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嘗讀孔子《魯論》,於 「南人」 一章,有曰:「人而無恆,不可以作巫醫。」 蓋孔子所以述南人之言者,惟恐人立心無恆,致使作輟鮮終,未嘗以巫醫為賤役。而朱子獨釋巫醫為賤役,巫之道,吾不可知,以醫為賤役,余殆有所未解。何也?竅思醫之源流,創自神家,天生神聖,以救萬民者也。是以神農發明本草,軒轅作《靈經》,岐伯、黃帝互問,伊尹作湯液,長沙著《傷寒》,慮醫著《難經》,和、緩辨膏肓,削骨療疾,華佗之發起不誣,筆點龍睛,邈之真詮尚在。據考千古名醫,非聖君賢相,即仙風道骨之流,以醫為賤役者,果何謂哉?
雖然,朱子亦賢人也,揣其所以為是言者,豈真無謂哉?勿論他人,即鄙人亦嘗遇之。余猶記托跡三河,遇富貴家後裔,延余診其少君。入門伊始,掃榻歡迎,而且敬。及診視後,且言病機不治,余欲他往,奈殷勤挽駕,停留一夕。豈料坐談間,毫無禮趣,且童僕無狀。問其居心厚薄不可知,而其視醫為賤役,則昭然若揭。予始疑朱子之說者,予轉服朱子之言不我欺也。
然而,予說此言未終,有博學先生執余手而言曰:「如子之言,其置天生神聖之神家輩為何地?且視仙風道骨之流為何人乎?」 遂各粲然一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