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趣

高延萍

春来了，正是满地洒青泼绿的时节，老公在商海的拼搏也迎来春光一片，迎着春风，他驾回了一辆小车。当他问我想到什么地方去兜风时，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到乡下去采碗豆角，摘香椿，割新韭。"在大都市生活久了，我常常回味起在小城市生活的时光；那时，在这春的季节，正是那嫩嫩的碗豆角，嫩嫩黄黄的香椿，青油油的新韭上市的时节，那如玉珠般的豆米吃在嘴里又柔滑又有一股清甜；那新韭和嫩香椿吃在嘴能使口舌生香，回味良久。可这几年，我在大都市里生活，所见到的碗豆米已是那老得发硬发黄，吃在嘴里如同嚼腊，韭菜也是生得老长老长，吃在嘴里像嚼草；至于香椿则是连个影子都寻不着。

老公对我这乡村情结听来已久，自然满足我的愿望；而女儿则一听说要去乡下，乐得在床上直打滚，她长到五、六岁，还从来没有下过乡哩！

第二天早上，我们一改以往双休日睡懒觉的习惯，早早地就出发了。小车好容易才开出了城，高楼大厦逐渐远去，道路两旁开始出现了田野绿色，空气开始变得清新，有了一股春的气息，大自然的气息。

我叫老公将车子驶离国道，开进乡间土路上，驶了一段后，田园风光更有了野趣。这时我看见路边有一个小乡村，顶头的一家门前有一株盛开的桃花，我便命令老公将车开到那家门前去。

车子刚停下来，从屋里走出一个老伯，黝黑的脸膛上刻满了皱纹，一看就是个饱经日晒的老农。我问老农，哪家种有碗豆，老农笑道："你算问得巧，我们这村里现在都不种碗豆了，只有我种了二分地，是留给城里打工的儿女回来尝个鲜的。我央求他卖给我一点，他先是摇摇头，后来听我说是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专门下乡来买鲜碗豆的，便答应了，还无不自豪地说："你们这么远到乡下来买碗豆吃，看来我们乡下也有你们城里没有的好东西呀！"他转身要下地里去摘碗豆角，我拦住他道："还是我们自己去摘吧，我们需要的就是那份享受！"

他虽然对我说的话似懂非懂，但还是同意了，但他规定我们只能摘一篮。我看了看他递过来的小篮，足能装四五斤碗豆角了。天哪，我原来只想要一、二斤就知足了，谁想到老农这么的慷慨。

老农把我引到那块地里就转身回去了。我和老公及儿子置身于那结满碗豆荚的绿茵茵的丛中，脚踩着松软的泥土，沐着春风阳光，闻着那清香清甜的气息，真是惬意极了。我和老公边快乐地采摘着碗豆角边哼着小调，女儿则蹦蹦跳跳，时而采摘一些碗豆跑来给我看，时而又去追逐花蝴蝶，又蓦地发现脚下长着的一朵像星星般的花，又欢叫着弯腰采摘，然后非要插到我的头发上，又欢欢地跳着"妈妈好漂亮耶！妈妈好漂亮耶！"逗得老公忘了采摘，站在那里直发笑。我将一个极嫩的碗豆角（里面的豆粒像米般大小）放进嘴里，一股清甜溢满口舌。老公见了笑道："你怎么这般馋，连豆荚也吃！"我说："你是在大城市里长大的，少见多怪！这嫩豆荚就是这样吃哩！"我将一个极嫩的豆荚放进老公的嘴里，老公嚼了嚼、品了品，道："我还从来没食过这么自然这么清纯的东西耶！上天赐给我了一个有泥土气息的妻子，真是我的造化呀！"

我愈发得意，又将一个豆角撕成两瓣，放进嘴里吹出哨音，逗得女儿惊奇地瞪大眼睛望着我，一会儿又回过神来，嚷着要我口中的哨子，老公则忍不住亲了我一下，在我耳边说："你真可爱！像一个活泼玲珑的少女！"

整个采豆角的过程充满了闲情逸趣，可惜一会儿小篮就装满了。我们还舍不得离开那碗豆地，干脆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那醉人的气息。要不是老农见我们来了这么久，过来看我们，我们真想呆到夕阳西斜哩！

回到老农的屋前，要给老农碗豆钱，老农则连连摇头，说："你们专门开车来乡里摘碗豆角，冲你们对乡下这个喜欢劲，我还能收钱？"我们见老农执意不肯收钱，只有把车上那些准备野炊的食品、糕点硬塞给了老农。

老农见我们开心，他自己也开心，又问我们还想吃乡里的什么新鲜菜，我脱口而出道：想吃点鲜韭菜。老农说，他的侄儿家种的有，他去帮我割一把。一会儿，老农就手举一把新割的韭菜过来了，我赶忙迎了上去，接过那根还是嫩黄的韭菜，忍不住放在鼻子上嗅了起来，那特有的韭香顿时沁入肺腑，我想像着将它稍炒后那口味该是多么的浓爽啊！

老农又问我们还想吃什么，我本想再提到香椿，但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我想：一个人的希望、祷求不要一下子都得到了，相反那样就减少了快乐！还是留点遗憾，留给下一回吧！

告别了老农，我们乘春风而归了。在回城的路上，我们虽然不是满载实物而归，但却满载了一天的逸趣情致，满载了大都市没有的春的气息，满载了开心和快乐！

我大声向老公宣布：有了这小车，我们要经常到乡下来，享受这田园风光和大自然的野趣。女儿对我的提议欢呼雀跃；老公则按响了一串喇叭，那声音分明就是：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