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晚报》上载秉鐩兄突逝宏恩医院消息后,起初还不敢相信,等到朋友们电告,才证实这个噩耗是真。秉鐩兄虽然年过花甲,可是平素实大声洪,神满气足,在我们老人会里,还只是少壮派的英雄,想不到半个月没见面就人天永隔请教无从了。
秉鐩兄从小就迷京剧,他有从天津赶夜车到北平听杨小楼《落马湖》的豪兴。我有带着讲义在台下听梅兰芳唱《玉堂春》边听边看功课的记录,当时北平有位剧评人景孤血说我们两人是平津的戏迷。这个玩笑后来连上海《戏剧旬刊》主持人张古愚也知道了,还写了一篇《平津两戏迷》登在《戏剧旬刊》上,开我们的玩笑呢!从《戏剧旬刊》创刊号起,古愚兄约我给他写北平梨园掌故,我用茅舍笔名每期给他写两三千字,一直到《戏剧旬刊》停刊迄未间断。一百多本旬刊,因为来台湾是乘飞机,无法携带,全扔在北平了。有一次跟秉鐩兄闲聊天,他说《戏剧旬刊》,他有全套也没带出,不过茅舍谈剧,还有我给毛世来写的香扇儿坠词二三十阕,以及我给毛五儿照的《卖饽饽》、《十二红》剧照都剪下带来,可不记得塞在什么地方了。等发现后影印一份给我,可惜这段文字的承诺,也成广陵散了。
秉鐩兄人缘好,治事之所又远在台北县新庄,公私栗栗,平素也很少机会相晤。上月他忽然给我打来一个电话,说卢燕的母亲李冬真女士不久八旬正庆,旅美友好由童轩荪发起征文祝寿,知道当年李跟琴雪芳组班时,卢母的戏我听过不少,所以托秉鐩兄让我写一篇祝寿文章。稿子寄美月余,昨天刚收到童兄复函,本想跟秉鐩兄通个电话,告诉他一声,谁知他竟蒙主宠召鹤驭离尘了呢!
秉鐩兄人极风趣,出语幽默,毕生致力戏剧文化事业,关于梨园消息,知道得又快又准确,报纸一经刊载,莫不先睹为快。今后去文艺中心顾曲听歌,缅怀秉鐩兄音容笑貌的人,恐怕不只区区在下一人呢!秉鐩兄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