗田主。

(黄中坚《蓄斋集》卷五《恤农》)

嘉庆甲子年(九年,公元1804年)五月,吴郡大雨者几二十日,田俱不能插蒔。忽于六月初一日,乡民结党成群,抢夺富家仓粟及衣箱物件之类。九邑同日而起,抢至初六日,不知其故,共计一千七百五十七案,真异事也。其时抚军汪公稼门,仅杀余长春一人,草草完结。

(钱泳《履园丛话》卷一四)

乡民买田承种,田入稍薄,仇视其主,抗持之风,漫衍浸渍。虽丰入者亦且效尤,争讼盈庭。主佃交困,皆田则不清所致也。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一陈道《江西新城田租说》)

民皆不识字而仇恨官长,问官吏贪乎?枉法乎?曰“不知”。问何以恨之?则以收钱粮故。问长毛不收钱粮乎?曰:“吾交长毛钱粮,不复交田主粮矣。”

(汪士铎《汪悔翁乙丙日记》卷二)

与农夫谈,闻去岁舒家桥张氏殴毙佃户,致毁屋事。

(《翁文恭公日记》光绪二十五年五月二十一日)

闻东乡乡民抗租,聚众拆催头并及业主屋。大约由任阳起,渐次将及支塘,深虑成(道光)丙午年事。

(《翁文恭公日记》光绪二十六年十一月一日)

东乡乡民拆至董浜,富户何姓为平地。

(《翁文恭公日记》光绪二十六年十一月二日)

乙 授田

丧乱之后,田多荒芜,乃招民授田。或官给牛种农具,或永不起科,贫农多趋之。

洪武三年六月,谕:“……北方近城地多不治,召民耕。人给十五亩,蔬地二亩,免租三年。有余力者,不限顷亩……官给牛及农具者,乃收其税。额外垦荒者,永不起科。”

(《续文献通考》卷二《田赋考》)

四川经张献忠之乱,孑遗者百无一二,耕种皆三江湖广流寓之人。雍正五年(1727年),因逃荒而至者益众。谕令四川州县,将人户逐一稽查姓名籍贯。果系无力穷民,即量人力多寡,给荒地五六十亩,或三四十亩,令其开垦。

(《清史稿》卷一二○《食货志》)

东南兵火之余,农久失业。光禄少卿郑锡瀛言:“国家岁入金约四千数百万,饷糈支耗半之,宜广屯田养兵以节费。”寻御史汪朝棨称:“各省新复土疆,宜急垦辟。”徐景轼亦以修农利、安流徙为言。由是曾国藩于皖,杨昌浚于浙,皆分别土客,部署开荒。而马新贻于苏,刘典于陕,亦汲汲督劝。曾璧光、黎培敬前后于黔,兴屯田之政。

(《清史稿•食货志一》)

然开垦甫熟,即课其税。或指为己业,控讦无已,转以升科为弭争唯一善法。

明初,承元末大乱之后,山东、河南多是无人之地。洪武中,诏有能开垦者,即为己业,永不起科。(原注:是时,方孝儒有《因其旷土复古井田之议》。)至正统中,流民聚居,诏令占籍。景泰六年六月丙申,户部尚书张凤等奏:“山东、河南、北直隶并顺天府无额田地,甲方开荒耕种,乙即告其不纳税粮。若不起科,争竞之涂终难杜塞。今后但告争者,宜依本部所奏减轻起科则例,每亩科米三升三合,每粮一石科草二束。不惟永绝争竞之端,抑且少助仓廪之积。”从之。

(顾炎武《日知录》卷一○《开垦荒地》)

明废藩庄地,自我朝定鼎,势豪侵占,叠告不休,屡行变价,难于清核。先考(卢震)题请画一。即令现在之人纳粮尽归条编,每亩四分起科,争端永息。至今直隶各省皆照湖南例行。

(陈奕禧《春蔼堂集》卷一三《卢中丞行状》)

同治初元……山东遭教匪之乱,邹、滕诸县田里为墟。三年(1864年),决用移民策,而东昌、临清、兖、曹各属,逆产及绝户地,尽没入官。五年(1866年),乃有办理湖团之谕。湖团者,曹、济客民种苏、齐界铜、沛湖地,聚族立团。既而土著归乡,控阋无已。然客垦由官招集,不乏官荒,所占土田不甚广,且讼者非实田户也。于是曾国藩研烛其情,为之驱逐莠户,留其良团,各安所业。

(《清史稿•食货志一》)

丙 豪强

豪强侵占田地,首推皇庄。

皇庄既立,则有管理之太监,有奏带之旗校,有跟随之名下,每处动至三四十人。其初,管庄人员出入,及装运租税,俱是自备车辆夫马,不干有司。正德元年以来,权奸用事,朝政大坏,于是有符验之请,关文之给,经过州县有廪饩之供,有车辆之取,有夫马之索。其分外生事,巧取财物,又有语言不能尽者。及抵所辖庄田处所,则不免擅作威福,肆行武断。其甚不靖者,则起盖房屋,则架搭桥梁,则擅立关隘,则出给票帖,则私刻关防。凡民间撑驾舟车,牧放牛马,采捕鱼虾螺蚌莞蒲之利,靡不括取。而邻近地土则展转移筑封堆,包打界至,见亩征银。本土豪猾之民,投为庄头,拨置生事,帮助为虐,多方掊克,获得不赀。输之宫闱者曾无什之一二,而私囊橐者盖不啻什八九矣,是以小民脂膏吮剥无余。

(《皇明经世文编》卷二○二夏言《查勘报皇庄疏》)

查得正德十一年以前,(皇庄)已有三百八十余处,每处土地动计数千百顷,中间侵占混夺之弊,积袭已非一朝。为厉之阶,实起于奸人欲尽规地利,以媚朝廷。其末流之弊,则坏于势家尽夺产以肥私室。其在宫闱者,则中官禁卒旁午肆出,而郡县恣其搔扰。其在勋戚者,则豪奴悍仆肆行威断,而官府莫敢谁何。节经委官查勘,终于患害不除,盖由私人贵戚凭藉宠灵,猾少奸徒盘据窟穴。是以积垢宿蠹,莫可爬梳,合势朋计,动行阻挠,此实累朝弊政。

(《皇明经世文编》卷八六林俊《查处皇庄田土疏》)

次则藩王宗族及势要奏讨之田,皆不纳钱粮,且侵占邻近之田,多倍原额。

照得臣所属五府地方,惟郧阳、汉中未有藩封,而荆襄、南阳皆系分藩之地。有等奸滑棍民,或因争竞不明,或以粮差负累,往往将下户田地,投郡王将军位下,希求厚值,倚借声威,苟图一人目前之利。而各该宗室将田到手,但知收租,不肯纳粮,有司莫敢谁何。里递只得赔,实贻通县无穷之害,

(《皇明经世文编》卷三四二吴桂芳《条陈民瘼疏》)

六曰禁势要之夺田地……近年以来,内外贵权之家,往往挟势,不思民间没官空闲田地,俱是起科之数;亦不思前项田地曾拨与民间,既以纳粮当差,辄以朦胧奏讨。该部不行查审明白,却乃依阿曲从,徇情拨予。其下民因见奉旨钦拨,莫敢谁何。其间奏讨五十顷而侵占一百顷者有之,奏讨一百顷而侵占二百顷者有之。况古者一夫,受田百亩,不过一顷,以养八口之家,而又纳赋于其上。今以一人而讨百顷之田,又不纳粮当差,是一人而坐享百顷之利,其可乎哉。自古开国勋臣,亦不过食邑五十户或一百户而已。今其奏讨者不可胜计。且如武清侯石亨,享禄千钟,尚称喂马艰难,奏讨田地开种草料,及跟随指挥人等求地盖房。及都督同知王竑才,方升任前职,禄非不厚,却称日食不敷,又奏讨田地二处。又如百户唐兴,奏讨田地不下二三百顷。且唐兴一家,岂能尽种?询访其实,多系在京奸诈之徒,投充家人名色,倚恃势要,威逼侵占,害人肥己,所以怨则归于朝廷,利则归于奸诈。其他奏讨田地者,难以枚举,忍心逆理,莫此为甚……

(《皇明经世文编》卷四五林聪《修灾弭灾疏》)

势宦兼并者尤众,田既膏腴,且概邀优免。一县赋额,尽取足于贫瘠之田,胥吏利贫农之无告,益为奸利无所惮。

今袁州一府四县之田,七在严(嵩)而三在民,在严者皆膏腴,在民者悉瘠薄;在严则概户优免,在民则独累不胜。臣闻百姓苦楚难支,避散流离者接踵矣。

(《皇明经世文编》卷三二九《申逆罪正其刑以彰天讨疏》)

彼以为按地均摊,则地亩额数载在《赋役全书》,难以高下其手,不如门户牌甲牛驴村庄参差不齐,使上司无从考查之为得也。又以为绅民同办则耳目甚周,差费浮加难以强令输纳,不如乡曲小民无知无识,即使不甘,而势孤力薄不能上控之为得也。于是胥吏得以分肥,豪强得以包揽。使自食其力之小民,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沾体涂足,终岁勤动,而摒挡差钱,有拆房荡产者,有因此卖妻鬻子者,有因此弃家逃亡者,困苦流离,死而无告。因而盗贼窃发,民不聊生。此关心民瘼者所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也。

(《皇明经世文编》卷三三张杰《均徭文》)

语曰:雀胫不如牛髀。近日奸顽里老,比欠止带贫民,不知钱粮逋负,不在荒地而在腴田,不在贫民而在奸富,不在小民而在势豪。

(吕坤《实政录》卷四《民务•征收粮税》)

隆见天下士大夫,官无论久暂崇卑,必有华屋接阛阓,良田连阡陌,积货充市肆,僮奴溢街巷。大则兼数百家之产,小亦不下数十家。此赀非从天降地出,悉小民之脂膏也。

(屠隆《鸿苞节录》卷二《藿语•惩贪竞》)

丁 投献

民或苦于科敛,则以田投献于势豪,虽纳私租,可免国税。其中奸徒,往往借势侵渔贫农,甚至己本无田,而诬指他人之田,带投以为利。

民之穷困,不特繇于有司之侵渔,亦多迫于势豪之横暴。盖官豪势要之家,其堂宇连云,楼阁冲宵,多夺民之居以为居也。其田连阡陌,地尽膏腴,多夺民之田以为田也。至于子弟恃气陵人,受奸人之投献,山林湖泊,夺民利而不敢言。当此之时,天下财货皆聚于豪势之家,若不严为禁治,小民之害,何时而已也?

(《皇明经世文编》卷二五一王邦直陈愚衷《以恤民穷以隆圣治事》)

凡诡寄投献等禁例,洪武初令:“凡民间赋税自有常额,诸人不得于诸王驸马功勋大臣及各衙门妄献田土山场窑冶,遗害于民,违者治罪。”十五年令:“各处奸玩之徒,将田地诡寄他人名下者,许受寄之家首告,就赏为业。”十八年令:“将自己田地移坵换段,诡寄他人,及洒派等项,事发到官,全家抄没……”正统九年奏准:“顺天府所属地土有限,今后公侯驸马伯等官在京年久及外夷人员,曾经拨地安插住坐者,不许奏讨田地。”

(《大明会典》卷一七《户部四•田土》)

投充名色,从古所无……此事起于墨勒根王许各旗收投贫民,为役使之用。嗣则有身家有土地者,一概投收。遂有积奸无赖,或恐圈地,而宁以地投。或本无地,而暗以他人之地投。甚且带投之地有限,而恃强霸占之弊端百出矣。借旗为恶,横行害人,所投之主原不尽知,但听投充之口护庇容纵,以致御状、鼓状、通状纷争,无不抗租。而豪户下以佃户抗租无米之田上供国家之赋,于是上户亦困。而诸无田不耕之人,又无虑十人而六七,荒形甫见,则徒手待哺之民遍郊野。是故苏松之荒,较甚他郡县。

(《皇朝经世文编》卷四三张海珊《甲子救荒私议》)

戊 钱粮

富民则纳贿窜田及丁于势绅之籍,以避粮徭,谓之诡寄。

田之不均,生自二豪,贵官多赂,富室多财,颛肥饶之区,擅山泽之利。富民又以余田窜仕籍业,贫民仕者优力役,贫者代输租,谚谓“富人家谷,贫者官粟”者也。富则曳丝被绮,侈以相竞,贫者衣食下同犬彘牛马,痛哉!近者有司立法均田,画丘计亩,三品征税。惜其负之胥吏,高下任心,众口称喧,尤为二豪扇摇,欲坏而罢之。旷代而举事,偶噎而废食,惜乎!

(《皇明经世文编》卷一五三崔铣《政议》)

且此等人数,杂沓不齐。或市井逃食之辈,或丁多有力之家,以甲姓而影射乙名,以途人而诡充子侄。或一家三四人,或一人三四籍,躲避差徭,贪图粮赏,凭借内府,骄炫乡邻。身不闲艺业,而谓之高手上工;按月办苞苴,而谓应役不缺,弊端百出,难以悉陈。遂致司农乏计,而仓庾告空,有识寒心,而朝廷不觉。

(《皇明经世文编》卷一九二郑自璧《裁滥役以节京储疏》)

稽诡(诡寄)射(影射)之术有二:曰慎优免,曰考寄庄。夫优免,免其本业耳,今则广收富人之财以射利。寄庄,其广布者耳,今则借豪贵之名以隐差。至于投献有例,强占有禁,其法具存也。

(朱健《古今治平略》卷一《国朝田赋》)

查得按属各州县编审均徭,俱随各甲内原额丁田挨年编派。其法初未尝不善,但奸欲避重就轻,往往诡寄粮多甲下。而宦豪之家又花分子户,频年告免,更相影射。以致轻重愈失其平,法意盖荡然矣。

(《皇明经世文编》卷三五七庞尚鹏《题为均徭役以杜偏累民困事》)

以粮言,豪绅即纳粮亦薄于常农。其买田也,必乘贫民急售之际,限以轻赋。于是贫农售田而留赋,田益狭,赋益重。

奸胥豪索,乘岁久,乱常赋之则。有司为名书,首尾莫之省。贫者敛日众,逃日众,而土日荒。

(《皇明经世文编》卷三一三林燫《赠节斋刘公之江西左辖序》)

……盖今天下,田地不均,官民异则。狡狯之胥,豪悍之族,倍力为巧诈,飞走千形,秽诡万状。派于见在,谓之活洒。藏于逃绝,谓之死寄。分于子户,谓之带管。留于卖主,谓之包纳。有推无收,有总无彻,倏忽变幻,鬼不得而原也。至于富人,惮于征徭,割数亩之产,加数倍之赋,无直以免贫民。贫民逼于穷蹙,持难售之田,苟速售之利,减赋以邀富室,广狭轻重,杂乱混淆。富者田广而赋反轻,贫者田狭而赋反重,富者有公侯之资,贫者为狗彘之食。此所流徙遍山林,而盗贼难禁也。

(《皇明经世文编》卷三六六叶春及《较赋税•因地定赋》)

山阴、会稽、萧山诸县完纳钱粮,向有绅民户之分。每正耗一两,绅户仅完一两六分至一两三四钱而止,民户则有完至二千八九百文或三四千文者。

(《皇朝经世文续》编卷三○左宗棠《核减绍属浮收钱粮疏》)

以徭言,明初定制,每十年则里书造册,田多者为里长,任徭役,田少者为花户。又造鱼鳞册,以稽田额,法颇缜密。年久,田多易主,册遂漫漶不可稽。富者贿里书,捏立户名,谓之“鬼户”。以己田分隶其下,谓之“飞洒”。又有活洒、死寄、畸零、带管、悬挂、掏回、包纳、寄庄诸名色,使田数锐减。贫民反以田多充里长,应重徭。

鱼鳞册岁久漫漶,至亡失不可问。而田得买卖,粮得过都图,赋役册独以田从户。其巨室置买田产,遇造册,贿里书,有飞洒见在人户者,名为活洒。有暗藏逃绝户纳者,名为死寄。有花分子户不落眼者,名为畸零、带管。有留在卖户全不过割者,有过割一二石为包纳者,有全过割不归本户者,有有推无收、有总无彻名为悬挂、掏回者,有暗袭京官方面进士举人脚色捏作寄庄者。

(蔡方炳《广治平略》卷一七《田赋篇》)

至钱粮包揽飞洒,以致历年拖欠,亦由户名不清,村庄不顺。所以里长虽行禁革,而变为圩头、图总、甲首种种名色,甚且有衿监吏胥暗占为缺者。盖浙俗粮册并无的姓的名,或子孙分析,承用诡名,至辗转授受。又联合数姓报作一户,因而互相推诿,并不知为何人。或投托豪户名下代纳,任其侵蚀,无从稽考。又或一户之粮数人应交,而散居各处,另乡之人置产此地,而相隔窎远,于是滚单不能挨送,不得不用一熟悉根柢之人,令其查造传催。伊等既操其权,遂致从中舞弊。若按保甲之实户,问田产之坐落,以田产之的名,编行粮之图甲,挨庄顺序,户户可稽,则钱粮何从诡寄,抗欠何难追比乎?

(《皇朝经世文编》卷二九徐鼎《请稽保甲以便征输疏》)

一曰清户、柱、至、到。有田在山乡而粮在湖乡者;有东乡之人买西乡之田,而粮仍拨入东乡者;有一粮户而数十花名者;有一两钱粮而分立数名者。其意欲混入积淹之册,希图蠲缓也,欲避大户之名而巧卸差徭也,更欲避堤头圩头之举而深畏相累也。更有田已典当而未杜卖过户,及催收钱粮,问之田主,田主曰“已典当与某”;问之当主,曰“并未杜卖,仍须田主完粮”。彼此相推,几乎无可捉摸。种种诡弊,皆逃亡故绝之源也。

(《皇朝经世文续编》卷三○胡林翼《札各州县论钱漕吏胥》)

粮多者为富民,粮少者为贫民。今富者既多幸脱,承差者俱属穷黎,或逃或欠,下累里甲,上碍考成。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曾王孙《勘明沔县丁银宜随粮行议》)

夫里甲十年一定,田多佥里长,田少为花户,固矣。浙省各属,有等奸顽富民,串通本里册书,每于编审之年,捏立鬼户,飞洒田数,少者四五亩五六亩不等,多不及十亩而止。田数既已无多,重役便已漏脱。及至临审缺额,反将贫民瘠产串立应充,是田多者以花分而得卸担,田少者以愚实而应重差。是皆册书舞弊,以致苦乐不均。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柯耸《编审厘弊疏》)

衙门吏书舞文坏法,或变乱丁粮,或洗改图册,或重轻罪名,或要索人犯。皂快下乡,或添帮挂搭,或拷掠良民,或驱诈货财,或凌辱妇女。

(吕坤《实政录》卷三《民务•有司杂禁附》)

此其弊莫甚于丁,而丁之害莫甚江以北淮以南,何者?区方百里以为县,户不下万余,丁不下三万,其间农夫十之五,庶人在官与士夫之无田及逐末者十之四,其十之一则坐拥一县之田,役农夫尽地利,而安然食租衣税者也。举一县之丁课,征什一于富民,宽然则有余。其十之九,非在官则士夫也,否则逐末者也,其最下则农夫之无田者也。彼既以身役于官,焉能复办一丁。士夫既委身朝廷,亦当不附此例。逐末者贸迁无定,且骫于法外,以求幸免,势必以十九之丁尽征之无田之贫民而止。贫民方寄食于富民之田,值丰岁,规其赢羡以给妻子,日给之外,已无余粒。设一遭旱潦,尽所有以供富民之租,犹不能足。既无立锥以自存,又鬻妻子为乞丐以偿丁负。为吏者上格于国课,下迫于考成,且为刳肉补创之计,鞭箠囚系,忍见其转死流亡。故逋赋愈多,而贫民愈困。

(《皇朝经世文编》卷三○盛枫《江北均田说》)

粮赋之外,又有实物之赋,所取无方,惟吏所需。徭役之外,又有工徒之役,挑河供车,惟吏所使。又有坐派、加派、加耗种种名目,苏常田赋本重,民尤苦之。及新谷上场,又敛银为赋,非田所出,农民必贱售其谷以纳租。

今日之农,不苦于赋,而苦于赋外之赋;不苦于差,而苦于差外之差。何谓赋外之赋?即如江南扬州府属,国家正赋每亩二钱四分五厘零,田有高下,约数亩折一亩,每亩纳银不过四五分,其取之于民者,固有定则矣。今也不然,船厂炮厂须用铁,则赋;筑河堤须用夯木,则赋;决口卷扫须用稻草,则赋;下桩须用柳,则赋;扎扫须用白蔴,则赋。夫民以其土之所有为上用,犹易办耳,若采铁于不出铁之乡,责麻于不产麻之地,旱暵草枯,水涝木坏,徒肆苛索,只费缗钱,或倍价以相鬻,或干折以幸免,岁凡数供,追呼不息。此苦于赋外之赋也。何谓差外之差?国家《赋役全书》定为经制,是赋中已兼有役。今臣见扬州府江都县,每岁一里贴浅夫工食银二十四两,则田已役其二矣。顷河流溃决,复按亩起夫,则田已役其三矣。挑河夫之外,又有帮工夫,则田已役其四矣。四役之不已,而又有所谓庄差。庄差者,取之耕田之穷农也。农夫代人出力以耕田,其所耕之田,即里地已起差之田也。在里地起差者此田,今起庄差者亦此田。即令田系农夫所自有,而田已在里地起差之内,若更加以庄差,不一田而二差也哉?自庄差之名一设,则有供土船之害,有供土箩土基之害,有供车辆之害,卖妻鬻女,尚不足以应其求;敲骨擢筋,惟恐不获终其役。嗟此疲劳告瘁之民,即我皇上捐赈啜哺之民也。差一及身,进无以邀廪饩,退不能就粥糜,有转死沟壑已耳。此苦于差外之差也。

(《皇朝经世文编》卷二八许承宣《赋差关税四弊疏》康熙十九年)

方今山林川泽,悉入征输,夏税秋粮,各有岁额。舳舻千里,飞挽穷年,其所以充边储而供国用者,既有成规矣。频年以来,倭虏为患,此外复有坐派加派之名,养马养兵之费。而当事臣工,权宜议处。至于赃罚商税寺产事例度牒引钱,所以搜括之者亦既无不尽矣。

(《皇明经世文编》卷三六七李邦义《足国裕民疏》)

自唐宋来,天下赋江南居十九,浙东西居江南十九,而苏、松、常、嘉湖又居浙东西十九,实当江南州府县之半。盖由平吴之日,籍诸豪族田没入官,而按其家入私簿为税额征,意独以示惩。后三年,而苏逋税至三十余万……于是创为平米法,官民田亩皆划一加耗。

(朱健《古今治平略》卷一《国朝田赋》)

今来关中,自鄠以西,至于岐下,则岁甚登,谷甚多,而民且相率卖其妻子。至征粮之日,则村民毕出,谓之人市。问其长吏,则曰:“一县之鬻于军营而请印者,岁近千人。其逃亡或自尽者,又不知凡几。何以故?则有谷而无银也,所获非所输也,所求非所出也。”

(顾炎武《亭林文集》卷一《钱粮论上》)

收粮时,胥吏因缘为奸,开仓坐派,催科收解,无不丛弊。

地粮诡寄何以收归一人?欺隐何以查复原额?荒闲之地何以勘实?死逃之丁何以除补?

(吕坤《实政录》卷三《民务•有司杂禁附》)

今也贵贱不均,升擦未确。豪猾通积书而增升减合,里老瞒官府而卖富差贫,数亩之田,差名种种,一人之税,赤历纷纷,官不得其要领,民不知其精详。甚者暗增千百,十诡二三,此坐派之奸也。里老骗收,花户重纳,花户逋慢,大户包赔,差催人众,则钱粮止足供贿赂之资;地户星居,则里排日疲于奔走之役。比限不分多寡,一体鞭扑,豪猾竟不到官,专责下户。或死丁荒地逼见在摊包,或诡隐田粮致甲中受累,则催科之混也。民间辏办粜卖为多,律法征收定于熟月,今有司无有不催科矣。虽各项差粮日用刻期,而青黄不接势必称贷。又有司终年比较,里老终年催征,花户终年办纳,大户终年坐柜,则开仓之害也。及纳银到官,垂涎于大户之多收者;巧名取派,借口于有司之需索者;横肆增添,有暗加一明加二者。既重取于小民,又轻给于解役,甚者无银而空文起解,或经岁而不问批收,此收解之弊也。其他编审头役或倾人之家,耗费里甲或逼人之命,累苦者独不见知,奸巧者公然得志。

(吕坤《实政录》卷六《风宪•约宪纲十要》)

其迳纳粮料者,多方刁掯,必餍其欲。

弘治以后……各款粮料……俱令小民运送内府。以故内官军校视彼为奇货,多方刁掯,百计需求,有白粮一石加至二三石,乃能上纳;各项物料倍出三四百两,始得批回。解粮之人,费逾常数,不得不称贷赔纳,轻则荡产,重则丧身。虽有禁例,谁敢与内臣抗辩?

(《皇明经世文编》卷三六七王得春《摅明诏罄愚衷疏》)

己 逃户

农民不胜重敛,弃田而逃。吏则以逃者之赋,摊于留者,以足其额。留者赋愈重,逃者日愈多。

一里百户,一岁之中,一户惟出一户税可也。假令今年逃二十户,乃以二十户税,摊于八十户中,是四户而出五户税也。明年逃三十户,又以三十户税,摊于七十户中,是五户而出七户税也。又明年逃五十户,又以五十户税,摊于五十户中,是一户而出二户税也。逃而去者遗下之数日增,存而居者摊与之数日积,存者不堪,又相率以俱逃。一岁加于一岁,积压日甚,小民何以堪哉!非但民不可以为生,而国亦不可以为国矣。为今之计奈何?曰:李渤谓“尽逃户之产税,不足者免之”,是固然矣。然民虽去而产则存,宜斟酌具为常法。每岁十月以后,诏布政司委官一员,于所分守之地亲临州县,俾官吏里胥各具本县本里民数,逃去开除者若干,移来新收者若干,其民虽逃,其产安在,明白详悉开具,即所收以补所除,究其产以求其税。若人果散亡,产无踪迹,具以上闻,核实除免,如李渤所言绝摊逃之弊。

(丘浚《大学衍义补》卷二二)

凡逃户,洪武二十三年,令监生同各府州县官,拘集各里甲人等,审知逃户,该县移文,差亲邻里甲于各处起取。其各里甲下或有他郡流移者,即时送县,官给行粮,押赴原籍州县复业。永乐十九年,令原籍有司覆审逃户,如户有税粮,无人办纳,及无人听从军役者,发回。其余准于所在官司收籍,拨地耕种,纳粮当差。其后仍发回原籍。有不回者,勒于北京为民种田。

(《大明会典》卷一九《户部六•户口一》)

臣见自今年以来,差繁赋重,财尽民穷……丁户已绝,尚多额外之征;田土虽荒,犹有包摊之累。里甲浪费,而日不聊生;刑罚过严,而肌无完肤。民不能堪,往往流转他处,以全性命。

(《皇明经世文编》卷二五一王邦直陈愚衷《以恤民穷以隆圣治事》)

迨至宣德、正统、天顺、成化年间,民困财竭,一遇大荒,流移过半。上司不知行文,有司不行招抚,任彼居住,诡寄附籍。南方州县多增其里图,北方州县大减其人户,军匠消耗,率由于此。年远者卒难得回,近逃者尚可招抚,若不申明旧制,着实举行,诚恐数十年后,逃移税粮并于见在人户赔纳,日加困苦,无以聊生,诚非治道之所宜也。

(《皇明经世文编》卷六二马文升《抚流移以正版籍疏》)

以今日言之,荆襄之地田多而人少,江右之地田少而人多,江右之人大半侨寓于荆湖。盖江右之地力所出,不足以给其人,必资荆湖之粟以为养也。江右之人群聚于荆湖,既不供江右公家之役,而荆湖之官府亦不得以役之焉。是并失之也。臣请立为通融之法:凡江右之民寓于荆湖,多历年所,置成产业者,则名以税户之目;其为人耕佃者,则曰承佃户;专于贩易佣作者,则曰营生户,随其所在,拘之于官,询其所由。彼情愿不归其故乡也,则俾其供词,具其邑里,定为板册,见有某人主户,见当某处军匠,明白详悉,必实毋隐。然后遣官赍册,亲诣所居,供报既同,即与开豁所在郡邑,收为见户,俾与主户错居共役。有产者出财,无产者出力,如此通融,两得其便。

(《皇明经世文编》卷七二丘浚《江右民迁荆湖议》)

万历时,通行一条鞭法,人民称便。

而征一法、一条鞭、纲银诸法……异名而同实,民咸称便。征一法者,都御史欧阳铎抚南畿时督储法也。铎督十郡粮储,曰:“吾不虞他七郡,独虞苏、松、常,而最甚者苏。夫苏漕饷天下半,即不裕当如国计何?厥田虽有上下,然独伯季耳,季亩仅五升,而伯至十五倍之,如苏何?”既而曰:“版籍粮亩业不可擅变,而加耗岁会固巡抚之所职也。昔周文襄据田以行法,吾当因法以补田,令府州县各总其亩之额,而丈量田以正亩,括其征米征银之凡,而计亩均输之。”乃请于帝,科则不易其旧,而比其最重者与其最轻者,稍以耗损益推移之,重而不能尽损者,为递减耗米派轻赍折除之,以阴见轻。轻而不能加益者,为征本色递增耗米加乘之,以阴见重。诸推收田者,从圩不从户,田为母,人为子,奸巧无所容,而逃窜渐复。又令民岁以田出缗钱雇役,毋得仍十年前之旧,裁省邮置滥费,定收约例,凡数十百条。与苏郡守王仪推行之,日征一法。于是诸郡粮虽不得减而得均,纲银举民间应役岁费,丁四粮六,总征之在官,法易知不繁,犹网有纲,一举而尽也。一条鞭法者,通州县一岁中,夏税秋粮存留起运额若干,均徭里甲土贡雇募加银额若干,通为一条,总征而均支之也。其征收不输甲,通一县丁粮均派之,而下帖于民,备载一岁中所应纳之数于帖,而岁分六限纳之官。其起运完输若给,皆官府自支拨,大都不杂出名色,吏无所措手。人知帖所载,每岁并输,可省粮长收头诸费,利固不可胜言矣。

(蔡方炳《广治平略》卷一七《田赋篇》)

清康熙五十年,定丁额后,不复加丁赋。雍正时摊丁入亩,通谓地丁,民始免徭役之苦。

丁口之输赋也,其来旧矣。至我朝雍正间,因各疆吏奏请,以次摊入地亩,于是输纳征解,通谓之地丁,或曰丁随地起……我朝丁徭素薄,自康熙五十年定丁额之后,滋生者皆无赋之丁。凡旧时额丁之开除既难,必本户适有新添可补,则转移除补,易至不公。惟均之于田,可以无额外之多取,而催科易集。其派丁多者,必其田多者也;其派丁少者,亦必有田者也。保甲无减匿,里户不逃亡,贫穷免敲扑,一举而数善备焉。

(王庆云《熙朝纪政》卷三《纪丁随地起》)

然官吏之不肖者,仍有加粮之事,时酿巨案。清末四川东乡案,其著者也。

光绪初,四川有东乡县抗粮案。知县孙定扬每钱粮一两加收制钱三百文,乡民袁腾蛟纠众抗粮。定扬以叛案报省,护督文格命署川东镇总兵李有恒往剿,有恒滥杀无辜多命。腾蛟数次京控。后经总督丁宝桢结案,孙李二人遣戍。张之洞前为四川学政时,按试绥定,生童皆不作文而诉冤状,故之洞知其事甚稔。至是,乃出弹章谓滥杀由于报叛,报叛由于抗粮,抗粮由于加赋,一时传诵,之洞由此显名,以至大用。朝命恩承童华往四川查办,改处孙、李皆斩。予童时,曾见钞本《东乡案》一厚册,今不忆作何语矣。恩童兼查御史指参宝桢官盐、都江堰、机器等事,得贿十六万金。文格、宝桢处分皆轻。未几,阎敬铭特参恩童沿途需索有据,亦遭严议。阎盖为宝桢报复也。

(《松堪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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