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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回 点虎睛巽风闹议事厅 灭众口京兆诛禄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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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左京兆政元,这日与亲兵卫晤谈后,突然召见香西复六道:“日前那个叫竹林巽风的,请我看巨势金冈的虎的画轴,我想当面问他。”于是便将他心中所想之事说给复六。然后他说:“那么明天巳时,把那个竹林巽风叫到议事厅来。其他事可如此这般地告诉有司做准备。”他匆忙吩咐后,复六领命急忙回府,赶快派人去找那个古董商人禄斋屋余市,对他传旨道:“你不要误了时间,一定要把巽风带到。”余市以为事情已经办妥,满面笑容地答应着退了下去。再说有司们听到复六所传达的旨意,便立即进行准备。这一天过去,次日清晨,余市从辰时前后便同着巽风,来到管领邸等候,他们在议事厅外面约莫等了一个时辰,当该厅的有司们都已上班的时候,警卫的士卒高声喊道:“在四条某町的商人余市家住的旅京画工竹林巽风在吗?速来进见!”巽风和余市齐声答道:“巽风已在此等候多时。领命。”二人急忙起身,由士卒领着带到议事厅内。当下巽风走在前面,战战兢兢地观看这议事厅的光景,有司已列坐左右,管领尚未出厅。在有司身后的帷幕后面,有身穿甲胄的三四十名力士,手持短枪和钩索,为首的两个武士,手持着武器在待命。另在议事厅的左右有二三十名警卫的士卒,各拄着护身棍,在四下张望,戒备森严,威风凛凛,吓得二人不敢抬头。余市自不待言,巽风也不明白这是为何,跪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地不知安危。过了一会儿,政元让香西复六走在前面,还有个近侍手持太刀,政元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在设好的高座上。在身后的一个近侍,把那金冈的虎的画轴从盒子里拿出来,搁在盒盖上,然后放在主君的旁边。

登时有司喊道:“来人哪!把召见人巽风带上来!”一个年轻侍卫领命赶忙唤巽风,把他从走廊带了进来,领到政元面前拘谨地跪着。巽风这天的打扮是身穿古铜色绸子礼服,因是旧的,看着好似红小豆的颜色。这件礼服是昨晚临时从估衣铺买来的,没有袍子里面的衬衣,冷飕飕的样子很像鸟羽画 (1) 的笔法。恐怕这也是一家的画风吧?年轻侍卫忍着笑退了下去。一个有司趋膝向前对巽风说:“竹林巽风你听着,日前汝请求管领看的古画,现在管领想亲自问话,你要详细回禀。”巽风抬起头来说:“小人遵命。关于那金冈画虎之事的祖辈传说,如小人附书,请管领过目的那样,没有差错。”政元听了说:“巽风!在汝日前送上的有关那虎画的说明中说,倘若点其睛,虎便能立即跑出来,有伤人的危险,这大概是想把那幅画儿说得很神,以提高其价值吧。唐山也有此例,譬如唐李王献所画之羊,昼出吃草,夜隐于栏中。此乃幻药之所致,非画之奇异,已为僧赞宁识破。因此我国人相传,昔金冈所画之马,夜出吃门木的胡枝子,这都是以那羊为师的无稽之谈。还有张僧繇所画之龙,不敢点睛,人强制让其点睛,所以龙便突然飞出驾云而去。那虽是在唐土所画之物,但恐怕也是幻术所致,蒙蔽当时之人,以说明其画之神。画龙焉有此理,不可置信。因此我想,金冈也是想把他的画说得很神,故画虎而不点睛,愚弄当时之人。不管怎样,这幅虎画既然拿来经识者鉴定,无疑是金冈的真迹。然而以此献给东山将军,没有眼珠儿乃是残废,难做贵人之物。汝现在就把这虎的两个眼珠儿点上。快!快!”两个近侍走过去,把那虎的画轴和准备好的笔砚都拿来放到巽风的身旁,催他快点。巽风没有办法,战战兢兢地奏道:“小人谨遵钧命。然而有家父之庭训,即使贵人以权势威胁,或富家以千金利诱,也不能点这无睛虎之睛。更何况又有师父这个异人的叮咛教导,碍难违背。虽有违钧旨,但请饶恕。请管领吩咐他人吧。”他如此推辞,政元冷笑道:“巽风!汝说是父祖的告诫,师父的教诲,没有证据何人肯信?现在汝让别人点睛,如不见奇异,一定会推脱说是凡人加笔之故。约莫术士以幻术现猛虎时,以粪水兽血溅之,必然立即破其术,我已有准备。倘若确实跑出真虎来,这里有许多力士安排在那幕后,不难加以制服。如再推辞便是汝谎称奇异而欺骗主君,其罪岂能轻饶?一定收监严惩,汝还推辞不肯点吗?”政元如此严厉叱责,不肯放过。近侍从左右走过来,打开那幅画,让巽风动笔点睛。有司们也一同劝他说:“巽风!汝为何还是迟迟不动笔呀!如果真的跑出虎来,乃前所未有之奇事。此乃遵旨所为,反而会使管领满意。但如以幻术现出虎来,乃欺骗主君,其罪难饶。如不是幻术,汝便快点吧!若再推辞于你不利,将后悔莫及。”大家如此劝说,巽风不住叩拜,他心里反复想:“违背那神童的告诫虽有危险,但他如果不是神佛的化身,而是狐狸变的,他的教导也不一定是真的。与其怕今后之祸,莫如解脱眼前之危,只好动手点睛。”他寻思好了,便抬起头说:“小人感谢列位大人的教导。因有家训和师教,所以一时推辞了管领的旨意。然而如今已无路可走,小人受过师父的传授点活物之睛,那么就动手吧。但是有无奇异,只是根据家传这样说,并未试过,所以请原谅。”他这样回答后,把砚台拉过去,掏出张手纸按照那童子所教的点睛画法试了试,与十二生肖不同,这个一点儿也没忘,他放心了。于是便在那画虎的双眼上点了睛,交给有司立即送呈主君观看。

政元立即命令近侍把那幅画轴挂在议事厅的柱子上,与众人一同观看。那虎在没有眼珠儿时都像活虎一样,无疑是神笔。如今点了睛,其势胜过起初十倍,谁不毛骨悚然为之惊叹?正看得出神之际,巽风觉得不失之为神师传授,画得很满意,所以不知不觉地趋膝向前与大家一同观看。说也奇怪,不知从哪里来了一阵疾风,把那挂着的画轴吹得飘飘摇摇的,只见一只白额斑毛的大虫突然出现,其势如同从高山降下,跑过来对着巽风的咽喉就是一口,虎头抖了一抖,鲜血飞溅,把咬下来的人头抛落到走廊上,巽风的身躯仰面栽倒。碰到这样前所未闻的怪事,谁能不跑?主仆们一同喊叫,其中香西复六慌张地喊道:“士兵们出来!”在帷幕后面待命的力士头领种子岛中太正告和纪内鬼平五景纪,“哇呀”地叫着一同跑出来,并不住地喊力士前来。景纪日前受的伤已痊愈,但还没受到应有的教训,又飞出石子;力士们有的泼注准备好的粪水和兽血,有的挥舞短枪钩索,想把虎挡住。但那虎并非幻术之虎,污秽之物概不管用,又不是胎生之兽,投石和兵刃、钩索都伤不了它。扑过去的便被咬翻,想跑开的则被绊倒,力士们手脚折断或被吓死。那虎出没迅速,动作凶猛,势不可当,复六及有司等与近侍一同护着主君,退到屏风后面。另外在议事厅左右站着警戒的士卒,惊慌失措,手里拿着的护身棍也不中用,互相以他人做盾牌,乱作一团。更何况坐在一旁的古董商禄斋屋余市,被突然生变吓破了胆,想往外跑,但找不到门被绊倒,惨叫一声便昏了过去。再说那虎咆哮发狂,连续伤了不少人,冲出去叼起巽风的头,又一直向警卫的士卒扑去,被扑倒踏伤了不少。那虎纵身跃过高墙便不知去向。力士的头领种子岛中太、纪内鬼平五好歹捡了条命,但是力士大部分受伤半死不活,也就未装腔作势地去追虎。不仅力士们,连有司也有受伤的,士兵有的被虎爪抓伤,有的被踩伤,不少都流着鲜血。再说政元见猛虎已不知去向,这才好像活了过来,对在身旁的复六说:“真是前所未有的奇事呀!虎到哪里去了呢?如再多伤人,实乃公私之患。赶快令中太和鬼平五等,带领其他勇士和三四十名善使弓箭和火枪的士兵,分头去捉拿猛虎。它既已越墙而走,一定未在我邸内。如在京中的市内横行,人将说是我之过。因此要快去追。其次是照看好受伤的士兵,让他们回去好生医治。”他这样吩咐后,便同近侍回后堂了。真是称兴时扬扬得意,败兴时垂头丧气。有奇行者必有奇祸;侮鬼神者必遭鬼责。政元与巽风同辙,而其祸不同,只能说是侥幸。

闲话休提,且说香西复六急忙传令,派正告和景纪去追虎,同时让未伤的有司召集其他士卒把死人和伤号儿抬出去。事情乱作一团。其中禄斋屋余市,只是昏过去却未受伤,过了一会儿便苏醒过来,拄着棍儿好歹回到家,但被这场大惊吓坏了,从那天晚间就发烧,四五天起不来。另外种子岛中太正告和纪内鬼平五景纪,带领数十名士兵,准备了充足的弓箭和火枪,先在邸内搜寻,无人知道虎跑到哪里去了。因此又增派猎虎的头领多带士兵四下去寻,不分昼夜京内京外都搜遍了,也未见踪影。问各处的百姓都无人看见。次日巳时,种子岛正告所带的一队士兵,走过京东的申明亭时,见许多人站在那里不知是仰观什么。正告很奇怪,便让士兵将众人轰开,前去一看,是挂着一颗枭首不久的男人的头。他定睛仔细一看,怪哉!竟是昨天被那虎衔去的竹林巽风的首级。“这究竟是为何?”正在吃惊之际,有个乡下的过客一同站着观看首级,告诉身旁的人说:“我是丹波桑田药师院的村民,这个被枭首的罪人,是我村卖画额的商人,名叫箕梨屋巽,是个奸恶的人。他在今年秋天,因为如此这般的缘故,杀友陷妻后,留下假信,掠夺了那个朋友的衣服和钱财,连夜潜逃,众人遂禀告领主,搜寻很久没有找到。到底未逃脱天罚,这样死了,都是因为他做的坏事太多的缘故啊。”他便把巽和于兔子之如何不义,从长门流落到药师院村继承了九里平的家业,二人这些年表里不一的所作所为,和樵夫樵六与那奇怪的童子之事,以及金冈的画虎故事都大略说了一番。众人听了无不惊叹,认为是件奇事。

种子岛正告想不到听了这件奇谈,得到很大帮助,便将要走的过客拦住,对他搭话道:“我是西阵的管领家臣种子岛中太正告,方才听到你说出了竹林巽风的来历,原来这巽风竟是丹波桑田的歹人。昨天那小子放出了金冈画中的怪虎,所以我奉君侯之命,寻找那怪虎予以捉拿。我们分五六队四处搜寻也未找到那虎的去向。不料在这里看到了被虎衔去的巽风的首级,又是奇中之奇,实乃天罚呀!那巽风之死,是由于给金冈的画虎点睛所致的异变之故。”他把那个情况概括介绍后说:“因此想带你回管领邸向主君禀奏巽风的来历,以解除君侯之疑。同我一起走吧!”那位过客听了搔搔头说:“这真是想不到的事,由于我信口胡说而受了连累,可如何是好?请大人饶恕。”正告听了说:“你胡扯些什么?赶快走吧!”命令士兵看着他,让他跟着走,从那里转回西阵。因此众人便知道了那画虎的奇谈和巽风的奸恶之事,既惊讶又奇怪,一个传两,两个传三,此事不到一天便传到四面八方,人人无不心惊胆战。

且说种子岛正告,带着那个过客回西阵的管领邸,两个士兵在那人的左右看着,毫不疏忽,可是那个奇怪的过客却突然不见了。这把士兵可吓坏了,正告也吃惊地一同回头看看,那个过客果然不在了。正告连说:“他原来是妖怪变的,真奇怪!真奇怪!”众人一时都呆呆地愣住了。不得已只好这样回了西阵,立即向主君禀奏了此事。政元也感到惊讶说:“那么就赶快派人去丹波的药师院村,打听一下巽风的来历和身世吧。”于是便吩咐两个士兵去那个村。仅三两天,派去的人回来说:“我等打听药师院的村民,关于巽风、于兔子和樵六的情况如此如此。”他们说的与那过客所说完全吻合。政元不觉叹息说:“那么事情属实,那过客则非凡人。”那过客究竟是神,还是佛的化身?政元难以确定,怀疑尚未能消除。

这时纪内景纪等五六个打虎的头领也各自带领士兵空手回来,回禀主君道:“臣等这三四天,把京师内外方圆一二十里的地方都搜遍了,来寻找那只虎,可是连当地百姓都无人看见。因无线索便回来复命。”政元听了说:“我想会是这样。昨天正告的那队人遇到了这样的奇事。我想那虎出来肆虐时,看着是往外跑了,那是幻象,也可能又回到那画轴之中。赶快打开看看。”于是吩咐近侍把那画轴拿出来一看,还是一幅无虎素绢。那么它跑出去之后,还没回至绢中。政元心想它可能跑得不远,很不放心。又过了一两天,京中忽有传闻:“昨晚在白川山有被虎追赶者,某甲幸得脱逃捡了条命,某乙被吃掉。”只听到如此说,但不知真假。次日白川山村的村长和石匠等,拿着联名的请愿书来禀报说:“所寻找的那只奇怪的唐山虎,在我们山中躲藏。有昼间过山者同伴儿不少被虎撞见而丧了命,因此本村男女十分害怕,壮者便编成队做好了防虎的准备,各家则关门闭户。倘无法进山做生意的话,将导致饥饿。请赶快吩咐猎户铲除虎患。”政元更加吃惊和担忧道:“最近一定消灭它。”打发村民回去后,政元又把香西复六和有司们找来商议,大家也想不出办法,只得说:“且吩咐京外的猎户消灭那只虎。”于是便找来很多猎户,以重金悬赏,猎户还是不愿意干,都推辞说:“即使是猛兽,譬如熊或狼,小的们也可以猎杀,然而它是比熊狼凶猛十倍的唐山恶兽,而且又不是肉体凡胎,而是古画有灵从中跑出来的,弓箭和火枪都不管用。因此请饶恕小的们吧!”他们异口同声地不肯答应。有司们不听,摇头道:“汝等蒙受国恩,平安地抚养家眷,一旦用汝等之时却推辞不干,那么就不再让汝等打猎,从这地方驱逐出去。谁敢不听从命令?”说完瞪着眼睛恫吓他们。猎户们没有办法,只好答应,退了下去。其中有血气方刚图名好利、为多得赏钱而不顾性命的,不怕那虎,挑头说:“它原是古画中的妖怪,用火烧它。都多准备火枪火药,猎一猎试试看。”在他的劝说和鼓动之下,大家说:“那就试试看吧。”他们分好队,定好暗号儿,各自腰间准备了火药干粮,拿着火枪、竹枪和捕绳,上了白川山。用了一个昼夜在那里猎虎,有的队未遇到虎,有的发现了老虎,虽然连续放枪,可是老虎不怕,纵横无阻地奔扑,将猎户们咬翻,势不可当,准备落了空,有的当场丧生,幸得活命的,也是手伤脚折,半死不活。所以没遇到虎的猎户也害怕了,大家都赶快逃下山来。无一人再敢效仿用短剑刺虎的巴提便〔姓膳臣〕 (2) 与攘臂暴虎的冯妇〔古时善与虎搏斗者〕 ,各队的老猎户都去政元邸禀报了猎虎的经过,以后便无人敢去。

因此传谣就更厉害了,说:“那虎昨晚下山在圣护院的林中,明天将去日枝山(注:即比睿山) ,东山将军邸很令人担心。倘若虎过了贺茂河,在京中横行,那么宫廷和摄政关白等王公大臣家以及室町大将军的花宫也难以防御呀!”在一片吵嚷声中,寺院的尼姑和街巷的妇孺们,好像虎这就来了似的,吓得白天也关门闭户躲在家里。神官和术士们则进行祈祷,以便消灭恶兽,拯救良贱之危。另外在比睿山三塔的众僧商议后,好武的法师则磨箭磨刀准备武器,说:“倘若虎来了,便射死它。”他们或摩拳擦掌地严阵以待;或忙着念经以降伏猛虎。还不仅如此,京师内外的寺社也都为此而大做法事,但未听到有何灵验。因此管领山政长奉将军家〔义尚公〕 的旨意,带领二百多士兵保护东山将军邸〔义政的住所〕 ,还命令其他在京的武士保护宫廷和花宫〔义尚公邸〕 。同时将军义尚向政元问了妖虎的由来后说:“要赶紧采取措施选拔胜任的勇士消灭妖虎,以扫除祸害,安抚百姓使上下得安。如不速奏此大功,难以安定天皇之圣心。听说这次的妖孽是京兆〔指政元〕 好奇,因游戏而发生的。倘若不迅速消灭,对你不利。”政元受到叱责,十分惶恐,既羞愧又焦躁。他心想:“是古董商余市那小子引荐了一个刑余的歹人巽风,请我看那幅画,才引起了这个妖孽。因此罪在巽风和余市。其中巽风由于作恶多端,不待动手就受到天诛,已经枭首。还要将余市治罪,逮捕砍头,不塞住世人之口,我也难以安心。”他这样想好,便命令有司立即逮捕余市,以无辜之罪予以斩首。这不禁使人想起古人之格言,苛政猛于虎。然而这个禄斋屋余市也并非好人。他逢到时机,因东山将军肆意奢侈,喜爱难得的茶器奇石和古旧书画,经营古董的商人便因而获利不少。其中这个余市与政元的关系密切,凡是东山将军所需要的东西都让不过他去,一定通过他再经政元之手呈给将军。诚言小钱儿不舍,大钱儿难得,余市主要是依靠他家的权臣香西复六,同时对其他有司也常送厚礼,得到了上下的帮助。其盈利虽十倍于同行,但犹感不足,即使是来路不明之物,也敢买卖,只因有人帮助未曾得祸。因此家业益丰,使奴唤婢十分得意,和汉的新旧珍宝满库。他不知盈亏的天理,日前收留了来历不明的巽风在家,想因而得利,却不料由于那幅画而吓出了一场病。病好了刚刚起来,又被抓去砍了头,家中之财宝也全都归官,家眷亦被驱逐。然而还有存在他人家的余财二百多两金子,余市之独子拿着它与其母逃到近江,更名改姓做了个小神社的神官,才得以继续了他家的香烟,这是后话。

确实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恶报应之理,岂只这个商人。那虎开始跑出来时,啮死抓伤了不少人,有司、力士和士卒自不待言,其后又在白川山,为那虎所伤的过客、村民和猎户等,都是贪婪残暴或不孝不义之徒,无一个好人,而善人即使黑夜过山,也碰不见虎,因为虎乃灵兽。世之为民父母者,如果施行仁政,不去打虎,那虎也决不出来,识者虽如此批评,而政元极力回避不肯采纳,反而文过饰非,杀人灭口,如宰猪一样屠杀了商人余市。后话如何,待改卷后,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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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鸟羽画是江户时代以日常生活为题材的水墨漫画。省笔多,轻松潇洒。

(2) 膳臣巴提便是古代的勇士。钦明天皇六年曾出使百济。据说其子被虎吃了,他便身入虎穴,持虎舌将其刺死,剥下了虎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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