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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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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天过去了,她开始考虑也许她永远都见不到他了。他现在也明白。他理解她也有许多难言的秘密、理由及阻碍,即便是一个在邮局工作的平凡女孩也有她的苦衷。随着她在他身上展现的魅力由于距离而逐渐减弱,他经历了他们之间最后一次微妙的谈话,并下定决心离开她,因为这是唯一体面的解决方法。在后来的这些日子里,她从未觉得他们的关系这么不稳定过——较之于最初的开心、美好、顺利,如果这一切都能回到从前的话;如果他们只需要考虑店员和顾客的关系就好了。他们的关系至多只由一根丝线悬着,由人任意摆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十四天后她最终接受了事实,但她从未怀疑过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考虑周全。她只是想要多给他几天时间,以便他回到她身边时能更理智些——因为即便是对任意一位让人为难的顾客,一个有良心的店员也会心存感激,——然后她会向马奇先生表明她已经为他们的小家做好准备了。当他们在伯恩茅斯深入交谈时已从上到下地谈论过它,特别是他们俩在她母亲何去何从的问题上逗留很久,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他比以往更明确地征求她的意见,他的计划中允许这暧昧现状的存在,他此前从来没有给她留下过这么深刻的印象。这带给她的触动甚至超过了他当时制服醉酒士兵的时候。面对这一切,她认为她还在库克店坚持待下去的原因是想公正地对待自己的定论。除非被取代,否则她的定论就是她不能放弃她的这位朋友,而且她坚持,无论多么艰难,她都会以她的名誉担保坚守在岗位上。她的这位朋友已经表现过良好的行为,他只要再出现得久一些,让她能慢慢地释怀,给她点什么,让她能带着回忆全身而退。有时她看见并触摸到了他的临别赠品;有时她觉得自己坐在那儿就像个乞丐把手伸向在口袋里摸索的施舍者。她没有拿金币,但她会接受分币。想象中她仿佛听到铜板撞击在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别再给自己找麻烦了,”他会说,“这件事实在太糟了。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我感谢你,你已经没有责任了,可以离开了。我们的生活主宰着我们。我对你的生活——虽然我非常感兴趣——知之甚少,但我想你已心有所属。至于我的生活会带着我——到该去的地方。嗨嗬!再见了!”然后再一次,最甜蜜而又最苍白无力的语句:“我只能说——看这儿!”她一丝不苟地想象这整个画面,甚至包括她是如何再次拒绝“看那儿”的情景。就像她所说的,拒绝看任何地方或任何东西。然而对他这次的逃离,她的愤怒要更甚于之前。

一天晚上他匆匆忙忙地回来了,在他们快要关门的时候。他的脸显得那么异样和陌生,那么不安和焦虑,几乎任何事都不重要了,只剩下清晰的认识。他用力推进一封电报,似乎由于压力所导致的紧张和极度紧迫让他无暇顾及自己到底在哪里。但当他们四目相对时,一道亮光闪过,并瞬间变成了热烈的、意味深远的强光。这弥补了一切,因为她知道这是他对自己“身处危险”的宣告,就像以卵击石般无奈。“哦,是的,就是它——终于来了!上帝啊,忘了我曾经让你担心和忧虑过,帮帮我,救救我吧,把这东西发出去,一秒钟也别耽搁!”显然某件严重的事发生了,并让他陷入了危机。她立即认出这封电报的接收者——住在普瑞德酒店的杜尔曼小姐,上次布拉登夫人也曾从多佛给她发过电报。回想起来,她与此事颇有关系。杜尔曼小姐之前出现过,但之后就消失了,现在她又成了这个紧急诉求的主角。“必须见到你。如果能赶上的话请乘维多利亚站的最后一班列车。如果不能,就乘第二天最早一班。请直接回复我。”

“对方付费?”女孩问道。巴克顿先生刚刚离开,柜台出纳在收发室。房间里没有其他顾客,印象中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单独与他在一起,即便在大街上或公园里也不曾有过。

“哦,是的,对方付费,请越快越好!”

她瞬间就粘好了邮票。“她会赶上火车的!”她气喘吁吁地对他断言道,好像她能绝对保证一样。

“我不知道——希望如此吧。这件事非常重要。你真是太好了,动作这么迅速。”现在事情变得如此单纯,除了深陷其中的危险,他已忘记了一切。所有他们之间发生过的种种仿佛已成空。好的,她就想要他这么理智!

因此对她来说,开心的是她不再患得患失了;然而在她奔向收发室前,她还是抽空略显惊奇地问他:“你有麻烦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有一场争吵!”但下一秒钟他们就分开了。当她冲向发报机,几乎是用力把柜台出纳从凳子上推开时,她听到库克店门口“砰”的一声巨响,他仓促地跳上一辆出租车,用力关上了车门。就在他匆忙跑向他想起来的其他预防措施时,他对杜尔曼小姐的请求已经直接发送出去了。

次日,她上班还不到五分钟他就又来了,还是那么焦躁不安,在她看来就像个吓坏了的孩子在寻找母亲的怀抱。她的同事都在那儿,但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面对他的激动焦虑、极度恐慌和他暴露的本性,她突然就不介意了。这件事来得直接又突然,像是从未发生过似的,几乎把一切都带走了。他没什么要发送的——她能肯定他在各个邮局都发过电报了——他的业务是那么庞大。他的眼里除了这件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丝的怀旧或追忆。他由于焦虑而显得形容枯槁,显然一夜未合眼。她对他的怜悯给她平添了些许勇气,而且她最终也知道为什么她就像个傻子。“她没来?”她喘息着问道。

“哦,不,她来了,但还有个问题。我们需要一份电报。”

“一份电报?”

“一份许多天前从这儿发出去的电报。我们想要知道里面的内容。非常非常重要的内容,求求你了——我们想马上得到它。”

他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话,就好像她是奈茨布里奇或是帕丁顿的某个陌生女人;这样也好,这就能让她冷静地对待他巨大的慌张。首先她感到在间隔、空白处和缺席的回电中她错过了许多信息——许多她需要重新分配的信息;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只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闪烁。那些都是她所看到并掌握的。其中一个情人在城外的某个地方大闹,另一个则在他所住的地方。这可真够生动的,随即她明白这就是她所要的。她不要细节,不要事实——不要眼前的真相或难堪。“你要的电报是什么时候的?你是指你从这儿发出去的吗?”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像奈茨布里奇的年轻女人。

“哦,是的,从这儿——几星期前。五、六、七,”他有些迷惑,有些不耐烦,“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听到这话,她几乎再也无法勉强维持脸上奇怪的笑容。

但更奇怪的他竟然连这个都没注意到。“我是说,难道你们不保留旧的电报吗?”

“只保留一段时间内的。”

“多久?”

她思考着;她必须做那个年轻女人,而她清楚地知道那个女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能给我日期吗?”

“哦,上帝,我不能!大概是八月的某一天——即将到月末。是寄到跟我昨晚给你的同一个地址。”

“噢!”女孩说,对此,她知道这是她曾有过的最兴奋的感觉了。她望着他的脸,觉得自己手中掌握了一切,就像握着她的铅笔一样,后者随时都有可能在她握紧的拳头里折断。这让她感觉命运就像个喷泉,而感情就像那喷涌而出的洪水,需要她用尽全力去压制。这确实就是原因,她再次用她长笛般的帕丁顿口音问道:“你不能再给我们更多一点的信息了吗?”她的“一点”和“我们”直接来自帕丁顿。他没有从这些假音中听出任何端倪——他面临的困难已让他无暇他顾。他用眼神催促着她,而她也从中读到了恐惧、愤怒和真实的眼泪。但这眼神,与他在其他古板的人面前展示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我不知道日期。我只知道电报是从这儿发出去的,大概在我跟你说的那个时间。你看,它没有被送出去,因此我们要找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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