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礼部侍郎出班奏道:“万岁,匈奴浑邪王奉旨迎亲,昨夜已在馆驿下榻,请求陛见,特此请旨定夺。”
武帝已是心中有数:“宣他上殿。”
假浑邪王卫将在达鲁陪同下步上金殿,先行叩拜之礼:“参见大汉皇帝陛下,愿上皇天子万寿无疆。”
“平身,赐座。”武帝发出口谕。
“且慢,为臣有本启奏。”王恢抢步出班。
“王将军有何事奏闻。”
“万岁,这个浑邪王是假冒的。”王恢用手一指卫将。
武帝现出惊讶之态:“此话从何说起?”
王恢侃侃奏道:“那匈奴浑邪王和亲是假,试探我国为实,是他担心被扣为人质,欺我朝未见过其人,故而派卫将冒充。此举乃欺君之罪,乞万岁将其拿下,同时发兵征剿匈奴。”
“王将军此说,有何为凭?”达鲁在一旁反问,“我方浑邪王亦千乘之躯,怎会着人随意代替?”
“万岁,雁门士绅聂一亲自进京举报,他在聂家庄曾与达鲁一行发生冲突,因而知其内幕。”王恢振振有词,“臣已带他在殿外候旨,陛下可传唤当殿问个子午卯酉。”
达鲁也不示弱:“皇帝陛下,我等愿与聂一当面对质。”
“竟有这等事!”武帝传谕,“带聂一。”
聂一上殿后双膝跪倒:“草民聂一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雁门关外聂家庄的聂一?”武帝发问。
“正是小人。”
“你是如何知晓那浑邪王他是假冒的。”
“万岁,这,这事还有内情。”
“不要吞吞吐吐,与朕从实讲来。”
“草民一见天颜,便已心中打鼓,不敢有半点隐瞒。”聂一左右看看达鲁和王恢,“小人父母和家人曾遭匈奴杀害,怀有刻骨仇恨,在聂家庄见到匈奴迎亲车队,心 下甚是难受,我大汉公主怎能下嫁胡人,闻听王将军主战,故登门求见,请王将军奏明圣上,匈奴不可信,和亲不可取,非战难绝后患。”
“朕问你浑邪王是真是假?”
“容小人慢慢奏闻。”聂一接下去说,“王将军言道,他又何尝不想出击匈奴,奈何万岁执意要与之和亲。他对小人说,要战即需让万岁动怒,他劝草民一口咬定浑邪王是假,万岁一气之下定然发兵。”
“大胆聂一,你在我家明明言称浑邪王是假,在万岁面前,你却为何编出这套言语?”
聂一转对王恢:“王大人,天威赫赫,小人一见皇上就觉得事关重大,不敢欺君,还望谅情。”
达鲁可是得意洋洋:“皇帝陛下,我们怎敢假冒,如今真假已是分明,且看万岁如何处置。”
武帝显然是气得不轻,他怒喝一声:“王恢,你好大胆子,竟敢串通聂一,要骗朕上当,这还了得!”
“万岁,为臣决无此意。”王恢连连叩头,“臣是看透了匈奴人的狼子野心,料定他们必无真意和亲,万岁切勿轻信,当早下决心,迅即出兵征剿,将胡贼彻底击溃,以绝后患。”
“王恢,你越发不识进退了。我朝与浑邪王的友谊,岂容你诋毁破坏,若不对你惩处,岂不令浑邪王寒心。”武帝殿宣旨,“着将王恢降为雁门太守,逐出长安,永生不得返回京师。”
“万岁,不听臣言日后将悔之莫及呀!”
“轰出殿去!”
殿前武士哪管王恢声嘶力竭地讨饶,架起王恢拖出殿去。
武帝盯住聂一冷笑几声:“此事你须也脱不了干系,来呀,推出殿外。”武帝顿住不说了。
聂一叩首恰如鸡啄米:“万岁,饶命啊!”
武帝将手一挥:“重责四十大板。”
聂一被押出殿外,双臀给打得鲜血淋漓。
武帝威严地看着群臣:“公主出嫁浑邪王,朕与他即是至亲,匈奴与大汉生生世世和好,再有敢言战者,王恢聂一就是前车之鉴。”
群臣回应:“我等谨遵圣命。”
武帝含笑问道:“浑邪王与达鲁大人以为如何?”
假浑邪王卫将答曰:“皇上圣明,皇恩浩荡,我匈奴人当永世与大汉修好,永保两国和平。”
达鲁亦步亦趋:“皇上对浑邪王的大恩,将铭记匈奴人的心中,此后我族人若有言战者,浑邪王必将其万马踏为肉酱。”
当日,假浑邪王接了假公主离开了长安,一场尔虞我诈的政治游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