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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铜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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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侧虽死,余党都羊等势尚盛,援将楼船大小二千余艘,战士二万余人击之,贼渠降。进入余发(在今安南境),渠帅朱伯弃郡亡。入无功,至居风(无功,居风,二县名,并属九真郡),并斩级数十百,九真乃清,峤南悉平(峤,岭峤也。《尔雅》曰:山锐而高曰)。铸铜为柱,立于交趾,为汉之极界,铭曰:

汉建武十八年,平征侧于龙编,树铜柱于象浦。其铭曰:金人汗出,铁马蹄坚,子孙相连,九九百年。(见马希范《溪州铜柱记》)

援所过辄为郡县治城郭,穿渠灌溉,以利其民。条奏越律与汉律駮者十余事(駮,乘舛也),与越人申明旧制,以约束之。自后骆越奉行马将军故事(骆者,越别名)。二十年秋,振旅还京师,赐兵车一乘,朝见位次九卿。

援平交趾,本传不载其方略,今不可考。其轶事见于他书,辑之如左:

除其竹木,譬如婴儿,头多虮虱,而剃之荡荡然,虮虱无所复依。(《御览·九百五十一》引《东观汉记》)

《禹贡》厥包橘柚,疑谓是也,其味美于春夏笋。(至荔浦见冬笋名曰苞笋,上言。聚珍本《东观汉记》)

从(同麊)泠出贲古击益州,臣所将骆越万余人,便习战斗者二千兵以上弦毒矢,利以数发,矢注如雨,所中辄死。愚以行兵,此道最便。盖承藉水利,用为神捷也。(《水经·华榆水》注)

臣谨与交趾精兵万二千人,与大兵合二万人,船车大小二千艘。自入交趾,于今为盛。(上同)

太守苏定,张眼视钱,䁋眼讨贼,怯于战功,宜加切敕。(聚珍本《东观汉记》)

西干县户有三万二千,远界去庭千余里,请分为封溪望梅二县。(《后汉书本传》)

交趾人喜铸铜鼓,以高大为贵。面阔丈余,援得之,乃镕其鼓以铸名马,定为表式。师还。上之于朝。盖援好骑,善别名马也。表曰:

“夫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安宁则以别尊卑之序,有变则以济远近之难。昔有骐骥,一日千里,伯乐见之,昭然不惑。(伯乐,秦穆公时善相马者也。桓宽《盐铁论》曰:骐骥负盐车,垂头于太行之阪,见伯乐则喷而长鸣)近世有西河子舆,亦明相法,子舆传西河仪长孺,长孺传茂陵丁君都,君都传成纪杨子阿,臣援尝师事子阿,受相马骨法,考之于行事,辄有验効。臣愚以为传闻不如亲见,视景(同影)不如察形。今欲形之于生马,则骨法难备具,又不可传之于俊。孝武皇帝时,善相马者东门京,铸作铜马法献之,有诏立马于鲁班门外,则更名鲁班门曰金马门。臣谨依仪氏輢中,帛氏口齿,谢氏唇髻,丁氏身中,备以数家骨相以为法。”

有诏置于宣德殿下(《东观记》作德阳殿下)。马高三尺五寸,围四尺四寸,援又制铜马相法曰:

水火欲分明(水火在鼻两孔也),上唇欲急而方,口千欲红而有光,此马千里。颔下欲深,下唇欲缓,牙欲前向,牙去齿一寸,则四百里,牙剑锋则千里。目欲满而泽,腹欲充,肷欲小,季肋欲长,县薄欲厚而缓(悬,薄严也),胁堂欲平满,汗沟欲深长,而膝本欲起,肘腋欲开,膝欲方,蹄欲厚三寸,坚如石,鬃欲戴中骨高三寸(鬃,中骨也),颊欲开而膺下欲广一尺以上,能久走,鞅欲方(颈前),胸欲直而出(骨前面),凫间欲开望,视之如双凫。(《后汉书·本传》注及《太平御览》八百九十六)

【批评】

交趾铜鼓,《后汉书》注引裴氏《广州记》曰:狸獠铸铜为鼓,鼓唯高大为贵。面阔丈余,初成悬于庭,克晨置酒招致同类,来者盈门,豪富子女,以金银为大钗,执以叩鼓,叩竟,留遗主人。按汉铸铜鼓,今犹有存者,然至高者不逾二尺,面径不逾三尺,腹围八九尺,重一千余两。《广州记》云,面阔丈余者,概之未见。今岭南一道,廉州有铜鼓塘,钦州有铜鼓村,博白有铜鼓潭,则因以为地名矣。唐岭南节度使郑絪,得铜鼓于春州峒户,面阔五尺,脐隐起罗布海鱼虾蟆等纹,旁设两耳,今传世者,约略相同。蜀汉诸葛武侯亦铸铜鼓。

古人谓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其重马如此,故历代皆有善相马之人,师法相承,具有渊源。西汉以后,遂不复传。明人有《安骥集》,不过言养马之法耳。

广西太平府有镇南关,关在凭祥土州,两山夹峙,中设关门,关外即安南境,一小山当其前。汉伏波将军铜柱在焉,至今尚露五尺许。当立柱时,与之誓曰:“铜柱折,交趾灭。”故安南人常以土培之,惧其折也。

征侧虽然死了,但是她的余党以都羊为首的势力还在,马援指挥两千多艘大大小小的楼船,以及军队两万多人进攻他们。贼人大多投降。随后马援进入余发(在今安南境内),贼首朱伯放弃郡城逃跑了。马援军到了无功、至居(无功,居风,二座县城名,都属于九真郡)一带,斩首几千人,九真和峤南(峤,岭峤的意思。《尔雅》:尖锐,高大的山称作“峤”)等地的造反平息了。马援就铸造铜柱,立在交趾作为大汉的疆界,刻上铭书说:

大汉建武十八年,在龙编平定征侧之乱,在象浦树立铜柱。铭文说:金人雄勇,铁马蹄坚,子孙代代,永世为安。(记载于马希范的《溪州铜柱记》)

马援每到一处都为郡县修建城郭,挖渠灌溉,方便那里的老百姓。他又奏明点出了越律与汉律不完全相同的十几项(駮,相悖的意思),跟越人申明以往的制度来加以约束,自此以后越人都遵守马将军的旧制(骆是“越”的别称)。二十年秋,马援整顿军旅回京师,皇帝赏赐马援兵车一乘,朝见时地位仅次于九卿。

马援平定交趾一事,史传中没有详细记载,现已无法考据。在其他书中记录了当时的一些轶事,现在集中写在这里:

(破贼须灭巢),除掉山林竹木,敌人就没有藏身之地了。好比小孩头上生了虮虱,剃一个光头,虮虱也就无所依附了。(北宋《太平御览》九百五十一卷记载,引用于《东观汉记》)

《尚书·禹贡》中记载的“厥包橘柚”,可能指的就是这个,味道比春夏时期的笋子还好吃。(马援到了荔浦见到这里的冬笋叫做“苞笋”,就报告皇帝。摘自聚珍本的《东观汉记》)

从(同“麊”字)泠出发到贲古攻击益州,臣率领的越人有一万多人,其中善于战斗的两千士兵带着毒箭。他们多次发射利箭,箭雨纷纷,被击中的马上毒死。臣以为用兵,这种方法最方便。因为这利用了河水的便利,可以快速解决战斗。(摘自郦道元《水经注·华榆水》的注释)

臣和交趾的一万两千精兵会和,组建成了两万人的大部队,共有大大小小的船只、车辆两千多。自从进入交趾以来,到现在已经强大了。(同上)

交趾郡太守苏定,张眼时眼中只有钱,讨伐造反军时却眯着眼,害怕夺取战功,这应当受到制裁。(摘自聚珍本《东观汉记》)

西干县户口有三万二千人,这里离朝廷一千多里,请批准把该县分为封溪、望梅二县。(自《后汉书·马援本传》)

交趾人喜欢铸造铜鼓,越高大越尊贵。有一面鼓,鼓面有尽一丈宽,马援缴获了,就烧融铜鼓铸造名马,作为法式。军队回朝后,他就把铜马献上朝廷。这是因为马援喜好骑马,善于分辨名马。马援的奏章说:

“在天上走的没有什么比得上龙,在地上走的没有比得上马的。马是兵甲战争的根本,对国家有大用。国家太平时可用以识别尊卑顺序,国家有变乱时可以平定远近的患难。过去有名马骐骥,一天可行千里,伯乐见了,不觉得奇怪,因为他懂马(伯乐是秦穆公时期善于看马的人。桓宽《盐铁论》中记载:良马骐骥推着运盐的车,垂着头走在崎岖的太行山上,看到伯乐就高兴得长时间鸣叫近代有西河子舆,也通晓相面之法。子舆把这秘术传给了西河仪长孺,长孺传给了茂陵丁君都,君都传给了成纪杨子阿,我曾经拜子阿为师,接受了相马骨法。在事实上考验,时常可见功效。我以为传闻不如亲见,看影子(景,同“影”)不如考察形体。现在我想拿活马来考察,那这匹马的骨架很难了解齐全,这样的秘术也无法传给后世。孝武皇帝时,有个善于看马的人叫东门京,铸作了铜马法献给皇上,皇帝下诏令把这匹马立在鲁班门外,并把鲁班门改名为金马门。我现在谨慎地依据仪氏的马络头,中帛氏的口齿,谢氏的嘴唇马鬣,丁氏的身体,把这数家优良马骨集中在一个模型上作为考察良马的器具。”

皇上下诏,将这铜马模型立在宣德殿下(《东观记》作“德阳殿下”)。马高三尺五寸,马身围长四尺四寸。马援又写了《对照铜马法》,说:

水火必须分明(水火指马鼻两孔),上唇必须急转成方形,口唇必须血红有光泽,这就是千里马。如果颔下很深,下脣平缓,牙齿前倾,牙尖离牙床一寸,就是日行四百里的马;如果牙齿像剑一样锋利,那这便是千里马。千里马眼睛饱满水润,腹部充实,肋骨和胯骨之间细小,两侧肋弓最低点缓长,而且轻薄厚实,胁堂平满,汗沟深长,膝盖像站起来的样子,肘腋张开,膝方正,马蹄厚三寸,坚硬像石头,中骨长出三寸(鬃指中骨),马面两侧张开,胸下宽广一尺以上,可以长时间的跑,马颈前方正(颈的前面),胸竖直横出(骨的前面),凫间一带张开,看起来像双双飞起的野鸭。(《后汉书·本传》注及《太平御览》八百九十六)

【评论】

交趾的铜鼓,《后汉书》的注释引用裴氏的《广州记》,说:狸獠人用铜铸造鼓,鼓越大越显尊贵。鼓面宽有一丈,挂在庭院中,主人在早晨开酒席招来朋友亲人,前来拜访的都是富豪家的子女,他们拿着金银叉器叩击鼓面,击打完后就把器物送给主人。经考察,汉时铸造的铜鼓,现在还有留存的,但是最大的高不过二尺,鼓面宽不过三尺,鼓身周长八九尺左右,重一千两左右。《广州记》中说的鼓面一丈宽的大鼓,还没有看到过。现在在岭南一带,廉州有铜鼓塘,钦州有铜鼓村,博白有铜鼓潭,都是因为铜鼓得名。唐朝岭南的节度使郑絪,在春州峒户发现了一面铜鼓,鼓面五尺宽,鼓脐处隐隐约约画着罗布海鱼虾蟆纹饰,旁边修饰着,现在传世的鼓,大多跟这个唐鼓类似。蜀国诸葛亮也曾经铸造过铜鼓。

古人说的“在天上走的没有什么比得上龙,在地上走的没有比得上马的”,他们是如此的重视马。所以历代都有善于看马的人,他们师生一代代传承,有源头。到了西汉以后,就失传了。明代有《安骥集》,不过是讲养马的方法罢了。

广西太平府有镇南关,关卡在凭祥土州,被两山所夹持,山间设置关门,关外就是安南境内,一座小山当前。大汉马援将军的铜柱就在那,至今尚有五尺在外。在立柱之时,马援对安南人发誓说:“当铜柱折倒时,交趾将会毁灭。”所以安南人常常用土加固基座,害怕它折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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