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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讯奸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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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匪徒竟是怒叱声:“老子送你的狗命!”他掌中这口鬼头刀,招数一紧,崩、扎、窝、挑、删、砍、劈、剁,鬼头刀是上下翻飞。沈勇虽则也有一身极好的功夫,无奈这个匪徒力大刀沉,自己先吃了亏。仗着身形轻快,跟铁云峰练就了一身小巧之技,还可以勉强就会。不过工夫一大,自己就要毁在他手中。他们虽则动手一连十几招,不过是刹那之间。

崔和已经发现西厢房屋顶上有匪徒在动着手,他紧纵身往这边蹿,口中更在喊着:“师弟,闪开,我来收拾他。”

就在崔和扑过来的同时,因为后面上房西间火已经从窗户扑上檐头,街道巡夜的官兵发现这里起火,他们更认出是顾御史的住宅,后面立刻响起锣来,招呼人救火。一个巡夜的小武官先行带着四名官兵,到了门首,用力地砸门,向里面高声招呼:“你们还不快开门,后院可起火了。”他们是恐怕宅中人尚没觉察。

此时那厨师张元,跟班的刘升,他二人已经被顾家俊吩咐到后面上房东屋抢运箱笼包裹,所以外面叫门没有人答声。官兵们用足了力量,竟把大门撞开,街上的锣连续狂敲着,附近两处地面的汛上已经全都得到了信儿,十几名官兵也飞跑了来,更有一处救火会也在响起锣来,集合人往这里救火。此时后面正是崔和扑上西厢房,接应沈勇师弟。

可是这时靠西墙那边先是吱吱地吹起两声胡哨,跟着有一个匪徒竟是发话招呼:“并肩子,我们该走了,叫这赃官先多活一时。”

这个使鬼头刀的匪徒突然身形往房坡上一伏,一个旋身,这口鬼头刀狂风扫落叶照着沈勇的双腿砍来。沈勇赶紧地往北一纵身,崔和此时可扑上西房的前檐,这个匪徒逼退了沈勇,他顺着房坡猛往前一蹿,一个猛虎出洞式,向房檐这边一扑,这口鬼头刀往外横着一展,玉带围腰照着崔和右胯上砍来。他这一刀十分凶猛,崔和他是刚刚脚踩瓦陇,鬼头刀到,他赶紧地把自己掌中刀从胸前往右一翻,上半身斜着向左一探,崔和的刀跟这口鬼头刀一碰,他趁势右脚用力一踹瓦陇,身躯向左蹿出来,可是这个匪徒他是安心在这时退走,所以他不敢再追赶崔和,竟是一翻身向西蹿出去,一直地扑奔西墙。这就因为他们也听到街上的锣声跟呼叫的声音,所以急于退走。不过崔和、沈勇焉能就这么叫他们逃走?这师兄弟两人齐声喝喊:“你想往哪里走?”二人一左一右,竟是猛扑过来。

崔和、沈勇这一紧追,师兄弟两人险些送了命。崔和的脚底下比沈勇快,他一腾身,已到了西房的后坡。这里后房檐离着西墙只有七八尺,只要再一纵身,就可以追上匪人。哪知道崔和往下一矮,再往起一长身,幸亏他没蹿起来,迎面嘶嘶地两股子暗器的风声,已经到了。一支暗器是奔面门,一支暗器奔小腹。崔和赶紧地身躯往左一沉,掌中刀更往下一展,上面这支暗器倒是躲过去,可是奔小腹这支扑地一下,穿着右胯旁的衣服打过去,连右胯全扫伤了。

那个沈勇他也是从左边不过略慢一步,可是匪徒们真个厉害,他往这边房坡上一落时,对西墙头嘎巴一声响,一支袖箭向沉勇的胸口打到。唯独这种暗器只要响声一发出来,就算到了。沈勇用力把手中刀往起一撩,叭地把这支袖箭打在房坡上。哪知墙外还有一块飞蝗石,也同时打过来。这一下可躲不开了,啪的一下,正打在沈勇的左肩头上。沈勇身躯一晃,险些摔倒在房坡上。崔和在愤怒之下,竟也还了一镖,向房头那边打了去。可是匪党们暗器发出,人已退去。崔和这支镖打空了,落在墙外。

崔和可是赶紧往北错开丈余,仍然向墙头那边飞扑上去。到了墙头,再看匪党们已逃得无影无踪。沈勇虽则肩头带伤,他也追上西墙。此时可不便再往远处追赶了,因为官人们已经从前面进来,街上的锣一股劲儿地响,人是越来越多。这师兄弟两人赶忙退回来。

顾庸方大人已经站在书房门口,儿子跟女儿紧守在两旁。张元、刘升已经从后面搭出几只箱子跟包裹衣服,全放在了前面的书房内。顾夫人坐在书房内只有哭,家俊、倩娥此时也不便再劝解了。眼前的事情一步比一步逼紧,仗着后面这把火把上房只烧了一半,现在已经扑救得熄灭下去,地面上的官人,他们因为顾大人是现任都察院的御史,所以他们十分巴结,向顾大人道惊,并且向顾大人问道:“怎么起的火?有什么损失?”

顾庸方此时心乱如麻,自己不愿意向他们多说什么,只告诉他们是自己宅中人不小心,以致失慎。向他们道了劳,请他们退去。官人们天没亮仍然不肯走,他们却在外面保护着,这就是夜间经过的情形。

铁云峰听过之后,抬起头来向顾大人说道:“大人认为这种情形应该如何应付?”

铁云峰他是先不说自己的事,反这么问。顾庸方是满怀怒火,恨声说道:“我饶没动了别人,反倒用这种明火执仗的手段来对付我。北京城是有王法的地方,这简直是要造反!这种情形看起来,若不是有你们师徒在这儿,恐怕我顾庸方这颗脑袋全可以随便叫人摘走了。不过现在叫我抓不到一点把柄,干吃这个亏,无可如何。我没有别的办法,我这个官算是顶到这儿,我做事是有始有终,决不反复。刀放在顾庸方的脖颈上,决不改口。这是我敢自信的事,我决意地照旧去做。现在我还是决不再避忌,任何知道了,全没有妨碍。我明天奏折就递上去,参不倒他,我顾庸方还比老病而死强得多了。”

跟着向坐在屋角床铺上的顾夫人说道:“你哭什么?往后慢慢地哭,有哭的日子。你是主持家政的太太,你很贤惠,我的事你丝毫不明白,也用不着你管,也不用为我担心。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好太太,在这时候不要再给我多添烦恼,赶紧收拾一切,带着家俊、倩娥回南。你们在这儿,我嫌心乱。无官一身轻,我现在认为无家一身轻。只剩我一人,倒觉着无挂无碍。我或者不久也就回凤阳,我真个能够重返家乡,那也就是我宦海中从此收场。家俊,倩娥,回头帮着母亲收拾一切,叫你崔师兄回头送你们一程。”顾庸方气愤愤说了这番话。

铁云峰一旁听着,也不拦阻,也不劝解,容顾大人把话说完,铁云峰站起来,走到屋门口,向外看了看,厨师张元,跟班的刘升全在收拾院中,因为救火弄得前后院全是泥水,铁云峰转身来刚要招呼家俊,吩咐他一件事,这时门外有人招呼,因为大门关着,顾大人吩咐宅中失火,短不了有朋友们来探问,一概挡驾不见。这时候拍门的声音很急促,顾大人站起来,走到门口,铁云峰也跟着到了门边。

崔和他在院中也帮着扫泥水,他就要出去开门,问是什么人,什么事,铁云峰向他摇摇头,叫他躲开。顾大人跟着喊跟班的刘升,把他唤到面前,告诉他道:“你去看看谁叫门,无论是谁我都不见,就说我已经病了。”

刘升答应着,走出二道门,很快地回来,向顾大人道:“是都察院衙门来的人,是衙门里伺候大人的王顺,他有要紧事,必须面见大人。我已经拦阻他,他不肯走,请大人的示下。”

顾庸方点点头道:“把他叫进来。”

此时后面上房的东房已然收拾好,还可以将就住。顾庸方叫倩娥扶着她母亲先回后院,刘升把衙门里的王顺带了进来。王顺向顾大人请安之后,并且给大人道惊,顾大人沉着面色,说道:“你有什么事非见我不可?”

王顺道:“衙门里出了事,大人的签押房夜间无故地起火,把那屋中档案公事全烧了。现在所在的御史大人们因为这件事谁也不敢担当,请大人赶紧到衙门,以便商量奏报。”

顾庸方此时面色铁青,看了铁云峰一眼,带着怒刚要开口,那个意思是自己得到衙门去看一看,铁云峰却向顾大人微摇了摇头,阻止顾大人。顾庸方略一沉吟,向王顺道:“你回去向各位大人说一声,我宅中也在出事。我现在已经在病着,叫各位大人只管放心,反正我自请处分就是了,一切事由我担当。我现在心乱得很,没有重要的事不必前来。”这个差人王顺答应着去了。

铁云峰跟顾家俊附耳低声说了两句,家俊点点头,赶紧出去。厨师张元跟刘升仍然在后院收拾,家俊拿出钱来,叫张元上街去买东西。张元走后,铁云峰向顾大人道:“大人在这等一等,我有要紧事向你报告。因为我出去一夜,事情还没向你回复呢。”

顾庸方点点头,铁云峰立刻出来,到了后院,见刘升在那儿正扫着地,铁云峰道:“刘升,你跟我来,到跨院中帮着我收拾一点东西。”

刘升答应着,随着铁云峰到了跨院,进了铁云峰住的这三间东房内,崔和、沈勇家俊全随后跟进来。刘升垂手侍立地站在那儿,向铁云峰道:“云老师,你有什么事可吩咐。”

铁云峰刚要开口,顾家俊照着刘升的后腰就是一脚,刘升哎哟一声,身躯直滚到墙角,往起爬着,口中喊着道:“少爷,你这是为了什么?我犯了什么错?你也不能这么对待我。”

顾家俊走向前来,用手一指道:“刘升,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禽兽,我们跟你何冤何仇?你拍拍良心也想一想,你这么要大人的命,你也会活得长么?少和我狡展,你只要敢花言巧语在我面前搪塞,我先宰了你。”

崔和、沈勇也全一挽袖子,就要向前动手打他。铁云峰哼了一声道:“不许你们随便动手,我们不能私立公堂,像那班丧心病狂的赃官们无法无天地陷害良善。”

跟着厉声呵斥道:“刘升,我也不难为你,你现在放明白些。我知道你有仗腰眼子的硬靠山,你没把这班人放在眼内。不过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也算失了招,你应该从昨天就赶紧离开这儿,你也不算白丧良心做这伤天害理的事。你这禽兽,还在这里装乖卖傻,这是你家门无德,坟地里没有那么好的风水。你这个禽兽,升官发财全成了妄想。现在老师傅只问你还想活不想活?刘升,任凭你有多大势力,你也得出了姓顾的门。现在你落在我们手中,要你的命是很容易。事情你很明白,我们现在命全在别人手中掌握着,到了这个地步,犯法的事我们也不妨做一做。说痛快话,事情我全查得明明白白,其实不问你也是一样。我偏要叫你亲口招认,谁打发你来的?大人所预备的奏折底稿是谁泄露出去的?你敢推脱狡展,我把你活劈了。”

这个刘升此时已经吓得脸全黄了,连连地叩头道:“云师傅,你饶命。我一个当小差事的,敢办什么事?”

铁云峰立刻一伸手把刘升抓起,提着他的发辫厉声说道:“你敢再说这些没用的话,我可要叫你尝尝云老师傅的厉害。”

说着话,铁云峰是一手抓着他头发,一手抓住他左臂,手底下微微地一震,这个刘升左臂叭的一声轻响,他哎哟一声,头上的汗珠子立刻流下来。铁云峰更抓住他的手腕,微微一抖,这个刘升疼得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可是被铁云峰提着发辫,略晃了晃,他竟是颤声道:“老师傅,你饶了我,我说,我说还不成么?”

铁云峰道:“万恶的东西,只要你把实话说出,我留你这条狗命。我们犯不上杀你这种没用的东西。讲!”

这个刘升满脸流着汗,浑身哆嗦着,结结巴巴地道:“老师傅,小人实是该死。可是老师傅们得想想,我一个当跟班的,我敢惹谁?何况那中堂的势力就凭我刘升敢不听他的吩咐?我从被荐到宅中,过了没几天,就有人把我找了去,告诉我在顾大人面前要十分小心巴结,买他的欢心,买他的信任。暗中监视大人的一切举动,只要是对于那中堂府上有关的事情,我得立时报告。每月我全在那中堂府领一份极厚的月钱,并且中堂府的管事人已经告诉我,只要我把事情办得好,不误事,将来大小有我个官做。倘若敢把这种情形向外泄露一字,小人一家老小一个也别想活,小人就是想逃全逃不了。所以顾大人这里一举一动,那中堂那里全可以知道。前夜是我在窗外偷听,因为这几天大人的情形可疑,他就是不对付那中堂也是要对付一个有势力的人。可是满朝中的官员,多半全和中堂有来往,我得到这种重要的信息,立刻报告了中堂府。不过嘱咐我,从中堂府回来之后,什么事也不用我再管了,并且不准我再到中堂府去。这就是我万分不得已做的亏心事,求少爷云师傅多恩典小人吧。”

铁云峰道:“好,你讲的还是实话。那中堂府所收养的一班飞贼巨盗,全叫什么名字?一共有多少人?你一定知道,痛快说,别容我再费事。”

刘升疼得两眼流着泪,哀声说道:“云师傅,你就是把我剐了,我也没法再告诉你了。我原本就不是中堂府的人,该着我刘升运败时衰,他们全看中了我,叫我办这种事。除非中堂府的大管事的,和几位门头上的二爷们,我任什么人不认识。信也在你,不信也在你,求你多恩典吧。”

这个铁云峰容他把话说完,一抖手把这个刘升摔在地上,立刻向崔和、沈勇说道:“你们把他捆好,把嘴堵起来,死活看他的命运。万恶的东西,这已经够报应他的了。”

这个刘升此时已经疼得人事不知,崔和、沈勇把他捆好,嘴里塞了一团布,就把他放在了崔和的床铺下。

铁云峰向顾家俊道:“这个东西究其实是无关重要,杀了他一点用处没有。我们但分得已,也不愿意做杀人的刽子手。事情很显然,是他在宅中卧底。跟我走,去见大人。”

铁云峰带着家俊崔和沈勇师兄弟三人来到书房,顾庸方已经坐在窗前一张八仙桌那里,提着笔正在重拟参奏那中堂的折本。铁云峰一进来,顾庸方把笔放下,小弟兄全站在一旁。铁云峰来到八仙桌旁,看了看顾庸方所写的东西,遂说道:“我看大人不必费这个事了,现在你应该设法逃命,离开北京城。你就这么冤冤枉枉死在北京城里,你自己也觉得甘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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