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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 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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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染”者,新衣也。飞卿(温庭筠《菩萨蛮》)曰:“新贴绣罗襦”,虽镜里蛾眉欢戚不同,而爱好出于天然,亦殆无二致。……说到“双丝云雁绫”,不由得想起《红楼梦》来。我们每奇怪那书上的美人儿常穿绫袄,绫的坎肩儿。“双丝”,言其致密也;“云雁”,其花纹然也。这虽不错,却殊不止此。飞卿又曰:“金雁一双飞,泪痕沾绣衣。”即此词蓝本。同一雁也,彼以金线刺绣,此乃织就的花绫耳。其用雁何也?同用雁又何也?岂偶然耶?抑以云外山河,惟凭雁足,空闺寂冷,盼个人人乎。观彼上文曰:“故人万里关山隔”,此则曰“冬衣初染远山青”,岂非文家一定之局乎?局虽前定,而文境不必尽同。彼篇陈说本事,取涂较直。此则远山之色,云雁之纹,似皆琐笔纤描,不复因缘情事。而雅淡妆梳疑见其画,明珰膏沐如见其人,闲中着色,斯已奇矣,更蹙关山以纹绣,而思远道于炉烟,此犹恨绮愁罗,缝作上青衣袂也。……

夫秋蝇之于一室,凛乎其未可逾也,苟逐郎马而之天涯,则天涯且不能限之矣。夫一室天涯之近远,人人知之,一室且不能逾,独能逾天涯乎?今云尔者,于情若悖,其理无差。何则?如彼云云固通论也,而以闺阁言之,亦未必为甚通。何则?闺中人固虽不能逾一室,而独若能逾天涯者也。天涯之于女子,甚远也,郎马之于女子,甚近也,甚远者恝(不理会),甚近者昵,恝不相妨,昵则径随之去矣。盖其心中眼中之困苦艰难萃于一室,而独不在于天涯也。(俞平伯《清真词释》)

周邦彦《阮郎归》:“冬衣初染远山青,双丝云雁绫。夜寒袖湿欲成冰,都缘珠泪零。情黯黯,闷腾腾。身如秋后蝇。若教随马逐郎行,不辞多少程。”

这首词的风格致密,是从俞先生的讲解中来的。俞先生讲“双丝云雁绫”,讲了不少致密的风格,如说“同一雁也,彼以金线刺绣,此乃织就的花绫”;又如“此则远山之色,云雁之纹,似皆琐笔纤描”。这里“琐笔纤描”,不正是致密的说明吗?他如“夜寒袖湿欲成冰,都缘珠泪零”,也是致密的描写,所以说这首词的风格致密,是有根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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