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字的形体和意义的关系非常密切。六书中的象形、指事、会意,不用说都是用字形来表示意义;即以谐声而论,一边是意符,一边是声符,可见仍有一半形体跟字义有关。认识了字的形体,有助于了解字的本义(其实是词的本义);反过来说,认识了字的本义,也有助于纠正错别字。汉字当中,谐声字占百分之九十以上,认识了谐声字的声符也就大致地知道了它们的读音。因此,我们需要有一部字书,从字形出发,阐述字形、字音、字义三方面的关系,来为国家的语文教育服务。
在西汉时代,学童十七岁考试,要能背诵讲解九千字才能做“史”(郡县掌文书的官);又考试八种字体,合格的才能做“尚书史”(中央掌文书的官)。国家这样要求,人们单靠《急就篇》之类的童蒙识字课本是不够用的。到了东汉时代,背诵讲解九千字的制度被取消了,考试八种字体的办法也不再实行了,国家的语文教育已经松弛下来,人们胡乱解说字形,如说“马头人为‘長’,人持十为‘斗’,‘虫’者屈中也”。这时离开古代更远,古书越来越不好懂。在这种情况下,字书更成为迫切需要的了。许慎的《说文解字》正是应着这种时代要求而产生的。
许慎,字叔重,汝南召陵人。从小就通晓经书,当时人们称赞他说:“五经无双许叔重”(“双”与“重”押韵)。他“博采通人”,“遵修旧文”,写成了他的《说文解字》。这书是在和帝永元十二年(公元100)开始写的,历时二十一年,直到安帝建光元年(公元121)才告完成。这是中国的第一部字书,即后代所说的字典。
《说文解字》的体例是用小篆写一个字下来,先讲字义,其次讲字形与字义、字音之间的关系。最常见的公式是:
×,×也。从×,×声。
这是谐声字的公式。“从×”,表示这是意符,被解说的字和它属于同一意义范畴,或者在意义上有密切关系;“×声”表示这是声符,被解说的字和它同音,或者读音相近。例如:
明也。从火,丙声。
冀思也。从心,相声。
足亲地也。从足,先声。
莫(暮)也。从日,免声。
如果是会意字,虽然有时候说明是“会意”,如 诚也,从人,从言,会意” 〔53〕 ,但一般的公式则是:
×,×也。从×,从×。
或者是:
×,×也。从××。
这表示两个都是意符,它们合起来成为一个意义。例如:
鸟声也。从鸟,从口。
甘也。从羊,从大。
服也。从女持帚洒扫也。
丈夫也。从田,从力。言男用力于田也。
息止也,从人依木。
又有三个意符合起来成为一个意义的。例如:
祭祀也。从示以手持肉。
如果是象形字,则说明是“象形”。其公式是:
×,×也。象形。
或者是:
×,×也。……象形。
或者是:
×,×也。象……之形。等等。
例如:
兵也。象形。
蓏也。象形。
玄鸟也。籋(niè)口 〔54〕 ,布翄(翅),枝尾,象形。
长尾禽总名也。象形。鸟之足似匕,从匕。
至于指事字,虽然有时候也说明是“指事”,如:“丄,高也。此古文上,指事也”,但一般也都说成是象形。例如:
刀坚也 〔55〕 。象刀有刃之形。
穿物持之也。从一横贯象宝货之形 〔56〕 。
指事和象形之间的界限是不大清楚的。大致说来,指事或者是描写抽象的概念,如“上”、“下”;或者是在象形字上再加某种记号,如“刀”上加一点指示刀刃之所在,或者是两种记号合成一字,如 是象宝货的 (不成字)再加一根横杠子。
《说文解字》每字一般只说解一个意义,就是它的本义。偶然也载另一说。但是这只表示另一派学者对于这字的本义有不同的看法。因此,另一说仍然说的是字义和字形的关系。例如:
以财物枉法相谢也。从贝,求声。一曰载质也 〔57〕 。
也。从欠,气声。一曰口不便言 〔58〕 。
《说文解字》没有反切。谐声字从声符可以知道读音的梗概。许慎对于某些字,认为应该注明它的读音时,则用直音法,注为“读若某”。所谓“读若某”,可能是完全同音,也可能是声音相近。例如:
虔,读若矜。
慴(zhé),读若叠。
(zhí),读若挚同 〔59〕 。
狧(tà),读若比目鱼鰈之鰈。
字典中的举例,是帮助读者更明确地了解字义的手段之一。《说文解字》在这方面做得不多,但作者在引经据典时,实际上是起了举例的作用。
沉于酒也。从水,面声。周书曰:“罔敢湎于酒。”
(见于《书·酒诰》)
周所受瑞麦来麰也。…诗曰:“诒我来麰。”
(见于《诗·周颂·思文》。今本《诗经》“诒”作“贻”,“麰”作“牟”)
北出牖也。从宀(mián),从口。诗曰:“塞向墐户。”
(见于《诗·豳风·七月》)
芳也。从黍,从甘。春秋传曰:“黍稷馨香。”
(见于《左传》僖公五年。原文是:“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又:“明德以荐馨香。”)
部首的建立,是许慎的重大创造。本来汉字就是凭形体表示意义的,因此,把意符加以分析并归类,这是文字学家所应当做的一项重要工作。《说文解字》的部首一共是五百四十部,其中虽然还有可以合并的或重新调整的,那只是个别的地方。许慎在五百四十个部首的次序安排上是煞费苦心的,他把形体相似或意义相近的部首排在一起,这样就等于把五百四十个部首分成若干大类。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帮助读者更好地认识意符的作用,从而更确切地了解字义。
部二十六 〔60〕 。
部二十七(蒙 从止而次之)。
部二十八(蒙止 二文而次之) 〔61〕 。
部二十九(亦蒙止 二文次之)。
部三十(蒙止而次之)。
部三十一(蒙止而次之)。
部三十二(蒙正而次之)。
部三十三 〔62〕 (蒙止而次之)。
部三十四 〔63〕 (蒙辵从彳而次之)。
部三十五 〔64〕 (蒙彳而次之)。
部三十六 〔65〕 (蒙廴而次之,兼蒙止)。
部三十七 〔66〕 (蒙彳部“彳”“亍”二文而次之)。
部三十八(仍蒙止而次之)。
部三十九(牙之形无所蒙,而其为物齿属也,故次于此)。
部四十(仍蒙止而次之)。
部四十一 〔67〕 (仍蒙止)。
有两种不同性质的部首,一种是文字学原则的部首,另一种是检字法原则的部首。前者严格地依照六书的体系(只有同一意符的字可以隶属于同一部首),如《说文解字》;后者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六书的体系,如清代的《康熙字典》。例如“甥”、“舅”二字,《说文解字》都归男部,这是合理的;《康熙字典》以“甥”入生部,“舅”入臼部,是不依意符归部,从六书观点看是错误的。“随”字《说文解字》入辵部,《康熙字典》入阜部,也应该认为前者合于六书。当然,检字法原则的部首也有它的实用价值,但不能因此贬低了文字学原则的部首,《说文解字》的五百四十个部首仍然是值得研究的。
《说文解字》每一个部首内部的字也不是杂乱无章的,而是基本上做到以类相从的。例如木部的次序,大致是先列木名,其次列树木的各个部分(木、柢、根、末、果、杈、枝、条、枚),其次再列木制品。水部大致也是先列水名,后列与水有关的动词和形容词。许慎是从意义出发来安排字的次序的,和后世依笔画多少来安排者不同。这也是文字学原则与检字法原则的差别。
在字义的解释上,许慎也有极其重要的创造。现在我们拣最突出的两点来说。
第一,许慎抓住字的本义,这是从根本上解决训诂的问题。本义是一切引申义的出发点,抓住了本义,引申义也就有条不紊。本义总是代表比较原始的意义,因此,与先秦古籍就对得上口径。汉代去古未远,讲求本义也许在多数地方只有说解字形的作用;但是越到后代,本义越变为重要的知识,因为语言发展了,许多本义对一般人来说都是陌生的了。例如“向”字本义是“北出牖”,《诗·豳风·七月》“塞向墐户”已足为证。《礼记·明堂位》:“刮楹达乡。”郑玄注:“乡,牖属,谓夹户牕也。”《仪礼·士虞礼》:“启牖乡如初。”郑玄注:“乡、牖,一名也。”“乡”与“向”音同义通,“向”的本义更多了两个证据。又如“香”字本义是“芳”,而“芳”的本义是“艸香” 〔68〕 。单看“芳也”还不大了解“香”的本义,但是“香”既从黍,可见香的本义是谷物的香。《左传》说“黍稷非馨”,又说“明德以荐馨香”,可见“香”指的是黍稷的香 〔69〕 。我们再看下面的一些例子:
庐,寄也。秋冬去,春夏居。
(庐是寄居的房子,《诗·小雅·信南山》“中田有庐”与此合。)
獘(毙),顿仆也。
(《左传》定公八年“与一人俱毙”与此合。)
捷,猎也,军获得也。
(“猎”是声训。“捷”作动词用时,表示获得战利品;作名词用时,表示战利品。《春秋》庄公三十一年:“齐侯来献戎捷”,与此合。)
愤,懑也。
(“愤”的本义是烦闷或憋闷。《论语》“不愤不启”、“发愤忘食”,《楚辞·九章》“发愤以抒情”,与此合。)
及,逮也。从又人。
(“逮”是赶上的意思。“又”就是手,“及”的篆文作 甲骨文作 赶上了人,用手拉住了。《左传》成公二年:“故不能推车而及”,与此合。)
秉,禾束也。从又持禾。
(《诗·小雅·大田》“彼有遗秉”,与此合。)
析,破木也。一曰折也。从木,从斤。
(《诗·齐风·南山》“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与破木义合。)
这种例子举目皆是。如果我们说《说文解字》是上古汉语词汇的宝库,也不算是过分的。
第二,许慎不满足于单词释义,他在许多地方加上了描写和叙述。这种做法在《尔雅》里也有,例如:“南方有比翼鸟焉,不比不飞,其名谓之鹣鹣”;又如:“ 貐,类貙,虎爪,食人,迅走。”但是许书的描写和叙述比《尔雅》丰富得多。下面举出一些例子:
(a)关于草木鸟兽虫鱼的描写。
葰(sui),薑属,可以香口。
(lì),艸也,可以染留黄。
蒲,水艸也,或以作席。
椫(zhàn),木也,可以为栉。
椵(jiǎ),木,可作床几。
桂,江南木,百药之长。
凤,神鸟也。天老曰:凤之像也,麐前鹿后,蛇颈鱼尾,龙文龟背,燕颔鸡喙,五色备举。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昆仑,饮砥柱,濯羽弱水,莫(暮)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 〔70〕 。
鹦,鹦 ,能言鸟也。
鹬(yù),知天将雨鸟也。
(jiè),鸟似鹖而青,出羌中。
狼,似犬,锐头,白颊,高前,广后。
鼫(shí),五技鼠也。能飞不能过屋,能缘不能穷木,能游不能渡谷,能穴不能掩身,能走不能先人。
貈(貉hé),似狐,善睡兽也。
豹,似虎,圜文。
象,南越大兽,长鼻牙,三年一乳 〔71〕 。
螉(wēng),虫在牛马皮者。
(luè),螶(qù) 也。一曰蜉蝣,朝生莫(暮)死者。
鰅(yóng),鱼名。皮有文。出乐浪东暆(yí)。神爵四年,初捕收输考工 〔72〕 。周成王时,扬州献鰅。
(b)关于天文时令的叙述。
昴(mǎo),白虎宿星。
曟(晨),房星,为民田时者。
岁,木星也。越历二十八宿,宣偏阴阳,十二月一次。
(辰),日月合宿为 。
霸,月始生霸然也。承大月二日,承小月三日。
朢(望),月满也。与日相望,似朝君 〔73〕 。
(c)关于地理的叙述。
峱(náo),山在齐地。
嶷(yí),九嶷山,舜所葬,在零陵营道。
江,水出蜀湔氐徼外崏山,入海。
淮,水出南阳平氏桐柏大复山,入海。
泗,泗水受泲水,东入淮。
郑,京兆县。周厉王子友所封。……宗周之灭,郑徙潧洧之上,今新郑是也。
邶,故商邑,自河内朝歌以北是也。
(d)关于文物典章制度的历史叙述。
几,踞几也。……周礼五几:玉几,雕几,彤几, 几,素几。
舟,船也。古者共鼓货狄刳(kù)木为舟,剡(yǎn)木为楫,以济不通。
车,舆轮之总名。夏后时奚仲所造。
贝,海介虫也。……古者货贝而宝龟。周而有泉(钱),至秦废贝行钱。
这种描写和叙述,其中有神话(如“凤”),有传说(如“鼫”),有传闻失实的地方(如某些地理叙述),但是,大多数还是可靠的。本来字典的任务就不能限于字义的解释,有些知识性的东西对读者还是很有用的。譬如说“桂”是江南木,又说是百药之长。产地有了,作用也有了,人们就知道古人所谓“桂”是肉桂,而不是木犀。又如说岁星越历二十八宿,十二月一次(一次等于现代天文学所谓一宫),然后读者能把岁星和年岁联系起来。许慎在这些地方显示出了他的学识的渊博。
在中国语言学史上,从《尔雅》《方言》到《说文解字》是一个大发展。《尔雅》只讲字义;《说文解字》除讲字义以外,还讲字形和字音。《尔雅》只是材料的搜集和排比,《说文解字》则真正搞成一个科学体系,写出破天荒第一部字典来。《尔雅》所收的,主要是那些偏僻的词义,因为常用的词义是用不着训诂的。《说文解字》正相反,它所收的主要是词的常用意义,因为词的常用意义往往也就是词的本义。对于后代的人来说,哪一种书作用更大呢,显然是《说文解字》的作用更大;因为从本义可以推知许多引申义,以简驭繁,能解决一系列的问题。
作为一部字典,《说文解字》对后代语文学的影响非常之大(详待第三章第十一、十二两节再谈)。后代的字典,基本上不出《说文解字》的范围,只不过字数增加,例子增加罢了。《说文解字》是中国古代语言学的宝藏,直到今天还没有降低它的价值。在体例上,我们今天的词典自然比它更完善了,而在古代词义的保存上,它是卓越千古的。自从有了甲骨文和金文出土,《说文解字》所误解的一些地方得到了修正。但是我们可以说,假如没有《说文解字》作为桥梁,我们也就很难接近甲骨文和金文。总之,这一部书的巨大价值是肯定了的。
由于时代的局限,《说文解字》不可能没有缺点。现在提出重要的几点来说一说。
(1)对字形有所误解。《说文解字》从字形说明字的音义,本来是好的。但是,字形认错了,解释也就难免陷于错误。这又可以分为两种情况:
(a)字义没有弄错,但是字形认错了。例如:
弓弩矢也。从入,象镝栝羽之形。按,甲骨文“矢”作 象镝榦栝之形,并非从入 〔74〕 。
(射),弓弩发于身而中于远也。从矢,从身。 篆文 ,从寸。寸,法度也,亦手也。按,甲骨文“射”,作 《说文解字》说从身是由弓形而误;又作 《说文解字》说从寸是由手形而误。
田网也。从田 〔75〕 ,从 (bān),象畢形微也。或曰甶(fú)声。按,甲骨文“畢”作 不从田,更不从甶。 本象畢形,而许氏于 字下云:“箕属,所以推弃之器也。”粪箕与田网各不相涉,许氏勉强牵合,也不对。
土室也。从宀,八声。按金文“穴”字作 象穴形 〔76〕 ,不从八。
(b)不但字形认错,连字的本义也弄错了。例如:
人之步趋也。从彳从亍。按,甲骨文作 象四达之衢。这是讲错了本义,但步趋仍不失为引申义。
母猴也。其为禽好爪。下腹为母猴形。按,甲骨文作 象手牵象之形。古者役象以助劳,“为”字最初表示生产劳动。这是字形和字义都讲错了。
大腹也。从大 (系)省声。按,甲骨文“奚”字作 金文作 皆象手牵缧絏的奴隶,并无“大腹”之意。
(2)拘泥字形以讲字义,不免牵强附会。许慎距离造字时代已远,对古人造字原意不能完全了解,那是很自然的。许慎在序里说:“其于所不知,盖阙如也。”可惜他不能完全贯彻这个原则,有些地方就不免出于臆断。例如:
天下所归往也。董仲舒曰:“古之造文者,三画而连其中谓之王。三者,天地人也,而参通之者王也。”孔子曰:“一贯三为王。”按,甲骨文“王”字作 等,不是一贯三。有人认为象地中有火。许氏引董仲舒的解释肯定是不对的,孔子的话大约是误传。
问终也。……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从人持弓,會敺(驱)禽。弓盖往复弔问之义。按,“弔”的原始意义是善。古“弔”“叔”(淑)通用。字为什么从弓,难于索解,但不会如许氏所说。
美也。从口含一;一,道也。按,造字时代不会有“道”这种抽象的哲学概念。王筠认为“甘”字口中的一画不是“一”字,而是象口中所含之物。王说比较可信。
(3)采用声训之类不科学的解释。许氏所用的声训,有些是沿用前人的,有些是自己造的,我们不必一一加以区别。应该指出,《说文解字》的声训多限于干支(如“丙,位南方,万物成炳然”,“丑,纽也”),五行(如“木,冒也”,“火,燬也”),四方(如“东,动也”,“南,草木至南方有枝任也”)以及一些常用词(如“门,闻也”,“户,护也”) 〔77〕 。声训在《说文解字》中所占的分量不大,因此,不算是很大的缺点。
(4)《说文解字》最大的错误是以后起字为本字。一个字往往有两个以上的意义,除了本义之外,有引申义,有假借义。引申义,例如取得的“取”,引申为取妇的“取”,后来写作“娶”;假借义,例如房舍的“舍”,假借为取舍的“舍”,后来写作“捨”。这类字叫做区别字。区别字都是后起的,而《说文解字》作为本字收入正篆里,则是错误的。例如:
娶,取妇也。段注:“取彼之女,为我之妇也。经传多叚‘取’为‘娶’。”
捨,释也。段注:“释者,解也。按经传多叚‘舍’为之。”朱骏声曰:“经传皆以‘舍’为之。”
琱,治玉也。段注:“经传以‘雕’‘彫’为‘琱’。”
朢,月满也。与日相望,似朝君。从月,从臣,从壬。
壬,朝廷也。徐灏曰:“窃谓‘望’‘朢’本一字。”林义光曰:“‘朢’当以远视为本义。”力按:甲骨文作 象眼睛 象踮脚,表示远望。
,寐而觉者也。桂馥曰:“经典通用‘夢’字。”
,扶也。朱骏声曰:“古诗:‘好事相扶将。以‘将’为之。经传皆以‘将’为之。”
斁,尽也。朱骏声曰:“经传皆以‘畢’为之。”媄,色好也。朱骏声曰:“经传皆以‘美’为之。”
婬,私逸也。朱骏声曰:“经传皆以‘淫’为之。”
以上诸例,除“娶”、“捨”二字外,其他在后世都不能行用。既然经传都不用,当然不能认为是本字。《说文解字》这样做,对后世产生不良影响。今人注解古书,往往说:“坐通座”、“县通悬”、“说通悦”、“莫通暮”等,是和《说文解字》犯了同样的错误。
我们把《说文解字》的成就和缺点加以比较,认为成就是大的,缺点是小的,而且在当时的条件下,也是难以避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