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米如山
每次端起饭碗,我都会想起正在发起的“光盘行动”。它那“粒米虽小犹不易,莫把辛苦当儿戏”的标语时刻警示着我。
一粒米像什么?我一直以为,它像一座山。
山,沉稳坚韧,承载着厚重的民族,恰似米,炊煮煎炸,滋养着繁衍的希望。“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农民让粟米馥郁芬芳累累成实,到达餐桌恩养生灵。由此,先辈们敬粮食若神明,说:“粮食有灵性,粒米要蓄积。粒米之恩重如山!”
先辈的话,我深信不疑。一粒小小的米,从春到秋,从种到收,加上水分、阳光、空气、土壤、肥料、人为灌溉等农民叩拜劳作,包含了太多的艰辛与汗水。我们又岂能“粒米狼戾,穷奢极侈”呢?
天地“粮”心,珍食莫蚀。从小到大,奶奶都是这样教育我。记得小时候,我总嫌奶奶抠门。有时锅底的米粒煮糊了,她总会铲起来用刀仔细地把黑焦层刮去,再烧成锅巴稀饭给我们喝,还笑眯眯地说,喝这样的稀饭有助于消化。那时的我非常挑食,常常厌烦地喝上两口,就推着剩着大半碗锅巴稀饭的碗,谎说自己吃饱了、喝不下了。奶奶见状,也总是唠叨“食不净则多病,食不尽则多蝇。米粒里住着山神,不吃干净,它可以把人压死。”吓得我心生感恩,赶紧捧碗喝光,生怕丢弃一个米粒,还故意喝出声响。
古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诗大家再熟悉不过了,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但又有几人能真正体会到“米饭粒粒念汗水,不惜粮食当自悔”。珍惜粮食,敬畏粒米,就是造福人类。
对于米,汪曾祺先生有过经典描述。笔下有一个叫作八千岁的人物,开着一个米行。他那店里一排溜开几个大米囤,从“头糙”“二糙”“三糙”到“高尖”应有尽有。挑箩把担卖力气的吃头糙米,一老碗紫红紫红的糙米饭,上面堆上岗尖岗尖的腌小鱼和小青菜,大口大口吞食;住家铺户吃二糙三糙米,比头糙精致,米色亮白一些;所谓高尖,精致透亮,只有高门大户才吃,普通百姓不是吃不起,只是总觉得有些糟蹋东西。中国人自古惜福心理就十分强烈,字纸尚且不肯浪费,更何况养身的米?《西游记》里写到老和尚一日头疼目胀,浑身火热,悟空说他前世里是金蝉子长老,一日吃饭掉下一粒米,所以该这三日灾,看他们还敢再糟蹋粮食!
是呀!真正有品德、有修养的人不肯慢待了世间万物,尤其是珍珠一样的米。我长久不忘的是童年母亲说的——粒米重如山。这话的本意是每粒米都凝聚了天地之恩,人该珍惜粮食,让自身散发勤劳节俭的魅力和磁场。《尚书·大禹谟》曾有“克勤于邦,克俭于家”的记载;晚唐李商隐作品《咏史》也有“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的诗文。这都无比清晰地告诉我们勤劳节俭对个人、对家庭、对社会乃至对国家发展的至关重要。
现如今,我们更应明白“天育物有时,地生财有限”,作为自古以美食闻名于世的“舌尖上的中国”,杜绝“舌尖上的浪费”就是对“粒米如山”的敬仰。
作者简介:
张广荣,山东省滕州市张汪镇人,枣庄市作协会员。作品在《小说月报》《人民日报》《中国青年作家报》《中国劳动保障报》《新民晚报》等刊发。现供职滕州张汪镇皇殿岗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