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五十子城内约定的诸侯从十一月二十二三日便来会合,士兵将第二道城郭占得满满的。其中管领兵部大辅山内显定,令权臣斋藤兵卫佐高实留守山内邸,他带领长子上杉五郎宪房,率军兵一万余骑,于十二月初一离开镰仓,用了两天时间来到五十子城。跟随的两位大夫白石城介重胜和小幡木工头东良,各带兵一千五百余骑,先到达六乡河附近与定正会盟。会盟完毕被迎至五十子城,三队人马进不了城,便在大森林中扎寨。此外足利左兵卫督成氏二千余骑、千叶新介自胤一千余骑、长尾判官景春三千余骑、箙太夫人的代理统帅稻户津卫由充一千五百余骑、总大将扇谷修理大夫定正七千余骑、定正之庶出长子式部少辅朝宁一千余骑、嫡子五郎朝良一千五百余骑、大石石见守宪重一千三百余骑、其子源左卫门尉宪仪五百余骑,还有邻近各国的在野武士们,不招自来,依附在显定、定正麾下者众多,总计达五六万骑,号称十万余骑。其中长尾景春虽告知已出兵,但故意在中途逗留,尚未至五十子城。另外浒我的足利成氏,听信大石宪仪说让他做总大将,同时又经横堀在村之荐,也来到五十子城。可是定正和显定不尊敬成氏,动辄以势压人,许多事情很不礼貌,成氏恼火儿,虽想回去,但又怕世人嘲笑,独自闷闷不乐,所以一言不发。至十二月初三,定正和显定召集众将商讨水陆的军事部署。当时定正出谋划策道:“我今从柴浦登舟去安房、上总。在顺风之日,同乘多只大小战船,一齐渡海去安房、上总,义成唾手可擒。为分散敌人之兵力,陆路派一两名大将,从下总的国府台、或从中川和行德口攻占下总,待攻至上总,我之水陆大军前后夹击,敌人防不胜防,一定都会放下武器请求投降。你们看此议如何?”他气势汹汹很有把握地这样说。显定听了摇头道:“此计虽好,但我大军渡海,敌人也定会乘船还击。他们以海岸为家,很熟悉水战。况且如今正是冬季严寒季节,士兵手脚冻得伸不开,在船上行动很不便,该如何是好?”他这样进行责难,大石宪重上前说道:“二位君侯之高见都十分有理,然而不渡海敌人难以立即灭亡。请恕臣冒昧,莫如等待有强烈顺风,从上风头放火烧毁敌船。昔日唐山三国时,吴之周瑜战胜曹操大军,也是靠风火之助。这一点主君可想到了吗?”显定听了说:“火攻之事,某也并非开始没有想到,但在二八月时刮烈风之日多,而从上月至今,很少有强烈海风。倘幸而在三四日内有强烈顺风,待我放火时风又猛然变了,反而会烧了我方之船,这太危险啦!”众人议而难决。定正沉吟片刻道:“大辅将军〔指显定〕 之见未免太过虑了。我方之武运正盛,刮风也不会突然转向。明日我们便去柴浦向当地民众问问,渡海去那里有多远。定会得到些启发,何必在此狐疑呢?”在座的众将成氏、自胤、朝宁、朝良、宪房以及白石重胜、小幡东良、大石宪重都表示同意,连宪仪和稻户津卫由充也听从大家之议。
于是次日定正和显定带领大石宪仪、白石重胜以下仅百余名士兵,一同骑马出城去柴滨、高畷一带的海边眺望,唤来渔民问道:“从这里渡海去安房和上总,水路有多远?”渔民答道:“从这里至上总的木更津,水路一百二三十里。这是最近之路,乘只小船一夜便可到达。请看那里,前面耸立着的是安房的锯山。到那山边的海滨,大约有六七十里,然而在海上横渡很危险,所以没有横渡之人。洲崎在山的右边,从这里斜着走大约有八九十里。因是他国领地,打鱼的没有靠近过那里的海滨,所以不大清楚。”
当时有个算卦的,头上深戴斗笠;身穿一件粗绸的黑色旧棉袄;挎一口朱鞘腰刀;坐在海边松树下的岩石上。在他身前的小桌上放着《易经》和占卦的用具;在竹筒内竖着筮竹;另外还有纸拧着的三四枚钱。因相距不远,方才渔民的答话,他大概都听到了,便忽然大声咳嗽一声喊道:“本卦摊儿能占卜吉凶祸福,占看宅位方向,算定胜败利害,所占之筮百卜百中,有来占卦的吗?”定正听了吃惊地看看,然后对显定道:“人在有疑之时必惑。去疑解惑,莫过于《周易》。恰好那里有个算卦的,何不找来试试看?”显定听了没有异议,便吩咐随从的近侍道:“把算卦人找来。”算卦的毫无胆怯神色,慢慢脱掉头上的斗笠,一看他的年纪不到三十岁,眉清目秀,白面孔、大眼睛、高鼻梁、朱唇白齿、耳朵厚长,仪表堂堂,不卑不亢。这个路旁的生意人被领到定正和显定的马前跪下。大石宪仪上前对他说道:“你这个卖卦的叫什么名字?到这里来的两位大将是关东的两位管领。现在将军要亲自问话,须详细回答,听到了吗?”卖卦的答道:“知道了。在下名叫赤岩百中,是个浪人。为了生计,从日前住在这里的旅店。因喜爱《周易》,多年来学到其中一些奥秘。无论问卜何事,都能做出判断。”定正听了与显定一同下马,坐在凳子上,对百中道:“喂,你这个汉子,我今想问汝一卦,我的宿愿不知是否能实现,欲知其吉凶如何?”百中听了毫不犹豫地说:“遵命。”然后他闭上眼睛,在袖内占课后,莞然笑着说:“占得巽为风三三的大吉之卦。巽乃顺,又为入也。有以顺讨逆进入敌国之义。且其象为风,配之于八方则为辰巳。其次巽字之形乃并列两个己字共同进行之义。此巽之一卦卜两位主君和睦相处,想去讨伐辰巳方的里见氏。而且巽作风,在作战时定起顺风助舟前进,然后再将君子之德风,加于敌之小人,则草木披靡无不偃倒,必获全胜,无须多疑。”他讲得很详细,定正听了很高兴。显定也含笑对百中道:“汝卜之卦已经听清,侥幸卜中了,可按所求得赏。然而想得顺风,如无强风,这计则将落空。何时能有那风,如有的话,能是强风吗?”百中答道:“是的,辰之数为五、巳之数为四。不待四五二十日难得此风。”显定听了很不高兴地看看定正说:“您有何高见?窃以为数万大军已经聚齐,如信此卦徒待时日,军粮用尽则将有爽约者。那时劳而无功,将如之奈何?”他这样抱怨,定正也深感不快,同对百中道:“喂,百中!汝如对《易经》深得其妙,可会呼风之术吗?若有此术,某不惜千金,请汝帮助。”百中听到他的恳切请求,答道:“虽是您的将令,但在下并非能撼天地的术士。在下的师父风外道人,法术无边,能驱使鬼神,呼风唤雨,其术之妙,可与古之役小角不相上下。然而道人不与世交、不卖法术,多年隐居在邈姑峰,偶然隐身出游,今在谷山。如不向此师去求风,很难实现尊意。若同意此议,在下愿做向导。”他说得正中二人下怀,所以定正和显定非常高兴,说:“那么这就去拜访你师父,带些什么见面礼物呢?”百中赶忙说:“不必,我师寡欲,连一张纸的报酬也不接受。去诣见他一定要沐浴斋戒,不然他是不见的。然而要立即上山,也可让随从代替您沐浴净身后,赶快到那里去。”两位将军欣然同意,便毫不犹豫地唤随从的近侍说:“你们两三个人,现在代替我们到海边去沐浴净身,一同诚挚进行祈祷,随后到谷山去。”他们如此吩咐后,百中便退回去,收拾卦摊儿,将《易经》、筮竹和其他东西包起来揣在怀里;把小桌子叠起提着走过来,由士兵接过去替他拿着。
于是定正和显定各骑着马,白石重胜和大石宪仪以及士兵在后面跟着,赤岩百中在前面领路,很快来到谷山。百中提醒定正和显定,让他们下马,不要多带士兵。只带重胜、宪仪和两家的五六名近侍,一同上山。在常青树茂密的半山腰,有个横穴好似上古穴居的遗址。在穴内仅铺了一张菰草席,上面坐着一位盘腿打坐的老道。他骨瘦如柴,犹如千年的老松;手脚纤细,好似盘曲的竹根。胡须灰白、花白头发披肩,身穿一件旧的白色法衣,已破得褴褛不堪;下缠黑色的法裙,闭目合十,其身边用骷髅盛灰代替香炉,炉内香烟缭绕。当下赤岩百中先让定正和显定主仆在树下等着,他一个人进穴内跪着禀报道:“师父!百中回来了。”风外闻言睁开眼睛颔首道:“百中吗?汝为何今天回来得这么早?”百中答道:“方才在高畷偶然遇到扇谷和山内两管领,为他们占卦时提到了师父,管领有事相求,不得不同着来。”于是便把这次定正和显定和好,想消灭里见,大军渡海作战莫过于火攻容易取胜,但那时难以如意的是要有强烈的顺风,因此想请师父给求风之事,都告诉了师父。风外摇头道:“汝未免太多嘴了。我虽有呼风之术,但不能用以害人夺地,那岂不如同做恶的强人,帮助他们屠杀?还不快快给我滚开!”百中遭到叱责,但还在劝说道:“师父之言虽然有理,但征讨战斗乃用武之道。何况他逆我顺,以我之顺,讨那逆贼,平定了八州,可使百姓免遭涂炭。请您答应这个请求吧。”定正和显定也一同进了洞口,向前作揖道:“道人,我等是关东的两管领。请体谅我等亲自前来造访之诚意,万望答应我等之所求,至感幸甚。”风外道人见他们这样恳求,叹口气说:“那么就不得不从命了。但不知想让我所起之风,是东是西?打算在本月的几日渡海?”定正答道:“风在乾为顺风,虽想要强风,但过于强烈会将己方的战船吹翻,所以不急不缓,强度适当,始终如一,以乾为大利。”显定也说:“各方军马均已到齐,都聚集在五十子城。所以想赶快发兵,四五天内可有吉日吗?”风外听了掐指算算说:“今天是十二月四日。四天后初八是黄道吉日,由乾入巽,对谋事有大利。从本月初八的辰时起,起乾风至当晚亥中止。贫道这样说,你们也许还有些怀疑,不大放心。请先看看我的本事,到这边来!”他说罢起身走出洞门往山顶攀登。定正、显定和重胜、宪仪与两家的随从和百中一同跟着上登。
登时风外道人对着乾方,从怀中掏出个小锦囊,将它贴在前额上后,闭目念咒,然后将那锦囊拿在手中一招手,说也奇怪,从乾方忽然起风,飞沙走石,树木摇摆呼呼有声。定正、显定和随从们怕被风吹跑,扶着岩石或抓住葛藤、枯草,似乎一时也挺不住,定正和显定一同喊道:“喂,道人!您的本事已经领教了,请快把风收起来吧!”风外听了面带笑容,又口中念念有词地念罢咒语后,将锦囊揣在怀里,过了一会儿风停了,沙石也不再飞扬。宪仪和重胜以及随从们,都骇叹地仰望着天空。定正和显定等人一起掸掸身上的尘土,恭敬地对风外致谢道:“师父真是神仙。有如此奇风之助,对敌军用火攻之计必成,义成父子被擒,将那可恶的八犬士尽皆斩首,挂在营门示众之日,也不过还有四天。待凯旋之际,一定还来拜见,答谢道人的法恩。”风外听了赶忙说:“说的哪里话来。我为人偶施小术,并不图报答。因此在那风起后,次日便离开这里回旧山,二公不必费心。以后恐无再见面的机会,可让我的徒弟百中暂且跟随二公。他之先父赤岩某,是伊豆堀越将军〔足利政知〕 的旧臣。在其先君去世时,受到伊势新九郎长氏的袭击,丧失了驻城和领地。所以便隐居在相模的多武泽,后来他们夫妻都相继作古。其子百中既孝顺又有奇才。我怜其孤,多年来收做弟子,教以《周易》,已得其奥秘。倘有不解之事可问他。”在晤谈间,定正和显定随便往海上望望,从这一带的海滨科革,可以斜着看到上总和安房。当下显定对道人说:“对师父的教诲实感幸甚,铭刻难忘。但还有一事不明,望乞赐教。方才在高畷,唤当地的渔人问去安房的水路之便,他答得不太详细。请问乘船去安房从哪一带的海滨出发最近?”风外听了也望望海面说:“此事确也十分重要。安房以洲崎为第一港口,因从那里去稻村城近。因此各国的海船无不进入洲崎港。从水路去洲崎,从相模的三浦登舟最近,只不过五十里之遥。隔海相望,其岸边的渔家和松树都数得清。因此二公之战船,要在初八拂晓赶快从高畷之滨去三浦,待刮起乾向(注:西北方) 的顺风,一往无前地向洲崎驶去,其势胜过战车十倍,防不胜防。从安房的洲崎去尉崎,水路六十余里。此外,可在酉与戌间(注:西北方) 可看到富士山。邈姑峰也可在戌亥方(注:西北方) 看到。还有槚岛在戌方(注:西北方) 、假奈泽在亥子方(注:也是西北方) 、伊豆在酉方(注:西方) 、三浦在戌亥方。这全是从安房的洲崎眺望的方位。因此从相模的三浦往洲崎驶船,以乾为顺风。还有大矶在戌方、雨降山〔一名大山〕 也在戌方,便知三崎在戌亥方。因此如从五十子城乘船去伐里见,水路反而绕远,距安房并不近。以鹿山为目标,向上总海滨驶去倒是近路。但是如果想直接攻下稻村城,即使绕点儿远,有我的风涛之助,也会很快到达,因此请勿狐疑。”定正和显定听了更加钦佩,不胜喜悦,一同一唱三叹,增强了信心。稍过片刻,风外看着安房那边喊道:“喂,百中!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他说着遥远地用手在指,百中看了看说:“徒弟眼睛不亮,看不见,请示教。”风外便指教他说:“你仔细看看,洲崎那边隐隐有一道黑气。说明那里有叛逆者,一定要助二公作战。从明日起三天内定会听到捷报,实在可喜可贺!”定正和显定听到他如此祝贺,非常高兴,顺口说:“好极啦!好极啦!”一同得意扬扬的。然而风外却毫无夸耀的神色,告诫定正和显定说:“二公的盛德和洪福虽然如此,但天机切莫泄露。今日之言只当作儿戏,不可随便让他人知道。时间已经不短,如在此过久,恐士兵们生疑。请赶快回去吧。”他如此催促,定正和显定说:“您说得是。”这样答应着,便一同告辞道:“师父之德义,某等不会忘记。只是这样分手便不能再会,深感遗憾。但百中之事一定记在心上,待有了军功一定重用,让他得到满意的俸禄。”风外听了忙说:“不,他也不是贪图做官得势之人。暂且跟随麾下,是为了答谢知遇之缘。”他说着对百中道:“徒弟,汝应勉力,这次战斗胜利,对二位君侯建了微功,要立即离去回旧山。古人曰:一日为官,损三年道心。要慎之!慎之!”他如此叮咛告诫,百中唯唯答应后起身,急忙下山。定正和显定带领随从缓步下山时,风外也跟在后面,送至洞边。宪仪和重胜与其他跟来的心腹近侍,都亲识眼见风外道人呼风之奇术,无不对道人十分尊敬,认为有这样的异人帮助,这次讨伐水陆都必获大胜,所以都笑逐颜开,精神振奋。定正和显定下山上马回五十子城时,方才代替他们沐浴净身的近侍们才赶到这里,也跟随其他埣同回五十子城了。
定正回到五十子城后,先唤有司告知赤岩百中之事,有司领命立即为百中准备住处,并备酒为之接风。定正和显定在这一天对身边的诸将也悄悄告知赤岩百中之事和其师风外的呼风之事。大家既感叹又高兴,无不增强了信心。这时天色已晚,定正与显定同席,只有宪重、宪仪、东良、重胜等四位大夫在座,根据风外的指教密议水战之事。把赤岩百中也找来参加,以便向其询问不解之事。百中能言善辩,不少事都正中其下怀。议事完毕,百中又说:“在下微不足道的身世,方才已由师父禀告,即不便隐瞒。顺便还有一事禀奏,愚父之故旧有些子弟都武艺和勇力过人,因未遇良主而默默无闻地做了在野武士。因家父关系他们都与在下是刎颈之交,大约有百余人,现住邈姑峰与多武泽之间。他们都生长在伊豆海边,皆熟悉水战。请准在下两三天假,日以继夜赶到那里,荐他们同来,水战时定会发挥作用,当胜过千骑之勇士。”定正听了说:“那虽有必要,但起兵之期已定,到初八已没几天,能来得及吗?”百中道:“在下同那些有生死之交的好友直接去相模的新井城,如能借给在下二三十艘船,一定会在初八的战斗之前赶到。请派人告知那里的城主三浦将军,在每只船上装好柴草、火药,交给百中。”定正对他的请求没有立即答应,先与显定商量,同时又征询宪重、宪仪、重胜、东良等的意见。四位老臣都无异议,说这样很有利。当时显定便对百中道:“你方才这个意见甚好。我军虽然兵多,但很少有对水战熟悉的。如有你们这些熟悉水战的人打先锋,那太好啦!汝想借船,新井城是我的管下。那里的城主三浦陆奥守义同父子,是有名的武士,对水战也很熟悉,定会同意此事,我明天派人去同他们商议。”百中听了叩头答道:“那么就请赐在下符节;并借用我方战船的标旗。无符节那里会生疑;借来的船如无标旗,怎能分清敌我?”显定听了点头道:“你想得很周到啊!为辨别火急的军务,已将一半符节给了新井。今晚给你那一半。”定正也说:“日前我召集各方军马时,曾下令多征用大小船只,以备军用。可是在武藏、下总各河中却没征到多少浅底船,水战快船比巨舻有利,大概都早被敌人弄走了,所以船的标旗剩了很多。但是如在新井城借船,还是山内的船旗好。不然你说借哪家的标旗都可以。”百中听了高兴地答道:“那么在下明日拂晓便离开此城,去邈姑峰。如您所说,水战浅底船虽比大船进退方便,但有我师奇风之助,巨舟跑起来也同浅底船一样快,而且巨舟在强风中反有不颠覆之利。敌人所得到的浅底船,都将被付之一炬。”定正听了笑着点头道:“说得对!说得对!”,密议这样便结束。显定对白石重胜道:“今晚给百中符节之事、船旗之事和明日派人去新井与义同商议之事,要切实办好。”他这样吩咐后,定正也对大石宪重和宪仪说:“你们要告诉有司发给百中路费和所需的军费。”百中听了推辞不要,他说:“在下只身一人走一百多里的里程,无须赐给路费,军费等更没必要。只要有符节和船旗就行了。请准假前往。”定正和显定感其正直,便不勉强。宪重、宪仪和重胜、东良,也认为“得此贤才,十分有幸”,而没有怀疑的。
于是白石城助重胜带领百中退下,立即给他符节和船旗。百中接过去告辞回到住处,暂且躺了一晌,天也就快亮了。他还没有睡熟就赶忙起来,吃过早饭,急速收拾行装,将符节揣在怀里,包好船旗背在肩上,由随从带路将他送去了城的角门,趁着天还没大亮,先去谷山。他在洞外向里边呼唤一声,风外已经起来去到外边,把落叶收集起来,将它点燃。见百中回来,招他进洞一问,百中将昨晚劝说定正和显定,已得到了符节和船旗之事,都小声告诉他。风外听了点头道:“你干得很漂亮。我还有件差使,在此之前,且在这里等待。”二人暂且在密谈。这风外道人和百中的虚实,看官不待作者分解,大概都已经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