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Ⅶ 慈悲,爱的一种作为,哪怕是在它什么都无法给出并且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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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可忘记行善和与人共享”[1];——但是也不要忘记,世俗性的这一关于“做好事和行善和慷慨和好心奉献和捐赠”的持久不息的说辞几乎就是不慈悲。噢,让各种报纸的写稿人和收税员和街区管理员们去谈论施舍之慷慨并且数啊数啊的;但是让我们决不要充耳不闻:基督教在本质上谈论慈悲,基督教最不愿被说成是招致了这种不慈悲,就仿佛贫困和悲惨不仅仅需要金钱等,而且也无缘于那至高的事情、无缘于“能够实施慈悲”,就因为它们根本不可能是慷慨大方、做好事或行善的。但是人们训导布道,世俗地教会地并且教会地世俗地宣扬慷慨和善行,只是忘记了,甚至在教堂的布道讲演之中,忘记了慈悲。在基督教的意义上理解,这是一种不得体。坐在教堂里的穷人必须叹息;那么,为什么他必须叹息?是不是他的叹息能够带着牧师的布道有助于去打开富人的钱包?哦,不,他必须叹息,他必须在圣经的意义上“埋怨”[2]牧师,因为在人们如此急切地想要帮助他的时候,他恰恰就遭受了人们对他所做的最大不公正。那侵吞寡妇和孤儿所应得的遗产的人们有祸了[3],那不说慈悲而谈论慷慨的布道者也有祸了。布道其实应当只谈论慈悲。如果你知道怎样深入地谈论这个,那么慷慨就会自然而然地跟出来,要看单个的人有没有能力去做。但是考虑一下这个:如果一个人通过谈论慷慨来收集到钱钱钱;考虑一下这个:他通过不谈慈悲来不慈悲地对待贫困和悲惨者,但他借助于那“富有的慷慨”的钱来为这贫困和悲惨者找来缓解。考虑一下这个:如果贫困和悲惨带着他们的祈求来打扰我们,那么我们就能够设法借助于慷慨来救场,但是考虑一下,如果我们强迫贫困和悲惨,通过向上帝抱怨我们,如圣经所说,“来阻碍我们的祷告”(《彼得前书》3:7)[4],因为我们通过不去谈论“贫困和悲惨能够实践慈悲”而恶劣地亏待贫困和悲惨,那才是远远更可怕的事情。

在这关于慈悲的讲演之中我们要坚持这一点,并且警惕着不要把慈悲和那与外在条件关联着的东西,也就是说,爱就其本身无法支配的东西,混淆起来;爱确实是支配着慈悲(barmhjertighed),正如爱同样明确地恰恰在自己的怀(barm)中有着心(hjerte)[5]。因为“一个人在怀中有着心”,由此并不推导出“他在口袋里有着钱”,但前者则肯定是最重要的,并且相对于慈悲而言是决定性的因素。确实,如果一个人没有钱,但他知道怎样借助于关于慈悲的言谈去真正地激励和鼓舞贫困者、悲惨者,难道他不是做了像那向贫困投掷出一些钱的人或者那布道使得富人从口袋里拿出大方的捐赠的人所做的同样多的事情吗?

这样,我们现在要考虑:

慈悲,爱的一种作为,哪怕是在它什么都无法给出并且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

我们要根据天赋给我们的能力来努力去尽可能明白地、尽可能吸引人地阐明,尽可能使得这穷人看出这是理所当然:在“能够是慈悲的”之中有着怎样的安慰。我们要通过“去除掉一部分世俗的幻觉”来谈论这个。但是,通过我们所谈论的东西我们也想要贡献一些什么,这是我们的愿望,只要有这个必要,以便在可能的情况下去使得那“能够是慷慨大方并且行善”的人感到羞愧,以上帝所喜悦的方式感到羞愧,以这样的方式在虔诚中神圣地脸红着[6],正如那适合于一个基督徒做出的反应:以这样一种方式心甘情愿地去施舍却以这样一种方式不愿承认这是慈善,就像那“转过脸去以便不去具备‘其他人们会看见他由此获得荣耀’的羞耻”的人[7],或者像那“其左手确实不知道其右手在做些什么”的人[8]。

慈悲没有任何可给予的东西。这是理所当然:如果慈悲者有什么东西可给,那么他会非常乐意地给出这东西。但是我们想要集中注意力去关注的不是这个,而是:一个人可以是慈悲的,尽管他没有任何东西可给。这一点有着极大的重要性,因为“能够是慈悲的”比起“有钱并且因此而能够给予”是一种远远更大的完美。

如果那个18个世纪下来人所周知的人,那个慈悲的撒玛利亚人[9],如果他不是骑着马过来而是步行走路从耶利哥去耶路撒冷[10],在路上他看见一个不幸的人躺在那里,如果他什么也没有带在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可用来包扎这不幸者的伤口;如果他这时扶起那不幸者,把他扛在肩上,把他背到最邻近的客栈;在这客栈里,老板却既不想接待他也不想接待那不幸者,而既然这撒玛利亚人一分钱也没有,他徒劳地苦苦哀求这个硬心肠的人,祈求他多少有一点慈悲,因为这是人命攸关的事情——难道他就没有……然而不,这故事还没有结束——于是,如果现在这个撒玛利亚人,对此绝没有丧失耐心,又背着这不幸的人走开了,为这受伤者寻找到一个柔软的地方躺下,坐在这人的身旁,尽自己的努力来阻止这人失血,但这不幸的人却死在他的两手之间——难道他因此就不是同样的慈悲,足够的慈悲,就像那个慈悲的撒玛利亚人[11]那样,或者说,有没有什么可以反对我们将这故事称作“慈悲的撒玛利亚人的故事”?

让我们看那关于那个在圣殿捐钱匣里投了两个小钱的女人的故事[12],但让我们虚构一个小小的变化。这两个小钱,这对于她是一笔她并非一下子就获得的大款子。她花了很长的时间将这些钱节省下来;然后她用一小块布把它们包好藏起来,为了能够在她自己去圣殿的时候带上它们。然而一个骗子留意到,她拥有这些钱,他就从她那里窃取了这钱并留下了一块完全相同的小布块作为取代,只是在这布块之中什么都没有——这是寡妇所不知道的。于是她去了圣殿,把她所以为是的两个小钱(就是说,其实什么都没有)放进捐钱匣,难道基督就不会仍然说出他所说的关于她的那句话吗——“她所投的比所有那些富人所给的还多”[13]?!

但是一种没有钱的慈悲,这能够意味了什么?是的,最后慷慨大度和善行义举的世俗无耻走得如此之远,以至于它甚至嘲笑起一种什么都不拥有的慈悲!这就已经是够不公正而令人反感了:在穷人给出自己的最后一斯基令[14],于是富人过来给出好几百国家银行币,然后,所有人都看着这几百国家银行币,这就是说,于是这富人以自己的馈赠把穷人的慈悲完全遮盖掉了。然而,这是怎样的疯狂,如果真是这样,基督所说的是:穷人馈赠最多;怎样的疯狂啊:那给得更少的(富人以及大笔款子)遮盖掉了那给得更多的(穷人以及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是的,甚至遮盖掉了那给得最多的!但是,这世界当然不是这样说的;这世界说,富人给得最多;为什么它这样说?因为这世界只知道钱,而基督只知道慈悲。恰恰因为基督只知道慈悲,因此他如此准确地算出寡妇所给的只是两分钱;正因此他要说,甚至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多,或者,一个人可以给得更少却通过给出这更少而给得更多。多么奇妙的算术题啊,或者更确切地说,多么奇妙的算术类型啊,在任何算术书里都找不到这算法。有一个值得人们注意的表述被用在这寡妇身上:“她从自己的贫困之中馈赠”[15]。但是,如果馈赠的大小相对于贫困的大小而增长的话,因此就是与世界的看法(馈赠的大小与财富成正比)正相反,那么,比这寡妇更穷的人通过从自己的贫困之中给出一分钱就比寡妇给得更多,而这寡妇则相对于所有富人是给得最多的。是的,世界确实会觉得这是最乏味的算术类型了,在这类算术中一分钱可以意味了如此之多,成为最意义重大的馈赠。世界和世界的慷慨大度很愿意去与各种令人惊叹的大数目发生关系;一分钱当然不会令人惊叹,正如慈悲不能列入各种灿烂的美德之中。从永恒的意义上理解,这种算术类型是唯一真实的类型,人们只会从永恒那里通过放弃世俗和现世的幻觉而学习到它。因为永恒对慈悲有着最敏锐的目光和最深入的理解,但对钱一无所知,正如永恒绝不会有囊中羞涩的困境,或者咬文嚼字地说:它根本用不上钱。是啊,这真是既让人发笑又让人想哭!不可否认,想象一下永恒陷于囊中羞涩缺钱的困境,这无疑会是笑话的绝妙发明;哦,但是,让我们接下来稍稍哭泣一下吧,因为现世如此彻底地完全忘却了永恒,并且忘却了:从永恒的角度看,金钱比乌有更微不足道。唉,许多人认为,“那永恒的”是一种幻觉,而钱是现实的东西;其实在永恒和在真相的意义上,钱才是一种幻觉!随便以什么方式,想象一下永恒,只是承认:有许多你在现世之中见到的现世的东西是你也想要再次在永恒之中看见的,你会想要再次看见树木和鲜花和星辰,想要再次听见鸟鸣和溪水的潺潺声;但是你难道能够想象得出在永恒之中也会有钱吗?不,如果那样的话,天国本身也就又变成了悲惨之国度;因此你根本就不可能会想象得出这样的事情,正如那认为“钱是现实的东西”的人同样也不可能想象得出“有一种永恒存在着”!在你所曾看见的一切东西之中,除了钱之外,没有任何东西是你能够如此肯定地确认绝不可能进入天堂的:钱。反过来,没有任何东西像慈悲那样地让天堂如此确认的!这样,你看,慈悲永恒地与钱毫无任何关系!

然而,钱、钱、钱!那个外国的王公,在他背离强大的罗马时,应当说这样一句话:“这里有一座城要被出售,只等着一个买家。”[16]我们岂不是经常忍不住想要沮丧地背离整个存在,用这样的话说“这里有一个世界要被出售,只等着一个买家”,如果我们不说“魔鬼已经买下了它”的话。

什么是生活的严肃?如果你曾真正向自己提出过这个严肃的问题,那么回想一下,你是怎样为自己回答这问题的;或者让我来提醒你,你是怎样为自己回答这问题的。严肃是一个人的上帝之关系;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关于上帝的想法伴随在一个人所做、所想、所说的事情之中,就有着严肃,在这之中有着严肃。但是,钱是世界之上帝,因此世界认为,所有和钱有关或者与钱发生关系的东西就是严肃。看,那个古代的高贵纯朴的智者,他不想为自己的教学收钱[17],使徒保罗宁可自己动手工作也不愿因为为此收钱而亵渎福音并且使自己的使徒工作降格并且篡改言辞的所给出的宣示[18]。世界对此做出什么论断?让我们不要像傻瓜一样地问,世界对那高贵的纯朴者和对神圣的使徒做出什么论断,因为世界现在已经能够倒背如流地讲演一种对他们的赞美词。但是,如果在今天有一个人,现在在这一瞬间想要像这两个人那样地去做事情的话,同时代会对他做出怎样的论断呢?它论断说:这是怪癖(særhed)[19],这是过度紧张(overspændthed);它论断说:一个这样的人“缺乏严肃”。因为赚钱是严肃;赚很多钱,哪怕是通过贩卖人口赚钱,这是严肃;通过可鄙的诽谤来赚很多钱,这是严肃。宣告出某种真实的东西,在人们同时也赚很多钱的时候(因为关键不在于这是否是那真实的东西,而是在于人们赚到钱),这就是严肃。因为钱,钱,这是严肃。我们就是这样受教育的,从最早的童年开始,被训导进不敬神的金钱崇拜。让我举一个例子吧,千千万万之中第一个最好的——因为,在努力要穿过青鱼群的船前的青鱼的数量之多,比不上在现实中对于金钱崇拜之教养的例子的数量。想象一家人,户主有旨说[20]所有人在第二天(就是说那是一个星期天)要一同去教堂。但发生了一些什么呢?星期天早上,到了出发时间,还有几个女孩子尚未穿着打扮好。那么父亲怎么说呢,这个严肃地教育自己的孩子们崇拜金钱的严肃的父亲?是的,他自然什么也不说,或者几乎就像什么都没说,因为在这里没有任何理由去警告或者责备;他也许会说,“如果女孩们没有准备好,那么她们就待在家里吧,就这么办吧”。但是想象一下,想象一下可怕的事情,如果女孩们要去的是剧院而她们没有在特定时间里穿着打扮好,想象一下,这个严肃的父亲会怎样对待这事,并且,为什么?因为在这里许多钱被浪费了,而相反如果星期天待在家里甚至还节省了那份捐给教堂的钱。现在,这些女孩会受到一场严厉的——严肃的父亲的教训;现在,这“没有穿着打扮好”就是一种严重的冒犯,一宗大罪,因此,这个带着严肃教育自己的孩子的严肃的父亲就必定会,为了让下一次不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必定会不让这件事不受惩罚地蒙混过去。因为,“女孩们没有规矩”,这是最不重要的——因为如果这是重要的话,那么在星期天所发生的事情就是同样大的过错,不,这严肃的关键是:白白损失了钱。看,人们将此称作“作为一个父亲”,人们将此称作“有父亲的尊严并且负责任地使用父亲的尊严”,人们将此称作“教养”。现在,这也确实是教养,只是以这样的方式不是在教养出一些人,而相反是在教养出一些傻瓜和非人!

但是,如果人们有着这种对钱的观念,那么人们又会对那没有钱的慈悲有什么观念呢?一种这样的慈悲必定会被看作是一种类型的疯狂,一种自欺欺人的幻觉。然而这样一来,永恒和基督教就也必须被看作是一种类型的疯狂,一种自欺欺人的幻觉!一个异教的皇帝好像说过,人不应当去嗅钱[21]!相反基督教则教人真正去嗅钱。它教导说,钱本身有着很坏的气味。因此,为了要去除臭味,总是得有某种散发强烈的香味的东西才行。看,一个乞丐也能够说这话,并且他应当因自己的说法而变得像那个皇帝以及金融家一样的不朽。慈悲是那散发强烈的香味的东西。如果说祈祷词是嘴唇的献祭并且让上帝喜悦的[22],那么慈悲其实就真正是心的献祭,并且如圣经所说,是上帝鼻中的馨香[23]。哦,但在你想到上帝的时候,绝不要忘记,他对钱根本一无所知。

我的听众,如果你是一个讲演者的话,你会选择哪一项任务,是对富人们讲关于实践慷慨施舍,还是对穷人们讲关于实践慈悲;我肯定知道我选择什么,或者更确切地说,我已经选择了什么——假如我是一个讲演者的话。哦,在“对穷人们讲关于实践慈悲”之中有着某种如此不可描述的和解性的东西。这是多么必要,就算不是为了穷人的缘故,那么哪怕是为了你自己的缘故,这一点是你很容易明白的。去尝试一下吧,你将看见这观念马上就会为你翻转过来,就仿佛“去与穷人们谈论慈悲”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既然他们没有任何东西可施舍,因此人们就必须去与富人们谈论对穷人们的慈悲。这样,穷人在自己的贫困之中是艰难的,这时则又被世界的关于“他能够实践慈悲”的观念离弃,并因此被指定出来,作为慈悲之可怜的对象被放弃,如果富人是那么善良以至于实践慈悲的话,作为对象的他至多只能鞠躬和说感谢。慈悲的上帝,这是多么的不慈悲啊!

于是这讲演就是针对你的,贫困而悲惨的你!哦,慈悲吧!把心在你的怀里保存好,尽管贫困而悲惨,这颗心仍然有着对“别人的悲惨”的同情,这颗心在上帝面前有勇气去知道一个人可以是慈悲的,是的,哪怕在一个人没有任何东西可给的时候,一个人恰恰能够在最高的程度上,在出色而卓越的意义上,是慈悲的。“哦,慈悲吧!”是的,这里又是这个,在这里谁又不马上情不自禁地想到穷人、乞丐对着富人的叫喊“慈悲吧!”——不管这一语言用法是多么的错误,因为那被呼唤的其实是施舍之慷慨。因此,让我们更准确地用这语言说话吧,我们对穷人说,对所有人中最穷的人说:哦,慈悲吧!不要让这尘世的存在[24]的妒忌的小气在最后以这样的方式来败坏你,以至于你会忘记你是能够慈悲的,以这样的方式败坏你,以至于一种假谦恭把你身上最好的东西窒息掉。一种假谦恭,是啊,因为真谦恭要等到……哦,它总是会到来,但是不管怎么说是应当和钱一起到来;因为如果你得到钱,你就能够施舍,只有在这时你才有了可让你谦恭的东西。慈悲吧,对富人慈悲吧!记住他有钱而你有你所支配着的东西。不要滥用这一支配权,不要不慈悲得乃至去呼喊上苍惩罚他的不慈悲。是的,我们很清楚地知道一个穷人向上帝所做的抱怨,如果它是指控富人,对此世界又怎么会去关心呢?这被风吹走的叹息,这从耳边划过的言辞当然就是一切之中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了;然而,然而,尽管我对这刺耳声音的尖叫不是不熟悉——对这样的事情我置之不理,只要没有什么穷人能够在暗中带着合理的依据向上帝指控我。哦,慈悲吧!如果富人一毛不拔,或者尽管他不是在钱上吝啬却那么寡言而不理睬人,那么请显示出富足的慈悲吧!因为慈悲造就奇迹,它在穷寡妇给出两分钱的时候使这两分钱变成一笔大数目,它在穷人慈悲地不责怪富人的时候使得那吝啬的馈赠变成更大的数目,它在穷人掩盖那乖僻的馈赠者的过失时使得后者的过失变得更小。哦,在许多人没有钱去做出不慈悲行为的时候,如果钱也会有力量去使那些没有钱的人变得不慈悲,那么钱的力量就完全战胜了。但是,如果钱的力量完全胜利,那么慈悲也就完全被废除了。

慈悲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神圣的故事也有着比如说这奇怪的特征:在它们的全部简单性之中却不断地把所有那应当被说出来的东西都说了出来。那关于富人和穷人的福音书的情形也是如此。不管是拉撒路的悲惨还是富人的奢侈都得到了深入的描绘和叙述;然而还有一个被追加的特征,无疑是值得我们去留意的。其中说到,拉撒路浑身生疮地躺在富人的门前,但那些狗过来舔他的伤口[25]。什么是应当用来描述那富人的呢?不慈悲或者更确切地说不具人性的不慈悲。为了阐明不慈悲,我们可以用到一个慈悲的人,将他置于一旁。在那关于慈悲的撒玛利亚人的故事中就是这样,这故事通过对立面刻画出了利未人和祭司[26]。但这个富人是不具人性的,因此福音书用上的那些狗。怎样的对立面啊!现在我们不想夸张说一条狗可以是慈悲的;但是相对于这富人,这些狗则仿佛是慈悲的。这是令人震惊的:在人放弃了慈悲的时候,这些狗就必须去作为慈悲的。——但另外在这一介于富人和狗的对比之中还有着其他的东西。富人支配着足够丰裕的东西,本来是能够为拉撒路做一些什么的,那些狗则什么都做不了;然而看起来却仿佛这些狗是慈悲的。

看,这恰恰是我们在这一审思之中所谈论的东西。这是一种自然而然:如果慈悲的人能够做一些什么,那么他只会是非常愿意去做。但我们想要集中注意力去关注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人可以是慈悲的,哪怕他什么都做不了。这一点是意义重大的,因为这“能够是慈悲的”与“能够做什么”相比是远远更大的完美。

设想一下,如果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从耶利哥去耶路撒冷,他们都遭到强盗的袭击并且致残,没有任何旅行者经过。想象一下,他们中的一个除了呻吟之外什么都不知道,而另一个人则遗忘并且克服了他自己的痛苦以便去说一些安抚而友好的话,或者,这则是与巨大的痛楚相关的事情:拖曳着自己的身体去找一点水,以便能蘸点水凉一下另一个人的舌头[27];或者设想一下,这两个人都丧失了说话的可能,但他们中的一个在自己沉默的祷告之中向上帝叹息,也为另一个人叹息,那么他是不是慈悲呢?——如果有人砍掉了我的双手,这样我就无法演奏齐特琴[28],如果有人砍掉了我的双腿,这样我就无法舞蹈;如果我这样残废地在岸上躺着,那么我就不能够跳下大海去救另一个人的性命;如果我自己断手或者断腿地躺着,那么我就无法跳进火里去拯救其他人的生命;——但是不管怎样我还仍能够是慈悲的。

我常常想着,一个艺术家会怎样描述慈悲;但是我很肯定,这是无法做到的。一旦一个艺术家要做这事,那么,到底这是慈悲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就马上变得无法确定。在穷人给出自己的半个斯基令而这半个斯基令又是他的全部拥有的时候,在无助者什么都做不了却慈悲的时候,这慈悲才最确定地显现出来。而艺术则最好是想要描述出馈赠,因此想要描述慷慨,它最好是想要描述出那看上去在画面的意义上是最好的东西,伟大的业绩。试着去画一下这个:一个把自己所拥有的唯一的一个面包给另一个人的穷妇人;你很容易看出,最重要的东西是你所无法表达的;你能够表达出这是一个面包,但无法表达出这是她所拥有的唯一的一个。丹麦人民对海上的各种危险是非常熟悉的。有一幅作品,描述一个勇敢的水手,因为这个水手的缘故,现在“引航船拯救人命”成了经常发生的事情。他的画是素描画,在一边的底下是一艘船的残骸,在另一边是一艘引航船[29]。看,这是可以画出来的。这很漂亮,就像一个拯救人的天使穿刺着浪涛,潇洒而勇敢,并且,如果我们想这样说的话,也很慈悲。噢,但是,如果你从不曾见过,那么你至少会想象过那种悲惨,或者说,这样一类人的悲惨——这类人,也许从童年开始,或者是后来在生活中,是如此不幸地受着责骂,如此糟糕地被毁坏,以至于他们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也许几乎连“用真正明确的言辞来表达同情”都不大可能——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要不慈悲地把这一新的残酷加到他们的悲惨中去:拒绝承认他们是能够慈悲的,因为,这确实让人无法描述,既然一个这样的人除了作为慈悲之对象之外无法被真正描述出来。然而,确定无疑,恰恰一个这样的人的慈悲是最美丽和最真实的,并且有着一种额外的价值:他没有因自己的痛苦而失去了活力并且以这样一种方式失去了对别人的同情。

想象一下一个贫困中的寡妇:她只有一个唯一的女儿,但大自然则像后妈一样地几乎拒绝给予这个女儿任何能够改善母亲的状况的禀赋——想象一下这个在重担之下叹息的不幸女孩,相对于她天生所具的一小点能力,她能想出无穷无尽的方法去做她所能的这“一小点”、这“乌有”,来减轻母亲生活中的痛苦。看,这就是慈悲!没有什么富人会浪费这几千国家银行币去让艺术家画出这个;因为这是无法被画出来的。但是每次那高贵的保护人,那个帮助母亲的人,到她们这里来的时候,这可怜的女孩就站在那里感到羞愧;因为“他”,他能够做那么多——他的慈悲遮盖住了这女孩的慈悲!哦,是的,在世界的眼中,也许甚至在一个艺术家的眼中和在一个艺术鉴赏家的眼中,就是这样的。

于是这讲演就是针对你的,根本不能够做出任何事情的悲惨的你:不要忘记慈悲!慈悲吧;如果我能够向你保证,最有权势的人要向你展示慈悲,那么,相比之下,这一安慰——“你能够是慈悲的”,更不用说那“你是慈悲的”的安慰了,要远远更伟大得多。对我们这些更幸运的人慈悲吧!你悲惨的生活就像一种对有爱心的治理者[30]的危险反驳,因此你有能力来使得我们其他人感到忧惧;那么,慈悲吧!确实,一个这样不幸的人向有权有势和幸福的人们展示了多少慈悲啊!那么,什么是最慈悲的:是强有力地去帮别人渡过苦厄,还是通过平静而耐心地承受苦难来慈悲地守护,不让自己去打扰别人的喜悦和幸福!这两者之中谁爱得更多:那对别人的苦难有着同情的幸福者,还是那对别人的喜悦和幸福有着真正同情的不幸者!

“但是,首要的事情则是:苦难以所有的方式得到救助,并且,尽可能做出一切以求去救助所有苦难。”现世这么说,善意地这么说,并且它根本无法有别的说法。相反,永恒则说:只有一个危险,这危险就是慈悲得不到实践;哪怕所有苦难得到了救助,我们仍无法因此而确定这救助是通过慈悲而发生的,而如果这不是通过慈悲而发生的话,那么,这“慈悲根本没有得以实践”的悲惨,要大于所有现世的苦厄。

问题是,世界不理解永恒。现世对苦难有着一种现世的并且因此也是一种忙乱的观念,并且,它还对馈赠的大小和对“能够做一些什么去救助苦厄”有着一种感官性的观念。“事实上,穷人、悲惨的人会死去,因此最重要的事情是得到救助。”不,永恒说,最重要的事情是:慈悲得以实践,或者,这帮助是慈悲的帮助。“给我们钱,给我们收容场所,这是最重要的!”不,永恒说,最重要的是慈悲。一个人死去,在从永恒的角度理解不是不幸,但是,“慈悲得不到实践”则确实是不幸。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在那幅一边是一艘船的残骸另一边是引航船的作品下面,写有:贫困——和剧烈的死亡;富足——和自然的死亡。就是说在两边都有着死亡。永恒坚定不移地强调:慈悲是最重要的。比起永恒相对于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思想家能够是如此顽固的;没有任何思想家是如此平静,如此不受瞬间之急迫和瞬间之危险的打扰——这急迫和危险似乎是要强调“以任何一种方式提供出帮助”是最重要的事情;没有任何思想家是像永恒这么平静,这么不受打扰。没有任何思想家是像永恒这么肯定地认为,人类最终会屈服并且想他的想法;它说:等待着,我们在永恒之中继续谈,在那里我们只谈论关于慈悲,只谈论关于这差异:慈悲的——不慈悲的。哦,在富人回答关于“他是否曾是慈悲的”的问题说“我曾经给穷人们几十万”的时候,我能够想象,永恒会展示出怎样的一张脸。永恒会看着他,诧异地,就仿佛是一个无法理解他在谈论什么东西的人;这样它会再次向他提出这个问题:你是否曾慈悲。想象一下,一个人走向一座山去与它谈论自己的事情,或者一个人去与风探讨自己的业绩:同样,永恒也不会想要去弄明白富人所谈论的那好几十万和权势者所谈论的“做下了一切”。

给穷人们好几十万,这是慈悲吗?不。给穷人们半个斯基令,这是慈悲吗?不。慈悲是:它是怎么被给出的。但这样一来,好几十万和半个斯基令,这就不重要了,这就是说,我能够同样地既在这一个之中也在那另一个之中看见慈悲,这就是说,慈悲可以是在所给的这半个斯基令之中并且可以是完全明显的,正如它可以在那所给的好几十万中并且明显。但是,如果我同样能够在这半个斯基令之中与在那好几十万之中看见慈悲,那么我其实就能够在这半个斯基令里最好地看见这慈悲;因为,那好几十万有着一种偶然的“意义重大”,它很容易吸引感性的注意力并且因此而打扰我去看见慈悲。在一个能够做一切的人为悲惨者做着一切的时候,这是慈悲吗?不。在一个等于是无法做什么的人为悲惨者做着这“什么都不是的事情”的时候,这是慈悲吗?不。慈悲是:这“一切”和“什么都不是的事情”是怎么被做出的。但这样一来,我能够同样地在这“一切”和这“什么都不是的事情”之中看见慈悲;而如果事情是如此,那么我其实就能够在这“什么都不是的事情”之中最好地看见慈悲;因为,这“能够做一切”是一种灿烂的外在性,它有着一种偶然类型的“意义重大”,这却强烈地对我身上感官性的东西起着作用,很容易吸引注意力并且打扰我去看见慈悲。

让我一再地阐明这一点。如果你想要观察在一块石头被投向水中时所造成和构建出的那些运动,那些水纹环,难道你会旅行到那些遥远的有着猛烈的瀑布向下冲激的国家并且扔出一块石头,或者,你会把一块石头扔向浪涛汹涌的大海吗?不,你不会。因为尽管在这里正如在任何别的地方这石头会造成运动并构建出水纹环,你在这里会被打扰而无法真正看见它们。因此你肯定会反过来去寻找一个宁静的小水塘,几乎就是越小越好,扔出石头,然后不受任何不相关的东西打扰地真正把注意力集中在观察各种运动之上。

你对“一个重要的人”是怎么理解的呢?肯定是这样:一个有着重要的内在价值的人?如果你现在真正是严肃地想要集中心思去观察一个这样的人,那么你可能想要看见他被极大的财富环拥,或者由勋章和绶带装备着;或者,你会不会认为,既然你要完全集中你的心思去观照他意义重大的内在,那么这就恰恰是一种打扰。这就是慈悲的情形。慈悲是真正意义重大的东西,而那“几十万”或者那“世俗地做一切”则是意义重大的馈赠,意义重大的帮助。但一个意义重大的东西是那要被人看着的东西,另一个意义重大的东西是那要被人避而不看的东西。这样,唉,在世界觉得“在慈悲给出好几十万的时候去留意这慈悲”会比“在慈悲给出半个斯基令的时候去留意这慈悲”容易得多的同时,就是说,在世界觉得通过看着那应当被避而不看(如果一个人想要真正看见慈悲的话)的东西最容易留意于这慈悲的同时,你则出自对你自己的不信任而希望你所应当避而不看的东西消失掉。

然而让我们不要忘记,在两种情形之中,我们都可以都看见慈悲,在半个斯基令的情形中和在好几十万的情形中,在有权势者所做的“一切”之中和在悲惨者所做的“什么都不是的事情”之中。但尽管这里已经给定了“慈悲是在场的”,你还是很容易肯定,馈赠越大越令人惊奇,帮助越是奇妙,就越是会有什么东西要阻碍你去完全地逗留在慈悲之中。人们讲述关于使徒彼得,说他在有一天去圣殿的时候碰上一个瘸子求他周济。但彼得对他说,“金银我都没有,只把我所有的给你,我奉拿撒勒人耶稣基督的名,叫你起来行走”。于是他拉着他的右手,扶他起来。但他的脚和踝子骨立刻就健壮了,并且他跳起来,站着,又行走[31]。谁会去怀疑这是一个慈悲的作为;然而,这则是一个奇迹。但奇迹马上就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向自己,并且因此而把一部分注意力从“慈悲”上引开,这慈悲只有在与任何东西都无关的时候变得最清晰,因为这时就根本不会有什么东西妨碍一个人完全确定而准确去看出什么是慈悲。

永恒只知道慈悲;因此,如果你想要去学会明白慈悲,那么你就得去向永恒学习。但是,如果你要去弄明白“那永恒的”,那么在你的周围就必须是安静的,与此同时你完全地把你的注意力集中到内在性[32]之中。唉,好几十万,这些钱弄出噪音,至少它们很容易就会弄出噪音;因为关于“你能够像给出四个斯基令那样轻松地给出好几十万”的想法使得你头脑里充满困惑;你的意念分散了,你开始去想着“能够按着这样一种尺度去行善”的美好境况。然而,这样一来,“那永恒的”就被打扰了:“实践慈悲”是美好的、是至福的、是最高至福的境况。于是,权柄和势力!这再次那么容易地打扰意念,你开始因为那外在的东西而感到困惑。但是在你感到困惑的时候,你能够确定,你所见的不是慈悲,因为慈悲不会唤起困惑。那么,什么是可让人困惑的,如果甚至那最悲惨的人(而他恰恰是最好的)也能够实践慈悲!哦,慈悲,如果你确实看见它的话,它不唤起困惑,它感动你,恰恰因为它是内在性[33],是你的最真挚的印象。但是,什么时候内在性[34]更清晰呢,当然,还有什么时候比得上“根本没有任何外在的东西”的时候,或者说,外在的东西借助于卑贱和微不足道反而更像是一种抵抗,并且,在感性的意义上理解的话,确实是阻碍人去看见内在性。如果相对于慈悲事情就是如此,那么我们恰恰就有这样一种慈悲,在这里我们所谈论的就是这种慈悲,这慈悲是一种爱的作为,尽管没有任何东西可给,也无法去做任何事情。

* * *

[1] [“只是不可忘记行善和与人共享”] 引言出自《希伯来书》(13:16),是谈论祭祀的,原文是:“只是不可忘记行善,和捐输的事,因为这样的祭,是神所喜悦的。”

[2] [在圣经的意义上“埋怨”] 指向《雅各书》(5:9):“弟兄们,你们不要彼此埋怨,免得受审判。看哪,审判的主站在门前了。”这里的“埋怨”直译的话就是“针对……叹息”。

[3] [那侵吞寡妇和孤儿所应得的遗产的人们有祸了] 指向耶稣在《马太福音》(23:14)中所说的话:“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侵吞寡妇的家产,假意作很长的祷告,你们要受更重的刑罚。”比较《雅各书》(1:27)。

[4] [“来阻碍我们的祷告”(《彼得前书》3:7)] 对《彼得前书》(3:7)的随意引用。《彼得前书》(3:7)是:“你们作丈夫的,也要按情理和妻子同住。因她比你软弱,与你一同承受生命之恩的,所以要敬重她。这样便叫你们的祷告没有阻碍。”

[5] [在自己的怀(barm)中有着心(hjerte)] 对丹麦语“慈悲(barmhjertighed)”所做的文字游戏。不过,在词源学上看,慈悲(barmhjertighed)并非是意味了“在自己的怀(barm)中有着心(hjerte)”,而是出自德语“be-armhertich”:对那些贫困者(arme)有着心(hjerte)。

[6] [以上帝所喜悦的方式感到羞愧,以这样的方式在虔诚中神圣地脸红着] 也许是指向《希伯来书》(12:28):“所以我们既得了不能震动的国,就当感恩,照神所喜悦的,用虔诚敬畏的心事奉神。”

[7] [以这样一种方式不愿承认这是慈善,就像那“转过脸去以便不去具备‘其他人们会看见他由此获得荣耀’的羞耻”的人] 指向《马太福音》(6:1—2):“你们要小心,不可将善事行在人的面前,故意叫他们看见。若是这样,就不能得你们天父的赏赐了。所以你施舍的时候,不可在你前面吹号,像那假冒为善的人,在会堂里和街道上所行的,故意要得人的荣耀。我实在告诉你们,他们已经得了他们的赏赐。”

[8] [像那“其左手确实不知道其右手在做些什么”的人] 指向《马太福音》(6:3—4):“你施舍的时候,不要叫左手知道右手所作的。要叫你施舍的事行在暗中,你父在暗中察看,必报答你。”

[9] [那个慈悲的撒玛利亚人] 参看《路加福音》(10:25—37)。

[10] [从耶利哥去耶路撒冷] 与《路加福音》之中的比喻正好相反,见《路加福音》(10:30)。

[11] 就是说,《路加福音》中的那个在“从耶路撒冷去耶利亚的路上”故事中的“慈悲的撒玛利亚人”。

[12] [那关于那个在圣殿捐钱匣里投了两个小钱的女人的故事] 指向《路加福音》中那个关于穷寡妇的故事。见《路加福音》(21:1—4):“耶稣抬头观看,见财主把捐项投在库里。又见一个穷寡妇,投了两个小钱。就说,我实在告诉你们。这穷寡妇,所投的比众人还多。因为众人都是自己有余,拿出来投在捐项里。但这个寡妇是自己不足,把她一切养生的都投上了。”

[13] [“她所投的比所有那些富人所给的还多”] 指向《路加福音》(21:3)。

[14] 见对本书开首部分出现的“斯基令”一词的注脚。

[15] [“她从自己的贫困之中馈赠”] 指向《路加福音》(21:4)。

[16] [那个外国的王公……一句话:“这里有一座城要被出售,只等着一个买家”] 指向努米底亚(北非古国,在今阿尔及利亚北部)国王朱古塔(卒于公元前104年)的一句说辞。朱古塔通过贿赂罗马议员而在罗马得到了极大的好处,因此在他离开罗马时说了:“看,有一座城在等着被出售,一有了买家,它就毁灭。”

jf. sallust bellum jugurthinum,35,ic.sallusti crispi opera quae supersunt bd.1-2,udg.af f.kritzius,leipzig 1828-34,ktl.1269-1270;bd.2,s.211.

[17] [那个古代的高贵纯朴的智者,他不想为自己的教学收钱] 指向苏格拉底。在柏拉图的《苏格拉底的申辩书》中多次提及,他不像智者们那样为自己的教学而收钱。

[18] [使徒保罗也宁可自己动手工作也不愿因为为此收钱而亵渎福音并且使自己的使徒工作降格并且篡改言辞的所给出的宣示] 在许多地方,保罗放弃自己作为使徒而受教团经济支持的权利,因为他为了福音的关系宁可自己劳作谋生。他在《歌林多前书》(9:1—18)之中有表述,比较《歌林多前书》(4:11—12)。在《使徒行传》(20:33—34)之中他对以弗所的长老们说:“我未曾贪图一个人的金,银,衣服。我这两只手,常供给我和同人的需用,这是你们自己知道的。”也参看《帖撒罗尼迦前书》(2:1—9)。

[19] [它论断说:这是怪癖] 在《哲学片段》(1844)之中说及苏格拉底,说他“让人们觉得是一个怪癖者”。而在《终结中的非科学后记》(1846)中则是:“按柏拉图和阿基比阿德的说法,至少,将他视为‘古怪的’,这是人们的一般看法,ατοποζ(希腊语:古怪的、特别的、引人注目的)。”ατοποζ在柏拉图的对话中多次出现,比如在《阿基比阿德第一篇》(106a)和《会饮篇》(215a)中。在《泰阿泰德篇》(149a)中他说人们称他是一个置人于尴尬的大怪物。

[20] [有旨说] 《路加福音》(2:1):“当那些日子,该撒亚古士督有旨下来,叫天下人民都报名上册。”

[21] [一个异教的皇帝好像说过,人不应当去嗅钱] 不太准确地指向一个关于罗马皇帝提图斯·弗拉维乌斯·维斯帕西亚努斯(公元69—79年为皇帝)的传闻,出自罗马历史学家斯维通(sveton)所写的关于这皇帝的传记第二十三章:“在他的儿子提图斯责备他居然想得出要对公共小便池收税,他把第一季度收到钱拿到鼻子前问道,‘他是反对这气味吗?’在他说不的时候,他回答说‘但这是小便池的气味’。”

[22] [如果说祈祷词是嘴唇的献祭并且让上帝喜悦的] 指向《希伯来书》(13:15—16):“我们应当靠着耶稣,常常以颂赞为祭献给神,这就是那承认主名之人嘴唇的果子。只是不可忘记行善,和捐输的事。因为这样的祭,是神所喜悦的。”

[23] [如圣经所说,是上帝鼻中的馨香] 指向《利未记》(1:9)“但脏腑与腿要用水洗,祭司就要全然奉献,烧在坛上。这是燔祭,是献与耶和华为馨香的火祭。”

[24] 这里,“尘世的”是形容词,而“存在”是名词,而后面“妒忌的”是形容词,而“小气”是名词。

[25] [关于富人和穷人的福音书……拉撒路浑身生疮地躺在富人的门前,但那些狗过来舔他的伤口] 指向耶稣关于拉撒路和富人的比喻。《路加福音》(16:19—31):“有一个财主,穿着紫色袍和细麻布衣服,天天奢华宴乐。又有一个讨饭的,名叫拉撒路,浑身生疮,被人放在财主门口,要得财主桌子上掉下来的零碎充饥。并且狗来舔他的疮。后来那讨饭的死了,被天使放在亚伯拉罕的怀里。财主也死了,并且埋葬了。他在阴间受痛苦,举目远远的望见亚伯拉罕,又望见拉撒路在他怀里。就喊着说,我祖亚伯拉罕哪,可怜我吧,打发拉撒路来,用指头尖蘸点水,凉凉我的舌头。因为我在这火焰里,极其痛苦。亚伯拉罕说,儿阿,你该回想你生前享过福,拉撒路也受过苦。如今他在这里得安慰,你倒受痛苦。不但这样,并且在你我之间,有深渊限定,以致人要从这边过到你们那边,是不能的,要从那边过到我们这边,也是不能的。财主说,我祖阿,既是这样,求你打发拉撒路到我父家去。因为我还有五个弟兄。他可以对他们作见证,免得他们也来到这痛苦的地方。亚伯拉罕说,他们有摩西和先知的话,可以听从。他说,我祖亚伯拉罕哪,不是的。若有一个从死里复活的,到他们那里去的,他们必要悔改。亚伯拉罕说,若不听从摩西和先知的话,就是有一个从死里复活的,他们也是不听劝。”

[26] 见前面的关于慈悲的撒玛利亚人的注脚。

[27] [能蘸点水凉一下另一个人的舌头] 比较前面注脚里所描述的富人,他“喊着说,我祖亚伯拉罕哪,可怜我吧,打发拉撒路来,用指头尖蘸点水,凉凉我的舌头”。《路加福音》(16:24)。

[28] [齐特琴] 一种古代的拨弦乐器,有30—40根弦,在旧约之中常常提及这种琴。

[29] [有一幅作品……在另一边是一艘引航船] 指向p.n.sølling 的一幅平版印刷画。丹麦挪威海军军官peter norden sølling(1758—1827)在1800年前后构建出一种引航救生船被用在挪威海岸的许多地方。

[30] [有爱心的治理者] 就是说,上帝。见前面的关于“上帝的治理”的注脚。

[31] [使徒彼得……又行走] 指向《使徒行传》(3:1—8)“申初祷告的时候,彼得,约翰,上圣殿去。有一个人,生来是瘸腿的,天天被人抬来,放在殿的一个门口,那门名叫美门,要求进殿的人周济。他看见彼得约翰将要进殿,就求他们周济。彼得约翰定睛看他。彼得说,你看我们。那人就留意看他们,指望得着什么。彼得说,金银我都没有,只把我所有的给你,我奉拿撒勒人耶稣基督的名,叫你起来行走。于是拉着他的右手,扶他起来,他的脚和踝子骨,立刻健壮了。就跳起来,站着,又行走。同他们进了殿,走着,跳着,赞美神。”

[32] inderligheden,有时候我也将之译作“真挚性”。

[33] inderligheden,有时候我也将之译作“真挚性”。

[34] inderligheden,有时候我也将之译作“真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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