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藤大观与我
加藤先生是真言宗的和尚,但并不是从小出家,可能是跟佛有缘,直到9 岁,在真言宗的一所寺庙里长大,后来做了刺绣工人,30 岁患了一场大病,3 年不能站立,由于一心信佛,依佛的力量才能走路,加深了对佛的信仰,终于入了真言宗的僧籍,被任命做"权中僧都"。他并没有自己的寺院,也不是靠做和尚生 活的人。虽然青少年时代没有读过书,可是,他和一般职业和尚气质不同。
"缘"是很奇妙的东西。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跟加藤先生同室而居。那时,我在京都住家执行业务,生活中有许多迷惑,常被种种欲望困扰,也常失眠,过着没有精神、 没有灵性的生活。早晨起来,我说:"师父,我昨天又睡不好。我的眼睛不是红红的吗?师父回答说:"如果常常失眠,事业做得再大也没有用。我已经 70 岁了,一躺下去就呼呼大睡。到底谁才是人生的成功者呢?你的公司有 5000 个员工,你是他们的首领。我虽然是寄居在你家,心情却平静,不知道什么叫失眠。你真可怜。好好拜佛吧。"
我按照师父的话,在佛桌上点蜡烛。
"什么时候失眠才会好呢?"
"按照现在的生活方式,到死也好不了。向我看齐吧。我不大好意思开
口,你的欲望太深。又要事业发达,又要钱,又爱名誉,又想服务社会,又希望员工高兴,又想游山玩水,又想身体健康......这样继续下去,失眠是 不会好的。就是不全部丢掉,也该有所节制才好啊!"我是这样的男人吗?真是令人讨厌。到京都来之后,身体一直都不好。"我听着师父的话,好象没有什么领 悟,反而更退步呢,健康情况也没有什么好转。""也许是这样啊。一年或两年就想要得到,比你过去所做的工作有十倍价值的'心平气和',是不可能的。哪有那 么便宜的事情!而且,时机未到,是不会成佛的。等待吧。时间到了,失眠也会好,健康也会好,心平气和也可得到。耐心地等待吧。""师父,前几天,有 一个 50 年前在松下家做过女佣的人来找我。是一位66 岁的老太婆,她说,从 16 岁到 21 岁之间,在我家工作了 5 年。那时我还没有出生,除了我的父亲之外,祖父也还在。"我父母死得特别早,所以祖父的事情,我不大清楚,总觉得很怀念。所以我向这位老太婆打听了我祖父 的事情。祖父的体格很棒,过了 80 岁以后仍然强壮如年轻人。尤其是留着一般老百姓很少留的关公胡子,经常都抚摸着它,悠哉过日子。地方自治实施以后,父亲还被选上做村会议员,是托祖父的庇 荫。祖父于 81 岁去世,祖母活到 73 岁。说长寿,实在是长寿。"我听了祖父长寿的话,突然觉得,或许我也可以活到祖父那样的年纪。最近这种感觉愈来愈强,已经产生了信念。我觉得,祖父好象一 直在那儿看着我。那么病弱的我,能活到今天,真是奇迹。这使我相信,我有祖父的帮助。师父,你认为怎么样?我愈来愈这样相信呢。"
"大概没有错吧。祖父的力量在发生作用,你可以认真地那么相信。""我虽然有了可以跟祖父一样年龄的信念,可是,病弱的身体恐怕没有希望变强壮。不 过,我相信,身体弱的人也能长寿。只要能长寿,虽然身体弱,不能东奔西走活动,可是,人的思想却可以跑千里。所以相信,要彻底地扩张事业是没问题的。最 近,尤其是进入今年以后,更加强了对将来能发
展的信心。我好象把握住了经营的秘诀,师父在我身边看我的言行,有什么感想?""我想,你是变成你所说的那样子了。可是,如果真是那样,心情应该会 更安稳才对,事业可能会顺利发展。可是你的失眠,恐怕暂时不会好。失眠好了之后,事业会更发达。我也要有耐心的,继续为你念经吧。"
关于师父的事,话打岔了。下面来谈一谈中尾君人所的事。
中尾君的种种
中尾君的入所,大约是大地震那一年的年底。松下电器有一家转包的 h 工厂。那里的老板本来一直在东京工作,是并植劝他到大阪来的。他是老实人,工人出身,有一点固执,但是做事很努力。
那人脾气古怪,做底盘所需模型,都要从东京订做带来。模型要修理,明知大阪也有很不错的模型行,买个新的,也不过二三十元,他还要一个个送到东京去 修。真固执。不过,这一来,当然可在大皈保持最优等的制品。这种工作态度很有趣,只是太拘泥了,我认为不是很好。刚好这家工厂是松下转让给他们的。当他们 要赶时间修理时,松下工厂都免费借给他们使用。每次都是老板自己到工厂来借用。大地震那一年年底,有个陌生小个子工人前来使用我们的车床。
"我是 h 工厂的工人,我来借用你们的车床。"他解释说。看他的样子,是个书生模样的可爱青年。头发留得长长的,在当时很少见。他的外表,与其说是铁工,还不如说是 画画儿的学生比较恰当呢。于是我问他什么时候到 h 工厂的?他回答说: "被地震烧出来以后,就转到大阪,......大约是 10 天前有人把我介绍到h 工厂做工。""你对这种工作有经验吗?""我在金属工厂做了很久的学徒,对这种模型类的工作是有经验的。"我站在旁边看他工作,技术的确相当老练,甚至比 他的老板还要好。我告诉他:"你虽然年轻,工作技巧很不错。好好为 h 工厂工作吧!"过后,这件事一直留在我的脑海里。后来我遇到了 h 老板,告诉他:"你们那儿来了一个不错的职员。10 天前他来借车床我看到了。他的技
术很好呢。"h 老板却说:"不行。那个人太罗嗦。他一天到晚都在怪我们的工作方法不好。那家伙是不行的。"我心里想,h 是一个怪人,不容易接受不同的工作方式。他认为大阪的
模型工厂不行,宁愿把简单的模型送到东京去订做,可见问题出在他身上。我又说:"你虽然那么说,可是我是认为那个人相当不错呢。"h 却回答:"说老实话,他叫我很头痛。干脆请他到你们工厂来做事好吗?拜托,拜托!""如果你那样想,就送到我这边来吧,我来用用看。"
这个青年终于到松下工厂来了。
他就是中尾哲二郎(注):此君后来历任干部要职,战后暂时离开了一阵子,后来再进公司,现在担任松下电器的副社长),当时是 22 岁的可爱小伙子。中尾君进入松下以后,从事金属模型制作和车床部门的工作,工作很热心,技术也恨优秀。据说,他生在东京士族之家(明治维新之后授予武士阶 级的族称,介乎贵族与平民之间),父母早死,小学毕业后,就去金属工厂当学徒,晚上去读夜间部,毕业于工艺学校。
我渐渐发现,这个人真有一套,我也很高兴得到了优秀人才,把重要的技术工作都交给他担任。中尾君最使我佩服的一点,是他对名利看得很淡薄。当时的青 年都野心勃勃,中尾君却没有一点那种味道。这种态度更使我觉得,中尾君的人格是可信赖的。以后发生的事,证明我的判断正确。做了一年之后,他来找我说,有 话要跟我讲。我问他什么事?他答道:
"我想辞职,不知道如何开口向您说。"我感到意外:"为什么?""我以前当学徒追随很久的老东家,他的公子打算重新开工厂,写信叫我回去帮忙。对您 实在很抱歉,为了重振养我长木的老主人家声,我愿不计任何利害去帮忙。"我正在为得到人才庆幸,这番话又很富于人情味而感人。于是鼓励他说:"我实在不愿 意放你走。既然要报答旧主人之恩,我认为这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请你不用挂心,好好努力去吧。"
他在松下只服务一年多,我对他有一份执着的喜爱,实在不想放他走。但我怎好意思说呢?不但不便挽留,反倒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会。会场设在豪华的天满桥 野田屋食堂,对当时的松下而言,是超身份的。当时的员工总共还不到 20 人,集合在一起开了欢送会。我在席上称赞中尾君不计利害义行可风,并预祝他成功。然后我接着说:万一工作不顺利的话,绝不要转职到别的地方去,一定要以" 埋骨在松下电器"的决心回来。
到时候我们一定会以万分高兴的心情欢迎。我以此作为欢送词,中尾君也很感激地说,一定要成功以便报答好意。时间是大正 13 年(1924 年)12 月,快要过新年的 27、28 号的样子。想起当时的情形,我感慨万千,中尾君大概也一样吧。中尾君回到东京以后,立刻在年轻东家开设的工厂工作。这家工厂,学徒和女工总共十多人,中尾 君担任职长兼销售部负责人。跟中尾君的联络自然继绝。我慢慢的把中尾君的事情忘了。
第二年中,我去东京联络处的时候,主任宫本君对我说:"中尾君来过,这是他们工厂制作的收音机矿石检波器,他把样品放在这里。""呵!中尾君来过了 吗?他这一向怎么样呢?做得好吗?"我拿起中尾君送来的矿石检波器,想着,"这是中尾君的本行,很象是他的作品。"我接着说:"如果他希望我们替他销售, 你就帮他销售吧。"我交代宫本君跟中尾君交涉具体细节。后来就跟中尾君谈妥了。有了交易以后,我才慢慢了解中尾君工厂的经营情况。他们做的是一般的铁器制 品,看样子,经营不怎么顺利。因此,中尾君以负责人的立场,为
了维持工厂的周转,制作了矿石检波器。现在找我们帮他销售。
这个检波器,从松下电器销售到全国各地,评价很好,也很畅销,中尾君的工厂等于救了一半。可惜当时收音机并不怎么普遍,光是靠那一件产品的销售,并不能维持开销。不过,中尾君和他的老板,还是继续为经营工厂而奋斗。
我后来偶尔也去看看他们,听听他们的说法,为他们加油打气。可是他们仍然有经营困难的样子。就在这时候,宫本君告诉我:"中尾君为那个工厂花了很多心血,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资金不够,工作也不顺利。前几天来借钱,我通融了他一点点。我看,在这种情况之下,
中尾君的辛劳是白费,他的技术也不能发挥。我认为,干脆请中尾君回松下电器比较好。"
"中尾君一心要使工厂发展,可是却不能如意,所以他是进退两难了。以中尾君的脾气,他好象要为工厂死拼到底的样子。我觉得很可惜。""你们彼此比较 好谈,既然你那样想,就把你的意见告诉他看看吧。我认为中尾君是很可靠的人,我赞成他回来。但是把中尾君抽掉,那个工厂不是会更糟糕吗?再说,中尾君自己 恐怕也不忍心未见成功就回松下来。反正你是这么想,就问他看看好了。""我跟他谈谈。"下一次我上东京时,宫本君说:"上次说的话,我问过了中尾君,中尾 君说:'回松下是很好,可是工厂在这种状态下,我很担心,恐怕不能接受您的好意。至少我还得留下来,一直到工厂经营稳定为止。我是有责任的。'他又接着 说:'如果我有一天回松下去,那是工厂已经安定,不再需要我。到那时,老板一定愿意让我走。我也有意回松下好好努力。现在虽想回去,却不能。'"我听了, 更佩服他的为人。宫本君说:"老板,为了使中尾君的工厂能够安定,干脆把大阪的铁器部分,全部包给中尾君的工厂做,不是很好吗?这一来,工厂一就可以维 持,进一步再改成松下的承包厂。那家工厂的老板看样子蛮能干的。不为资金烦恼的话,一定能安定下来的。到时候,我们可以请中尾君回到松下来。如果能把适当 的工作交给中尾君去发挥,对那家工厂有好处,对中尾君也有好处,对松下更有好处。不是吗?"我认为有道理,就交代说:"那么由你向中尾君建议看看。他同意 的话,我也赞同。"后来宫本君告诉中尾君,电告诉他的老板,三个人圆满谈好。经过这样的穿梭之后,中尾君终于又回到松下。时间是 1927 年 1 月 10 日,刚好是电热部成立的日子。那个工厂,后来一直承包松下的工作。
一直到今天,中尾君始终一贯奋斗努力,为松下电器的建设而献身。这是大家所知道的事。中尾君还很年轻,公司能有此人,是我们引以为荣的。制造与销售 话说回头,我们来谈经营方面的事。跟山本商店订好契约之后,买卖很顺利。山本商店努力宣传,电池灯也就更为畅销,销售网愈来愈广。我们只要专心制造即可, 比以前轻松多了。当时,工厂方面是由槭权君(现任总经理)的父亲负全责,我根本不用伤脑筋。另一方面,配线器具的制造销售仍然照旧,虽然很忙,电池灯全部 交给山本商店一手包办,突然感到一边的肩膀变轻。过了一阵子好舒服的日子,实在令人怀念。到今天,我一直都在持续奋斗,只有那一段时间过着怡然自得的日 子。
想起当时,要发明一件东西,再把它制成商品,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生产之后的销售,更是难上加难。这是我从实际经验体会到的心得。事业成功的关 键,在于制造和销售的配合,两者相辅相成。有人制作了相当优良的产品,因为销售方法不得当而失败;或销售方法适当,所卖的东西品质不良,因而前功尽弃的例 子比比皆是。我常看到有人制造了好产品,销售成绩却不佳。其实,只要改变一点想法就可以畅销的,叫我看得很不耐烦。我所说的"改变一点想法",冷静地想起 来,正是困难所在。多半拥有优良制品的人,常常自负过高,或认识不够客观,对制品的真价值产生误判,才想不出很好的销售策略。正确的价值判断,并不光看制 品的好环,也得考虑当时的业界情况,进一步再顾及社会的情势才行。要把个人的人生观融进去,再确定销售条件,而条件又能被业界所接受,这才可能成为畅销 品。因此,要"改变一点想法"其实并不简单。然而,"改变一点想法"的功夫不到家,就不能算是一个成功的实业人。我直到跟山本商店交易的前后,才稍微体会 其中的奥妙。后来十年直到今天,
这种修练进步多少呢?实在是很有问题,还得继续努力才行。名演员的学习功夫是没有止境的,就是要学到死。我相信,我们实业人也一样,做生意的诀窍是终生学不完的。
1925 年春天,我到东京联络处,看见当时新出品的真空管(我第一次看见),问宫本君一些细节。他说:"真空管是 h 工厂最近制造出来的,在东京愈来愈受欢迎,这几个样品,我们要不要在大阪卖卖看?"我立刻感到这个东西有前途。"好吧。你现在立刻到工厂跟他们交涉 吧。""听说现在 h 工厂供不应求,在东京也不够卖,而且资金不够,所以没办法增加产量。""那么,我们先付钱好了。尽量叫他们多做。"宫本君立刻就去。交涉的结果很圆满,先 付了 1000 个的货款 3000 元。我回到大阪,跟各批发店说:"h 工厂的真空管由松下负责在大阪销售。请多多帮忙。"当时,真空管是稀罕的东西,尤其是缺货的时候,大家都很乐意订购。销了五六个月,松下电器整赚了 1 万元。真空管愈来愈多,制品也不断出现,价钱也愈来愈便宜。我发现已经没有可能让松下赚钱的余地了,虽然还可以继续卖,但是我下决心,要把所有的经销店无 条件的让给 h 工厂。h 工厂可以免费承受大阪的销售网,当然很高兴。经销店也没有意见。我经销真空管的生意,就到此为止。松下电器主要作业是配线器具的制造和销售,我应该在这一 方面努力求发展才对。这一回是由一时灵机,赚了 1 万多元,功成身退,博得了好名声。四五个月以后,由于兴旺期定价太高,收音机零件的价钱暴跌下来。以往赚了很多钱的工厂和商店都陷入了困境。松下电器却如 前所述,把东京的东西最快介绍给大阪,于盛况期赚了大钱,在走下坡前就断然退出,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反而被业界称赞为"做得漂亮"。参加区议员选举搬进大 开路住了 7 年,这期间,工厂盖好了,买卖也顺利了,到了这个地步,不管你喜欢或不喜欢,区内的人都会叫你出来做一些公众服务的事。这种情形,可能到处都一样的吧。我 已经 28 岁,邻居们都把我看成一个能做事的男人。有时叫我当里长,有时选我出来做卫生合作社的评议员,这一类的工作,实在不适合我的个性,我总是尽量避开。可是区 内的事,也不便推得一十二净,只好半推半就地出来为大家做事了。
1925 年年底,要改选联合区会议员。当时的联合区会,是把各学区联合起来的组织。西野田联合区有十七八个臣,共五所小学。大皈市的学区没有统一,以各联合区的为 单位,向市民征收学校维持经费。船场边的联合区非常有钱,场未却很贫穷,学校的设备也不齐全。一样的大阪,经费有贫富之差。区会是审议学校费用的地方,慢 慢的变成了区公所的咨询机关,也参与区内行政。里民中的热心人士,经过商量之后,决定推我出来竟选区会议员。他们劝我说:"到目前为止,本里从没有推出过 议员,这一回我们想推出一位来。你是不是能出来做候选人呢?只要你决定出来,我们会全力支持。"当时我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养病。我已经安排好,就在那时 打算搬到京都去疗养,便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可是,他们说,那是经过里内热心人士协议决定的,不能随便否决掉。他们一再他说服我,叫我一定要出马。我却完全 没有把握,尤其是身体情况不好的时候,怎么承受得了一个月期间的选举活动呢?再说,选举期间得挨家挨户访问,相当累人的,我恐怕不能胜任,如果不成功而叫 大家失望,对本里的面子也不好,所以,我还是拒绝了。他们却怎么也不肯答应:"你不用操心,选举活动我们来做。你到京都去静养好了。"这真是令人感激的 话。我虽然自以为不适合做议员,到了这种地步,多少也会动心。他们这么热心劝我,又要替我活动,我就答应了吧。终于下定决心说:"那么,我来试试吧。不 过,你们也看得很清楚,我还在养病,再过四五天我就得到京都去,已经跟医师约定好了,我得按照预定的安排去做,请转告其他人,请他们谅解。""这一点请放 心。我们全里会团结起来,绝对不会失败。我们一定叫你当选。"就这样,我终于出马参加竞选了。议员的名额是 20 名。以往都由各里老资格人士出来竟选。从上一二期开始,也有新面孔出现,竞争愈来愈激烈。区会议员的选举,等于是市议员。府议员的前哨战,也是各党派努力 瓜分地盘的测度计,竞争非常厉害。人口6 万的西野田联合区,要选出 20 名议员,实际上比府市会选举更困难。常常为了要争取一票,得挨户访问十多次,实在是很吃力的工作。因为整个里都是新开发地区,所以,我和里内同志根本不知 道选举行情。可以说,通通都是外行人。因此,选战一开始,才知道事情不简单。而且,20 名的名额,却有 28 个候选人,其中还有六名是现任府会议员。情势一天比一天紧张,他们
都大吃一惊。里内同志本来以为小小区议员选举,再激烈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可是,事实上是了不得的大激战。身为候选的人,本人不出面,躲在家里静养, 其他里的选民都不认识我。愈来愈没有胜算了,到了这个地步,同志们开始担心起来。事先虽然说明候选人不出面也没关系,事到临头,不能不叫我出来了。别的候 选人天天挨户访问,还有的候选人光助选员就出动 100人,每 5 名一组跑遍全区,一天用掉名片 5000 张。选举事务所听到了,又紧张起来。"到了这种地步,只有拼到底,我们也干!""不行。我们不能花钱。不要让候选人破费。""对,松下和别的候选人比起 来,属于贫穷的。我们不要浪费钱。大家都自己带便当来啊!"我听了这些消息之后,再也不能安心呆在京都养病了。人的身体很奇妙,精神一紧张,身体就健康起 来了。从投票前 20 天开始,我也加入活动行列。既然要出来,就不能让同志们失面子,就算最后一名也要当选,我把生意搁下来,每天拼命活动。选举事务所从一大早忙到晚上 12 点,大家的斗志很旺盛,可是,仍没有胜算的把握。报纸的报道都认为松下的情况不妙,因为是新面孔,年纪又轻,尤其选票是游离票,在此次选举非常不利,恐怕 没有希望入选。很奇怪,我和同志们都不悲观,个个都充满着不计胜败力干到底的热情。这种气氛一天比一天强。到了选举的前两三天,助选员增加了。其中也有助 选员的太太自动来帮忙,这么一来更是骑虎难下。大势所趋,竟会演变到此地步,使我既感激叉惶恐。于是心里暗想,绝对不能输。这么一来,挨户访问,对权贵说 话,都更有热诚了。起初感到难为情的,后来却满怀信心堂堂皇皇地发表意见,而得到对方的共鸣。终于到了投票的前一天。助选员都说,今天要开夜车。"那会影 响明天的工作。""一天不睡觉有什么关系!最后
冲刺啊!"他们到了 12 点还不肯回去。大家整夜都在那儿,准备明天一大早开始的作战行动:要分发的名片、行程、设计最后张贴海报宣传的文句等等,我看了很受感动。热心的助选员对我说:"候选人,赶快回去睡觉啊!明天最后冲刺,没有精神 怎么可以?回去!回去!"可是我怎么能回去呢?看着大家都不睡觉,我能一个人回家吗?但他们不肯让我呆在那儿。我终于顺从大家的好意,回家休息了。一想到 明天,就没法子睡着。最初没有想到竟会演变到这么激烈的地步。不过,这一次的经验,让我在各方面都得到了不少的益处。次高票当选早晨六点醒来,立刻赶到事 务所。天气很冷,下着霜。路上还暗暗的,地上到处是纸条。我注意一看,是我的宣传单--"请把您的神圣一票,投给孤军奋斗的松下幸之助!"我捡起来,纸有 一点湿,可能是助选员在早晨五点左右散发的,一路上都有这个单子,这大概是助选员计划的最后战略吧。我一到事务所,那儿站满了助选同志,不约而同地叫出 了"万岁"的欢呼。其中一个说:"今天是最后五分钟,全体同志要坚持到底,获得最后的胜利!"简直是一团可以熔化铁的火球!象这样高昂的士气,在别的事务 所恐怕看不到。助选员已经各自就位,开始活动了。传令飞向四方,情报随时进来。形势进展得很顺利。愈来愈有信心入围了。到了中午,大部分的投票都完毕了。 我以第六感觉察到,胜算更加强。两点结束以前,再奋战一番,同志们又向四面八方飞去。象这样的空气。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呼吸到。不只是我,委员和同志们都 有这种激动的感觉吧。合作团结奋斗,直到最后一分钟,当时的气氛,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三点开始开票。传达开票结果的通信员,已经各就各位。各候选人的得 票统计表在事务所的内外都贴好了。我们的监票委员已经到会场去。另一方面,有一部分委员正在准备"鸣谢赐票"的工作。可以说,各尽其责,工作进行得有条不 紊。在这些活动进行当中,时间一刻刻地过去一真的可以人围吗?两三天以前,一般人都批评我,可能是 8 位落选人之一。我虽然有一点儿不安,看到昨天到今天各位同志的热情努力,也产生了相当的信心。事到如今,我是非当选不可的。我要当选,才有面子报答同志们 的热情。我以感慨无量的心情,冷静地等待着最后的消息。开票之后,第一个回来报讯的人是井原君。他骑着脚踏车回到事务所,立刻跑进屋里来,一手拿着木展, 一脚仍穿着木展,就在榻榻米上连翻了三滚,然后大声欢呼"万岁!"有人在旁边说:"先给他一杯水吧!"纪录的人叫他赶快说。真是到了疯狂的地步。这时候的 报告是"28 中的第八名"。大家都一齐高呼万岁。紧接着第二报、第三报也进来了。得票数顺利升高。到了第五报时,获得第三名。这时候,事务所前已是人山人海,送信的人 都无法进来。所有的助选员欢喜得不得了,个个满面光彩。这是本里的荣誉。下午五点,最后的消息来了:"开票全部结束,我们少壮候选人松下幸之助,以第二高 票当选!"大家听了站了起来高呼万岁,然后互相握手称谢。这时候可以说每一个人都完全进入了无我之境。立刻有一部分的委员,分乘两部车出去鸣谢当选。仅仅 为了区会的选举,而乘坐汽车出去答谢,从今天看起来,有一点象做游戏,当时可不是那么轻松。当选的 20 位,每一位都用汽车出来鸣谢赐票当选。然后开了一次盛大的庆祝会。就在这样一场热烈的大活动之后,这一次的选举结果是:我当选为区会
议员,开始了参与学区行政的公职。每想起这一次的竟选活动,我现在还会流出感激的眼泪。我不能一一答谢,感到很惭愧。我愿意在此向里民同志选举委员长武久先生以及多数委员
同志表示由衷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