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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雪芹·八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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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后四十回的作者高鹗,是乾隆六十年进士,自然是“八股文”出身了。那么前八十回的作者曹雪芹呢?迄今为止,还没有材料说明他的文化出身,不要说进士了,连个秀才也无法肯定。但是他那样大的学问,又写下了这八十回《红楼梦》。那他是学什么出身的呢?

如果说:曹雪芹是学“八股文”出身,读者也许会吓一跳,批评家更要指出这是胡说八道,封建透顶。但这却是真实的历史,历史的事实。不根据历史上客观存在的典章制度、社会风尚来谈,那任何事都可以胡说八道。

说也奇怪,明清两代应该说所有的学问家、诗人等等,从小都是读“四书”、“五经”,学作八股文出身的。直到清末还是如此。就连鲁迅先生也不例外。小时在三味书屋也是读完“十一经”、学会作“八股文”、“试帖诗”的。《鲁迅小说里的人物》一书所附“旧日记”中记有戊戌年(一八九八)鲁迅先生诗文题为:

文题:“义然后取”、“无如寡人之用心者”、“左右皆曰贤”、“人告之以过则喜”。

诗题:“百花生日(得花字)”、“红杏枝头春意闹(得枝字)”、“苔痕上阶绿(得苔字)”、“满地梨花昨夜风(得风字)”。

日记中还记有鲁迅先生这年十一月初六日参加会稽县童子试,名次在“三图三十七”。一图一名即“案首”,就是后来出名的马一浮,当时叫“马福田”。十二月鲁迅先生已去南京新式学堂。绍兴府试,还托人代考,以便在“大案”上保留一个名字,可以保留正式参加秀才考试的资格。这些考试在此不必细说,但都是考“八股文”的。所以鲁迅先生少年时的确也是学写八股文出身的。

《鲁迅小说里的人物》的作者,在摘引“日记”中的“八股文”、“试帖诗”题目后面加说明道:

这些八股文、试帖诗,现在说起来,有些人差不多已经不大明白是怎么样的东西了,但是在那时候是读书人惟一的功课,谁都非做不可的。

读者注意后面两句,尤其是“惟一”、“非做不可”二语。八十五六年前,鲁迅先生少年时代尚且是这样;那二百多年前,曹雪芹时代,更是这样了。这是没有例外的。不管是科甲两榜、举人进士出身也好,不管是文场失利,终生做个老秀才,甚至秀才也考不中,终生是个童生也好,也不管是旗人中的“笔帖式”(译满汉文的小官)也好,亲贵世袭也好……小时候总是要读书作文的。读书就是“四书”、“五经”,作文就是作“八股文”,这是明清以来国家的规定,朝廷的制度,读书人的本分和希冀的荣誉,社会上经历了数百年的古老风尚,曹雪芹不会例外,就如同他头上拖着一根辫子一样。现在给曹雪芹画像的人,没有忽略掉头上这根辫子,虽然没有见过他,但这点却是肯定的。那么研究曹雪芹历史、文学成就的人,似乎就没有注意到曹雪芹与“八股文”的关系,有意无意地将这一重要问题忽略了。至少对曹雪芹的文化教育以及这种教育给他的影响忽略了。

提到曹雪芹出身,人们在文章中便先提到他祖父:“曹寅能作诗词戏曲,喜欢藏书和刻书。有名的《全唐诗》就是清朝皇帝要他负责刊刻成的。”随后提到他:“他的幼年和少年时代,是曾经历了一段繁华的生活的。”内容似乎太简单了,但这又有什么法子呢?“燕市哭歌悲遇合,秦淮风月忆繁华”,最后落到“举家食粥酒常赊”困境,“不如著书黄叶村”,最终写了八十回《红楼梦》的曹雪芹,身后就是那么萧条,没有留下更多的材料供后人研究,详细地写他的“列传”,这是千秋遗憾。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在他幼年和少年时代,经历繁华生活的时候,同时他肯定是受过良好的、长期的家塾教育的,读过“四书”、“五经”甚至“十一经”的,受过严格的“八股文”训练的。

不要追溯根源,即从明清两代说起,“八股文”说来是十分腐朽,严格的规律,空洞的内容,又是读书人唯一的必须学会的本事。不知是多少有志之士的青春年华、黄金岁月,消磨在这玩艺上,应该说来,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了。

在中国历史上绵延了六七百年以上的“八股文”,是光绪二十七年(一九○一)七月正式宣布废止的。《光绪东华录》卷一六八记载:

二十七年七月己卯,谕:……着自明年为始,嗣后乡会试,头场试中国政治史事论五篇,二场试各国政治艺学策五道,三场试“四书”义二篇、“五经”艺一篇。考官评卷,合校三场以定去取。不得全重一场。生童岁科两考,仍先试经古一场。专试中国政治史事,及各国政治艺学策论。正场试“四书”义、“五经”义各一篇……以上一切考试,凡“四书”、“五经”义均不准用八股文程式。策论均应切实敷陈,不得如前空衍剽窃。

据此官文书记载,“八股文”废除迄今足足已八十五年了。

“八股文”有很多名字,以段落数字来分,名“八股文”、又名“八比文”。其形式在“私塾”一文中已略作说明。因其题目都从“四书”中出,所以又叫“四书文”。因其内容照明清以来国家考试制度所定,是阐发“四书”中圣人语言的微言大义,所以又叫“制义”。因其是按照明清以来规定格式来写,既不同于唐代以前的“骈文”,又不同于唐宋以来的散体“古文”。因此它对照“古文”而言,又叫“时文”。“制义”又叫“制艺”,又叫“经义”,又叫“举业”等等,名字是非常多的。甚或笼统地称“文章”,亦是“八股”。读文章、作文章,在当时的概念,就是“读八股”、“作八股”,那时认为,除“八股”之外,似乎是没有文章的。《红楼梦》第十二回写贾瑞道:“跪在风地里念文章,其苦万状。”实际就是念“八股文”。而第七十三回所说“更有时文八股一道”,第八十一回所说“单要习学八股文章”,这两处说的就比较明确了。

《红楼梦》是“八股文”时代的产物,曹雪芹所受的文化教育是学写“八股”出身。但是曹雪芹笔下的主要人物贾宝玉是坚决反对“八股文”的。以第七十三回所述为证:

更有时文八股一道,因平素深恶,说这原非圣贤之制撰,焉能阐发圣贤之奥,不过是后人饵名钓禄之阶。

这几句话很重要,这是贾宝玉的观点,也可以说,就是曹雪芹的观点。很明显,他不但反对“八股文”,而且“深恶”,态度是坚决而深刻的。为什么?不是圣贤写的,不能发挥圣贤宗旨的深奥意义。只是为了“饵名”,科举得中,所谓“一举成名天下知”。为了“钓禄”,可以以此得官。这样有力地揭露了“八股文”的虚伪本质,也就是以“八股文”科举考试,为国家遴选人材的虚伪本质,进而推到《红楼梦》时代整个朝廷制度,封建社会的本质。但从这段话中,也可以看出,他并不反对“圣贤”。对圣贤之道,他还是十分顶礼的。第五十一回宝玉和麝月对话:

松柏不敢比,连孔夫子都说:“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呢。可知这两件东西高雅,不害臊的才拿他混比呢。

这话正充分说明对圣贤的态度,既是宝玉的,也是曹雪芹的。而他反对“八股文”,是反对虚伪的代圣贤立言,反对虚伪的“雍乾盛世”,或者说反对“雍乾盛世”虚伪的以八股文取士的制度。

其实这种观点,并不是宝玉所独有,也不是曹雪芹所独有。而是代表了当时的一种思潮。一种影响也不算小的改革思潮。而且是酝酿已久,起伏不断的。

按,“八股文”溯源萌芽虽然很早,但形成完整的形式,已在明代成化年。顾炎武《日知录》说:“经义之文,流俗谓之八股,盖始于成化以后。股者对偶之名也。天顺以前,经义之文,不过敷衍传注,或对或散,初无定式。”成化是明宪宗朱见深的年号,时当公元一四六五到一四八七。鼎盛于六七十年后之嘉靖,出现了最大的八股名家归有光、胡友信。史称有光“制义湛深”。但在明末就有人看出它的弊端,而加以反对。明代亡后,就有人用红纸大书“谨具大明江山一座,崇祯夫妇两口,奉申贽敬,晚生文八股顿首”。贴在大明门上,以示讽刺。顾炎武也尖锐地批评说:“八股之害,甚于焚书。”

清代一度取消过“八股文”。《东华录》卷九记载康熙二年(一六六三)事云:

八月,礼部议复:“乡会考试停止八股,头场策五篇,二场‘四书’及‘五经’论各一篇,表一篇,判五道,以甲辰科为始。”从之。

但不久到康熙四年,又因礼部侍郎黄机所奏,恢复了“八股文”的考试。这是反对“八股”与拥护“八股”冲突的第一个回合。过了七十多年,到了乾隆三年(一七三八)又有人反对。兵部侍郎舒赫德上疏云:

科举之制,凭文而取,按格而官,已非良法。况积弊日深,侥幸日众……时文徒空言,不适于用,墨卷房行,辗转抄袭,肤词诡说,蔓衍支离,苟可以取科第而止。

文中明确了“八股”之弊。舒赫德正白旗人,“笔帖式”出身,累官至武英殿大学士。据冯其庸教授《〈五庆堂重修辽东曹氏宗谱〉考略》一文考证:

曹雪芹上世的旗籍,是由汉军旗转入满洲正白旗的。

似乎也是一个巧合,正是正白旗的显宦大臣给弘历上奏疏急呼“八股文”之弊,请予废除的同时;另一个正白旗的潦倒文士却写小说也“深恶”八股,指为“饵名钓禄之阶”,尖锐地揭穿了“八股文”的虚伪性。二者差不多发生在同时,这由朝廷直至民间,朝野一致反对“八股文”的呼声,自然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正是代表了一种思潮的。至于说,曹雪芹是否直接受到过舒赫德的影响,那自然没有文献可征,不能乱说了。

除了舒赫德的奏疏和《红楼梦》中反对“八股文”的语言而外,其他可举的例子也还不少。再举一个与《红楼梦》同时代的。袁子才《随园诗话》有一则云:

余弱冠在都,即闻吴江布衣徐灵胎,有权奇倜傥之名,终不得一见。庚寅七月,患臂痛,乃买舟访之,一见欢然,年将八十矣……《刺时文》云:“读书人,最不济,滥时文,烂如泥。国家本为求才计,谁知变做了欺人技。三句承题,两句破题,摆尾摇头,便道是圣门高第。可知道‘三通’‘四史’,是何等文章;汉祖唐宗,是那朝皇帝。案上放高头讲章,店里买新科利器,读得来肩背高低,口角唏嘘,甘蔗渣儿,嚼了又嚼,有何滋味?孤负光阴,白白昏迷一世。就教他骗得高官,也是百姓朝廷的晦气。”

袁子才见徐灵胎已在曹雪芹去世前七八年,而当时徐灵胎已八十岁了。实际年龄比曹雪芹大的多。因长寿故比雪芹晚死许多年。其《刺时文》之诗的写作年代,也同《红楼梦》的年代仿佛。他说“八股文”是“欺人技”,是“骗得高官”。这同宝玉所说的“饵名钓禄之阶”,不是意义完全一样吗?

从以上所引,可以看出,在《红楼梦》时代,朝野上下,是有不少人反对“八股文”的。当时的文字狱之禁虽然很严重,但对于反对“八股文”的言论并不认为是大逆不道,也不加以禁止。所以曹雪芹敢于在书中把他“平素深恶”八股文的态度明显地写了出来,毫不隐晦,这是有其历史背景的。

有人反对“八股文”,并不等于国家就取消了八股文。兵部侍郎舒赫德给乾隆上取消“八股文”的奏疏,也不会只是他一个人的忽然想到。清代一般给皇帝上有关制度改革的奏折,往往是在某些个重臣支持之下,由某人出面。支持这个奏疏的是哪些人,一时无考。但是事物常常有两个面,支持者有人,反对者也有人。当时乾隆帝弘历将此疏谕礼部复议回奏。其时乾隆名臣大学士鄂尔泰正领礼部尚书,力驳此议。这样“八股文”未被废除,得以保存下来,直到光绪末叶。曹雪芹写《红楼梦》的时代,也正是“八股文”存废问题争论十分剧烈的时代。

鄂尔泰议驳舒赫德的奏稿,载《西林遗稿》,近人朱克敬《雨窗消意录》载有全文,云“乾隆九年”,与《清史稿·选举志》所记年分不合,晚六年。手边无《西林遗稿》,不能核对,未知孰是。鄂尔泰复奏稿较长,现引两小段于后,以见其所论中心。

今舒赫德所谓时文经义以及表判策论皆为空言,剿袭而无所用者,此正不责实之过耳。大凡宣之于口,笔之于书者,皆空言也,何独今之时文为然?且夫时文取士,自明迄今,殆四百年,人知其弊而守之不更者,非不欲变,诚以变之而未有良法美意以善其后,且就此而责其实,则亦未尝不适于实用,而未可一概訾毁也。盖时文所论,皆孔孟之绪余,精微之奥旨,未有不深明书理而得称为佳文者。今徒见世之腐烂抄袭,以为无用,不知明之大家如王鏊、唐顺之……

这一小段论驳,也不得不承认“人知其弊”、不得不承认“腐烂抄袭”,对于前一点只消极地说没有更好的办法来代替;对于后一点,也只能说除“腐烂抄袭”之外,还有好“八股文”。论证也只能是消极的。这正说明即在乾隆时代,维护“八股文”的大臣,也只能消极论证,无法正面说明它的好处了。在这一段后面,又有一小段道:

虽曰小技,而文武干济,英伟特达之才,未尝不出于其中。至于奸邪之人,迂懦之士,本于性成,虽不工文,亦不能免。未可以为时艺咎。若今之抄袭腐烂,乃是积久生弊。

鄂西林这一小段议论,其中“文武干济、英伟特达之才,未尝不出于其中”三句,特别值得注意。在“腐烂抄袭”的“八股文”的训练中,为什么能出现写《红楼梦》的曹雪芹呢?即所用的教育内容、教学手段是一样的,而培养、涌现出来的人才却是那样的不同。那样陈腐的教育内容,腐朽空洞的教学、训练、考试手段,而照样出现了不少人材,正如鄂西林所说“未尝不出于其中”,这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这似乎是一个不可思议的问题。这似乎是一个很有趣味的历史之谜。

我常常想这个谜,首先从《儒林外史》的描绘中窥见一点消息。第十一回写蘧公孙招赘在鲁翰林家,描绘鲁编修和鲁小姐道:

鲁编修因无公子,就把女儿当作儿子,五六岁上请先生开蒙,就读的是“四书”、“五经”;十一二岁就讲书,读文章,先把一部王守溪(王鏊,苏州人)的稿子读的滚瓜烂熟。教他做“破题”、“破承”、“起讲”、“题比”、“中比”、“成篇”。……这小姐资性又高,记心又好,到此时,王、唐、瞿、薛,以及诸大家之文,历科程墨,各省宗师考卷,肚里记得三千余篇;自己作出来的文章,又理真法老,花团锦簇。鲁编修每常叹道:“假若是个儿子,几十个进士、状元都中来了!”闲居无事,便和女儿谈说:“八股文章若做得好,随你做甚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

这段描绘很有意思。且不说刻画鲁编修、鲁小姐受“八股文”之毒如何深,描绘多么形象。只说与《红楼梦》之关系。即第一可从叙述鲁小姐读书学文的过程中,理解宝玉读书、开讲、学写“破题”作八股等等过程;第二也可以理解一下,从小学八股出身的人,也能够写诗、写赋,写出《红楼梦》这样的小说。

“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二语,原是朱熹的话,颇堪玩味,这就说明文字功力的高度准确性、深刻性。“八股文”真能训练出这样的本事吗?这是令人半信半疑的。

“八股文”是一种限制极为严格,学起来十分难的玩艺。其难度之大,首先在于题目。题目范围在“四书”中,而“四书”词句有限,自明代到清代,即到《红楼梦》时代为止吧,也已经历了二三百年,“四书”中的句子,不但早已出光,而且翻来复去不知出了多少遍了。这就又出现了整章书的长题,一两个字不成一句话的短题。以及不相干的两个半句连在一起的“截搭题”。这是现代人不可思议的怪题。如“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可以出“习之不亦”四字作为题目,根本没有意义,无法讲解,但硬要这样的题目,考生照样要写出文章来。这里不妨举个例子,如上《论语》中《子罕第九》开头数句:“子罕言利与命与仁。”下面紧接是另一章书是“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这本来是不相连接的两章书。出题目的人把前面的最后两字,和后面的第一二字出个题目,即“与仁达巷”四字,试问这如何理解,又如何有话可说呢?而作者照样有话可说。其“破题”及“承题”云:

仁未易明,而巷以达称者可记矣。(破题)

夫仁非利与命比,而子亦罕言之,殆以其不易达乎?彼达巷者又何以称焉。(承题)

现在的读者,看到这样的题目和文字,几乎和“天书”差不了多少,根本莫名其妙了。而几百年来的知识分子头脑中会思维出这样的语言来,内容空泛是一个方面;而无话找话,凌空想出这些话来,其思维能力之高超,不是又表现了难能可贵的另一面吗?

据半世纪前听到的科甲出身的老先生们说,考试“八股文”,难题、怪题都不怕,而最普通的题比难题、怪题还可怕。因越是普通的题,作过的人越多,念八股的人,都背熟了不少“程文”,再遇到这样题目,既不能默写照抄那些读熟的“程文”、“墨卷”。自己又感到话已被别人说完,自己再也生发不出新的意思来,因而无法下笔了。据传有位很有名望的学台在某府考试童才,连出三场“学而时习之”为题,童生大哗,第二场已无话可说,便有交白卷者。第三场白卷更多,因为实在无话可说了。而这位学台则每考完一场,自己也作一篇,贴在辕门外;连考三场,也连贴三篇。不但每篇有话可说,而且每篇立论都不同,发挥都不一样。这些童生看了佩服得不得了,这才领悟到,原来任何题目都可以花样翻新,层出不穷,关键是在于人会不会想。

所以可以看出,“八股文”内容基本上是空洞无物的、没有用的。能想出这些严格限制下的空话所用的思维力,其反应是十分敏锐的、准确的、深刻的,而又极富于变化的。锻炼出这样的思维能力,再灵活地用在实际上,那便无往而不利,要诗要文,要明断、要深思、要什么就是什么了,也就是所说的“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了。这就是说先天的思维能力、先天的智慧,又受到了后天的极为严格的长期训练,自然其准确性、活泼性、灵活性、反应敏锐性等等,与没有受过这样的训练大不一样了。这就好像练习打靶一样,下了苦功,不管“死靶”、“活靶”,在靶场上都能每次射中红心。每次准确地中的。那在战场上才能驰骋自如,弹无虚发呢。体力的各种严格训练和脑力上的训练是一致的。如果说“八股文”在历史上起过什么作用,用现代的科学观点来分析,唯一的作用:就是起过严格训练儿童和青少年思维能力的作用。这就是“八股文”之谜,如果抛开了这点作用,那就无法解释前面说到的种种矛盾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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