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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闯关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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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庸方向铁云峰道:“铁师傅,我们出城时恐怕城门那里故意留难,王爷所给的这个御帖倘若无效,我们又该如何?”

铁云峰道:“大人只管放心,王爷既答应了叫大人出京,我想步军统领那里王爷必已关照他们,何况那那中堂他更用不着扣留大人。他是安心在城外下手,出城后,不管是什么地方可多留神。”

顾庸方哼了一声,带着十分愤恨之色,招呼着崔和、张元,把几件简单的行李搬出去,装上车尾。这时天已经亮了,铁云峰立刻招呼着倩娥照顾着夫人,一同来到门外。这时因为天刚亮,门外冷清清。行李等全绑在车后,顾大人叫夫人跟倩娥上头一辆轿车,自己跟随家俊坐第二辆。铁云峰叫崔和、沈勇跨坐在前面车的两辕,自己坐在顾大人这辆车的车辕上,这两辆车一直地从这条横街出来,一直地奔彰仪门。

走过两条街道,商家铺户才落门板。车走得很快,不大工夫,已经到了城门口。城门也就是将开,这时出场入城的很多,可是出入城门的人决不能痛痛快快地过去。这里已经明显着是地面上有事,城门口竟有两队官兵,连个左右翼的小武官在这里盘查出入。铁云峰等看着真是愤慨异常。这是一个承平时代,地面上安安静静,这个军机大臣那中堂他竟是舞权弄势,任意施为。无缘无故地城门这驻守官兵,盘查出入。他这种行为,真是胆大妄为,把满朝文武全没看到眼内了。

顾大人这辆轿车到了城门附近,只好排在别人的后面,在这里等待。前面一拨一拨地放过去,直等了半个时辰,才轮到顾大人这两辆车。崔和、沈勇、铁云峰早全跳下车来等待。这时有一名小武官走向前来,身旁还随着两个提马棒的军兵。这个武官横眉恶目地看了看崔和、沈勇,呵斥道:“你们这两辆车是一道么?干什么的?车里全是什么人?”

铁云峰赶紧地从后面紧走了几步过来,向这武官拱拱手道:“这位老爷多辛苦,这两辆车里是我们敝上跟眷属,后面车里是都御史顾大人,回籍省亲。”

这武官一听,哼了一声道:“这是顾大人?你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铁云峰道:“我姓云,单名一个峰字。我是跟大人当差的。”

这个武官道:“现在奉步军统领的命令,盘查出入,不论何人,全得按着公事办。车帘打开。”

铁云峰一听这个武官的话,是故意刁难,把脸色一沉道:“这位老爷,你办的是公事,我可不敢多说一句话。不过头里是官眷,有什么事情你跟我们大人讲。”

这武官把眼一瞪道:“你敢扰乱我的公事?你不叫打车帘,难道车里还带什么私弊么?”

顾庸方在后面车里已经听见,立刻招呼家俊道:“下去,我看看这群东西有什么力量留住我。”

家俊赶忙跳下车来,扶着父亲下了车,此时崔和、沈勇因为这个地方太杂乱,赶紧地退向一旁,暗中保护住顾大人。

顾庸方来到近前,见这个守城门的小武官不过是一个都司把总,这种东西真可恶,倚官仗势,欺压良民,沉着面色说道:“这位老爷是哪个衙门派在此处?本城发生什么重大事,青天白日,辇毂之下,城门这里竟派兵驻守?既没有上谕,也没有布文,我顾庸方倒要向老爷你领教领教,究竟为了什么?”

这个小武官看了看顾大人,哼了一声道:“你就是御史顾大人么?顾大人,这个话只好向步军统领衙门去问。我们只知道奉命办理,至于为了什么,大人你问我,我问谁?大人是做官的,更该守法。请问大人,出城有什么公干?大人是现任官,难道出京的规矩还不懂么?”

顾庸方冷笑一声道:“要是弃官逃走,私自出京,也就不敢来麻烦你了。”

说着话,把裕王爷的一份堂谕掏出来,递过去。这个小武官看了一下,忙地还给顾庸方道:“既然是顾大人事情紧急,回籍省亲,有王爷的堂谕,我们焉能再留难?不过混小差事的,公事上一步也不敢办错。前面车上全是什么人?”

顾大人道:“我的家眷,车上只有两个人,是我的夫人和女儿,难道老爷你也要看看么?”

这个小武官道:“大人说对了,还是真得看看,不然我们不好交代。”

顾庸方气得哈哈一笑道:“我顾庸方不犯了朝廷的王法,我回籍省亲,因为我的老婶母病已垂危,朝不保夕,晚去一刻就要抱恨终天,所以折本只好求王爷恩典,代递代奏。现在你老爷要这么留难我,我不准你看怎么办?我顾庸方可以走不可以走?”

这个小武官道:“大人自然能走。”

顾庸方道:“前面的车帘,我不准你撩,你不放心,连车带人,请你带到步兵统领衙门,我没有工夫和你纠缠。”

顾庸方转身往回紧走回来,一按车辕上了轿车,铁云峰一旁向这武官说道:“这位老爷,顾大人的话听明白了?我们可是一时不能先行,前面这辆车,交给你了。”

这个小武官他却怪叫着道:“这是什么话?凭什么把家眷交给我?我办的是公事。”

顾大人上车之后,厉声招呼道:“前面的车把式,把车赶着去。我顾庸方尚没到一败涂地的时候,容心要给我难堪?我倒要看看,你能把姓顾的怎样?车赶着走,守城的只要阻挡,这场官司我跟他打了。步军统领,我顾庸方还不买他这账。我跟他叩关了。”

这时沈勇却蹿在头里,他首先跨上车辕,从车把式手中把缰绳抢过来,一抖缰绳,照着骡子的后胯上一掌,这匹骡子立刻四蹄放开,车是如飞地向城门闯来。沈勇也是成心想在这里看看他们竟敢弄什么手段来,只要有敢拦的,车是硬往他身上轧。

这一来倒算对了。那个小武官眼看着第二辆车也照样地放开缰绳,因为这一带出入城的全被留难,城门这里十分清静,这两匹健骡铁蹄翻飞,车辆的铁瓦辗这种大条石的道上,带着一片清脆的响声,两辆车竟是冲出城外,军兵们一个个手按着腰刀,张口结舌,他们就没敢再强硬地阻拦。崔和跟铁云峰也早全蹿上车来,此时放声狂笑,认为这群东西们无理取闹,真不知他们是何居心。

哪知道他们何尝是无理取闹,正为是把顾庸方这两辆车挡一下子,他们信息已经全报回去。那中堂那里早已派人在彰仪门等待,人是在横街那边一个茶馆中,守城门的武官他这么刁难着,为的是给那边送信。这两辆车一直地走下来,时候很早,彰仪门外一带也是很火炽的地方。这两辆车仍然是如飞走着,顶到太阳升起,已经出来好几里了,上了官道。

铁云峰他仍然在顾庸方这辆车上,跨着车辕。这一带渐渐地人烟少了,不过是官站驿路,走出一程来,路旁不时有卖茶卖食物的。附近村子边的穷人们,弄一笸箩草料,两桶水,在这个地方预备饮牲口,赚几个零钱。他们这两辆车也得赶奔星华驿,因为明着是回南,才出了北京城,更知道此时走不开,所以必须顺着官道走。出来已经有十六七里地,这一段官道正接近一片小林子边,道边上还种着许多垂杨柳。有些个小贩们全在道边子上做生意,这两辆车才离开北京城,决不用在停留打尖,车往前走着,已经要离开这片小村庄边了。

铁云峰跨坐在车辕上,他可时时注意着驿路上的情形,连道边子上的小贩们也不放松。自己可决不露出行迹来。铁云峰此时已经一连两次发现后面远远地有一个骑驴的人,在这条道儿上忽隐忽现。这种官道上赶脚的很多,凡是走短路的,多半雇这种脚程,又省钱又方便,这是不足为奇的事。铁云峰所注意的这个人,就是他始终离着自己这辆车有一二十丈远,他走得不紧不慢,一连两次在转弯的地方忽然好半晌看不见他,但是往前出来不远,不知道这人又从什么地方蹿出来。他骑的这匹小驴也没看见有赶脚的跟随。铁云峰倒是不把他放在心上,这种官站驿路,在这一带就没有三四里见不到人的地方,至多有一里半里地,离开村落,路上显着各别的清静。可是像这一带,全是大兴、宛平两县管辖的地方,就没听说出过什么事。铁云峰心想,这才离开北京不远,谅还不至于在这一带就出事。

可是现在铁云峰可想顾大人和家俊越早越好了。这种事实不敢说定了,这个奸臣和他手底下的一群匪棍们,究竟想在什么地方下手了。总是早脱身为是。可是跟夏剑鸣等分手时,并没定规准在什么地方,在路上要随机应变,看当时的情形,再把人换走。不过这种事也很难做,车夫不是自己的人,还得不叫他们知道。后面这匹小驴上的人,万一真格的就是那中堂派来的党羽,顾大人想脱身,恐怕就不容易了。铁云峰一边思索着,对于后面可就十分注意。不大工夫,后面那匹小驴竟是走得比先前快了,离着后面这辆车只有十几丈远,铁云峰这时已经辨清了这个人的面貌。

这个人年纪就在三旬左右,是个粗壮的汉子,黑紫的一张脸,两道重眉毛,一双大眼睛,塌鼻梁,厚嘴唇,相貌长得极其丑陋。铁云峰看这个人很面生,在那中堂府并没见过这个人。此时他催驴紧往前赶,铁云峰可注意着附近一带,这一带地方十分荒凉,已经过了那个小村庄。前边是一片大水坑,这个水坑很长,大约总有半里多地,靠东边一带,大约因为土脉不好,没种庄稼,地里尽长着苇草,有的地方,苇草还浸在水中。靠这片水坑附近,大约是雨水多的时候这片地太洼,长苇草的地方全成了大泥塘。靠东边官道边子上,接连不断的树林子。

铁云峰看到这个地方,实是一个匪徒出没之地。他正在辨别着附近形势,后面这匹小驴已经走得越近了。这匹驴忽然似乎犯了性,它不肯好好地往前直着走了,跑得虽则仍然很快,可是它有时蹿到苇草地边子上,险些个跑进泥塘去。驴上这个壮汉也似乎动了怒,口中在咒骂着,他手中并没有马鞭子,却握着一段二尺多长的树枝,他口中骂着“你想往哪里走”,跟着抡起树枝来,叭叭地一连就是三下,打得这头驴向前猛蹿,并且不时地狂叫。这种牲口本来就极难制服,它要是驯服了,比什么牲口全老实,犯了性时,能把人气死。它存心想法子摔你,早晚把你翻下去算完。哪有树,哪有墙,它偏往那个地方挤,骑驴的人要是有本事,还可以控制得了它,若是自己没有十分把握,趁早赶紧跳下来,不然你非吃大亏不可了。

驴背上这个壮汉一连三下,这头驴狂叫着,它也把力量全用出来,和驴背上的人挣扎,四蹄一蹬,往前一蹿,头往起扬,它是安心把骑着他的人掀下去。驴背上人还是真有功夫,两腿已经扣紧,这一下人没下去,驴往前一落,它却两条后腿往起一跃,这一下子更厉害,驴背上的人简直成了脸朝地,可是这个壮汉身躯往后一仰,手底下缰绳用足了力一提,这头驴终归是没有他的力量大,后腿赶紧落下去,可是两只前腿又扬起。就这么一起一落,已经越过了铁云峰他们这两辆轿车。可是这头驴它不好好地走了,驴背上的人虽则不住地用树枝往驴胯上打,这头驴东蹿一下,西蹿一下,这条道本没有多宽,尤其北方的这种土道,最难走,只要一下雨,陷多深的泥,晴天时真是无风三尺土。这个壮汉跟这个驴一捣乱,把这段官道弄得尘沙飞扬,地上浮着的土全翻起来。

前面赶车的已经不住地喊着:“老客,你还不赶紧让让路,我们也得过去呀。”

驴上的壮汉好像没听见,这个人大约跟驴的性情差不多,看他的情形,手底下十分利落,很可以跳下驴背来,稍缓一缓,把驴只要勒住了,等着它把性犯过去,也就好了。他此时在驴背上,把力量用足了,和驴较劲。头里赶车的把式急得高声喊,因为不止于不能往前走,反得躲他。这头狂蹿乱跳的驴不住地往自己骡子这边撞,自己这里一个缰绳把握不好,骡子就许惊蹿出去。所以车把式也急了,不住地高喊着。这个壮汉他此时任性地摆制这头驴,别人怎么招呼,他简直是装听不见。这一来前面车上的崔和、沈勇可全看出这个人有毛病,他简直是有点存心了。就在这时,铁云峰也看出这种情形来,自己刚要开口对付,突然间连续地有两块土块打在自己身上。这种地方铁云峰是立时警觉,他知道芦苇塘中有人了。

铁云峰灵机一动,认为这个地方正好是自己脱身之处。在这个地方不走,就没有机会了。此时后面这辆车的车把式也把这辆骡车用力地往后退着躲避,铁云峰却向自己这辆车的车把式说道:“张把式,这个骑驴的是存心捣乱,不叫咱们走。我看你手底下很利落,你去把这个驴上人抓下来。不要紧,有什么事全朝着我说。”

这个车把式本是个粗人,他们平时就是惯于打架斗殴,他一听铁云峰这么招呼,把马鞭子往骡背上一抽,缰绳一抛,铁云峰把缰绳接住,这个车把式张二口中说着:“对,这个小子他是存心捣乱,我非摔他不可。”

此时这一带已经是尘土涌起,对面连人都看不清了。铁云峰此时跳下车辕,忽然又连续从苇草地打出两块土块。此时前面暴喊声音很乱,崔和、沈勇跟前面的车把式全在喝喊着那个骑驴的人,叫他下驴。这种声音很大了。铁云峰突然听得苇草地中有人在低声招呼:“到时候了,不能再往前走了,往东向南边树林子里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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