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粉里的乡情

徐振萍

我的老家在苏中的一个古镇上，历史悠久，民风淳朴。除了厚重的地方人文外，风土美食也是当地旅游的热点，其中的风味小吃更是让人回味无穷。凉粉就是美食中的小吃，街头巷尾都有售卖凉粉的小摊，价格适中，老少咸宜，初夏刚到，它们就开始走俏，延续到整个夏天。

凉粉是夏令的豆制品小吃，原料是蚕豆、绿豆或是山芋做好的淀粉浓缩成粉团状，乡人俗称“团粉”。小时候我见到的“打团粉”场景记忆犹新。老屋后面有一个经营多年的茶水炉子，范大妈经常帮助乡邻烧茶水。镇上卖凉粉的人都喜欢到这里“打团粉”。10多个小头盆（盆口尺寸与篮球的直径差不多）放成一排。团粉浸泡在盆中净水里，目的是去除酸味。

取一个头盆，冲进滚烫的沸水，只见范大妈一手稳住盆边，一手拿擀面棒使劲地搅动起来。随着不断的搂圈和温度降低，漩涡状的液体逐渐变得粘稠，最后成胶状而凝固，这就是做好的凉粉了。

记得以前我常去小镇西饭店前一个凉粉摊上买凉粉。摊主是一位姓韩的阿婆，一方小圆桌，两张长凳，桌子放一个圆砧板，一叠青花瓷碗，旁边几个干净的小白杯里放置各种佐料，还有素雅的筷筒里插着几双竹筷。

把头盆里凉透的粉团反倒在案板上，呈圆台形状，看上去如同一块洁白的云朵压制而成。一个金亮亮的黄铜凉粉刨子静卧在水碗里，凉粉刨子有蟹壳那么大，凹形，上面一条铜皮抹带，也是把手，底部的铜皮打有孔齿。

拿起凉粉刨子，轻按在团粉上转起圈，落下白白的细线条粉丝，装入青瓷碗中，放进自家腌制的酱油、小磨麻油、蒜末、辣椒、萝卜干末、榨菜碎丁，辅以些许香菜，拌起来吃上一口，觉得嫩滑软绵、周身凉快、神清气爽，难怪是夏天抢手的风味小吃。

凉粉的吃法还有好几种，可以切成凉粉块，如同麻将牌大小一样的粉块；还有整个团粉刨到最后，剩下一块凉粉皮，切成长条，配的佐料同上。每逢夏天，母亲在我们家都做这种凉粉给我们吃，可以消除夏天的炎热，父亲面包高兴时还洒些花生米，喝点小酒，其乐融融。

人在江南，我也吃过其他地方的凉粉，总感到没有自家的有滋味。去年夏天，当我从老家回江南时，母亲用塑料盒亲自装上她做的凉粉，再用一个小袋配好佐料，叮嘱我制作凉粉的诀窍，她仍记得外孙女喜爱吃凉粉，这是专门让我带回去给她吃的。辗转千里，回到家中，当我打开背包，无意中触到一个硬物，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不锈钢的凉粉刨子，母亲可真是细心啊。

如今，故乡的街头一定又如往年一样，街头巷尾都在售卖凉粉吧？我读着朋友发来的微信，在字里行间重温着凉粉的味道，任那如缕的乡愁在舌尖氤氲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