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察德太太跨进她丈夫的那所大宅院和体面的社交环境,就开始进入了她生命中的圣马丁夏日[1]。而且它也真和夏天一样地明媚[2]。唯恐她渴求那种比他所奉献给她的更为深刻真挚的情感,他便特别在表面行动上努力,装做好像是那种样子。除了其他种种事情之外,他还把八十年来带着死气沉沉的铁锈色惨笑的铁栏杆漆成鲜亮的绿色。而那栏杆结实、格子窄小的乔治式推拉窗[3]用上三层白漆也显得更有生气。他对她温和有礼,竭尽一个男人、市长和教区委员之所能。这所宅院宽大,房屋高朗,楼梯转口宽敞,多住进了这两个不会矫揉造作的女人,几乎并未使人知觉到增添了内容。
对于伊丽莎白-简来说,这是最为春风得意的时刻。她所感到的自由,她所受到的娇宠,都出乎她的意料。她母亲的婚姻给她带来的这种恬静、安适、富裕的生活,事实上对伊丽莎白来说,还不过是一场巨大变化的开始。她发现,只要她提出要求,她就可以得到精美的个人所有物品和装饰品,正如中世纪的格言所说的:“拿来,得到,保存都是愉快的词。”心境平和促进了发育成长,而发育成长又带来了美丽姣好。知识——对大自然洞悉的结果——她并不缺乏;学问和才艺——这些,哎呀,她没有;不过冬天和春天一过去,她瘦削的面容和身体,出现了丰满柔和的曲线,她年轻的眉宇间皱纹、缩瘪消失不见了;灰暗无华的皮肤,她一向以为是天然生成,而今变成物华的宝藏;她的脸庞泛出了鲜花的色泽。或许她那灰色沉思的眼睛有时也会流露出一股淘气得意的神情,但是这并未习以为常;这种轻浮的神态,与她那对瞳孔中透露出来的聪颖,其实并不相称。正如一切懂得艰难时日的人一样,无忧无虑、轻松愉快,对她来说似乎过于不可理喻、荒诞不经,不宜沉溺其中,除非是时不时偶尔一梦,因为她已经过早地习惯于焦急地左思右想,所以很难突然改变这种习惯。她从来没有像许多人那样,无缘无故地就情绪忽高忽低难以自制;从来没有——借用最近一位诗人的话来说,在伊丽莎白-简的心灵里,从来没有抑郁,除非她知道这种抑郁是怎么来的。而她现在这种欢快,同样是与她在这方面所得到实在的保障恰成比例的。
人们也许可以设想,一个年轻的姑娘,如果迅速出落得好看,处境安宁舒适,而且又生平第一遭有现成的钱可以随意支配,她会去当傻角把自己打扮一番;但是不。伊丽莎白-简遇事几乎都做得合情合理,而在衣着打扮的问题上,则更加明显。在耽于安逸方面,遇有机会就甘居后位,在事业进取方面遇有机会则牢牢抓紧,这两者都是同样宝贵的习性。这个质朴无华的姑娘根据与生俱来,几乎可说是天生的敏锐感悟行事。因此那年春天她克制着没有像一朵水生花那样突然开放,也没有像大多数处于她那种环境的卡斯特桥姑娘们那样让自己穿戴得蓬松鼓胀首饰琳琅。她的那种春风得意由于小心谨慎而冲和了;纵然前景光明,她仍然像田鼠一样对命运的犁刀怀有恐惧[4],这在早年遭受过贫穷、压抑的那些有见地的人当中,很为普通。
“无论如何我都不要过分花哨,”她常自言自语地说,“那会招惹上天,让他把妈妈和我都击倒,又像他从前那样经常来折磨我们。”
现在我们看见她头戴黑色的绸帽,身穿丝绒披风或者丝绸短上衣,黑色的长袍,拿一把遮阳伞。拆掉了穗子,把它的边取齐,用一个小象牙圈把它箍紧。她现在需要用那把阳伞,说来也真是莫名其妙。她发现随着她的肤色变得光洁,脸颊生出粉红,她的皮肤对太阳光也越来越敏感了。她从此以后就开始保护脸颊,认为纯洁无瑕是女人味的要素。
亨察德已经变得非常喜欢她了,现在她陪他出门比陪她母亲更经常。有一天她显得非常引人注目,致使他不禁带着责备的眼神打量她。
“刚好我身边有一条缎带,所以就把它系上了。”她支支吾吾地说,心里寻思,她第一次戴上颇为亮丽的装饰品,他也许不大满意。
“是呀——当然——说真的,”他用他那种威风凛凛的派头回答,“你爱怎样就怎样——或者你妈妈告诉你怎样就怎样。嘿——对这种事情,俺没啥可说的!”
平时在家里,她总是留一个分缝儿把头发梳成两半,从这个耳边到那个耳边弯弯地像一道白虹。所有这道分缝的前面,覆盖着一道浓密的卷曲的穗帘儿;后面则梳得又光又顺的,拢成一个发髻。
有一天,这一家三口坐着吃早饭,亨察德像平常那样一声不响地注视着这一头头发,它的颜色是棕色——不是深棕而是浅棕。“我以为伊丽莎白-简的头发——她还是婴儿的时候,你不是告诉过我吗,伊丽莎白-简的头发,长大了会变黑的?”他对妻子说。
她看来吓了一跳,赶紧把他的脚踢了一下表示警告,并且含含糊糊地说:“我说过吗?”
等伊丽莎白-简刚一往她自己的屋子走去,亨察德立刻又接下来说:“糟糕,刚才我差一点儿就忘了本啦!我的意思是说,这孩子还是婴儿的时候,她的头发看起来确实颜色像是更深一些。”
“当时是,可是现在变成这样了。”苏珊回答。
“人家的头发越长颜色越深,我懂——可是我还不知道,还能越长颜色越浅?”
“啊,是的。”她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同样惶惶不安的神情,关于这点将来才能打开谜底。随着亨察德继续说下去,这种神色才消失了。
“嗯,这样更好。我说,苏珊,我想让大家叫她亨察德小姐,不要叫牛森小姐啦。好多人无意之中已经这样称呼她了——亨察德是她合法的姓——所以通常大家也可以这样称呼她——我根本不愿意我自己的亲骨肉用另外那个姓。我要在卡斯特桥报纸上登一个广告——他们都是这么办的。她不会反对的。”
“不会。啊,不会。不过——”
“好,那么,我就这么办,”他毅然决然地说,“说真的,要是她愿意,想必你也会和我一样希望这么办吧?”
“啊,是呀——要是她同意,那我们就一定这么办。”她回答。
接下来亨察德太太的行动却有点先后不一,这也可能会给称做弄虚作假,不过她的态度却又是充满激情,像一个冒着极大风险想把事情办好的人那样满怀热诚。她上楼去找伊丽莎白-简,看见她正在自己的起居室里做针线活儿,于是告诉她,就她姓什么的问题,提出了什么建议。“你能同意吧?——这不是不尊重牛森——他已经死去了。”
伊丽莎白沉思了一会儿,“妈妈,这件事我得想一想。”她答复说。
随后,伊丽莎白当天见到亨察德,马上提到这件事,说话的口气说明,她让母亲激起的那股感情还照旧没变。“先生[5],你非常非常希望这样改变吗?”她问。
“希望?哎呀,我的老天爷,你们女人真是小题大做!我提过这个建议——也不过就是这个意思嘛。好啦,伊丽莎白-简,随你的高兴办吧。你怎么办,我要是计较,让上帝咒我。好啦,你明白,不要为了讨好俺你就同意。”
这个问题到此为止,再没有多说,而且什么也没有做,伊丽莎白-简还是以牛森小姐,而不是以她法定的姓出现。
就在这个时期,亨察德经营的粮食草料生意,由唐纳德·法夫瑞经管得前所未有地兴旺发达。以前曾几经颠簸,现在则是加油快转。亨察德那老一套口头吆喝的原始办法,一切事情靠他脑子记,种种成交以口说为凭,现在都一扫而光。从前是“我打算收购”和“你可以买走”,现在则由来往信件和各类账目取而代之了;不过,正如一切这种进步常有的情况一样,老办法所带有的那种稚拙情趣,也和它那种不便一起化为乌有了。
伊丽莎白-简的屋子位于这所房子较高的地方,所以它是越过花园俯临干草库和粮仓——使她有机会精确观察那里发生的事情。她看到唐纳德和亨察德先生形影不离。他们一起走的时候,亨察德总是亲热地把胳膊搭在他那位经理的肩上,好像法夫瑞就是他的小弟弟。他那细瘦的身子不胜重负,给压得弯了下来。有时她还听到唐纳德说了些什么把亨察德逗得哄然大笑,而唐纳德却显得呆板木讷,一笑不笑。在亨察德多少有些枯燥寂寞的生活中,显然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不但商量问题很有帮助,而且搭伴解闷也是同样合心合意。唐纳德天资聪敏,初次见面就赢得这位粮商的赞赏,一直不变。他对细瘦的法夫瑞的体格、力气和闯劲那种不屑一顾并不多加掩饰,但是他对他头脑聪明所怀有的无限尊敬,却比这种看法重得多。
伊丽莎白冷眼旁观,觉察出亨察德对这个年纪较他为轻的人怀有一种暴烈的情感,他常常欢喜让法夫瑞待在身边,因而不时流于专横霸道;然而,每当唐纳德表现出真正气恼的迹象,这种势头就立刻又有所收敛。有一天她从高处往下看到他们站在花园和场院中间的过道上的身影,听见唐纳德说,他们老是这样一起散步,一起驾车外出,本来有些地方,亨察德本人不在,法夫瑞本应充当另一对眼睛的意义就给削弱了。“去它的吧,”亨察德喊着说,“管它怎么样!俺喜欢有个伙伴聊天。来吧,跟俺去来顿晚饭,别对什么事情都用心思太多,不然你就要把俺逼疯啦。”
另一方面,伊丽莎白-简和她母亲一起散步的时候,常常看到那个苏格兰人用带着好奇的兴趣看着她们。他在三水手遇见过她,可是这一件事不足以说明问题,因为她走进他的房间的时候,他在那种场合眼睛连抬都没抬一下。除此之外,他更加特别瞩目的是她母亲,而不是她,这使伊丽莎白-简有意无意之间生出一种半痴半傻头脑发昏,也许还是情有可原的失望。因此,她不能说这种兴趣归因于她自己的魅力,于是她断定这显然不过是——法夫瑞先生特有的一种回眸流盼的方式。
她并非完全抛开了个人的虚荣心来揣摩他那种态度最能说服人的缘由;而事实上却是唐纳德得到亨察德的信任,知道亨察德过去曾经如何对待现在走在伊丽莎白-简身边的她那面色苍白、饱经历练的母亲。伊丽莎白-简对那个过去的种种猜测,最多不过是根据她偶尔所见所闻而模模糊糊得出的一些——仅仅猜想亨察德先生和她母亲在年轻的时候可能是一对情人,因为发生口角而各奔东西。
卡斯特桥正如已经提过的,是位于一大片麦地中间的一个地方。它没有现代意义的郊区,没有城镇与乡村之间过渡性的中间地带。它干净利落,线条分明地立在周围一片宽广辽阔、肥沃富饶的土地上,就像一个棋盘摆在一块绿色的台布上面。农家的小男孩儿可以坐在大麦堆下,把一块石头扔进市政府公务员办公室的窗户里;在麦捆丛中干活儿的割麦人,就向站在石铺路拐角上的熟人点头招呼;身披红袍的法官在宣判一个偷羊贼的时候,小偷剩下没有偷走的羊群就在附近吃草,从窗口传进来的咩咩叫声,与他宣读判决的声音相互呼应;执行死刑的时候,等着观看的人群站在紧邻绞刑架活动踏板前的草地上,事先已经把牛群从这里临时赶出去,以便给看热闹的人腾出地方。
在城市高地那边种的小麦,由住在东边叫做杜诺沃那个区里的农民收割入仓。在这里,麦垛高高地堆在古老的罗马式街道上,垛檐顶到教堂的钟楼;绿色的草顶谷仓门洞和所罗门的圣殿[6]大门一样高,直接开在主要的通衢大道上。谷库的确很多,沿街每隔六家就有一座。这里住的市民,每天都路过休耕的农田;羊倌也挤在市内尊贵的人群当中。这是一条农夫住家的街道——一条由市长和城市当局管理的街道,可是回响着脱谷机脱谷的声音、风车簸麦粒的声音、牛奶倒进大木桶的声音。这是一条完全没有城市风貌的街道:卡斯特桥的杜诺沃区就是这样。
亨察德自然是和近在身边的这个小农生息繁育的地方做大量交易,他的那些大车也经常跑这条路。有一天,从上面谈到的一个农庄正往家里运送麦子的时候,伊丽莎白-简收到了一封由专人送来的短柬,请她赏光立刻到杜诺沃山上一个粮仓去见写这封信的人。亨察德当时正在搬运这个粮仓的存货,所以她认为,请她见面大约和他的生意有关,于是戴上帽子马上就动身到那里去。粮仓就在农庄的场院里面,架在几根石柱上面,高度足够让人在下面走过。大门敞开着,但是里面没有人。不过她还是走了进去,就等在那儿。这时,她看见一个人来到大门跟前——原来是唐纳德·法夫瑞。他抬头看了看教堂上面的钟,然后走了进来。她怀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羞怯,不大愿意单独在那里见到他,于是赶紧登上通向粮仓门的阶梯。他还没看见她的时候,她就进门了。法夫瑞走过来,以为只有他独自一人在这儿。天上开始落下几滴雨来,他走了几步,挪到她刚才站过的地方躲雨。他靠在一根石柱上,只是让自己耐心等着。显然他也在盼着什么人来;难道那就是她自己?如果是,又是为什么?过了几分钟,他看了看自己的表,然后掏出一张短柬,刚好和她接到的那张一模一样。
情势于是显得十分尴尬,而且她等的时间越久,就越发显得尴尬。要是从他头顶上的那个门里出来,走下梯子,表示她一直躲在那儿,那该显得多么愚蠢,所以她还是继续等着。紧靠她身边放着一台簸谷机,为了解脱自己那种紧张不安的心情,她轻轻地转了一下机器的摇柄;于是一阵麦糠飞出来,迎着她的脸扑过来,落在她的衣服和帽子上,并且钻进她的毛皮披肩的毛里面。他想必是听见了那样轻微的响动,因为他抬头看了看,然后上了梯子。
“啊——原来是牛森小姐,”他刚刚能看到粮仓里面马上就说,“我不知道你在那里。我在等着个约会,现在为你效劳。”
“哟,法夫瑞先生,”她结结巴巴地说,“我也是。不过,我并不知道是你想见我,不然,我——”
“我想见你?啊,不——至少,那是,我看这里可能是弄误会了。”
“难道你没有要我到这儿来吗?这不是你写的吗?”伊丽莎白-简把她那张短柬亮出来。
“不是。说真的,我绝对没有想到这件事!可是你呢,你没有请我来吗?这不是你写的吗?”他把他那张短柬也亮出来。
“绝不是。”
“难道真的是这样!那么,那就是有个什么人想见我们俩。也许我们最好还是再等一会儿。”
他们就根据这个想法行事,于是继续留在那儿,伊丽莎白-简的脸上摆出一副异乎寻常的镇定自若的神情,而那个年轻的苏格兰人每逢听到外面街上的脚步声,就从粮仓下面向外张望,看那个过路的人是不是要走进来,声称他本人就是邀集他们来的人。他们注视着一滴一滴的雨水顺着对面草垛顶慢慢往下流——流过一根草又一根草——一直流到垛底下;但是,没有人来,而且粮仓屋顶开始漏雨了。
“那个人好像不会来了,”法夫瑞说,“大概是谁在捣鬼,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像这样浪费我们的时间就太可惜了,而且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真是太放肆了。”伊丽莎白-简说。
“牛森小姐,确实是这样,我敢说,总有一天我们会弄清这件事,而且知道究竟是谁干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打扰我的;可是你,牛森小姐——”
“我不在意——不大。”她回答说。
“我也不在意。”
他们再次陷入缄默不语。“法夫瑞先生,我想,你急于想回苏格兰吧?”她问道。
“啊,不,牛森小姐,为什么我想呢?”
“因为你那天在三水手客店唱的那首歌,我才这样想的——我指的是歌唱苏格兰和家乡的那首歌——看起来你好像心里感受很深;所以我们大家都同情你。”
“噢——我是在那儿唱过歌——我唱过——不过牛森小姐,”唐纳德的声音像唱歌似的在两个半音之间抑扬,他变得认真的时候一向都是这样的——“是这样,你感受一首歌,在几分钟之内,你不觉就热泪盈眶;不过,你一唱完,也就过去啦,也就无所谓了,很长时间你再也不会想起它啦。嗯,不,我不想回去!可是,什么时候只要你喜欢,我会很高兴再给你唱那首歌的。现在我就可以唱,根本无所谓!”
“谢谢你,真的。不过,我想我恐怕得走了——不管还下不下雨。”
“哦!那么,牛森小姐,今天这个骗局,你最好什么也不说,要是那个家伙对你说点什么,不管是男是女,你都彬彬有礼,仿佛你毫不在意——这样,你就会让那个狡猾的家伙,笑也笑不起来了。”他一边说着眼睛突然盯上了她的衣服,那上面一直还有麦糠,“你身上有麦糠和土,你大概不知道吧?”他说,声调非常温柔体贴,“衣服沾上糠末,遇上雨水挺不好。雨水渗进去就把衣服毁了。让我帮你——最好是吹掉。”
伊丽莎白-简未置可否,唐纳德·法夫瑞就开始吹她背后的头发,两边的头发和她的脖子,吹她的帽顶和皮披肩上的毛,他每噗一下,伊丽莎白-简就道一声“噢,谢谢你”。最后,她总算相当干净了,而此时法夫瑞却已经摆脱这种处境起初给他带来的顾虑,好像一点也没有要赶紧离开的样子了。
“噢——现在我去给你找一把伞来吧。”他说。
她谢绝了这个美意,出了大门,走了。法夫瑞跟在后面,慢慢走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逐渐消失的身影,小声打着口哨,吹起《我经坎诺比下来的时候》[7]那支曲调。
* * *
[1] 圣马丁夏日指圣马丁节(十一月十一日)前后一段暖和时期,以后即进入冬季。为节约饲料牧草英国习俗在此时大量屠宰牛羊等;同时圣马丁节也是每年的大结账日之一。
[2] 英国气候温和,四季温差小,夏日大多时日并非酷热。
[3] 乔治式活推拉窗,是十九世纪初英王乔治时代通用的一种长方形有格的窗户,分上下两扇,用升降来开阖。
[4] 见苏格兰诗人罗伯特·伯恩的诗《致田鼠》。
[5] 旧时英国上层人家子女对即使是亲生父亲,也惯称“先生”。
[6] 以色列王所罗门为耶和华所建的圣殿,极为宏大,殿高三十肘(每肘为十八至二十二英寸)(见《圣经·旧约·列王纪(上)》第6章)。
[7] 这是根据苏格兰诗人伯恩斯一首歌《健美的帕格》改编的一支小调,口哨吹的是其中一行不同版本的变体,参见第八章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