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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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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察德那么早就看到的事情,别人不久以后自然也看到了。法夫瑞先生“单和所有女人当中那位破了产的亨察德的继女一起溜达”,这个话题传得满城风雨,因为这个简单表示散步的用语,在这附近一带却特指求偶之意;卡斯特桥那十九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年轻小姐,本来全都自视为唯一能够让那位商人议员幸福的女子,这时都义愤填膺地不再登法夫瑞去做礼拜那个教堂的大门,也不再忸怩作态,不再在晚祷时把他列入自己的至亲至爱之中了[1];简单一句话,又恢复了她们自然的常轨。

苏格兰人这种逐渐明朗化的挑选,在卡斯特桥的居民中,唯有那伙明智达观的成员感到不折不扣的满意。他们之中有朗威斯、克瑞斯托弗·柯尼、比利·威尔斯、巴兹福德先生。多年以前,他们曾经在三水手亲眼看见,这两个年轻的男人和女人第一次谦卑地在卡斯特桥的舞台上露面,所以特别费心关注他们的事情,这大概与今后要受到他们喜庆款待的美好前景不无干系。斯坦尼治太太有一天晚上摇摇摆摆地走进那间大厅,说像法夫瑞先生这样一位堪称“本市顶梁柱”的人物,本来可以选择高等职业人士或者退隐寓公的闺秀,现在居然这样屈尊俯就,简直令人莫名其妙,柯尼就贸然对她提出异议。

“太太,可不能这么说,一点也不莫名其妙。俺的看法倒是,这是她在俯就他。一个是鳏夫男人,而且他第一个太太也没给他作脸;一个是博览群书的年轻女人,自己独立自主,讨人喜欢,他对她算得了什么?不过,把事情干净利索地解决了,俺看这样做倒是很好。一个男人像他所做的那样,为那个女人用最好的大理石树了一个墓碑,痛哭了一场,把事情通盘考虑了一番,然后自言自语说:‘那个女人让我上了当;我本来先就认识了这一个;她通情达理,堪做配偶,而且现今上流社会里没有什么忠实可靠的女人啦。’——是呀,如果她对他有情有义,他要是不要她,他就会弄得更糟糕啦。”

他们就这样在三水手客店里谈论着。不过我们必须提防,不要滥用老一套的说法,说这一期盼中的事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说所有那些喜欢传闲话的人因此都在那儿摇唇鼓舌,如此这般,即使这样一种说法可以为我们这位唯一的可怜女主角的身世增光添彩。当时那些忙忙碌碌传播流言蜚语的人所说的也就是这些,对那些与自己没有直接关系的事情,人们的兴趣总不过是表面关心,一时起劲。更确切的说法倒是这样:在卡斯特桥(除了那十九位年轻小姐之外),大家对这种消息注意了一下,随后就不再看重,还是继续干活,吃饭,养他的孩子,埋他的死人,对于法夫瑞先生的家务计划,完完全全不闻不问了。

伊丽莎白本人或是法夫瑞都没有就这件事对她的继父透露过只言片语。他对他们保持沉默的原因左思右想,最后得出结论,这一对心旌摇动的年轻人,还是以他过去的情况来估计他,因此不敢透露这个话题,把他看做一种令人头疼的障碍,满心情愿远远避开。亨察德就这样加重了对社会的反感,他在自己这种阴郁的看法里越陷越深,难以自拔,最后竟连每天必须见人,特别是见他们中的伊丽莎白-简,都几乎使他受不了了。他的身体日渐衰弱。他神经过敏达到病态的程度。他希望能避开那些不需要他的人,永远埋起头来。

但是,如果他的看法错了,即令她结婚成为事实,也不需要他和她断然分离,那又怎么样呢?

他开始绘制另外一幅图景——他自己像一头掉了大牙的雄狮,住在由他继女做主妇的一所房子的后身;他成了一个与世无争的老人,伊丽莎白温柔地对他微笑,她的丈夫温厚地对他宽容。想到这样贬低身价,简直太有伤他的自尊心了;然而,为了这个姑娘,他可以容忍任何事情,哪怕是出自法夫瑞;哪怕是冷落怠慢和用主人的口吻来苛待折磨。住在她所住的那所房子里这样一种殊荣,几乎可以压倒个人的屈辱。

不管这是一种微弱的可能,或是刚好相反,反正现在显然是在进行求爱,而他则是对之全神贯注。

前面已经说过,伊丽莎白常常到蓓口大路去散步,而法夫瑞也常常利用这种方便条件造成机会,在那里和她邂逅。走出市区两英里,离大道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有一个史前时期的古堡叫做美登[2],方圆宽阔,壁垒重叠,一个人站在围墙里或是围墙上,如果有人从大道上看过去,只不过像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儿。亨察德常常到那里去,手里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那条没种树篱的大道——因为这本是罗马帝国军团修筑的初始道路——扫视两三英里远近的距离,他的目的是要了解法夫瑞和他迷上的人之间的事进展的情况。

有一天,亨察德正在这个地方,一个男性身形从蓓口那边沿着这条大道走了过来,并且一直没有离开。亨察德把望远镜举到眼前,他本以为会像以前一样出现法夫瑞的模样。可是今天镜头里显出来的那个人,却不是伊丽莎白-简的恋人。

这个人的穿着像是个商船船长;他转身察看大路的时候脸露出来了。亨察德看到它那一刻,就顶得上他所过的这整个一辈子了。这张脸是牛森的。

亨察德放下望远镜,有几秒钟的时间一动不动。牛森等着,亨察德也等着——如果这种木然伫立也可以称为等的话。但是伊丽莎白-简没有来。那天有点什么事儿,使她放弃了惯常的散步。也许法夫瑞和她为了变换一下环境,选了另外一条路。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她可能明天到这里来,而且如果牛森下决心要和她私下会面,把真情告诉她,他无论如何都会很快找到机会。

那时他不仅会告诉他,他是她父亲,而且还有由于中了诡计,才给一下打发走了。凭着伊丽莎白那种严谨的性格,她会生平第一次看不起她的继父,把他当做一个大骗子连根铲除,而牛森就会取代他在她心里的至高无上的地位。

但是牛森那天上午根本没有见着她。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又回头走了,而亨察德觉得就像一个判了几小时缓期执行死刑的人。他进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发现她就在那儿。

“啊,父亲!”她无知无识地说,“我收到一封信——一封奇怪的信——没有签名。有人叫我去见他,或是今天中午在蓓口大路,或是晚上在法夫瑞先生家里。他说,他前些日子来看我,可是让人设计耍弄了,所以没有见到我。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这话只能咱们俩说说,我想唐纳德是这件秘密的根源,他大概有个什么亲戚,想对他的选择说点什么意见。可是我不愿还没见到你就去。我可以去吗?”

亨察德心情沉重地回答说:“可以!去吧。”

他是否留在卡斯特桥的问题,由于牛森即将登场而义无反顾地决定了。亨察德绝不是可以在这样贴近他良心的问题上确定无疑地接受谴责的人。他已经是既能默默忍受痛苦而又显得高傲的老手了,于是他决心把自己的打算尽可能轻描淡写地表达出来,同时立刻采取一些步骤。

他本来是把这个年轻的女人看做他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一切,这时却仿佛不再关心她似的说:“伊丽莎白-简,我就要离开卡斯特桥了。”这句话让她大吃一惊。

“离开卡斯特桥!”她大喊起来,“而且离开——我?”

“是,这个小铺子,你一个人也能经管得和我们两个人一样好。我不愿意操心什么铺子、大街、亲人了——我更愿自己一个人到乡下去,不在别人眼皮底下,由着我自己的方式去过日子,让你也由着你自己的去过。”

她低头向下看着,默默流泪。她似乎自然而然地觉得,他这个决定是由她的恋情和它大有可能产生的后果而引起的。不过她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说出了自己对法夫瑞忠贞的情怀。

“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很难过,”她颇感为难而又坚定地说,“因为我认为,很有可能——可能——过不多长时间我就会嫁给法夫瑞先生,而且我原来不知道,你不赞成这一步!”

“伊泽[3],你想做的任何事情,我都赞成。”亨察德声音沙哑地说,“即使我不赞成,那也没有关系!我希望走开。我留在眼前,将来会把事情弄得左右为难;简单一句话,最好我还是走。”

她动之以情的任何办法,都无法打动他重新考虑他的决定;因为她无法打动她根本不了解的东西——就算她知道了,他只不过是她的继父罢了也不会看不起他,就算她了解了他做过种种手脚把她蒙在鼓里她也不会恨他。可是他相信,她做不到这些;而当时也没有什么话或者什么事可以打消他所坚信不疑的这一套。

“那么,”最后她说,“你就不可能来参加我的婚礼了;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不愿意看到它——我不愿意看到它!”他大喊起来,然后又比较温和地说,“可是在你往后的生活里,有时也会想想我吧——伊泽,你会想到我吗?——将来你成了全市最为富有、首屈一指的人的妻子那时候,请你想想我,将来你知道了我全部罪过的那时候,也别因为这就让你忘了:虽然俺爱你爱迟了,可是俺爱你爱得深。”

“这都是因为唐纳德!”她抽抽搭搭地说。

“我并非不许你嫁给他,”亨察德说,“请你答应,不会完全忘了我,等到——”他的意思是说,等到将来牛森来了的时候。

她在激动之中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于是在当天晚上黄昏时分,亨察德就离开了这座城市,而对这座城市的发展,多年来他一直是主要的推动者之一。在那天白天里,他买了一个装工具的新篮子,把他那把旧切草刀和螺丝转擦干净,打上新绑腿和护膝,穿上灯心绒衣服,以另外的方式重新穿上了他青年时代的那种工装,永远抛弃了那身破落绅士派头的衣服和陈旧褪色的丝礼帽,自从他潦倒以来,那套行头曾使他在卡斯特桥街头独具特色,表明他是见识过好日子的人。

他人不知鬼不觉地独自走了,熟识他的许多人当中谁也没觉出他悄然离去。伊丽莎白-简伴送他一直走到大路上的第二座桥头——因为那位还没猜出来的客人约她在法夫瑞家见面的时间还没有到——她和他分别的时候怀着毫不做作的惊异和悲伤——最后又把他拉回来待了一两分钟才让他离去。她看着他的身影穿过荒原,逐渐变小,每走一步,他背上的黄色草篮子就跟着一上一下颠簸,他膝盖后面的褶子也一左一右交替出现,一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了。虽然她并不知道,但是亨察德在这个时刻的情景,和他在将近四分之一个世纪之前第一次走进卡斯特桥的情景,却是非常地相像。说真的,也有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年岁大有增加,使他脚步的弹性大为减少;就是他处于毫无希望的境地,使他的精力减弱;篮子重重地压在身上,使他的双肩明显地弯了下去。

他一直走到第一块里程碑的地方,这块碑竖在河岸旁边,在一个陡峭的半山坡上。他把篮子搁在石碑顶上,把肘臂撑在上面,禁不住突然抽搐起来,这比呜咽啜泣更糟,因为它是那么难受而又干涩无泪。

“只要我能够让她和我在一起该多好——只要我能够!”他说,“那时,苦活对我就算不了什么了!可是这是办不到的。我——该隐[4]——孤苦伶仃,罪有应得——一个给抛弃了的人——一个四处漂泊的人。但是,我受的刑罚并没有超过我所该当的!”

与此同时,伊丽莎白为他叹了一口气,心境又平静下来,转身朝卡斯特桥走去。她还没走到第一所房子,就在路上遇见了唐纳德·法夫瑞。这显然不是他们当天第一次见面;他们不拘礼法拉起手来,法夫瑞急切问道:“那么他走了——那么你告诉他了吗?——我的意思是指另外那件事——不是咱们的事。”

“他走了;而且你那位朋友的事,凡是我所知道的,我全告诉他了。唐纳德,他是谁呢?”

“好了,好了,亲亲,你一会儿就会知道的。而且,要是亨察德先生走得不远,他也会听说的。”

“他要走得远远的——他决心要销声匿迹!”

她走在她心爱的人身边。他们走到十字路,或叫鲍街的时候,她和他一起转进粮食街,而没有照直走进自己的家门。到了法夫瑞的房子,他们停下来,然后进去了。

法夫瑞使劲甩开楼下起居室的门,说“他在那里等你”,于是伊丽莎白就进去了。在安乐椅上坐着这个宽脸膛,很和蔼的男子,他一年多以前在一个难忘的早晨去拜访过亨察德,而且亨察德看见他上了马车,来到这里还不到半小时就又离开了。他就是瑞查德·牛森。她同这位心情轻松愉快的父亲经历了六年仿佛是死别的分离,如今久别重逢,不必细说,即使不提他们的父女之情,也颇令人感动。亨察德的离去马上找到了缘由。等到事实真相澄清了,恢复她那往日对牛森的信任,并不像原来想象的有那么大的困难,因为亨察德的所作所为本身就证明了这些事实是真的。再说,她本来就是在牛森的慈父式关怀下长大的;而且,即使亨察德真是她的生父,等到她和亨察德别离的时间一久,这个早年和她住在一起的父亲差不多也可以胜过他了。

她出落成这个样子,牛森的得意令他难以表达。他把她吻了又吻。

“我给你省了来会见我的麻烦啦——哈,哈!”牛森说,“是这么回事儿,这里这位法夫瑞先生,他对我说:‘来吧,牛森船长,到我这儿来待一两天,我可以把她带来。’‘真的呀,’我说,‘那我就来。’于是我就到这儿来了。”

“嗯,亨察德已经走了,”法夫瑞一边关门一边说,“他这样做是完全自愿的,我从伊丽莎白那儿知道,他一直待她很好。我原来倒是挺不放心;可是现在一切都照原来应该的样儿了,我们也就不再有什么困难了。”

“好了,现在跟我原来想的差不多,”牛森轮流往他们两个的脸上看,“我以前总想偷偷地看她一眼,不让她知道;那时我总是自言自语,唉,总有上百次这样说:‘确确实实,我最好还是像现在这样不声不响地过些日子,等将来事情变好点儿再说。’我现在知道了,你们都很好,我还希望什么呢?”

“啊,牛森船长,现在每天都看到你在这儿,俺会很高兴,因为这不可能有什么坏处。”法夫瑞说,“我现在一直在想,婚礼也可以就在我自己的家里举行,这所房子很大,你自己也住在这儿——这样一来你不是就可以省掉许多麻烦,还可以节省许多费用吗?——一对新人结了婚却不用走很远才到家,这多方便!”

“我衷心赞成,”牛森说,“因为就像你说的,这不可能有什么坏处,现在可怜的亨察德已经走了;不过,要不是这样,俺是不会这样做的,也一点不会让自己挡着他的道;因为我这一辈子搅乱了他的家庭,都到了文明礼法所不能容的程度。可是年轻的姑娘本人对这件事怎么说呢?伊丽莎白,我的孩子,你来听听俺们正在谈论的事情,不要老是盯着窗户外面,好像你并没有听见似的。”

“这得由你和唐纳德定夺。”伊丽莎白嘟囔着说,同时仍然仔细察看街上的一个什么小东西。

“那么好吧,”牛森继续说下去,同时把脸转向法夫瑞,显出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我们把事情就这么办了吧,法夫瑞先生,你已经备办了那么多,还有房子,还有所有那些;那么我也在我这一头办喝的吧,保证朗姆酒和斯希丹酒[5]——也许十二坛足够了吧,因为客人有许多是女宾,大概她们不会喝得很凶,不用把预算的平均数定得很高吧?可是还是你最了解。我给男人和船上同伴备酒的次数可多啦,可是我像小孩似的不懂得,在这种喜庆的时候,一个女人——当然不是指一个能喝酒的女人——得喝下多少杯烈酒?”

“啊,什么也不要——我们不需要那么多——啊,不要!”法夫瑞给吓得认真地直摇头说,“你把一切事情都交给我吧。”

他们就这类细节又交谈了一会儿,这时牛森仰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对着天花板微笑起来,他说:“法夫瑞先生,我告诉过还是没告诉过你,那一次亨察德先生是怎么样让我失掉线索的?”

他表示不知道船长指的是什么。

“唉,我想,我是没告诉过你。我下过决心,我记得,不愿损害这个人的名誉。可是现在他走了,俺可以告诉你了。嗯,我上星期找到了你,在那个时候以前九个月或者十个月,我来过卡斯特桥。在那之前我到这儿来过两次。第一次我是路过这个城市到西边去,那时还不知道伊丽莎白住在这儿。后来我在什么地方——我忘了是在哪儿——听说,一个姓亨察德的,在这儿当过市长,所以我又回来了,那天早晨去拜访他。这个老坏蛋!——他说,伊丽莎白-简几年以前就死了。”

伊丽莎白这时认真地留神听着他讲的事。

“哎哟,我脑子里从来没想过,这个人是对我撒谎,”牛森继续说,“说真的,我当时那样心烦意乱,所以就回到把我带来的那辆马车上,又继续上路了,在这个城市里连半小时也没待住。哈哈!——这个玩笑可开得真妙,还真管用,而我对这个人还真信了!”

伊丽莎白听到这个消息大为惊讶。“开玩笑?——哦,不是!”她大声说,“父亲,那么所有这些个月,是他把你和我分离了,这些时候你本应该一直在这儿的。”

这位父亲承认情况就是如此。

“他不应该这么做!”法夫瑞说。

伊丽莎白叹息着说:“我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忘了他,可是,唉,我想我现在应该忘了他了。”

牛森像许多闯荡江湖河海的人一样,见识过各种稀罕的人和稀罕的伦理道德,并未把亨察德的罪过看得有多么重,尽管他本人一直是它的主要受害者。确实,对于这个缺席罪人的攻击变得越来越凶,他反倒站在他这一方了。

“嗐,他说的终归也不过是几句话,”他辩护说,“而且他怎么会知道,我是那么一个大傻瓜,居然会信他的呢?这固然是他的错,同样也是我的错,可怜的人!”

“不,”伊丽莎白变得反感起来,坚定地说,“他知道你的性情,你老是那样相信别人,父亲,我听见母亲这样说过上百次了。他这么做是欺负你。他这五年来一直说他是我父亲,让我和你断绝了关系之后,他不应该还做这种事。”

他们就这样谈论着,没有谁当着伊丽莎白的面,为减轻那个不在场的人的欺骗罪而辩护。即使亨察德在场,他也不会为此抗辩,他对他本人或是他的名誉已经看得一钱不值了。

“好了——好了——这一切都过去了,”牛森温和地说,“那么,还是再说说这次婚礼吧。”

* * *

[1] 基督教徒晚祷,常为自己最亲爱的人祝福、许愿。

[2] 美登堡为一实名场景,位于多切斯特市西南约二英里,为英伦三岛上史前时期遗留的最大古堡。哈代在短篇小说《古堡夜会》中曾详加描述,中译文见于《哈代中短篇小说选》,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3] 伊泽为伊丽莎白的爱称。

[4] 该隐是亚当和夏娃的长子,因杀死弟弟亚伯受到上帝处罚,颠沛流离。该隐对上帝说:“我的刑罚太重,过于我所能当的。”参看《圣经·旧约·创世记》第4章。

[5] 荷兰南部城市斯希丹出产的一种著名的杜松子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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