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畿辅通志卷九十七
记
唐
宋文贞公碑侧记 颜真卿
初公任监察御史持服于沙河属突厥冦赵定州河
朔汹惧邢州刺史黄文轨投艰于公公以父母之邦
金革无避及贼至城下公为晓陈祸福其徒有素闻
公威名者乃相率而去之开元末安西都赵含章
冒于货贿多以金帛赂朝廷之士九品以上悉皆有
名其后节度范阳事方发觉有司具以上闻宗切
责名品将加黜削公一无所受乃进谏焉宗纳之
遂御花蕚楼一切释放举朝皆谢公衣冠俨然独立
不拜异日入奏宗谓公曰古人以清白遗子孙乃
卿一人而已公曰含章之贿偶不至臣门非不受也
玄宗深嘉叹之前碑阙故略述于此公第三子浑之
为中丞也方欲陈乞御制碑颂未果而中受谴谪旋
安史作乱事竟不成真卿时参监察殿中为中丞属
吏故公孙俨泣请真卿论撰之昭义军节度观察使
尚书左仆射兼御史大夫平阳郡王薛公名嵩以文
武忠义之资为国保障上慕公之徳业叹尚无穷次
嘉俨之恳诚崇竖莫致乃命屯田郎中权知邢州刺
史封演购他山之石曳以百牛僝刻字之工成乎半
岁磨砻既毕建立斯崇逺近嗟称古今荣观虽大贤
为徳树善庸限于存亡而小子何知附骥托迹于阶
序真卿刺湖州之日因成其文请俨刻其侧而志之
未及雕镌而公第八子衡因谪居沙州参佐戎幕河
陇失守介于吐蕃以功累拜工部郎中兼御史河西
节度行军司马与节度周鼎保守炖煌十余岁遂有
中丞常侍之拜恩命未逮而吐蕃围城兵尽矢穷为
贼所陷吐蕃素闻太尉名徳曰唐天子我之舅也衡
之父舅贤相也落魄于此岂可留乎遂赠以驼马送
还于朝大厯十二年十一月以二百骑尽室获归士
君子伟之乃古来所无也上欲特加超奬且命待之
于侧门
义井记 邵 真
义以发衷形外昭施物也井以下汲上导彰济人也
河间公凿井于城垣之次阳门通庄之右偏署曰义
正哉导之深源经之善利庇彼邃宇达于交衢铁其
瓶以永不羸石其甃以给无泥飞轮周散泄窦前注
泙而平之随用不私主发生以流润当赫曦以伏炎
在摇落而激清抵凝冱而不死循环四序以其惠俾憧
憧者知饮濯所向焉篾燠暍之虞济烦乏之艰昏懵
者得以涛荡瘵痗者由之蠲愈涤汰氛坌沃洒蒸灼
淡然下攻与地配久化嚣闇为闲敞邻梵宫之清净
修廊对开连楼郁峙啸贞侣以宴息速嘉客以盥潄
指心而授应日而就彼丰福吉禄繁祉崇庆欲不萃
于河间之门得乎故北寺司刑上卿也西台专席中
丞也戎府佐政司马也参贰外阃显荣当朝骞骞青
冥前视万里凿井为济川之渐斵轮为秉轴之兆可
转盼而待矣公才蔚量硕质贞气淳名膺王府心拂
尘累料物以经逺恤人以遂诚回俸节财蒇事彰义
将献祉于大君贡休于元戎归寿于髙堂三事体大
公之弘誓乃戒司翰者书实刋记揭于井外大厯六
年三月记
宋
澶州顿丘县重修县治记 江休复
王在在浚澶为北门重郛言言洪河浑浑矗为巨防
扼为要津堤繇役作务莫大焉景徳之元皇御戎轩
翠华朝临虏骑宵奔讲言终驩行李便蕃宾客供给
礼莫重焉总是二役郡守县令其职也朝廷殿最多
课亦以此二者为先其米盐牒诉至纎至悉萃于县
道则为令者又加难焉以是一切趋办而不遑其它
唯吾从叔仲达为能推行而优为之且承平积久法
网寝密监司操持羣下不得动摇吏亦便文诿事亡
能徃来溺于其职不克自振官寺阴顿寝堂聴事至
弊漏不可居莫敢一摇手其它可知矣仲达为邑宰
于斯且期年职修事举顾而言曰昔人云堂上不粪
则野草不除岂谓此邪先是河决商胡口因废观城
县来入亟请于上取其故廨材木以营之由孔子庙
以及聴事下至于囹圄有造有因凡若干门垣墉塈
茨凡若干工自经始至落成凡若干日在上者不以
为过在下者不以为烦程功即事出于余力君子谓
是役也不徒更爽垲避燥湿而已足以观政矣后之
踵此位登此堂者有以知改作之自庶几继葺之俾
勿壊
邢州尧山县令壁记 沈 括
地方百里聴事于庭者万家上不得专达于天子下
不得宾养国中之善士其官谓之县令其秩不得齿
于天子之下士静牵动违势如槁毛士能得志于斯
亦可谓贤矣其选既轻故民未尝厚望于吏吏之自
期亦以此则因谓之治岂所谓治者耶吾王君圣美
之为尧山不以其轻者入于心而犹为其所难剥槌
断裂之故不得行皎明察深矫厉之名不立而下皆
有以相先不暴而争肆耕而饱食事益不至县令之
庭县既已空无事乃治其所居之堂凡前后之共为
此邑者不忍其人没而不章则又纳其壁中以县令
之题名予客过赵魏之郊问其故家旧俗皆慨然喜
言三晋战国之事自七国之时赵数窘秦人于两河
之间秦方强天下所惮独在赵故赵常受兵为天下
劲国其后四分以为代魏燕赵踣漳南蹶上党肩
顿偾不能相支而邯郸巨鹿穿裂摧壊兽惊鸟决独
当四方之锋其人生而知有战斗攻掠之备习闻而
成风者已久而不可迁虽当积安无事之日其天性
固已异于他俗此宜治之甚难而圣美摩抚调养之
既成则又推之于前后之人若无心于得失者宜乎
民安之不难矣圣美以嘉佑六年得尧山于其将去
使来求记于予则治平元年也
重修北岳庙记 韩 琦
天下之岳五独北之常山人目为大茂山而岳名不
着岳有祠不知废于何代今庙于曲阳县之西城距
岳百余里考有唐以来记刻皆不载废迁之由茍非
质于图志人咸不知岳之所在焉于礼祀莫大于天
地而五岳次之古者天子坛以祀四望若时巡至其
所既柴然后秩而望祀之庙而祭焉其后世之文乎
然为之者诚有意焉耳夫崭然而石坳然而谷泉焉
而众派别林焉而万干擢岳之形也倐霁忽冥伏珍
见祥喜焉而风雨时怒焉而雷雹发岳之神也人狎
其形而易之也薪于是畋于是安知其所以为神哉
君人者患民之不知也于是庙而象之以警民之耳
目致其严奉之心使违祸而趋福虽异于古其于教
也固益明矣若其视祭之品则三代以降皆以公有
唐以王我朝抚有天下驯致太平真宗皇帝绍祖宗
以建皇极封太山祀后土旷絶之礼无所不讲由是
尊五岳而帝之加以安天元圣之号葢爱民之意深
则报神之礼重也故庙宫之制崇饰宏大惟礼之称
着于定令以时缮修厯年既长吏职废忽日风月雨
以圮以漏每岁立冬天子以所署祝册就遣守臣以
祇祀事至则罗其边豆洗酌之具与执事者升降于
颓檐壊庑之间慢神渎礼莫斯为盛庆厯八年夏六
月琦获领州事得居岳镇之下知庙之未完也由于
庀材弗给役徒弗充而民罹水灾岁以大歉凡厥用
度弗敢为扰有诏毁乡民之擅为佛祠者得取其
材以济之益兵暨工责成于邑吏而旷时不集通判
军州事屯田员外郎游君开谨于其事率其县主簿
李奕留庙所百余日悦使其众而勉焉弗懈于是敝
陋朽挠之迹焕然一新宜神之喜肸蠁来宅皇佑元
年冬十月九日以讫功来告僚属请以文志诸庙石
夫吏之为政也有善恶焉神之为鉴也有祸福焉福
善祸恶惟神之宜守臣当谨天子之命而治神之居
洁神之祀修已以爱其民人唯神之所以祸福而已
谨记
阅古堂记 韩 琦
庆厯八年夏五月天子以河朔地大兵雄而节制不
专非择帅分治而并抚其民不可始诏魏瀛镇定四
路悉用儒帅兼本道安抚使而予以不肖辱其选既
让不获命至则竭愚修职尚惧不能称上所以付与
之意退而思迹古名臣之轨躅以自励且患其汩
于多务而志之弗郡圃有壊亭岁久不葺于是
广之为堂既成乃摭前代良守将之事实可载诸图
而为人法者凡六十条绘于堂之左右壁而以阅古
为堂名夫古犹今也古之人为屏翰授鈇而能成
异政立竒功而今或不能者何也葢其持已也必贤
而足其报禄也必利而安持是以望政成而功立不
其难哉如曰古人能之予反不能日夜以勉焉又安
有不至者耶今予之所为也诚以已之道未充而君
之禄殊厚任重涂逺惟仆踣之是虞故在燕处之间
必将监古以自勉其未至也则虽纷殽觞竞笳吹四
时之景交见于前予方仰而愧俯而忧孰知夫乐之
为乐哉其少进也则虽吏文之扰懐边责之在已予
固得其道而处之至于幅巾坐啸恬然终日予之所
乐恶有既乎若其宾客之于斯僚属之于斯不离几
席如阅旧史俾人人知为治者莫先于教化用兵者
莫贵乎权谋而本之于忠义功名一立不独身享富
贵而庆流家宗其遗风余烈可以被于旗常传于简
越千万世而凛然如存咸有耸慕之意不以酣歌
谈笑之为乐而以是为乐则予也岂徒已之为益是
将有益于人知我者其以我为喜爽垲遂娱赏而已
乎后来之贤与我同志必爱尚而增葺之宜免夫毁
圮污慢之患矣谨记
窦谏议阴徳碑记 范仲淹
窦禹钧范阳人为左谏议大夫致仕诸子进士登第
义风家法为一时标表初禹钧家甚丰年三十无子
夜梦亡祖亡父谓之曰汝早修行縁汝无子又寿不
永禹钧诺禹钧为人素长者先有家仆盗用房廊钱
二百千仆虑事觉有女年十二三自写劵繋臂上云
求卖此女以偿所负自是逺逃禹钧见女劵甚哀怜
之即焚劵留女嘱其妻善视之及笄以二百千择良
配得所归尝因元夕徃延寿寺忽于佛殿后得金三
十两银二百两持归明旦诣寺候失物主还之其同
宗及外姻有丧不能?者公为葬之凡二十七人有
女未能嫁者公为嫁之凡二十八人或与公有一日
之雅遇其穷困则择其子弟可委者随多寡贷以金
帛俾之兴贩自给由公而活者数十家以至四方贤
士赖公举火者不可胜数于宅南建书院四十间聚
书千卷礼文行之儒主师席逺方寒士有志于学者
聴其自至凡四方之士由公门登贵仕者前后接踵
先是公梦亡祖父后十年复语公曰吾尝告汝三十
年前实无子分且年寿短促今数年以来名挂天曹
特延三纪之寿赐五子各荣显公益修阴徳享年八
十二岁沐浴别亲戚谈笑而终五子八孙皆通显于
朝后之教子必曰燕山窦十郎云
瀛州兴造记 曾 巩
熙宁元年七月甲申河北地大震壊城郭屋室瀛州
为甚是日再震民讹言大水且至惊欲出走谏议大
夫李公肃之为髙阳关路都总管安抚使知瀛州事
使人分出晓讹言乃止是日大雨公私暴露仓储
库积无所覆冒公开示便宜使有攸处遂行仓库经
营葢障雨止粟以石数之至一百三十万兵器他物
称是无壊者初变作公命援兵警备讫于既息人无
争偷里巷安辑惟北边自通使契丹城壁楼橹御守
之具寝弛不治习以为故公因灾变之后以兴壊起
废为己任知民之不可重困也乃请于朝力取于旁
路之羡卒费取于备河之余材又以钱千万市木于
真定既集乃筑新城方十五里髙广坚壮率加于旧
其上为敌楼战屋凡四千六百间先时州之正门弊
在狭陋及是始斥而大之其余凡圮壊之屋莫不缮
理复其故常周而览之聴断有所燕休有次食有髙
廪货有深藏宾属士吏各有宁宇又以其余力为南
北甬道若干里人去污淖即于夷涂自七月庚子始
事至十月己未落成其用人之力积若干万若干千
若干百工其竹木瓦之用积若干万若干千若干
百葢遭变之初财匮民流此邦之人以谓役巨用艰
不累数稔城垒室屋未可以复也至于始作踰时功
以告具葢公经理劝督内尽其心外尽其力故能易
壊为成如是之敏事闻有诏嘉奬昔郑火灾子产救
灾补败得宜当理史实书之卫有狄人之难文公治
其城市宫室合于时制诗人歌之今瀛地震之所摧
败与郑之火灾卫之冦难无异公御备构筑不失其
方亦犹古也故瀛之士大夫皆欲刻石着公之功而
余之从父兄适与军政在公幕府乃以书来属予记
之予不得辞故为之记尚俾来世知公之尝勤于是
邦也
元
髙林孔子庙记 刘 因
安肃髙林里距吾居五十里闻有孔子庙枉道而拜
焉询其创始复兴之由里之耆老刘祯等言庙起于
五代之际久乃废毁金大定间乡先生孙直卿率里
中豪族卢田刘三氏始修葺之迄今至元庚辰圮壊
几尽祯刘氏孙也复率卢氏子孙共继先志经营于
其年之春逮明年秋庙貌既尊乃兴祭器以祀事告
成且为乡约春秋释奠之礼俾可以继里人自以非
学者而祀先圣恐踰礼制请就质焉予按礼释奠于
先圣先师谓学诗书礼乐者各以所习业而祭其先
师也孔子岂诗书礼乐专门之师耶既非诗书礼乐
专门之师岂学官所得而私者耶诗书礼乐之官且
不得而私又岂后世俗儒记诵辞章者之所得而私
也礼饮食必祭祭先造饮食者也葢以吾之所以享
此者斯人之力也孔子立人道者也今吾之所以为
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而不沦胥于禽兽之域者其
谁之力欤于一饮食而知报其力于此而不知所以
报焉惑矣诸君其勉行事无懈祯等曰诺且请书其
辞于石并记岁月之始末云
改邢州为顺徳府记 宋子真
皇朝以武功定天下凡天地之覆载日月之照临上
古所不能臣人迹所不能通马首所向蔑有能国又
能逺抚长驱不施缰鎻悬制其死命于数万里之外
虽有桀骜曾不敢喘息信有力矣至于朝廷之宪章
军国之政令公卿大臣之职业闾阎细民之疾苦俱
未暇及也皇帝以仁圣之资承祖宗之托文经武纬
将大有为于天下故即位之初建号纪元维新庶政
崇俭素而屏侈靡进修洁而退贪残以四善敦民风
以六条责吏治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罚使天下晓
然治道之归越三年九月诏以邢州为顺徳府仍割
磁洺威三州为属郡旌治功也始河南既下海宇混
一朝廷遣重臣大括戸口归之郡县用颁赉诸有功
自诸王驸马及将帅部伍其分地各有差每二戸出
丝一斤以供官用五戸出丝一斤以与所赐之家仍
许自署官吏邢州九县为戸凡一万五千皆属达尔
罕部每城置达噜噶齐一员译言监视之人也其人
武弁不习吏事重以求取为念故奸吏乗之肆为朘
割始于贫民下戸次则中人富家末则权豪势要剥
肤椎髓惟恐不竭至无所与取则求贷于贾胡以供
日用累息既多乃责民以偿之束缚笞榜无所不至
百姓始大骇散而之四方矣千里萧条为之一空城
中纔百余家皆以土塞门穴地出入望见单马则匿
之丛薄间俟过而后敢出行人过客虽欲求之勺饮
亦不可得为官吏者亦昼伏夜出以理诉牒人谓之
鬼衙甚者或弃印而去时上在潜邸德望已着沙河
县达噜噶齐吕诚进士马德谦不逺万里具言于本
部愿以所属之地归之王府遂合辞以请朝命许之
仍蠲免逋赋停阁宿负以行总六部同议官李惟简
为安抚使东平路行军经歴刘肃为安抚副使诛其
不法尤为民害者一人其余或黜或降使不得害吾
政民之归者如市未及朞月得戸凡三万老幼熙熙
遽为乐郡既而洺磁威三州亦相继纳土至是大比
遂为天下最故有是命命下之日其安抚使刘侯秉
恕知府事赵侯国辅侈上之宠光且以为邦之荣将
文之石以示永久介左丞张公文谦属笔于子真谨
按邢州实禹贡冀州之地故邢侯国也春秋时属晋
其后三家分晋而又属赵孝成王尝筑台以朝诸侯
为赵别都故曰信都及秦并六国置信都县项羽改
名襄国王赵歇为赵王石季龙置襄国郡隋开皇十
六年始为邢州唐武徳元年置总管府天寳改巨鹿
郡寻复为邢州宋末为信德府金复改为邢州国初
因之今改为顺德府其地披山带河为古用武之国
有皷铸灌溉之利且当南北徃来之冲故民物浩繁
常甲于他郡在承平时登版籍者恒不下十万戸归
国之后尚有戸万余而节度使武贵于盗贼横流中
一匡而定不可谓之无功及晚节畔逆竟诛死于民
间自是而后连易数节度皆故将部曲擅自废置而
继以朘割之政为盗区者二十余年至是而后定噫
土旧土也民旧民也而为盗区为乐郡岂否极则泰
固其理耶抑变而后通存乎人耶昔馆陶公主为其
子求郎而明帝不许曰郎官出宰百里上应列宿茍
非其人则民受其殃而况大都大国可以轻授人哉
国家当开创之初而以并包兼容笼络八极得一邑
者使宰一邑得一州者使典一州父死子继兄殁弟
及而末流之弊有不可胜言者矣明天子在上方以
仁民为首务将有如黄霸如龚遂如冦恂者踵武而
出然则太平之兴当自此郡始故取厯代沿革及其
所废兴而并书之使后之为政者得以自择焉
重修狄梁公祠记 宋 渤
昌平北门外旧有唐狄梁公废祠不知始建何代大
徳三年县尹辽阳王君敬率同事葺新之今中书左
丞吕公天麟见之曰古唐贤辅也是祠自出虽无从
考然景行先哲修废兴善良吏事也葺而祭之宜哉
凡再阅月祠之内外皆完好具其事来谒予曰祠成
当识窃谓传有之能捍大患能御大菑者咸载祀典
按狄公于唐为社稷臣史具名节与房魏姚宋等如
忠格悍后力争废主能以孤身当横流中毅然不易
一言史称宁州为勒石颂徳彭泽为立生祠魏州复
有生祠皆其所常临治恩信及人既去而犹思之者
也今昌平于传未尝作邑而祀之何耶按万岁通天
中罢魏州时尝转幽州都督中宗反正自右肃政御
史大夫改河北道行军元帅其罢修城守具论发兵
戍疏勒非是请曲赦河北胁从民人葢获免者数千
万计皆当时施行其有大恩徳于燕赵间甚昭昭夫
岂直昌平哉吾尝徃来上谷渔阳古镇戍中徃徃有
公祠宇葢敦实之精惠义之着其被覆冒之境感而
不忘相率祠之无疑也以公平生议之天下通祀之
无不可者昔人谓圣人设祭事非必神之也亦附之
教焉其于天地示有尊也其于宗庙示广孝也其于
功烈示报徳也凡是者犹按之于典以故事率而从
之尔至于百代而下使人念其明徳象而祭之非以
忠贯天地义在人心故能然耶且梁公奚竢辨记兴
筑事偶及之云
越支场重立盐场记 徐世隆
海上之国盐为寳葢天地之富藏民之所常食不可
阙者也昔夙沙氏佐神农烹海水以食人人始知味
厥后帝王继作因民所嗜俾恣取之而无笼榷之禁
逮管子相齐乃请桓公煑渠展之盐征而积之粜之
梁赵宋卫诸国获成金无算权其轻重以成霸业由
汉以来废置不一凡主国计者必以管子致齐富强
之书为言时君多从之岂非事之与古殊而度之倍
百与其加赋于民孰若收山泽之利之为便盐之有
官其以是欤幽州置盐始见于后魏厯唐以迄辽金
地属京圻生齿既繁炊镬益众尝设提举司于寳坻
秩视五品以重其选所辖诸场越支课居其半特除
管勾一员以莅之国初草创盐政未立任土之贡一
付京官时土豪被府檄鸠遗民集越支之宋家营复
事煎造聚落未成京使已旁午令大偿巨价鞭笞逼
急田野为之骚然未几以盐司隶征收课税所众稍
息肩自鬻课之令行提领诸路者既自诡增倍镕山
爨海搜罗殆尽其征输入官者须厚贿乃获归且以
所费取偿于其属大抵物直十钱估以当数十钱而
工本又稽时不给给则克减自是灶民困矣中统元
年改分十道宣抚为外台悉革前弊然禁甚严下之
估罔利者阴虐无告民犹为病至元二年诏以大中
大夫礼部侍郎倪徳政为中都路转运使提领税司
事答木丁同知使事寳坻盐使崔岩臣副之倪公敦
厚平且练财榖稔知民苦计同僚公议凡场戸
入盐即给仍纯支寳钞不折诸物其尤贫窭者预贷
工资以赒之于是富者起逋者还担者车步者骑侨
者籍料量平牒诉息狱闬空曾不三岁盐课以盈席
袋山积瓦庐相连牛马蔽野自再立盐司以来几五
百年未有如今日之安静无扰者也乡耆士庶愿树
监司石以纪政绩来乞文余谓人知监司之贤不知
相臣择监司之贤故能乐人之乐忧人之忧使诸路
监司皆能如倪公軰之心将泽遍天下又岂特越支
一场而已哉是当有国家考绩之法此不必喋喋特
采其廉平安宁与人称颂者为之书
通州重修文庙碑记 吴 澄
皇元有天下文教自京师达郡县虽遐陬僻壤莫不
建学设官以阐教事通州近在畿甸素阙廪给学官
每至辄去不惟教事废弛而孔庙亦且不葺将就倾
圮永平杨齐贤由丰润县教谕来为通州学正思振
厥职择民间子弟可教者得三十家籍之入学谓之
诵书白之官府而复其身州之叅李侯与州之长协
心主张于上于是人愿出力以修庙学至治二年七
月役兴八月绩成孔庙正殿东西两庑爰及外门上
瓦下甓杇墁一新讲堂敝壊葢覆而涂墐之前后牕
牖中外甃砌悉备其所未备其南则敞门塾一间其
北则续檐宇三间学者遂有藏息之所庙之南竖穹
碑刻加封诏书示永久积年之颓靡一旦而完整虽
曰学官之勤微州官挟持之功胡能致是哉古之牧
民者常以教民孝悌忠信为急务通州之官能用意
于庙学不敢后庶几不愧古良牧之政矣州长名索
吉吉达其官承直李侯名额森其官承事在州多惠
政通民便之初榆河之西有闲田钦依至元三十一
年诏拨隶州学后运官夺取造庐舍而私其僦利
齐贤愬于官戸部礼部暨监察御史直其说以畀州
学如初今齐贤又以余暇率所辖三河县之民修其
县之庙学槩可书也
崇文阁碑记 吴 澄
国朝以神武定天下我世祖皇帝以武之不可偏尚
也广延四方耆硕之彦与共谋议遂能禆赞皇猷修
举百度文治浸浸兴焉中统间命儒臣教胄子至元
间备监学官成宗皇帝光绍祖烈相臣哈喇哈逊钦
承上意作孔子庙于京师御史台言胄子之教寄寓
官舍隘陋非宜奏请孔庙之西营建国子监学以御
史府所贮公帑充其费逮至仁宗皇帝文治日隆佥
谓监学椟藏经书宜得重屋以庋有复令台臣办
集其事乃于监学之北构架书阁阁四阿檐三重度
以工师之引其崇四常有一尺南北之深六寻有竒
东西之广倍差其深延佑四年夏经始六年冬绩成
材木瓦甓诸物之直工役饮食之费一皆出御史府
雄伟壮丽焕然增监学之辉名其阁曰崇文英宗皇
帝讲行典礼贲饬太平文治极盛矣台臣请勒石崇
文阁下用记告成之岁月制命辞臣撰文臣澄次当
执笔今上皇帝丕纂圣绪动遵世祖成宪于崇儒重
道惓惓也泰定元年春诞降俞音国子监立碑如台
臣所奏臣澄谨録所撰文以进臣闻若古有训戡定
祸乱曰武经纬天地曰文武之与文各适所用然戡
定祸乱用于一时而已经纬天地则亘古亘今不可
无也何也日月星辰天之文也山川草木地之文也
人文与天地相为经纬则亦与天地相为长久而可
一日无也哉我世祖怱怱用武日不暇给而汲汲崇
文惟恐或后此其髙识深虑度越百王宏规逺范垂
示万世以为圣子神孙法程夫岂常人所能测知葢
创业之初非武无以弭乱守成之后非文无以致治
武犹毒药之治病病除即止文犹五谷之养生无时
可弃也有文治之君必有文治之臣文治之臣茍非
教习之有其素彼亦惘然孰知文之所以为文者故
建学以兴文教畅文风涵育其人将与人主共治也
斯文也小而修身齐家大而治国平天下言动之仪
伦纪之叙事物理义之则礼乐刑政之具凡灿然相
接焕然可述皆文也古圣贤用世之文载在方册不
考古人之所以用世不知今日之所以为世用者也
然则圣朝之崇文岂虚为是名也哉阁之所庋古圣
贤之文也立之师使之以是而教设弟子员使之以
是而学教之而成学之而能则游居监学者济济然
彬彬然人人闲于言动之仪詧于伦纪之叙博通乎
事物理义之则详究乎礼乐刑政之具他日辅翊吾
君跻一世文治于尧舜三代之盛由此而选也夫如
是其可谓不负圣天子崇文之明命休德已若夫不
能潜心方册真有得于古圣贤之所谓文而涉猎乎
浅末炫耀乎葩华曾是以为文乎上之所崇下之所
以为世用者葢不在是
大都东岳仁圣宫碑记 吴 澄
天子祭天下名山岳为众山之宗岱又诸岳之宗也
东岳泰山之有祠宜矣而古今祠祭礼各不同岳者
地祇也祭之以坛壝而弗庙五岳四渎立庙自拓
氏始当时惟总立一庙于桑干水之阴逮唐乃各立
一庙于五岳之麓若东岳泰山之庙徧天下则肇于
宋氏之中叶古者祭五岳之礼视三公葢天者帝也
地者后也诸神诸祇皆帝后之臣也天之日月地之
岳渎臣之最贵者三公为臣之极品故祭之礼与公
齐等祭之秩次如公而非以公爵爵之也唐先天开
元间谓汉以来王亦爵也位公之右于是封岳祇而
爵之曰王宋大中祥符间致隆岳祠犹以王爵为未
崇极于是尊岳祇而号之曰帝意在乎尊之而已礼
之可不可有不暇计吁咈哉若神僭窃同天地所以
起大贤之慨也既庙之又爵之既爵之又像之地祇
而肖像若人焉至于今莫之或改也我世祖皇帝平
一海内制作之事未遑尚仍前代之旧东岳旧号天
齐仁圣复加新号曰大生郡县并如金宋时有庙以
祭东岳大都新筑规模宏逺祖社朝市庙学官署无
一不备独东岳庙未建元教大宗师张开府留孙职
掌祷祠晨夕亲密钦承上意买地城东拟建东岳庙
事既彻闻仁宗命政府庀役开府辞曰臣愿以私钱
为之倘费国财劳民力非臣之所以効报也上益加
赏遂勅有司持毋得阻挠方将涓吉鸠工而开府
遽厌世嗣宗师吴特进全节深念师志未毕竭心经
营不惜劳费于壬戌春成大殿成大门于癸亥春成
四子殿成东庑西庑神像各如其序鲁国大长公主
捐资构后寝勅赐庙额曰仁圣宫特进以书来请记
予观先开府之报上恩今特进之继师志忠敬出于
一诚其美可书也而余因及古今祠祭循习之由以
俟议礼者之讨论方今袭累朝积德之余际百年兴
礼之会明圣在上仁贤布列必将追复二帝三王之
懿尽革魏唐金宋之驳其于东岳也礼以地祗而不
人其像尊比三公而不帝其号兆之如四望而不屋
其祠?县于其方岳而不偏祠于郡县夫如是虽元
圣复生必无曾泰山不如林放之叹乗太平之基新
一代之典昭示万世之法程斯其时矣何幸吾身亲
见之哉
清圣庙记 马祖常
大元建国全燕以御华夏永平为甸服股肱郡至元
十有八年世祖皇帝甫平江南五岁矣即裹干戈放
马牛而不用大召名儒修礼乐之事勅有司咸秩无
文于是永平郡臣以其邦为孤竹旧壤伯夷叔齐兄
弟让国之所也列状以请大臣以闻上曰其令代言
为书命以褒之谥曰清惠仁惠于今又五十年矣郡
臣前后又不知几许人矣兹者某年某官等乃状上
书曰郡境庙像清惠仁惠之神岁无牲牢祭品不备
领祀无官尚书秩宗有礼有义谨以告其日会太常
议制白丞相府符下永平曰夷齐求仁得仁庙食固
宜岁春秋蠲吉具仪有司行事符具署矣乃重白丞
相府以孟子称伯夷圣之清孤竹其宗国也今既像
设而庙食之宜以清圣颜庙丞相府佥曰允哉呜呼
大道之郁也则民乌得而知古焉士葢有一二世不
知其传者大道之彰也则民不识金革战斗之暴内
则有父子夫妇相与饰于礼节外则有官师之教朋
友之交相与讲于古岂独知己之所传又知当世之
名世者而传之是则永平之人遭逢国家之隆而沐
浴大道之彰也吾将见行者让途耕者让畔学士相
让于俎豆工商相贷以器货而市价不二矣推本我
世祖皇帝教化之意顾不由此与邦之人尚砺其志
而施于行哉毋徒神之而已也
京畿都漕运使善政记 虞 集
国初运外郡之粟以实京师数日以广大江以南浮
海而至者岁以数百万石计公府之储偫官府之廪
稍宿卫之共亿以及京城游食之民其用至伙而所
系甚重者也舟车之输载士卒之任负数经转输而
至于京师者则有京畿都漕运使司以总之所领仓
凡三十二一仓之官或五人或四人三人槩仅百员
役于仓而食禄于官者又若干人自流选而来为是
官者出纳之事稍弗加谨折阅陷失有倾家辱身而
不足以补之者是故朝廷常优之始授则增其秩终
更则减其资葢念其重难也然而使之无失而得善
去者则槩系于司漕者之得人矣至顺二年秋千斯
仓使汪埙等来言于史官求文以颂运使扎萨克公程
公与今运使刘公之徳其言曰扎萨克公之为使也出
令曰凡仓之守吏日守其局以谨出纳非运司有征
召之事毋敢至运司又曰凡运司之胥吏皁隶不得
辄至仓所其负米于坝而入仓也关防有法役夫无
所容弊故其米皆完好而不杂其出纳也务为均平
收支之数有所勘会止从本司揭帖图帐申报无烦
文也葢仓庾之所患者收支已不得其精凿其支也
又疲于供应而皁隶百色之需挟上官而来干者纷
然终日则不得不窃赢余以应需求日久月深其耗
多矣今运官絶公吏之扰简奔走之劳善出纳之法
列官于是者始得以效其奉公之实而无旷官之罪
焉扎萨克公断以定见程公善相之刘公善继之此某
等数十百人所以感激不忘愿刻石纪善且以垂其
法于后使来者之永克有济也噫朝廷之法详且尽
矣其有不至者则奉行者之过也今京畿漕运之事
三公克拯其弊纔数事耳而仓庾之受赐已如此其
经营之密调度之大属吏有不得尽知者尚多矣乎
夫万仞之堤或溃于蝼蚁千石之水或涸于漏巵诸
公之政乃得禁皁隶之侵渔此谓所损者小而所益
者大也为政者尚鉴此而慎之乎扎萨克公蒙古人
自宿卫内廷除直省舍人厯中政院同佥判中政院
事积官中大夫除隆祥总管府同知程公某地人今
自运使除右司郎中又除淮东道肃政访使刘公
青州人今在任余官则别立于碑阴云
魏宋两文贞公祠堂记 虞 集
至大四年七月中山王公结自集贤直学士出守顺
徳明年郡以治闻安居无事乃按传记而叹曰魏文
贞公征巨鹿人宋文贞公璟沙河人今二邑隶顺徳
则二公皆郡人守其土则祀其先民礼也于是作宫
学宫东南考求当时衣冠之盛肖二公仪形而合祠
焉郡人梁某苏某各以财来助司狱崔某学正杨某
董其役以延佑元年二月告成泰定元年天子始开
经筵王公在集贤侍读以经从幸上都集与在行间
以祠事语集将篆诸石以识集曰治民者常示之以
好恶乡背之正则民志一而事有所据特教之疏节
耳而世犹迂之甚矣其不知本也天下之患常出于
巽懦无耻巽懦者茍且无耻者无忌惮茍且而无忌
惮人心始不可收而至于无所不至君子葢深忧之
若二公者诚足以表厉振起于斯人哉唐有天下二
百余岁莫治于贞观莫盛于开元之初一时名臣众
多近代葢莫之及然而尚论刚正能谏诤有古大臣
之风者则未有踰于二公者也茍以其事而论之魏
公言聴谏从实终厥身而宋公在相位数年耳比其
没也垂二十载不复更任柄要其得君行事诚不侔
矣然而天下后世信之无二则固在于立志制行之
相髙者乎夫二公之乡非有百里之逺也二公之相
去非有异世之隔也邦人诵其事而知其徳岂一朝
一夕之积而合祠之礼旷久未举固亦有待也邪昔
者仁宗皇帝在御慨然闵习俗之弊于文法颓壊沦
靡而莫之救乃出独断以图治凡所简常出不次
一时作新之志贞观开元不足为也乡使有若二公
者出乎其间则气类之合风节所厉庶几少答圣明
之万一乎始王公受知仁宗于东宫及践大统而已
在外服其祠二公也特因其职分之所得为而已迩
者论经之余亦尝窃取二公言事之要而陈之辞之
所达万不及一徒想见其遗风余烈之不可复作南
瞻祠宇悠然有千载之叹焉噫岂吾二人之私也哉
故作享神之诗曰侃侃正辞髙风相望敬恭不忘有
合其乡于昭顾懐庶其在此后民克享世有君子
董子祠堂记 曹元用
汉中大夫董仲舒邃于春秋其学醇正有原武帝时
对三篇切中时弊致武帝表章六经罢黜百家先
儒以为其功不在孟子下两相骄主动必由礼守正
不阿时公孙方以容说位宰相故终身不得复进
夫孔子殁既久异端并兴学者愈失其传秦汉以来
知道者鲜惟董子能言正谊而不谋利明道而不计
功以仁义礼乐正心修身为治国平天下之具论道
之大原及明于天性之说多得圣人之旨其言奥衍
弘深沛有余味或者乃讥其见道未明窃以为过矣
夫以游夏之言方诸孔子犹为有疵况董子承秦灭
学之后而能造道如是讵易得哉使其游于孔门可
与十哲亚使居相位可兴三代之治刘向以为有王
佐之才管晏弗及也真知言哉按汉书董子广川人
广川属汉冀都郡今景州蓨县是也县西南乡有广
川镇其别墅曰董家里有祠在焉唐宋碑刻犹存县
北门道右故有董子祠不知创于何时国朝大徳初
县人林士豪尝加补葺天厯元年承务郎县尹吕君
思诚视事始拜谒祠下顾瞻而叹曰祠当通衢湫隘
若此非所以居董子也八月迁于县治之东东有崇
台三丈杰阁二层旧为官僚游憇之所遂新其敝仆
定为董子祠更其衣冠悉遵古制明年某月落成聿
修祀事蓨旧无县学吕君又筑讲堂祠下为东西两
斋命教谕刘澄权主董子祠事朔朢先谒孔子庙次
则及焉又为孔子像置之社学使民知所向慕吕君
字仲实平定州人由国子伴读擢进士第补同知辽
州事以母忧去官终丧而有蓨之命清勤无私临事
明决讼十年不絶者谆谕以理辄两已之子爱其民
事集而民不扰咸畏威懐惠境内大治安陵道士以
久旱持卢师蛇名小青者至郡僚罗拜以祷君怒欲
取而杀之道士泣请得免后数日乃雨其不惑于邪
如是余与乃父访君昔联仕宪台今嘉其有子而
能官也故为作董子祠堂记仍赋享神辞以继之其
辞曰蓨之土平原膴膴爰有哲人兮道传千古道传
千古兮为纪为纲徽猷允塞兮嘉言孔彰天既佑我
蓨兮笃生元哲不克取而师兮是曰自絶层台兮巍
巍杰阁兮翚飞神灵兮有托祀事兮无违想髙风兮
如在期进徳兮逾励继自今兮毋忽毋怠
改修庆丰石闸碑记 宋 褧
闸于字为闭城门具或曰以板有所蔽近代水工用
之以时畜泄水行船世祖皇帝至元二十九年可昭
文馆大学士知太史院领都水监事臣郭守敬图水
为渠曰通惠河贯京城迤逦出南水门过通州抵髙
丽庄之坝为里二百视地形创闸附岩壁及底皆用
木凡二十四庆丰其一也后二十年当至大四年诸
闸浸腐宰相请以石易为万世利且请度缓急后先
作则工不迫工不迫则周且固仁庙勅凖有司以次
第举由是至顺元年始及庆丰之役都水少监主温
臣率其属分督程作日役士卒及土木金石之工千
有五百五十输木万章铁以钧计凡八百有竒石材
三千一百瓴甓灰藁他物无算筑基纵长百有二十
尺三分长之二为衡广髙二丈间容二丈二尺经始
于是年三月之朢粤六月十有五日告成绳榘中度
完好致密公私善之明年春监丞阿礼张宗颜状是
役之为日久近闸之髙深长广几何糜费物如干创
始改作之绪庀工之勤成功之利之美求识以文予
复之曰世祖开物成务羣毕举仁庙克承先烈措
注宏逺功不百倍不改作也臣下奉行惟谨事理之
著者也记是诚宜然予疑是闸之始命名为何人与
创始之岁果丰与歉或示微意于后世欤惜莫可得
而知也闸非侈靡游观之所国计民庸仰以给者犹
必待岁丰而后作矧他役乎斯果作于丰年则是役
不敢妄兴民不敢茍劳财不敢徒用章章矣因其役
并原其名是为记
通惠河政绩碑记 欧阳
中书右丞相鼎珠公自居平章首席既而升左相又
升右相被命领都水监事至正癸夘之正月迄今数
年之中浚治旧规抑塞新弊水政大修都水监长贰
宾佐共具实迹请于翰林欧阳文其事于石以贻
后世曰丞相上佐天子下理百官日综万几朝野
政务莫非相业所经纶也奚独于水政纪述乎其长
贰宾佐进曰我国家之置都水也始于至元之辛卯
丞相谔勒哲实倡其端当时圣君贤相为虑甚周为制
甚密导昌平白浮之水西流循西山之麓马眼诸
泉潴为七里东流入自城西水门汇积水潭又东并
宫墙环大内之左合金水河南流东出自城东水门
又潞水之阳南白河又南会直沽入海凡二百里
是为通惠河置闸二十有四跨诸闸之上通京师内
外经行之道置桥百五十有六闸以制蓄泄桥以惠
徃来乃即运粮提举司车戸千四百五十有一隶监
专治其事闸与桥初置于延佑中易木以石次第而
械之命闸戸学为石工木铁炼垩皆习其技岁械闸
工与费若干有司其凡而籍之岁以为常约岁若
干诸闸皆石一切工役取具闸戸不扰而集国计之
不匮民用之不乏皆利赖焉近年有司擅以闸戸抑
配各驿以给驿至元延佑以来祖宗之良法美意日
就蠧壊今右丞相以闻有旨复还若干戸余州县之
侵轶闸戸者悉禁絶之他戸有避徭役之频仍因而
亡者咸复其旧故得水利不隳漕法不滞有关国计
民用甚重也且通惠河之将入海也衡漳贯之遡漳
西南涉瀛博之野南至于临清堂邑之坝过坝而南
为会通河尽豫兖青徐四州境上之水入河絶淮至
大江而止二河相通其为水利溥矣有如京城西之
金口下视都邑水势如建瓴一蚁穴之漏则横溃莫
制守堤吏与闸戸昼夜分畨逻视不赡则借兵士于
枢密所系尤重故水政之修闸戸之复丞相有功于
斯甚大可无纪述乎闻其言乃考古而征今水在
唐虞为泽虞在成周为川衡西汉太常大司农少府
内史主爵都尉皆置都水长贰武帝置水衡都尉成
帝置左右都水使者东汉改置河堤谒者晋改都水
台又置前后中左右五水衡以五使领之刘宋置水
衡令萧梁改为大舟卿宇文置都水中大夫隋置都
水台使者寻复置监少监又改令少令唐沿革不一
或称都水局或称司津监或称水衡监或置使者或
置都尉赵宋为都水监置判监判及丞主簿等员大
抵掌川泽津梁渠堰陂池之政兼总舟航桴筏之算
就司其政以充用故汉太常诸卿各有水衡尽征其
入给俸禄所称水衡钱是也圣代捐国家之厚费以
利天下而秋毫不征其资视古之都水有不可同年
语者矣但厯代建都秦汉唐多都雍州隔关隘之险
漕运极艰用水极少其后有都洛阳大梁亦不过浚
洛入汴瀹汝蔡入淮而已我元东至于海西暨于河
南尽于江北至大漠水涓滴以上皆为我国家用东
南之粟岁漕数百万石由海而至者道通惠河以达
东南贡赋凡百上供之物岁亿万计絶江淮河而至
道通惠河以达商货懋迁与夫民生日用之所须不
可悉数二河泝沿南北物货或入或出徧天下者犹
不在是数又自昆仑西南水入海者遶出南诏之后
厯交趾阇婆真腊占城百粤之国东南过琉球日本
东至三韩逺人之名琛异寳神马竒产航海而至或
踰年之程皆由漕河以至阙下斯又古今载籍之所
未有者也水政之重可不以重臣领之乎昔者舜举
十六相共治海内禹治水土益治川泽今之水政禹
益葢尝司之然则重臣之典水政唐虞以来之遗事
也欤元职在太史纪载为宜右丞相喀喇氏鼎珠其
名乃祖乃父三世宿徳逮事列圣笃于忠贞数从王
师战金入邻多积功伐不妄俘戮不希宠荣有阴徳
余庆施于后人丞相踵之歴台阁三十余年清慎
如一熟知国家典故及居台揆雅量镇浮坐决大政
不征辞色百度自贞有古大臣之风来求文以纪其
迹者都水伊逊岱尔段鼎新少监谔勒哲特穆尔太平
努蘓彻尔图监丞索诺木满济布哈实喇卜藏布玛勒济延
经歴实沙知事祁思道爰系以诗曰国治水官象天
元冥都水有政治国大经于穆皇元龙兴朔方秉令
天一并牧八荒乃据析津乃建神州囊括万派衡从
其流东浚白浮遵彼西山即是天津流毕昴间西挹
紫宫南出皇畿又东注海万泒攸归东溟天池若为
我潴给我漕挽径达宸居河济淮江陈若指掌我凿
二渠利尽穹壤虽云尽利我则不征损利利民治水
水平维今右相自董水政举措不烦戸籍先正昔命
闸戸习锻习砺键木胶垩各程其艺制水有闸通道
有梁息耗有则启闭有常夫何闸戸俾役驿廏是求
善书俾掣之肘相君既告闸戸内复每岁鸠工羣匠
来族水政既举国计以滋都人日用源委莫知彼水
在国血脉在身百体输精五官啬神相为股肱水利
实兴荣卫不凝股肱宣能维相君量彭蠡大野汪洋
渊渟安静整暇维相君力砥柱龙门捍彼冲溃国之
樊垣有方斯定有量斯寛燮调雍容岁溢旱干重华
在位禹益作相庶工底绩百川是障世皇浚渠相曰
谔勒哲身先水官相彼原隰洵美相君海内称贤罔俾
哲辅专美于前六府三事治先乎水九叙惟歌作者
太史太史作歌载以?趺
滋溪书堂记 宋 本
延佑六年予初来京师闻国学贵游称诸生苏伯修
以碣石赋中公试释褐授蓟州判官徃徃诵其警句
名籍甚欲一识则已赴上及还始与交因得知伯修
多藏书习知辽与金故实暨国朝上公硕人家阀阅
谱系事业碑刻表章既久又见其嗜学不厌尝疑胄
子有挑达城阙者已仕即弃故习伯修独尔其渊源
必有出师友外者询之则果自其先世曾大父少长
兵间郡邑无知为学者已能教子为人先其大父威
如先生教其考郎中府君尤严或曰君纔一子盍少
寛辄正色曰可以一子故废教耶先生学广博尝因
金大明厯积算为书数十篇厯家善之府君既为时
循吏又好读书教伯修如父教已有余俸辄买书遗
之于是予疑益信又久之则其所著书曰辽金纪年
曰国朝名臣事畧者皆脱藁而今之诸人文章方类
萃未已士大夫莫不叹其勤伯修汲汲然至不知饥
渴之切己也且谓予昔吾髙王父玉城翁当国初自
汴还真定买别墅县之新市作屋三楹置书数十卷
再传而吾王父威如先生又手自钞校得数百贮之
因名屋曰滋溪书堂葢滋水道其南也岁久堂壊先
人葺之而不敢增损且渐市书益之又尝因公事至
江之南获万余卷以归吾惧族中来者不知堂若书
之始幸文之将刻石嵌壁以示呜呼有子不知教不
论教而不克如志或如志而不得及子之子者皆是也
求若苏氏四世知为学囏哉世之致爵禄金玉良田
美地者其传期与天地相终始然有身得身失者况
其后万有一能振奋过祖祢者则又鄙昔之人无闻
知撤敝庐创甲第矜贵富病先世之微不肯道而翁
之堂府君能葺之伯修能求记之翁之书先生能加
多府君又益增之伯修之购求方始不茀能守也非
有以将之能若是乎府君葺堂不敢有加以求胜前
人伯修有屋京师真定皆不敢求记独惓惓是区区
之三楹者又可以为薄俗警矣抑苏氏虽世为学独
威如先生有著述伯修著述益富岂闻祖风而兴耶
然予闻自先生至伯修三世皆一子惟其能教故悉
克自树立今伯修亦一子阿琐甫而颖可就傅
伯修能绳先生义方以造之则堂暨书之传邈乎未
可槩也是为记伯修名天爵今以翰林修撰拜南行
台监察御史云至顺二年十二月卄六日大都宋本
记
顺州仪门记 元明善
春秋左氏传曰新作南门不书非公命也非也兴作
必书然合礼不书书皆贬也南门葢鲁君之皋门也
新作者改旧剏建之谓必当礼而不书不然则左氏
之诬也诸侯三门皋门应门路门今之州凖古伯子
男之国作仪门礼也春秋合礼不书作仪门此何以
书喜制备而从民志且非爽于春秋之旨也制备而
从民志者何温榆水之阳有古城焉曰顺以州隶大
都路地沃而民淳自国家罢兵百年涵濡抚育生殖
日繁蔚为饶郡郡城据亢爽地而四下郡廨特当其
最髙故有仪门今其址尚存郡之人咸以不屋于其
上为耻屋焉则鼓钟于斯悬令布政于斯有以雄其
州而耸民聴观矣至大四年知州事梁君彦义始来
明年百废次第举民用大和民曰吾无讼以挠州吾
税赋以时足使君甚仁不生事害我使君召役吾必
乐趋于是梁君知其民之可用也乃谋诸监郡某将
建岑楼于址佥曰休哉惟时请割俸金以倡俄而州
人故中书右丞曹公之家今枢密副使石公及诸名
士或写之材或予钱米民皆子趋以献工役肇事于
皇庆元年秋七月毕工于二年夏六月规制端大轮
奂丹艧欻若天成登其上而望北则红螺峻极虽五
十里外若接阑槛东北曰黍谷则邹衍吹律之山也
潮潞二水于白溆经城东而南注吴船来集通元
桥下其西南则天都霄汉觚棱金爵隐然郁葱佳气
之间羣情大悦于是郡制备矣民志从矣则又曰是
不可不着兴建之岁月也乃托右丞之子太保长史
伟求余文余太史也凡书必稽诸典礼遂为据经而
述之俾知今之州凖古诸侯之国不为不重兴作制
备而从民志也则太史喜为之书茍不足乎是而要
名剿民者为春秋之所贬君子慎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